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对不起。”
天色渐渐暗下来,叶漓没有松手的意思,她也不好挣脱,只能由着他拉着,手心不停地出汗,他终于说:“我母亲病重,我向她提起过你,她很高兴,你能不能去见见她?”
忆萱犹豫:“这个,我应该不适合见她。”
叶漓语气轻柔地与她商量:“并不是要你嫁给我,你只需要见见她就好。”
忆萱苦笑:“明天早上可以么?”
这一次的爬山赏夕阳是欣然前往,败兴而归。叶漓和她各怀心事地往山下走,基本没有什么话,这山上去不容易,下去更加不容易,摸黑下山就更加十分不容易,叶漓除了偶尔提醒她小心也只剩下沉默。
夜幕拉开,聚芳楼中,柔和的筝声透过白色的纱幔似有似无,荼芜香的香气蕴满了整个屋子,房门突然从外面被人打开,乐声断了。
“是你来了?”
“是我。”
一女子从纱幔后缓缓出现,长发未束,任其自然垂在身后,说不出的妩媚柔美,莲步轻移,步步生香,白色的轻纱笼着轻薄的百花曳地裙,身姿若隐若现,每一步都是一道让人难以忘怀的风景,她痴痴地看着他:“公子又要走了吗?”
慕璟颔首不语,她靠得更近,仿佛已经要跌入他的怀里,踮起脚尖理了理他的头发,魅眼如丝,空气凝着暧昧的气息:“可是你还没有看我跳舞呢?”
“下次吧。”
香炉晕出清雅的香味,那是她熏好后问他的意见时,他说还不错的香,从那以后,那就再也没有换过其他熏香。
慕璟摊开手掌,掌心赫然是她托忆萱转交给她的香囊,上面细密的针脚都是她难以言说的相思,雪白色的香囊,由于繁复的刺绣,反而看不出多少原来的色彩。
慕璟一成不变的白袍,佩戴白色香囊儒雅了些,不符合他,佩戴黑色香囊,又和衣服不衬,白芷的选择是花了一番大工夫的,只是没想到慕璟才拿到就还了回来。
白芷没有接,慕璟也没有收回,她又像是问他,又像是自言自语:“若公子不知道我是青楼女子,只有初见时对我的印象,公子还会这般对我么?”
慕璟轻轻把香囊放在她的手心,白芷施了一层薄粉的脸颊顿时变得苍白,慕璟恍然未觉,一点点把她的手合拢,声音轻如微风拂过:“我说过,我会一直保护你。”说完慢慢放开手,转身开门欲走。
白芷猛然从后面抱住他,慕璟身子一颤,她双手紧紧地圈住她,唯恐一松手就会消失的无影无踪,脸颊紧紧地贴着他的后背,贪念着这一刻的温暖。
“有那么多人不惜千金买我一笑,可是……我只是想看到公子的笑容,他们看我跳舞时如痴如醉,可是……我多希望有一天可以看到公子为我鼓掌的样子,我想那一定是我这一生看到的最美的样子,公子,我只为你一个人舞。”
“白姑娘。”慕璟轻声开口。
白芷好像被人打了一棒子,才意识到方才的行为是有多失态,怎么可以对他说出那样的话,一直只做个红颜就好,一直远远地看着她就很满足了,在他心情好的时候陪他讲话,在他心情不好时候为他弹琴。
可是,却慢慢的开始不满足了,应该他的妹妹给她的勇气,可是她竟然这么做了,试着去挽留他,明知道他从来不会为她停留啊,明知道他即使留宿也只是静静听着她弹筝罢了。
“我……我只是……”她语无伦次,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道该说什么。
慕璟未转身,只轻声道:“无碍,下次不要这样就好。”这样温柔的语气,却是这样残忍的话。
直到他的身影完完全全的消失在她的视线里,眼泪已经顺着脸颊滴落了下来,她终究还是做了最想做却最不该做的事情,跌跌撞撞地关上门,回到房间。
忆萱回到客栈的时候,更漏已不知道敲了多少下了,她向来不注意时辰,不过这一次连自己都意识到不晚了,这是很少地第一次和一个男子独处到这么晚,不过,好像,除了五年前的那次。
转身上楼回到了她住的房间,没想到开门却看见了慕璟坐在桌子旁,忆萱懒洋洋地打了一个招呼坐了下来,又累又乏就往桌子上趴去。慕璟一脸严肃,拿着昨天叶漓送给她的香囊问:“这是谁给的?”
