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实顿时傻了眼。
栾亦然一路上一共给顾眉生打了4个电话。
等电梯的时候一个,取车的时候打了一个,热车抽烟的时候是一个,车子驶出小区时又打了一个。
统统没有人接听。
栾亦然有些心情烦躁了,放在裤袋中被冷落了一天一夜的半包烟又不由自主被他一根根地抽尽。
车厢里烟味太重,他随手移下了车窗。马路对面,影院门口的宣传海报旁,那抹蓝色身影就这样毫不设防地映入了栾亦然的眼中。
顾眉生挑了一部周星驰的喜剧片,走进看客稀落的放映厅里,挑了位子坐下来。
栾亦然跟在她身后,见她落了座,这才走到顾眉生身边的位子坐了下来。
顾眉生闻到他身上熟悉又独特的清冽烟草味,转头,就看到这人眉眼含笑,对她说,“原来你给我打电话,是想约我看电影?”
顾眉生听出他话语间的玩笑意味,别开头,不出声。
栾亦然被她冷落,也不泄气,心想哄小女孩开心倒是个技术活,他没尝试过,挺陌生,也挺新鲜。
周星驰的电影,栾亦然以前念书时经常看,有些片子还反反复复看过许多遍。比如他们现在看的这部旧片重放的《大话西游》,他更是连大部分的台词都能记得。
他看到一半,忽然问眉生说,“这么经典的片子,你不会从没看过吧?”
顾眉生看他一眼,“当然看过的。”
栾亦然目不斜视地望着大银幕,又问,“那你说说,紫霞仙子接下来要说什么。”
顾眉生挑眉,什么意思?这是考她记性呢?
她一下也就没想太多,极自然地背起了台词,“让我们立刻开始这段感情吧。先亲我一下。”
栾亦然笑了,笑得妖魅横生,“好啊。”
他的吻就这样极其自然地落在了女孩的唇上。顾眉生这才惊觉自己上了他的当。
她想推开他,却被栾亦然伸出手臂将她整个人揽进了怀里。
半晌后,栾亦然拥着她,来了一句,“以后对我,想亲就亲,不必客气。”
“……”他怎么尽知道胡言乱语。
顾眉生侧过头,不想理这人。
栾亦然感觉到她靠在自己怀里有些轻轻发抖,抬头,这才发现她原来一直坐在空调的出风口下面。
他有些不高兴了,抱起她往后面一排走去,嘴上还一边轻斥道,“冷不会说?”
顾眉生凝着他微恼的脸,却笑了,像是故意与栾亦然作对一半,轻道,“你会为了我戒烟吗?”
“不会。”
顾眉生不说话了,直直盯着他。
栾亦然连着眨了两下眼,“你是你,烟是烟。”
顾眉生抿了抿唇,说,“我是我,你是你。”
“……”栾亦然郁闷了,问她,“我不抽烟你会高兴一点?”
顾眉生摇摇头,“你想抽又不能抽的样子能让我高兴。”
栾亦然凝了她几秒,竟纵容地扬唇笑了起来,说,“好。”
电影荧幕中,一身素衣的阿紫站在至尊宝的心里落下了一滴泪。
现实中,顾眉生靠在栾亦然的怀里,因为他满含宠溺的一个“好”字,很轻易地就被他哄得仿佛心间开出了花。
顾眉生不躲了。她可以躲开他的人,却躲不开自己的心。
栾亦然看着她眼中渐渐深邃的笑意,扬起唇。笑了?
就是嘛。笑了多好看。
烟不抽就不抽了吧。
能换她一个笑容,这烟总算是戒的有价值。
看完电影,顾眉生见天色不早,便说要回去了。
栾亦然好不容易与她单独相处,哪里舍得就这样放她离开,道,“吃了晚饭再回去?”
