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诋毁,她怎么也是第一个得到王爷这般礼遇的姑娘。”
那个绮兰好一阵语塞,恼羞成怒地说:“我的心思,我的心思怎么了?还不是好好地存着,那个慕小姐呢,什么低三下四的手段都使出来了,逼着王爷给她弹琴吹箫,还尽做着烧菜煮茶的低俗之事,上午巴结了下人,下午又去勾引王爷,真不知道讨好过多少人,女子该有的品质一点儿也没有,缺管少教,指不定她爹娘怎么……”
“住口”
一声暴喝把她正发泄到□□处的情绪给截住了,只有亭子里点了烛火,外面来人也看不太清楚,加之来的这个人还会些轻功,脚步声也不容易让人听出来。
两个侍女顿时慌了,放下手中杂乱一团的东西,朝来的人跪了下来,战战兢兢地叫了声:“薛大人”
☆、红尘路断
紫芙去拿晚饭,正好就遇到薛涵,把这样的情况给他说了,薛涵本是来劝忆萱回房,没想到来了之后也没见她人,反听到这么一段话。
紫芙看了看亭子里,问那两个侍女:“慕小姐不在么?”
本来也就是不在才敢这么说,紫芙本就是关心忆萱去了哪里,这么一问,两个侍女颤抖着去看薛涵,话都不敢说,薛涵疑惑道:“她回去了?”
“没有。”忆萱应了一声,薛涵大惊,忙朝答话的方向而去,两个侍女更是被这一声吓得脸色惨白,忆萱也不再直接跳回去,而是移动了小船,到了那条小路上,走回到了亭子中。
薛涵朝她拱手道:“这两个下人妄议小姐的不是,属下会按照府里规矩来,给小姐一个交代。”
忆萱静静坐了下来,随意瞟了一下就跪在她脚下不远处的两个女子,她坐的位置刚好就成了两人给她跪了下来,忆萱也不是占便宜,只是为了方便,她又低头看着手中的笛子:“那么,府里的规矩是什么?”
薛涵恭声道:“杖责三十,赶出府去。”
忆萱轻轻一笑:“这倒是比我家轻多了。”两个侍女一起抬头看了她一眼,很快又把目光给收了回去,看着地面。
紫芙忙上前道:“既是开罪慕小姐,当然是由小姐处置。”
“我也不会处置,毕竟他们说的大多都是实情。”低下头去看了看两个侍女,轻声问道:“不知哪位是绮兰姑娘?”
被叫到名字的侍女,身体一颤,几乎就要倒下去,虽然没有回答,但忆萱也明白了,看向薛涵道:“薛大人听得不如我完整,叫另一个下去歇着吧,管她真心假意,好歹还替我维护了一两句。”
那个侍女向前跪行了两步,只一个劲儿地谢她,由于薛涵没发话,还不敢起来,薛涵道:“慕小姐可原谅,但是府中规矩不可破。”
忆萱沉默了一会儿,微微点头:“那也是。”
继而用笛子抬起那个叫绮兰的侍女的下巴,被这样乍然抬起下巴,绮兰惊愕地看着她,脸上还有些泪痕,忆萱仔细端详了一阵,才缓声说道:“这张脸,还是有几分姿色,也确实没有狐媚之色。”
那女子听到这一句话,脸色更加白了几分,忆萱扬手给了她一巴掌,她力度使得极重,打下去后绮兰没跪稳倒了下去,薛涵和紫芙也愣住了,没想过她竟然会亲自出手。
刚刚倒下去的绮兰,又挣扎着爬起来,脸颊顿时红肿起来,忆萱突然想起她也曾为了萧翊挨了爹一巴掌,原来打人真的是怒极了的啊。
绮兰一把抓住忆萱的裙子,哽咽不清道:“慕小姐,奴婢知错,奴婢知错,求慕小姐就放过奴婢吧。”
忆萱瞟了瞟被她抓住的裙子角,紫芙忙过去把她拉开,忆萱为防她再一次抓过来,索性站了起来,还是看着绮兰,绮兰也抬头把她看着。
