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锦儿僵硬地站在原地,她很想听清他们的对话,但距离有些远,她只能听清婶婶、侄子之类的词语。
就算人已经走了,她提供的消息总是正确的,看在这个份上,他们应该不会再跟她计较了吧,或许还能意思意思给点赏钱?
李锦儿怀抱着渺茫的希望,站在原处等待。时间仿佛变得无比的缓慢,不远处那个从她进来就开始吃面的客人,碗里的面条才减少了一小半,她就觉得仿佛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那么久,久到她的腿都有些麻木,身体也更加僵硬了。
七哥回头的那一刻,李锦儿的心噗通一下,猛地跳得很高,下意识的,她催动起麻木的双腿,转身跑向了客栈后厨!
往日里令她厌烦却不得不虚以委蛇的肥胖身影成了她全部的期待。
“王……”好不容易又看到了那熟悉的身影,李锦儿却只来得及喊出一个字来,声音便戛然而止了。陷入黑暗前的那一瞬,李锦儿感到无比的后悔,早知道,她就不离开王大柱了,早知道,她就不去管那个昏迷在她家门口的人了……可惜,一切都太迟了。
因为赌坊的人来了两次,今天的王大柱比往日里悠闲的多,他一边哼着不知名的小调做着漂亮的花式糕点,一边盘算着过两天再买点什么东西给李锦儿当礼物。只要一想到李锦儿那笑起来的模样,他就一阵心热,暗暗给自己鼓劲,一定要多多努力,早点把美人娶回家!
“大柱,你口水掉下来了!”切菜的马师傅戏谑道。
王大柱连忙转身擦嘴角,一回头,刚做好的花式糕点瞬间少了四个。
王大厨心疼坏了,立刻将剩下的两个糕点包起来藏到怀里:“这可是我特意为锦儿做的,你们抢什么?”
大家伙嬉笑着轮流打趣他,王大柱毫不在意,望了望天色,午时都过了,锦儿还没回来,也不知道吃了没有,还是再煮碗饭给她留着好了。
可惜,他等了一天又一天,等到又有一个姑娘走进他的生活里,李锦儿都没有再出现,那个美丽的娇俏的女子,就好像他人生中的一场幻梦,来的快,去的也快。
☆、第十六章 赌坊是你的了
“七哥,人已经处理好了。”
“嗯,”七哥点点头,“换下衣服,我们去赌坊。”
半个时辰后,赌坊二楼。
自从再次掌舵赌坊之后,王枫从未在二楼包厢里接待过陌生人,但今日出现的两人,却让他不得不慎重起来。
房间里紫色的烟气消失不见,王枫依旧躲在屏风之后,一边把玩着七哥递过来的令牌,一边懒洋洋地说道:“三皇子的手下?对不起,这种东西,我还真没见过!”
七哥并不生气,他明白王枫质疑的是什么:“殿下总有些自己的私事要处理,我们的令牌不方便留下皇家的标记。”
“私事?三皇子的私事能和我这小小永平县的赌坊老板有什么关系?”
“听说,王老板今天让手下带回了一个人,这个人对殿下来说十分重要,但我们不方便直接动手,所以特地来找王老板,希望王老板能够帮我们一个小忙。”
七哥一边说着,一边向十一点头示意了一下,十一立刻将手中的小木盒打开,夺目的宝光骤然发出,让懒散的王枫都为之一震,不由低呼出声:“东海鲛珠!”
七哥微微一笑:“王老板果然好眼力!这正是东海鲛珠,而且是五十年份的,不知道这份礼物,王老板可满意?”
东海鲛珠,又名美人珠,相传是鲛人眼泪所化,宝光夺目,世所罕见,随身携带的话,还有美容养颜、祛疤祛痕的特殊功效,年份越久,效果越好,世存最久的一颗现在在皇宫之中,也不过一百三十年份。
只这一份礼物,王枫便明白,七哥这一行人绝对是有备而来,心中的戒备不由更深,声音却还是有些没精打采的:“你们想让我做什么?”
一炷香之后,赌坊地下。
“断手断脚毁容,你喜欢哪一种?”王枫戴着一张比他自己的模样还要丑陋凶恶的面具坐在赵明渊的对面,轻松的语气好像在问他晚饭打算吃什么。
站在他身后的高全听得浑身冷汗涔涔,赵明渊却完全不受影响,目光冷冽地直视着王枫的鬼面具,没有一点躲闪:“他们给了你什么?”
“五十年份的东海鲛珠,买你一生残疾,可真是件大买卖了!”
“但是你并不满意。”赵明渊听出了他语气中的讽刺。
“三皇子的私卫,武艺高强,人多势众,只对你一人,居然还不能直接动手,反而要买通我这个小小的赌坊老板,这笔生意,真的有那么简单?”谁都不是傻子!鲛珠虽然价值非凡,但和赌坊、和他自己的性命相比,就完全不值一提了!
“坊主是个聪明人。”赵明渊有些明白王枫的意图了。
“不过,那颗鲛珠我还是很想要的啊!”王枫话锋一转,“如果你能够付出更多的代价,我便不动你们,就连小姑娘把我要的人带走的事情也可以不计较。”
“可以,但这报酬,我得延后支付。”
“凭什么?”
“就凭,我是赵明渊。”
轰隆!头顶突然传来巨大的轰响声,王枫的思绪瞬间被打断:“怎么回事?”
高全立刻道:“属下这就去查看!”
赵明渊望着头顶却是笑了:“她来了!”
王枫很是惊讶地看着赵明渊,即使是他刚才直白地透露了自己的身份,他也没有向现在这么惊讶,毕竟他的心中早已有所猜测。单他万万没想到,拥有这样严肃面孔恐怖气势并且传说中也是硬汉形象的二皇子,居然会露出这样温和的笑容。
“谁来了?”