顾眉生想了想,说,“我知道有家乌冬面很好吃。”
栾亦然笑起来,牵起她的手,“带路。”
两人到了面馆,栾亦然点了一盘凉拌乌冬面,很快便端了上来。陪着女孩等面的时间里,栾亦然将那一根根白色略粗的面条用筷子挑了放在餐盘中,摆出了一个个奇形怪状的笑脸。
丑是丑了些,却令顾眉生看得挺乐。她闲闲撑着下巴,半天后,对栾先生说,“你根本就不饿。”
栾亦然一脸正大光明,说,“我说我饿了吗?”
“那你嚷着要吃饭?”
“陪你啊。”
“……”顾眉生拿起筷子,用力一下精准地戳进了面条中。
栾亦然有些头疼地轻抚了额头,“这面条的下场惨了点。”
“还不是一样,”顾眉生将面送进了嘴里,眼睛却懒懒看着栾亦然,“最后都是要被吃掉的。”
栾亦然慢慢放下筷子,来了一句,“我们以后再约会吧,还是别吃面了。”
“为什么?”
栾亦然瞥她一眼,又道,“见多了你吃面的惨状,我会有心里阴影。”
“……”
服务员这时将顾眉生的面端了上来。她埋头苦吃,仿佛跟面前的面有多大的仇恨似的。
这男人,太能损人了。
栾亦然倒了一杯水递到她面前,说,“你看你,都饿成什么样了?还非说是我饿。”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顾眉生咬牙切齿,泄愤似地用力嚼着面条。
栾亦然却像故意似的,说,“知道了知道了,你爱吃面。咱们下次还来。我不嫌弃你吃相难看。”
顾眉生决定不理他了。
这人嘴巴太坏,心眼太小。
不是个好人。
栾亦然挑眉,看着她,说,“我人挺好的,尤其是对你。”
顾眉生放下筷子,擦净了嘴,轻吐出两个字,“呱噪。”
栾亦然一直扬起的唇角倏尔一僵。得,费尽心机哄了她半天,换来她这样两个字。
小白眼狼。
*
两个人都是容貌极出众的,坐在装修温馨的面馆中,很是养眼。白锦恒今晚是路过,碰巧看到了顾眉生。
印象中,这女孩从来没有在自己面前露出过那样会心而真实的笑意。
这令许多人觉得赏心悦目的一幕,却像一把刀,狠狠戳痛了白锦恒。
他的心中,嫉妒成狂。
白锦恒站在暗处看了他们许久,才转身离开。
他不想回家,也不想去医院看被纱布一层层包裹住,连面容都看不清的顾希颜。
白锦恒觉得自从何美琪死后,他的世界已经彻底坍塌了。
他再不是过去那个意气风发的白锦恒。
他再不能像过去那样理直气壮地站在顾眉生的面前,要求她的另眼相看。
走着走着,他不知怎么,就来到了秋波弄的门口。
不远处,是顾钰墨和一个穿着深蓝色司机制服的男子。
“钰墨少爷,我昨晚可是亲眼看到唐朦小姐就在您车子里的,这件事如果我告诉了老先生,对大家都没有好处。”
顾钰墨真没想到这件事竟会横生出这样的枝节,但他与顾眉生筹谋许久,不可能因为一个司机而破坏了所有的成果。
他开口,“你想要多少钱?”
那名司机伸出手指,比了个五。
顾钰墨没这样的心情去猜,道,“不是哑巴就说话。比个屁手指。”
“五十万。”
顾钰墨一听,冷哼,“你倒是挺贪心。”
“行,明天给你。”顾钰墨道,“拿了我的钱你如果还敢乱说话,知道什么后果吧?老子能打顾子墨,就能打得你从此都说不了话。”
白锦恒真没想到一次无心的走错路,竟会有意外的收获。
他站在一旁,看到司机开着车进了秋波弄,而顾钰墨则站在一旁,掏出了手机。
“是我。我昨天送唐朦回家的时候,被你家里的司机瞧见了。他问我要五十万,未免这人以后没完没了,你得想个办法。”
白锦恒站在角落里,听着顾钰墨的话,心中则在猜测,电话那头的人是谁。
顾钰墨与顾礼墨的关系向来不好,今天又刚爆出他与顾子墨在车行里大打出手,多半也不会是顾子墨,顾希颜又在医院里……
白锦恒眼眸一亮。难道是顾眉生?