忆萱说:“刚才那一巴掌是打你对不该动心思的人动了心思,我们江湖中人又是有仇必报的性子,终究我的心现在还在他身上,你实在不该让我听到这样的话,还有一巴掌是……“她停了停,“其实你说得也不错,我娘在我五岁时就离世了,从小我也未长在我爹身边,都是师父师娘教养,不过我师父没教我怎样教训人,只教我对得罪我的人不必手软,但是我看你也未必受得起我一掌,万一死了,轩王可能还得问罪于我,也就罢了,毕竟你也是轩王府的人。”
绮兰一张脸青一阵白一阵地将她看着,忆萱该说的都说完了,就往外走去,停在了薛涵身边,“往日该是怎样的就怎样,不必看我的面子便罚得重些或轻些。”说着苦笑了一下,自言道:“其实我也没什么面子。”
薛涵道了声“是”,又道,“慕小姐,王爷他……”
忆萱不等他说下去,抬手打断他,“我自己会问,还得借这王府一晚。”
这一晚,她还是没能见到萧翊,但是却怎么也睡不着,或许真是到了离开的时候吧,只是王府像没了萧翊这个人一样,她怎么也等不到他。
不过有时候她执着起来,别人是躲不过的。
第二天,萧翊回来时已经快到寅时了,他开门进来的时候,不像平常是一室的黑暗,准备拿出火折子的手顿了顿,虽然只用了一个烛台,但足已照亮房间,忆萱本来是趴在桌子上的,见他进来快速地站了起来。
萧翊顿了一下,很快又恢复正常,与平常无异,没有随手关门,他的声音有隐藏地极深的喑哑:“你怎么在这里?”
“萧翊,我要走了。”
他没有半分惊讶,出奇地平静:“也确实该回家了。”
忆萱不相信这是他会说出的话,定神地看他,“你没有话想对我说么?”
“没有。”
“你没有想给我解释些什么?”
“很晚了,回去休息吧。”
萧翊向里面走去,忆萱眼神黯了下来,看着他已经快步入内室,门口离她很近,她以为她会赌气地跑出去,脚步快过想法地向里急走了两步,顺手一拉,紧紧扯住了他的衣袖。
萧翊宽大的衣袖总是能一把就被忆萱抓住,但是这一次她抓得不那么平稳,感觉衣袖随时都要从手里滑落一样。
萧翊并没有回头,只是没有再走,忆萱把声音放得很轻,软软的:“府外在传你要娶渊国的公主,是他们乱说的,对吧?你怎么可能会娶什么公主。”
她说得很笃定,可是心里却是难以抑制的慌乱和不安。
她不喜猜忌,既然是一生,她从不会莫名的怀疑,可是风言风语太多,已经不是她不想听就可以忽视了的,萧翊淡淡开口:“渊国新帝登基,意与我国交好,以公主和亲。”
“公主和亲,一定是嫁给皇上了,对不对?”
他终于转身,烛火跳跃,不太能看清楚他的表情:“皇上已有皇后,祁国皇室中,那位公主要嫁的是轩王。”
忆萱瞪大眼睛,眼睛里满是不可置信,原本清越的声音有些喑哑:“你不是说要与我……”
他很久才说出一句话,一字一顿:“你忘了我吧。”
忆萱愣怔看他,急切地替他辩解:“不对,不对,娶她只是你的责任,你根本不想娶她,对不对?她嫁给其他王爷,一样能维护两国和平的。”
仿佛在绝望中突然找到了一线希望,只要萧翊点头,那么一切就有机会的,可是,萧翊说:“我见过她了,我想,既然我生是皇族,本就该娶一位公主。”
忆萱怔怔地松开手,就像是本来握着触手生凉的柔顺藤条,可有一天才发现这藤条也会长刺,刺深深地刺入手指,十指连心,痛处却不在手。
她偏执地想笑,终究只是勾勒出一抹嘲讽的笑容,在笑萧翊,也在笑自己:“爹果然说对了,你们皇室的人,没有一个信得过的。”
大雪的天气,房间里生了炭火,却好像比外面更冷,萧翊久久没有回应,应该是烛火燃尽了,陷入了黑暗,他们都看不到彼此,忆萱对着一室的黑暗问:“你不喜欢我了,对么?”
