就在这时,岳温也已经醒来,她看到床上的白沫先,懵了几秒,然后迅速地用被子裹着身体,问他:“你对我做了什么?”
白沫先眯眸,望着岳温脸上和身上的伤痕,“昨天晚上发生过什么?”
恰在这时,套房的门被人重重的推开。蒋梨坐在轮椅上被王悦推着走进来,一言不发,打开了电脑,将昨天发生的一切都回放给白沫先看。
白沫先眯眸凝着蒋梨,“这一切都是你干的?”
蒋梨冷哼,扫了眼岳温,然后对白沫先说:“如果是我干的,我现在还会坐在轮椅上吗?白沫先,你精明一世,明知道袁城已经起了异心,为什么还要让他的人帮你办事?”
白沫先沉默数秒,裹了睡袍从床上起身,在套房里四下看了眼,然后看向蒋梨,“你想要挟我?”
蒋梨说:“只要你把从我这里拿走的那份协议还给我,我可以当什么都不知道。”
白沫先皱眉。心中明白这一切必然都是栾亦然精心给他设下的一个又一个圈套。
蒋梨手里的那张视频,已经足够控告白沫先蓄意强暴。
还有蒋梨不慎丢失的那份拥有他签名的协议,也足够令栾亦然趁机从他手里夺走白氏的股份。
白沫先转眸看向床上的岳温,问:“昨天发生的一切你还有印象吗?”
岳温含着泪摇头,“我只记得我好像在餐厅的包间了喝多了,后面就全然没有印象了。”
白沫先轻嗯一声,端起茶几上的空酒杯浅闻了一下。看样子,这个岳温被人灌下了会片段失忆的药酒。
白沫先抬眸冷冷看了一眼蒋梨,说:“这一切,我会悉数算在你头上。”
蒋梨瞪大眼,“凭什么?!”
白沫先望着她脸上惊慌的表情,对蒋梨说:“要是不想令整个蒋家都被你一个人连累,你最好乖乖按照我说的去做。”
*
清晨6:30,顾眉生是被某人吻醒的。她将手背放在额头上,睁开眼,望着某个一脸餍足的男人,朦胧蓝眸间有极潋滟的水光。她轻轻勾唇,“早。”
栾亦然扬唇,拉着她靠在自己怀里,“怎么办呢?你昨晚扰乱了我所有的计划。”
顾眉生一点都不觉得愧疚,“你答应过我,你不会参与城北项目。”
“入驻白氏,踢走白沫先,与参与城北项目并没有直接关系。”
顾眉生摇头,“不行。”
栾亦然略显无奈的轻叹口气,重重咬了一下她的粉唇,“啧,克星。”
8:00左右,栾亦然与顾眉生下楼吃早餐,她在洗手间遇到了岳温。
顾眉生朝着她微笑,语气试探:“岳小姐,这么巧。你还记得我吗?”
岳温恍惚间回神,看着顾眉生,轻轻点头,“当然,你是顾小姐。我们昨天晚上一起吃过饭。”
顾眉生轻侧了侧头,望着她,又问:“除了一起吃饭,你就没有想起别的?”
岳温不解,“大概是我昨天喝多了,一时记不起来了。”
顾眉生嗯了一声,走近她,轻声道:“你还被蒋梨送上了白沫先的床,不是吗?”
岳温震惊地看着顾眉生,“你怎么会知道?”
顾眉生摊摊手,“岳小姐,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凭你一个人的力量,是不可能斗得过白沫先和蒋梨两个人的。这个暗亏,只怕你只能就这样忍下来。”
岳温双手颤抖,眼中写满了恨意和屈辱,“那我该怎么办?难道就这样任由他们欺辱却什么都不做吗?!”
顾眉生安抚似地轻拍着岳温颤抖的背脊,“我很同情你。如果你需要任何帮助,可以随时找我。”
岳温透过看了眼顾眉生,眸眼湿润,“谢谢。”
顾眉生朝着她浅浅一笑,正准备转身离开,却听到岳温叫住了她。
岳温走到她面前,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说:“眉生小姐,你可不可以帮帮我?”