她与顾钰墨在背地里联合做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才会被秋波弄的司机借机勒索?
他转身,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秋波弄。
回去的路上,白锦恒拨通了顾礼墨的电话,“我知道个秘密,想必你会感兴趣……”
☆、他的公司,叫待曼
这一天上午,顾眉生是特地去医院看顾希颜的。
病房里,护士正在替顾希颜换着药,虽然已经住院好多天,她却依旧还会为了脸上的烫伤而不时地呼疼唤痛。
顾眉生虽说是来探病,但明显有些诚意不足。她坐在病床旁的沙发上,一脸闲适地翻看着桌上的报纸。
这样的一幕看在顾希颜眼睛里,真是难以言喻的刺痛。她随手操起床边的平板电脑就朝着顾眉生砸了过去。
顾眉生勾了勾唇,头一偏,平板电脑重重地砸向了沙发背后的那面白墙然后落在了地上。
“你给我滚出去!”
相对于顾希颜的激动和愤怒,顾眉生显得过于淡然了。她极放松地坐着,好脾气地看着顾希颜,“啧,你伤这么重,最忌动怒着恼吧?”
顾希颜恨透了她,“滚。滚。你给我滚。”她也顾不得自己脸上的伤了,更顾不得自己现在的模样有多狼狈狰狞,她不停抓起东西朝着顾眉生扔去。
偏偏顾眉生却跟没事人似的,稳坐泰山,脸上表情浅笑盈盈,任由顾希颜发狂发癫。
到后来,一旁的护士实在看不下去了,对顾眉生道,“小姐,您还是先离开吧。”
顾眉生从沙发上站起身,走到顾希颜面前,忽然伸出手一把掐住她脸上还没来得及被包住的烫伤处。
顾希颜顿时痛得尖叫出声,护士想要上前帮忙,却被顾眉生一个阴寒的眼神吓得楞是定在了原地不敢再上前。
“顾希颜,我的耐心不大好。今天来医院看你不过是演出戏走个过场,你能忍最好,不能忍也得给我忍着。”
顾希颜脸上的伤被她略显尖锐的指甲掐得生生出了血。一旁的护士看的心惊胆战,几次想要阻止,却碍于顾眉生身上慑人的气场而不敢上前。
顾希颜很痛,但她见识过顾眉生的阴毒,这时顾鸿华和两个哥哥都不在,她根本斗不过顾眉生。
她终于不再叫了,脸上伤患痛得她眼泪不停地往下流,还时常哽咽打嗝,委屈又害怕。
半晌后,顾希颜说,“我……我一定会告诉爸爸,我两个哥哥……也……也不会放过你!”
顾眉生见她终于乖了,不闹了。这才放下了手,取出手帕一边擦着手指,一边问她道,“这几天,白锦恒有没有来看过你呢?”
顾希颜被她问得心疯狂叫嚣地疼,嘴上却嘴硬道,“当然。锦哥哥常常来看我的。”
顾眉生点点头,微笑,“那他今天也会来吧?”
“当……当然。”
顾眉生看着她,笑意深邃,“好,我陪你等他来。”
这一天顾眉生在顾希颜的病房里一直坐到黄昏,才终于等到了白锦恒的出现。
他推门走进来,一时没有看到一旁沙发上的顾眉生,径直走到病床边,问道,“急着找我来,究竟是什么事?”
顾希颜其实心里是不希望白锦恒看到自己满脸包着纱布的模样的,她将被子遮住脸,指了指一旁顾眉生。
白锦恒转身望向顾眉生,眸眼间有一划而过的惊喜,但表情是平静而得体的。
顾眉生站起身,微笑与他打招呼。
白锦恒凝着她标准而礼貌的笑,脑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