很久之后,萧翊说:“阿萱,人总会变,你不是也曾喜欢过别人么?”
如果想要摘种一棵树,必然要先选好树苗,再是培土,施肥,浇水,经常的看护,几十年后,伐木也需要很久的时间才可以砍倒,它可以成为修屋建房的材料。
可是,一段感情的破裂,原来只需要一瞬间,不论先前是多么小心地维护,不论是多么地珍惜,只要有一个人不愿意了,厌倦了,碎了就是碎了,怎样也不能修复,即使修复了也是碎的,裂痕是那么明显,它变得太快,快得来不及反应。
忆萱不习惯黑暗,即使是现在,也不习惯,走过去再点起来烛火,只在一瞬间,黑暗的房间又恢复了光明,她说:“如此,我就恭贺轩王殿下了。”
她从来没有用过这个的称谓,现在竟然也不觉得拗口:“大婚之日,你们想要什么礼物,古玉如意结?还是鸳鸯玉枕?两国结亲,一定是举国欢庆,不过,我不太喜欢凑热闹,届时一定托人把礼奉上,你我两清。”
萧翊似是没反应过来,他望着房间忆萱插瓶的一束花出神,那是她很久之前插下的,现在已经干枯了,却一直没有扔掉。他的眼神幽远地没有半分波澜,他仿佛觉得,她还是在拉着他的衣袖,她还有些话要给他说,可是她早已走出房间了。
萧翊有一句话说得很对,她嘴巴狠,可是他不知道,有时候,心有多痛,嘴巴就有多狠,说的越是云淡风轻,心中越是狂风暴雨。
轩王府她是呆不下去了,这里的一草一木她都不喜欢,梅花园远远及不上山庄的那片,荷花池早就枯枝败叶了。
那片竹林,竹本来就不是她喜欢的东西,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普通,不值得留恋,是比不上临云山庄分毫的。
现在回去也找不到马车,只要离开这儿就好。
爱上一个人,他的一切都那么让人迷恋。
恨上一个人,他的一切都那么让人反感。
她宁愿不爱也不恨,她想家了。
☆、醉酒
平时再怎么繁华也在夜色中变得格外安静,她记得慕璟说过,酒是最能浇愁的,酒量不好的人更是应该借酒浇愁才浇得灭。
随便找了一间酒楼,早就打烊了,忆萱毫不顾忌地开始敲门,很一会儿,里面才传来脚步声和一个极不耐烦的声音:“这都什么时候了,明天请早。”
忆萱没有回答他,什么都没想就想把门砸开,也幸好里面的人及时开了门,不然,她可能真的会把门砸开,老板本来想发火,可是一见是一个小姑娘,也不好再说什么,只问她有什么事,忆萱开口就问:“有酒么?”
老板也是常见这种事的,这个时候肯定是来买醉的,也就快速回答:“有,有,姑娘想要什么酒,小店都有。”
忆萱笑:“那就每一样都给我送来。”她准备掏荷包时,却没有带一文钱,前事一桩桩地闪现。
“姑娘好生大方,竟用能买下一间客栈的钱买一顿饭。”那是他说的第一句话。
哪里是第一句话,早就认识了她,却仍旧当他是傻子一样地戏耍,说什么前缘定情,却重逢了几个月都可以不闻不问,见到了像是没见到了一般,和一个素未谋面的女子在树林里坐了一夜,就可以为她倾心。
那世间的女子千千万,哪一个都可以动一段情了,稀里糊涂地讲一段故事,就让她痴心不改,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都是些什么鬼话,她竟然就真的信了,明知道他变心了,还替他找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