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斗了数百回合,眼见着渺玄不敌,长。枪挑过,他躲避不急,倒退一步,跌落山头,吐出一口鲜血。
我暗暗握紧了双拳。
“爹爹,我去会她一会?”眉头深锁,我恳求地望向站在一旁的爹爹。
他默然点头,轻声说了句:“小心。”
只这一句,我心中便如同漫山遍野花开过。前世那些执着的念头竟是如洪水般将我淹没。时间仿似从没有变过,仿佛一如既往的,只要能让爹爹开心,任何事我都愿意为他做。爹爹说要打败这修罗给六界涨涨士气,我便一定要打倒她;爹爹说要擒住她来押作人质,我一定亲手将她奉上。
我飞身而起,用法力幻化出长剑,与宿琴的长。枪狠狠相击。寒风凌冽中,我与她对峙在半空中,青丝飞扬,僵持不下。
宿琴身着铠甲,威风凛凛,唇角一扬,讥讽道:“原来是你。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个落跑小人!”
我嘿嘿一笑,故意惹怒她:“上次先走一步,不过是怕打败你,驳了你面子。今次,我可不客气了!”
“口出狂言!”她果然大怒,大声喝道,“吃我一枪!”
我跳开一步,险险避开气贯如虹的长。枪。我施展法力,挥剑与她的长。枪正面相击,没想长剑和□□竟是应声而断。索性弃了兵器,斗起了法。两股法力在空中相击,猛地狂风四起,我们均是被震得退了两步。
“你同时兼具修罗之力和神力……”她双眸微眯,似是对我有些刮目相看,“竟然没有气乱心脉而死……”
“不劳你费心。”我哼笑。
“想必是辛容小主护了你周全。”斗得难分难舍之间,她恨声说道,“可你竟然背弃师门,从了神界那些小人,那就让我替辛容清理门户!”
我趁她分神,寻着了破绽,只一招,便将她从空中击落。帝君的使者丘圣立即丢下捆仙锁,想必能困住修罗一阵子。
她连连咳出几口鲜血,被捆仙锁困住了手脚,凌厉之色却不减,恶声骂道:“白灵珠!你竟敢捆住你师娘!”
我皮笑肉不笑:“那只好委屈师娘你了。”
她却并不领情,大叫大嚷道:“若非因我经过天之结界,折损修为,变成毛头小子模样,你们所有人一起上,也不是我的对手!”
“我好怕啊,师娘。”我眯眼笑道,“好怕你挣脱捆仙锁哦。”
她已经被气得龇牙咧嘴了,怒目而视:“白灵珠,你给我等着,辛容小主一定会来救我的,到时候看他怎么收拾你。若是让他知道,你竟敢如此大胆,对你师娘动手……喂、喂、喂……我还没骂完呢……”
丘圣已命人扛了她走,骂骂咧咧的声音却从未停过。不知为何,听她自称师娘,我心中的顽劣之心便被勾了起来,偏偏想要顶撞她,让她气得吹胡子瞪眼。
经此一役,确实大涨了六界之军的士气。原先大家都以为修罗是不可打败的,没想今次连神尊大人都没出手,就生擒了一个修罗。虽是我击败了宿琴,但渺玄已与她相斗数百回合,消耗了她许多体力,与她的法力也差不了许多。六界之军倒是对渺玄作为六军统领也服了气,虽然不过是表面上的。
帝君渺玄在山虚境摆起了庆功宴。六界之客高朋满座,共同庆贺。听闻仙界的广袤仙君,魔界的夜皇,妖界的茗苓,鬼域的鬼姬,人界的青槐将军一一到场,酒过几巡之后,御狐大神宣布将由神界的帝君渺玄统领六军,一同抵御修罗。鬼姬艳唇一扬,目光与渺玄在空中相遇,各自怀着不同心思,唇边似笑非笑的,但碍于六界同盟,却不好发作,气氛有些冷凝,如同海平面下汹涌的波涛。
六界之客兴致高昂,觥筹交错,我与爹爹立在楼上的暗处,丝毫没有放松警惕,瞬也不瞬地审视着全场。身后的房间里,一众卫兵看守着被捆仙锁困住的宿琴。
