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说话了?”那个大将军追问了一句。
“啊。”何冰这才反应过来,“我实在是想不起来哪里有那么大地方适合这么多人驻扎。”
“哈哈哈哈,1000军马也称得上是人多?”马上的大将军哈哈大笑,“林中野人果然是没见过大场面呢。”
这时,旁边一个人策马上前,原来是押解他们回来的那个小军官,冲着何冰大吼一声:“之前你们四人分明在溪边烤肉,那溪流水浅鱼多。如此合适的驻扎去处,他们竟然说没有适合驻扎的地方!实乃刁民!”
“斡达剌,休要无理!”被称为大将军的将领让那个小军官退下,“他们是连生女直熟女直都不知道的林中山野之民,又如何知道何地适合驻扎?而且她说的是地方小容纳不下这1000人不适合,没说地形。”
“但我们可以在林中扎营!”叫做斡达剌的小军官还是很看好四人烤肉的地方的。
“我也是这个意思,那么斡达剌,你们刚才回来走了多久?”
“大概半个时辰。”
“好,你带着斥候营在前面带路!”大将军下了命令,然后对着身边的人说:“传各部,跟随斥候营,去林中溪边安营扎寨。”
“大将军不可!”一个长得方方正正的扑克脸军官出来阻止,“去林中溪边驻扎乃是大忌!如若渤海乡军联合附近女直各部前来征讨,将军将如何应对?”
“跟他们打啊!”大将军轻轻一笑,“前者,天祚帝派北面林牙郝家奴带上几千宫帐军前来讨伐,还不是被我们打败了!”①
“郝林牙长年整理文章典籍早已荒废兵马。而我朝与宋檀渊之盟后已百年无战事,宫帐军亦是荒废武功!”这个军官很耿直,“然而扎在东京道的渤海乡兵长年防范生女直,而生女直各部长年于山林之中渔猎,如若奉皇帝诏前来征讨,在林中起了战事的话,于我们极大不利!而且在河边驻扎,一旦被打到河边,我们就成了背水之战了……将军请三思!”②
“你说得倒是有道理,但是我们都往这大森林里深入了一整天了,到现在才抓到四个本地野人,就算是生女直各部进入森林里找,也找不进来的!”说罢问何冰,“姑娘,你们这四周可有其他人居住?”
何冰摇摇头,本想说“我们也是中午不明不白进这大森林的”,但一想说了他们也不信,索性摇摇头了事。大将军哈哈大笑:“琮义,我就说你多虑嘛。别多想了,走吧,我们从临璜府一路奔袭到这里,该让兵士们解甲休憩一下了,休要再做阻拦!”然后又吩咐:“来人,给四位林中野人一人牵上一匹马来骑上,既然不是对我有敌意,那就可以给我们带路,当以客礼善待之!”“是!”
不一会,有兵士给牵过来四匹马,蔡良、范若、汤文、何冰四人面面相觑,他们哪会骑马啊!蔡良咬咬牙,想象着古装片里的人上马的样子,拽着缰绳,左脚踩上马镫右腿往马背上迈,就在这一瞬间,那匹马顺着蔡良拉缰绳的方向歪过脑袋,同时喷了口气抖抖身子,蔡良手里用不上力脚下又失去了重心,仰面朝天重重地摔在地上。这让那些军官以及包围他的骑士们哈哈大笑起来,大将军对周围说:“你们看,生女直果真不擅长骑马呢,哈哈哈!”
在其他兵士的帮助下,这四位最终勉强骑上了大将军给准备的马匹。
一边走,大将军一边和他们聊天:“这真是今非昔比啊,上次来到此地,我还是银牌天使!你们知道银牌天使吗?”
四个人面面相觑,大将军道:“是我们大辽朝来你们这生女直之地催办海东青事务的特使,因为持有皇帝签发的银牌,故此被称为银牌天使。你们连这都不知道,还真是没出过山林的野人呢,哈哈哈哈。”
大将军的笑声中带着轻视,而蔡良心中早已把这个所谓的大将军骂了无数遍:你才野人呢,你全家都野人……但嘴里不敢说出来,然而听到大辽朝时,还是愣了一下。与此同时何冰与范若、汤文也都听清了“大辽朝”三个字。何冰接过话问:“大将军,是契丹人?”
“当然!而且是帝室贵胄,舍妹嫁与天祚帝被册封为妃。”大将军说到这里有些得意洋洋,但旋即又叹了一口气,“可惜啊,现在我成了大辽朝的叛将了!”③
“您这身份竟然要背叛?”何冰对这个大将军的戒心已经开始消除了。
“是啊,起初我以为我是皇上的舅子,敛点财没人敢管。没想到朝堂上那帮老朽竟然蠢蠢欲动要谋逆皇帝宝座。天祚帝要找人开刀,于是就找到我这个没什么兵权的国戚了。还好我之前有所准备,训练了这1000人的私人部曲,结果天祚帝派几千宫帐军前来讨伐。虽然几千宫帐军被我这一千人给打退了!但肯定要继续派大军镇压,所以我也只能逃到这深山老林里,聚集生女直各部,跟临潢府对抗到底了……我说姑娘,你这森林都没出过,应该听不懂我说的这些话吧?”
“听得懂,虽然我没出过森林,但是对大将军所说的这些还是能会意的。”接着何冰又问,“那生女直他们就会……听你的?”
“当然!”大将军自信满满,“生女直各部对大辽朝廷心有怨恨已久,不说征民夫抓奴隶。单单是进贡海东青这件事上,就不知道有多少生女直家破人亡!”