顾眉生扬眉,“你想让我帮你报仇?”
“是。”岳温言词决绝,“只要你帮我出了这口恶气,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
☆、若人生似满月
天长地久这四个字,在每个人心中大约都会有不同的诠释。
4月末的周末,栾亦然带着顾眉生去回去见了栾倾山和宁茴。
褪去对外人的层层防备和戒心,这一刻的顾眉生,犹如每一个适龄的年轻女子一般,在见到所爱男人的父母时,心中会有些微的忐忑和紧张。
好在,栾亦然的始终陪在她身旁,安抚着她内心的所有不安。
晚饭前,栾倾山在厨房准备晚餐,宁茴拉着顾眉生,笑着说:“眉生,你妈妈最近好吗?”
顾眉生双手捧着茶杯,“挺好的。您要是有空,可以多与我妈妈出来一起喝茶。”
宁茴轻叹口气,“我这不是担心不方便吗?”
顾眉生将一早准备好的一个锦盒递到宁茴面前,说:“我听妈妈说您信佛,这是我几天前自己去茱萸寺开过光的。”
宁茴有些意外,打开锦盒一看,里面是一个色泽通透,雕琢极其精致的蓝田玉佛身挂坠。
宁茴心中欢喜,倒不是因为这块质地上乘的玉佛,而是为了顾眉生这份难得的用心。她笑着轻拍了拍眉生的手背,“有心了。”
顾眉生回头笑着看向栾亦然。
男人心思柔软,轻轻挽起眉生的秀发,目光中弥漫着极明显的夸赞。一顿晚餐,桌上气氛并不大熟络。
栾倾山很少开口说话,基本都是宁茴一个人在招呼顾眉生。
眉生淡淡笑着,举筷拾碗,都是慢条斯理,动作优雅地仿似一副赏心悦目的画卷。
望着这样的一个顾眉生,宁茴不知道栾倾山心中怎么想,反正她自己对眉生是完全讨厌不起来的。
而事实上,栾倾山虽然少言寡语,却也无法不承认,无论他对顾鸿华心中有多少的怨怼和忌惮,这一切其实与面前这个年轻而美好的女孩子是并没有什么关系的。
栾倾山对顾眉生的感觉很复杂。
一方面,她是顾鸿华的女儿,家世太显赫,她以后真的能够与栾亦然无风无波地牵手走过这漫漫长远的人生之路吗?
若再来一次栾倾待和张小曼当年的变故,整个栾家岂不是要翻了天?
而另一方面,栾倾山也看得出栾亦然心中有多喜欢顾眉生。一个晚上,栾亦然虽然话语不多,却始终守在女子身边,悄然无声地化解她心中忐忑和不安的情绪。
一餐饭,他数次垂眸,总能看到餐桌下,栾亦然轻握着女孩的手,或将她爱吃却不方便夹取的菜色放到眉生的碗中。
他们忠于对彼此的情感,这原是世上最自然发生的美好事情。栾倾山不是铁石心肠,望着栾亦然和顾眉生,要说他心中全然没有一丝触动,那是假的。
其他不说,过去十几年,他就亲眼见过:没有张小曼陪伴的日子,栾倾待是如何将自己的人生过成了一场沉默无声且令家人望而为之心酸的咏叹调。
栾倾山低下头,安静地吃着饭,心中情绪很复杂。怅然叹息之间,他也只是想起了那句老话:儿孙自有儿孙福。
晚上九点左右,顾眉生起身告辞。她微笑望着栾倾山,“叔叔再见。”
栾倾山抬眸看了她好一会儿,终于扬唇,笑容和蔼,“再见。”
送顾眉生回秋波弄的一路上,栾亦然说:“别担心,老栾就是面上冷。”
一句“老栾”,令顾眉生忍不住轻笑出声。眉生看着身边想要安抚她情绪的男人,心里只觉得有许多许多的甜。她说:“我不担心。”
她是顾眉生,在她身上或许依然有许多同龄女子的情绪:碰上心里爱的男人,她会毫无保留地交付自己所有的七情六欲;去见他的父母,她也希望他们会像栾亦然那样地喜欢她,疼爱她。