“爹爹,你说我师父会来救她吗?”我轻声问。
爹爹瞧了我一眼,脸上表情复杂,口中只说道:“她既然声称是辛容的未婚妻,想必辛容不会置之不理。”
我呐呐点头,又将目光锁定到宾客之中。六界之客围坐在各自的桌前,可谓是泾渭分明。
仙界的宾客中,有一人好生奇怪,穿着白色的道袍,举止儒雅矜贵,只是半边脸英俊儒雅,半边脸却是年老松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人是谁,生的好奇怪?”我低声问爹爹。
爹爹低声答道:“这人是广袤仙君,他刚历劫归来,轮回十世,终于得成正果,重回仙班。”
原来竟是广袤仙君。广袤仙君威名远播,是仙界数一数二的尊者,对于他的事迹,我也是略有耳闻。当年我在神殿之时,听闻广袤仙君下界除妖,竟是动了凡心,差点酿成大错,被贬下凡历劫了。
“他这半边脸是人间历练的印刻。第十世时,他已是得道成仙,却甘愿暂时放下仙人身份,以凡人之身陪伴心爱之人终老。他虽是得成正果,情根却已是深种,仙界责罚他半边脸再也不复原先的年轻模样,更是永生永世不得再与心爱之人见面,作为一世恩爱终老的代价。”爹爹说。
我不禁有些唏嘘,也不知他在今后无止境的岁月中,究竟会不会后悔。
神界与仙界最大的区别就在于此,神界是生而为神,亦有情。爱婚配,而仙界乃是凡人断绝情。爱,苦修飞升,才得以位列仙班。但凡动情动。欲,便会破了苦修之身。
我向来不懂仙界那些古板无趣的规矩,也就不再纠缠。又将目光扫向他处,魔界来了夜皇、香莹和一众小弟,鬼域来了鬼姬和一众小兵,人界来了青槐将军和一众士兵,这倒是奇怪,青槐是一只修仙不成的妖,但碍于六界同盟,竟是没人拆穿他。
唉,又是所谓的六界同盟,有多少波涛汹涌暗藏在六界同盟之下?
目光又扫向妖界,这妖界的统领据说是——茗苓?
“那茗苓是什么来历?”我以眼神示意妖界落座的位置,悄声问爹爹。
“传闻中,茗苓乃是万妖之王,只是他太过低调,竟是没人知道真正的实力。早先时候,你师父辛容假意投靠魔界的夜皇,在妖界的声名已是在茗苓之上。如今,辛容已不在,也就顺理成章由他来主持大局了。”
我仔细打量了茗苓一番,温文儒雅,笑容满面,如沐春风,不像是个凶恶之人。想必,会比夜皇、鬼姬和青槐好沟通一些。
忽然远处传来细微的声响,树丛间似是有白色的身影飞过,心中漾过一个不好的念头,莫非真是师父来了?
“爹爹我去瞧瞧。”我说。
在得到他首肯之后,飞身而起,掠过亭台楼阁,穿越矮树花丛,竟是遍寻不着。心中有些纳闷,飞身落地,站定在湖边,望着湖光月色,远处的喧嚣淡去,静谧慢慢地铺陈开来。世界是如此的安静,正如以前千百个安逸的夜晚。若是一直能这样下去,该是多好?
忽的,我的脖子竟是被两指扣住,有人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我身后。如此深厚的法力,竟是让人完全没有察觉。
我笑了,低声道:“师父,我知道是你,你来救她了?”
他并没有答话。
我却只觉得心酸,往先爱护我、百般疼爱我的师父竟是烟消云散了,再出现竟是:“你想以我为人质,去解救你的未婚妻?”
他仍旧没有答话。
我却自顾自说道:“我不过是一颗补不了天的灵珠,而她却可以当做修罗入侵时的人质,孰轻孰重,想必师父是明白的,他们是不会放的。”
“师父,为何修罗一定要入侵六界呢?难道和平共处不好吗?”我又问。
“怎么可能和平共处?”他似是有些不满,“六界畏惧我们的力量,但凡听到修罗来了,无不希望除之而后快,怎么可能和平共处!”