“海东青?那种打猎的鹰?”何冰想起刚刚穿越到这个林子里时看到的白色的鹰。
“正是,姑娘知道海东青为狩猎之鹰,应该也是猎户出身吧。契丹的天子贵族都喜爱打猎,所以需要从女直这里进贡海东青。但海东青非常难抓,以至于女直人常常不能及时上交海东青,扫皇帝高官们的兴致,于是朝廷就把献鹰之人的妻子老小全部扣起来,不按时交鹰的话,便诛杀其全家!”
“这也太……残忍了吧?”
“残忍不残忍,要看实力。”大将军高傲一笑,“生女直各部生活原始,部族之间征伐不断,就算心有怨恨,又怎能对抗我大辽天军!”
“既然是这样,大将军你真打算指望他们能帮上你?”
“对!我打算以生女直各部对朝廷的仇恨为契机,把他们都招到我的麾下,和临潢府分庭抗礼!如果成功,那么我这里就可以叫‘东辽’了,哈哈哈哈!”大将军说到得意处,哈哈大笑。
蔡良看着心目中的女神跟那个大将军攀谈得如此热烈,未免有些吃醋,但又不敢表达任何不满,且不说周围的人全都带着刀,前面的兵士不给牵马,他都不知道该如何让马走路。转头看看范若和汤文,两人也是低着头一语不发。蔡良悄悄问他们:“喂喂喂,你们听到那大将军说的了吧?现在我们穿越的地方,是辽。”
“听到了,你们对这段历史,熟悉吗?”
“不熟悉,但我知道辽最后是被金给灭的,金是女真人建立的,而他们说的是女直……”
“女真、女直,很像啊!你问问,女直是不是女真?”汤文让蔡良问,蔡良不问:“你怎么不问?”
“那个大将军看起来蛮面善的啦,你们不问我去问咯。”范若懒得跟他们吵,大声喊:“大将军,大将军!”
大将军正在跟何冰侃自己心目中的东辽帝国,被范若打断有些不快,沉下脸问:“什么事?”
“大将军,你说的生女直,和女真有没有关系啊?”范若满脸赔笑地问。
没等大将军回答,给他的牵马的兵士猛地站住抽出刀来把刀尖顶到了范若的脖子上:“大胆女直野民,竟敢犯兴宗皇帝名讳!”
“住手,不得无礼!”大将军喝住军校,“他们不过是林中野人,不知天下事,又怎知我大辽的忌讳。”
兵士听到这,立刻收起刀,又在前面老老实实牵着马,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但是范若的魂已经吓飞了,脸色煞白地坐在马上。
大将军没管他,直接回答:“女直就是女真,是对你们这整个肃慎族的称呼。以前隋唐的时候你们叫靺鞨,后来改叫女真,及我朝兴宗皇帝继位,因为犯了名讳,所以改称女直④。”说罢看看前方森林中穿梭着的连绵不断的火把,忽然笑了起来:“不过我猜,你们自己应该还是叫女真吧。”
“这个我们还真不知道……”何冰只能这么回答,“那大将军您说的生女直熟女直又是指什么?”何冰最精通的是三国历史,不仅《三国演义》熟记于胸,连正史《三国志》也极其熟悉,此外对明清也有不少了解,却惟独对辽金这段历史空缺。
“熟女直,是归入我大辽籍的女直人,比如太宗皇帝讨伐渤海后归入我大辽的渤海人。生女直,指的就是你们这些在长白山、混同江这一带世代渔猎的未归籍女真——当然,现在无论生女直还是熟女直,都已是我大辽朝子民。兴宗皇帝在位时蒲聂部叛辽阻断鹰路,被完颜部首领乌古乃消灭后,兴宗皇帝册封乌古乃为生女直节度使,节度统领生女直各部,并且世袭到现在……”大将军来了兴致侃侃而谈,末了问何冰,“你们是什么部的?”
“这……”何冰更答不上来了。
“哈哈哈!”大将军豪爽地大笑,“对对,忘了你们是林中野人了!当我来到这白山黑水之地时,带我们进森林避风头的是阿典部,如此说来,你们应该也是阿典部的生女直百姓了……”
这时,之前被他称为琮义的劝谏军官又带马跟上来,跟大将军说了几句,大将军忽然带住马,和善的脸色又变得充满杀气起来,扫了蔡良、何冰、范若和汤文四人一圈,厉声质问:“你们四个人,除了那大个子是女直口音,其他三人皆为南朝口音,到底什么来历?”
“大将军,能否先告诉我们现在我们在哪?”这个时候又到了蔡良鼓起勇气的时候了。
大将军目露凶光一笑:“你在反问我?”
何冰赶紧打圆场:“之前带我们来那个将军问我们时,我们曾照实说我们是从三川市穿越来的。”
“三川市?什么地方?”很显然这个问题也超出了大将军的理解范畴。
“中国最南边。”
“中国?太祖皇帝以儒家为国教后,我们和南朝汉人都以中国华夏自称。你们说的是南朝的最南边吧?”
“南朝?刚才不是说是大辽朝,这怎么又南北朝了……”
“南北朝?那是很久以前了,现在的南朝,我们用来称呼宋。”
“宋朝?我们穿越的时代是宋朝?”
“什么宋朝,这是我大辽朝的地界,而且以后还会是东辽!知道吗?”
“知道了知道了。”何冰赶紧答应。
“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大将军策马前行低吟了一句诗后,看向何冰,“如若是南朝之南,你们来自岭南吧?”
“大将军还知道这首诗?”
“当然知道,不是说了么,南朝是华夏,我大辽朝也是华夏!以后我建立的东辽朝还是华夏,这个是太祖建国订制章法制度时告诫后世的,我们这些契丹人都要遵从。”
“辽太祖是……完颜……阿骨打?”范若想他们太祖叫什么来着?狠劲想,终于想起课本看过的一个少数民族的名字。
“拉倒吧!”蔡良打断他,“完颜阿骨打是金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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