如果时光能够厚待她,为了栾亦然,顾眉生愿意成为柔软温顺的女子,眉眼间再不染半丝尘世悲歌,只写满春暖花开,穷此一生,仅为他一个人而盛开,繁沁如锦。
但就算没有也没关系。一段感情的结局是悲或喜,只取决于他们彼此。
只要他们在一起一天,就可以离天长地久更近一点点。
夜里,栾亦然送完顾眉生回到华庭一号,刚走出楼梯,就看到栾倾山负手站在门口,抬头沉默地望着满天星辰。
“爸。”两人开门进了屋,栾倾山看着华庭一号的装修和布置,“这些,都是按照顾眉生的喜好来的吧。”
栾亦然点头,给父亲倒了一杯热茶,“是的。”
栾倾山淡然颔首,他对栾亦然说:“也罢,无论结果好或者不好,是喜亦或是悲,终于都是你自己的人生。”
栾亦然第一次在父亲面前透露自己的心事。他说:“你和妈相濡以沫那么多年,离开她并无关生死。这世上,无论谁离开了谁,总是能继续活下去的。”
“但心呢?如果没有一个宁茴数十年如一日始终相伴您左右,你还会是完整的你吗?”
栾倾山点头,他起身离开了华庭一号。
栾亦然的意思他很明白。因为明白,所以他不再忍心抗拒和反对。
顾眉生回到红酥阁,刚走进书房,就看到顾钰墨无精打采地趴在她的书桌上,不时的唉声叹息。
顾眉生有些好笑,明知故问:“怎么啦?”
顾钰墨沉着脸,抬头看了眉生一眼,“唐朦不肯见我。”
顾眉生一点都不同情他,转身往楼下走去。等她洗完澡换过衣服从盥洗室出来,又看到顾钰墨面贴着墙壁,四肢张开,鬼哭狼嚎地说:“顾眉生,你帮帮老子啊!”
“……”顾眉生拿毛巾擦着头发,说:“我昨天听大伯母给我妈打电话,说你不打算在鸿云上班了?”
“老婆都快没了,我还上屁的班啊!”
顾眉生撇撇嘴,“那你去唐家啊,软磨硬泡,求唐朦原谅你。”
顾钰墨转身,满眼幽怨:“你以为我没有试过?没用!根本没用嘛!”
顾眉生扬眉,“那还有一个办法,你去把顾子墨解决了。”
“啧。”顾钰墨大咧咧地躺在顾眉生的床上,说:“我要有这本事,今天还会来找你吗?”
顾眉生随手拿起桌上的吹风机砸在他身上,“你自己捅的娄子,自己解决。”
“别啊。”顾钰墨敏捷地躲闪到一边,“解决了顾子墨,对你自己也是好处多多的嘛。”
顾眉生还是摇头,“现在秋波弄刚平静了一段日子,我不想搞得家无宁日。只要顾子墨不与唐家扯上关系,他和顾礼墨就根本不足为惧。”
顾钰墨仔细一想,也的确是这个道理。他叹口气起身,“好吧,我只能继续到唐家负荆请罪去了。”
顾眉生不曾想到,没有人会想到,就是在这天晚上,顾钰墨离开秋波弄前往唐家的路上,汽车开到过江隧道的时候,突然发生了自燃。
当时已经是深夜,过江隧道半天不曾路过一辆汽车。顾钰墨独自一个人面对着死神的无情攻击,他在封闭的车内挣扎了足足半个小时,终于用头砸破了车窗玻璃,他刚刚爬出车子不到数秒,身后便传来一阵极强烈的冲击,顾钰墨整个人被身后突然爆炸的汽车震到了半空中,然后又重重地跌落在地上。
他的头部受到重创,当场失去了意识。
这一晚,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又注定要成为一个不眠之夜。
众人收到消息匆匆赶到医院的时候,只看到贺英慧坐在手术室门口,掩面痛哭。
张小曼走到她身旁坐下,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