一时之间,我竟是无法反驳他。最后,只好说道:“也并非都是如此,你看清陌大神不是在南海仙岛活的逍遥自在么?”
“逍遥自在?”他冷哼,“在作下一辈子不离开南海仙岛的承诺之后吗?”
我是清楚明白清陌大神心中的委屈的,神界和修罗界都没有他的容身之处,被迫屈居在无人问津的南海仙岛。显然,师父也是明白的。
“虽然现在六界还无法接受修罗的存在,但我们可以努力看看啊。”口中虽是这样说着,可这样勉强的说辞,连我自己都说服不了。
“你太天真了,真是异想天开。”他并不高兴,拦腰抱起我,丢下锦帕,飞掠而去。
我低头瞧了一眼地上的锦帕,上面用墨笔写着:“要救白灵珠,拿宿琴来交换。”
原来,我真的沦为了——师父的人质?!
?
☆、选择的权利
? 【选择的权利】
一路腾云驾雾,竟是往中夏王宫而去。我心中疑窦丛生,可是师父眉目严肃,与我往先熟识的他没有半分相像,想要问出口的话硬生生梗在了喉间,化为了一声叹息。
不一会,师父抱着我翩然落定在一座奢华的宫殿前,宫内迎出一人,穿着宽大的道袍,梳着高高的发髻,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味道,他缓缓抬起脸来,竟是——牧玑。
我心中暗忖,这臭道士居然在中夏王宫,不知打得是何主意?
牧玑恭敬地作揖,望见我时,微有些讶异,随即彻底将我无视了。
师父将我放下,捉着我的手往宫内走。牧玑一边迎师父入殿,一边说道:“辛公子真是足智多谋、料事如神。按照辛公子的指示,趁着青槐赶赴山虚境之时,扮作与御狐大神相似的男子,果然轻易取得了香芙的信任,将显妖粉混在酒中就让她现了形,顺势又清除了大半她扶植的妖精势力。清除了王宫的妖孽,又获得了国主的信任。国主已是任命我为护国军师,位及人臣之尊,真是一石二鸟之计。”
师父微露笑意,说道:“做的很好。那香芙人呢?”
牧玑以手一指,只见一旁放着一只大铁笼,铁笼内一只金色皮毛的狐狸正怨恨地瞪着眼睛望向这边。
师父走近铁笼,哼笑道:“我本不打算这么快让你显形,奈何你敬酒不吃,专吃罚酒。既是不愿与我合作,那我只好除掉你,安排自己的人手了。”
狐狸声嘶力竭地嘶鸣起来,爪子不断敲打着铁笼,却又像触电一样弹开。
“别白费力气了。”牧玑说道,“这铁笼乃是专为妖精所制,妖精一旦触碰,便如同地狱之火焚烧,而且在笼内根本施展不出妖法。”
那狐狸一听,非但没有安静,反而更死命地挣扎起来。挣扎地浑身是伤,奄奄一息地倒在铁笼里,再也无力动弹。
师父神色冷淡,不再看它,转头望向牧玑,叮嘱道:“待青槐回来,以礼相迎,别让他看出破绽。在庆功宴上,让其喝下显形酒,当场擒下。”
牧玑点头称是。
师父又道:“至于民心因修罗入侵而惶恐不安,国主必定会倚仗于你,你依计行事便可。”
牧玑连声允诺。
“我不便久留,先行一步。”师父说。
“恭送辛公子。”牧玑一路迎送出宫殿。
师父又拦腰抱起我,一路飞掠而去,待到落地,才发现竟是停在了与木清山隔山相望的山头。这里重峦叠翠、郁郁葱葱,往先在我还是一条小蛇之时,我与师父住在木清山,每逢爹爹故地重游,师父便带我住在对面山头的山洞中。
天色渐暗,寒风凌冽,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