香囊她只是昨天戴了,今天就放在了房间,慕璟才会看到。
忆萱没精打采,趴着把头埋在手臂里,含糊问道:“什么?”
一向好脾气的慕璟突然怒火中烧,吼道:“慕忆萱,你给我把头抬起来,看一眼行不行?”
忆萱被他一吓,睡意全无,赶忙看了一眼:“一个人给的。”
“我是问谁给的。”慕璟语气缓和下来,他不是无缘无故生气,今日白芷问他忆萱是不是有心上人,慕璟说没有,白芷说她看到了忆萱佩戴的香囊,那种香囊的形状特殊,是灯会上男子倾心哪位女子才会送出的,一般女子若是不喜欢赠送香囊的人,是不会戴上的。
听到这件事,慕璟赶回了客栈,忆萱并不在客栈,店老板说她被一个男子给接走了,他等了很久却还是不见她的人影,又想起他所该还的香囊也没有还,不得不又往聚芳楼去了一趟,可是他这么晚回来,竟然她更晚。
忆萱才来庆州两天,他已经告诉过她在庆州连身份名字都不要轻易说出,可是她连别人的定情信物都收下了,她入世不深,对很多事都不懂,慕子俨特地交代要好好照顾她,难道要回庄之后给他带个女婿么,她也太轻率了。
慕璟再问:“你喜欢这个人?”
“不是。”
慕璟半信半疑:“那你为什么还收?”
“他说是地主之谊……”忆萱突然反应过来,“这个香囊特殊么?”
慕璟把这个香囊的含义给她讲明白时,忆萱心内一惊,他竟然是骗她的,她竟然还那么傻得以为真的是天涯何处无知己,她伸手拿过香囊:“我会还回去。”
慕璟看她真的是很累,没有再问,留下一句“好好休息。”,便走出了房间。
☆、相逢是缘,相识是劫2
忆萱明明很累,可是躺在床上却睡不着。
其实叶漓骗了她的不止是香囊,还有他口中所说的病重母亲,他的母亲身体康健,叶漓撒这个谎对不起的也不只是忆萱,还有他的母亲,但是这样的谎言又是他的母亲教的,为了儿子的幸福她毫无顾忌。
叶漓本不同意,但是又想要留下她,他只能不折手段,叶铭策不允许他在这紧要关头带人回来,却经不住叶漓的请求,只得松口待他查这个女子没有任何疑点之后才可。叶漓认识的是孤女云梓,不是临云山庄的慕忆萱,叶铭策当然是什么都没有查出来,得到的也只是江湖无名小辈这个没有意义的答案。
忆萱拿着香囊来到叶府时,叶漓担心守卫会拦她,早早就在门口等她,忆萱只对她礼节性地一笑,有一个结横亘在他们之中,打不开就笑不出来,“带我去见叶夫人吧。”
叶漓点头,带她走过一重又一重的院落,最后见到的却是端庄雍容站在她面前的叶夫人,叶夫人十分温和,说道:“漓儿,这就是云梓姑娘了吧?”
忆萱一时不解,很快冷意翩飞,把香囊塞给他,转身就往外走,“叶漓,你又骗我。”
叶漓愣了一下,没太能理解她口中所说的“又”是什么意思,但也不容多想,赶忙上前拉住忆萱,“云梓,你听我解释。”
忆萱不顾一切地往外走,冷笑道:“即便我听你解释,你也未必解释得通吧,难道要你母亲即刻身染重病?”