“你们一直在找的小姑娘啊!”赵明渊笑得更开怀了,“再不上去的话,王老板的赌坊可是要保不住了!”
赌坊之中,一众赌徒早被吓走,狡诈的方广等人也躲得没影了,只有一直跟随在高全身边的小齐老朱阿发一伙还在坚持着与突然出现不由分说便开始拆房子的盲女对峙。
说是对峙,也不过是说些威胁的话罢了,敢上前的,早就被阿长用拆下来的砖头木头之类的砸得一脸血地昏迷了过去,连着数人倒地之后,聪明的就再不敢上前了。
阿长很愤怒。
她好不容易从阿发口中探得了最新的消息,风尘仆仆地赶回了客栈,却得到了田氏一行人被赌坊的人给带走的消息,究其原因,竟是她随手在市集上买的面具!
飞快地冲到了赌坊中,却半点田氏等人的气息都感觉不到,她顿时恐慌起来,莫非,他们已经遭了毒手?
理智迅速地被狂躁的情绪所压制,她仿佛回到了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那被杀手们袭击的驿站,一间二层楼的赌坊顷刻间大半都被她夷为了平地。
“住手!”王枫一出来,便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还是高全大喝一声,才将他惊醒过来,却没想到,扑向阿长的高全却被一砖头狠狠地砸倒在地,立刻就爬不起来了。
十步之外的少女,一息之间便出现在王枫的身边,一只手狠狠地掐住了他的脖子:“我娘他们在哪儿?”
杀气,浓烈的杀气迅速地席卷了他的整个身心,即便是当初被心爱的女子所陷害,被数十个杀手联合追杀的绝境中,他也未曾感觉到这样侵入灵魂的可怕杀气,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清晰地笼罩在他的头顶。
“我带你去!”死亡的重压之下,王枫没有任何的废话,一句直击重点。
他们还活着!大脑瞬间分析出了这个答案,理智再次占据了上风,阿长这才发现,她又一次做了极其疯狂的事情。
阿长隐约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但迫切地想要确认田氏等人安危的心情压倒了一切,让她将心中的疑虑暂时抛在脑后,继续挟持着王枫,跟他去找人。
当那通往地底的机关被打开的那一瞬间,阿长又再次感觉到了田氏等人的气息,这才真正地松了口气,原来是在地下啊!
阿长的感知很全面,但也有其限制性,气味混杂、空间封闭等因素都会影响她的判断,所以,在县城里她的感知范围就比村庄里小,阿光躲入棺材的机关里,她就察觉不到,同样的,田氏等人被关在了地下,她也感觉不到。
不等王枫带路,阿长便松了挟制住他的手,如风一样没有任何阻碍地冲到了田氏的身边,紧紧地抱住了她:“对不起,娘,我来晚了。”
田氏慈爱地摸摸阿长的头:“没有,阿长来得很快,娘才刚过来。”
阿长的心情慢慢地平复下来:“我带你们出去。”
王枫默默地看着她在砸了地面的赌坊之后又开始破坏地下建筑,满心郁闷地对赵明渊说道:“殿下,我后悔了。”
“后悔把我们捉了来?”
“后悔刚才和你提的代价太低了!”
赵明渊低笑出声:“别担心,阿长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的。”
当王枫坐在赌桌面前的时候,他仍然有些发懵,不明白事情是怎么演变到这个地步的。
“我们难道不是在谈赌坊的赔偿问题?”
阿长点点头:“是的,你的手下已经给我算过账了,但是我没有那么多钱。”
“所以?”
“听说,赌术胜了你,赌坊的主人就是我了,既然是我的赌坊,那就没有赔偿的必要了。”
王枫:“……”
他抬头看了眼对面的赵明渊:“这就是你说的满意的答案!”
赵明渊却是笑得越发温和了:“阿长一直都是很负责任的人啊!”
去你妹的负责任,这根本就是强盗!王枫咬牙切齿地想着,如果可以的话,他恨不能用一千种、一万种方式来折腾这个看似内敛实则嚣张的少女,然而,对手太过凶残,恐怕还不等他动用手段,他的赌坊、他自己怕是连渣都不剩了!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是浮云。想要维持他坊主的尊严,就只有胜利了!
就算这小姑娘武力惊人,但赌术,可不是光有武力就成的!
然而,现实却是狠狠地扇了王枫的耳光,无论是赌大小、掷骰子、投壶、闻香、听声、品味……一切赌坊里有的没的各种比斗,阿长全都稳稳地压了王枫一头。
王枫反复地将手里的器具查了又查,手握紧又松开,来回了好几遍,才十分沉重地说道:“你赢了。”
直到现在,他还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一样不可思议。
他竟然在赌术上输了!
他竟然败给了一个十二岁的盲女!
即便是最痛苦的过去,他都没有过如此的绝望!他最引以自傲的能力就这样被人击败,他的自信心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巨大打击。
“我必须赢。”赢了才不用赔偿。
王枫也想到她赌斗之前的话,心中的绝望与不甘更加炽烈,他竟然为了这个一样理由就失去了一切!
但,即使绝望,即使不甘,他的骄傲还在,他愿赌服输:“赌坊是你的了。”
话音刚落,他忽然从身上抽出一把匕首来,狠狠地扎向了自己的右手腕!
☆、重要公告
可怜的猫作者电脑坏了,要拿去修理,暂时无法更新,先请假一天,顺利的话,周四恢复更新,如有意外,会再发公告。
☆、第十七章 疯子
艳丽的鲜血溅到的王枫的鬼面具上,让那面具变得更加可怕。而比这更可怕的却是王枫的行动,他不仅挑断了自己的手筋,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