听到这话,叶漓也有怒意,然而她却顾不得那么多,眼前突然出现的十几个手执兵器的护卫让忆萱不得不停下来,忆萱微微蹙眉,看向叶漓时唇角勾勒出一抹苦笑:“原来这就是你留我的方式。”
叶漓茫然道:“这不是我安排的。”
叶铭策也赶来了,本来他还担心漓儿会带回来另有所图的女子,没想到是她不愿意留在这里的,这么一来,他反倒更为放心了,叶夫人低声对他说:“长得还不错,就是脾气倔了点。”
叶铭策道:“当我叶家的儿媳妇也得有点脾气。”
叶夫人赞同一笑,叶铭策并未多留,只看了看便就离开了。
叶夫人整了整衣服,对着即将打斗开来的一群人大声说道:“云梓姑娘,进了我叶府就很难出去了,你若留下,我必然好生待你。”
忆萱没有回她,要想拦住她也很难,只是她不知道这一架要打多久,叶府人多,她的胜算也不大,但是无论如何,她也要闯出去。
叶漓挡在她身前,阻止护卫出手,劝说道:“云梓,爹娘都很喜欢你,你就留下来吧,我会等到你喜欢上我的那一天。”
他说得再是深情,忆萱都听不进去,推开叶漓一步步向前走,冷声道:“等我血染叶府,你爹娘就不会喜欢我了,你也不会喜欢我了。”
护卫们一步步后退,他们知道眼前的女子是少爷喜欢的,也不敢轻易动手,叶夫人朝他们打了一个手势,护卫不再后退,兵器直指忆萱,总会走到这一步的,他们不可能放她出去再动手。
“不可以,云梓。”叶漓想要上前帮忙,可是刚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他心里明白,只有这样才可以留住她,只要留下来了,他就有信心留她一生。
忆萱手无寸铁,这些护卫个个武功不弱,真的是她低估了,现在这个样子想要运用轻功逃出去已经是不可能了,她只得一面挡四面来的攻势,一面观察哪里有可以让她暂挡一下逃走的。
旋身把四面看了个遍,银杏树,行云阁,流水亭,小花台,碎石小路串联,这样的坏境似乎有些熟悉,仿佛在哪里见过,真是恨极了自己的忘性,努力思索着,一把剑就划过她的肩膀,衣裳顿时裂开。
叶漓见她受伤,再也看不下去,急声道:“都给我停手。”然而护卫听得是叶铭策的令,他现在走了,只有听叶夫人的吩咐,她没有说话,他们也无法违抗,叶漓着急之下,过来帮她。
叶漓虽出自这里,却武功平平,忆萱看着他为她不顾一切,心中百转千回,护卫没有顾忌她少爷的身份,眼看着一把剑就朝他刺来,忆萱忙为他拦住一把剑后,清然道:“我留下。”
护卫顷刻间全部退下,忆萱手臂上的血迹已经浸湿了一大片,蓝色的衣袖变成了黑红色,叶漓查看她的伤口,忆萱也只是低头不语。
她很少会受伤,一直以来,师父把她保护地很好,就算是带她出去,有师父在,也没人可以伤得了她,她练功有时是会偷懒,然而她的武功是师父也认可了的,到她这般大有这样的武功也很是难得,她也知道这些都是有一个好师父的原因,可是今日却在这里被护卫所伤,还弄得这么狼狈,师父要是知道,不知道会怎么失望。
叶夫人施施然走过来:“云姑娘留下是因为担心自己还是漓儿?”
忆萱淡笑:“护卫敢伤他么?”
这种临危不乱的气魄她很欣赏:“他是叶府少主,护卫当然不敢伤他,但也不敢违背老爷的令。”
叶漓抱起她对叶夫人说道:“母亲,我带她去上药。”
忆萱这一次没有拒绝,由着他抱住,叶漓刚走了两步,叶夫人抬手拦住了,问道:“云姑娘怎么现在和方才截然不同?”
忆萱唇角微扬:“我也得识趣,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