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我的男朋友。」
显得有些害羞的瑟拉继续说道。平时她都一副威风凛凛的表情,因此要是被她这样脸颊泛红地开口——我很难应对。
「呃…嗯。这个嘛……」
其实我们并不是情侣,然而在几十遍、几百遍验证诅咒特性的过程中,我放弃否认了。
不管试过几次,瑟拉都会把我误认成她的男朋友。目前先别否认比较不会让事情复杂化,这是我确认过后的结论。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呆毛少女双臂交抱着点了两次头。
「怎么样,春奈?」
「也就是说,记忆能保留的射程范围,是以步为中心的半径五公尺之内。只要超出这个范围并且经过一百七十秒后,就会把步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除此之外没有其他条件!这下子就确定啦!」
那就是我身上这层诅咒的真相。透过数百次不屈不挠的实验,春奈看透了其中的特性。
只要和我距离五公尺,不到三分钟工夫,瑟拉就会问我「你是什么人?」。
在那种情况下她所用的,正是看待秽物般的眼神。然而,只要先对她说明我们从以前就认识——
「我再请问一下,意思也就是说,你要那个什么韦莉耶的女王来解开诅咒。这就是你的目的对吧?」
瑟拉会温柔地对我微笑。
她那副有如开朗女孩说话的模样,简直是判若两人。
「就是这么回事。我希望你们能帮忙,可不可以尽量跟我保持在五公尺之内?」
「虽然这让人有些难以置信——」
没办法。瑟拉的脸色仿佛想这么说。
「他并没有说谎」
面无表情的优也写下便条。
「幸好你肯这么说。那么,有件事我实在不方便开口。」
我搔搔头,带着僵硬的笑容提出话题。
「什么事?」
「我是打算……要来洗个澡。」
「一起洗?」=「人家居然要和大哥哥一起洗澡……会害羞得死掉啦~」
优的便条太过淡然,就在脑里转换得可爱点吧。
「呃,是啦,该怎么说呢……那样未免太——」
我吞吞吐吐,语无伦次,想把话说好舌头却打了结。
「你是希望,我跟海尔赛兹大人在更衣间等你。」
「就是这个意思。」
哎呀,瑟拉小姐真是好讲话。
「让记忆 再归零一次就好」
小姐,您这番话再有道理不过了。若您意下如此——
「啊?到时又要我从头说明喔?你们要搞懂状况啦!」
春奈显得怒火中烧。
为了正确地测试出诅咒的特性,我们重复过不下数百次的记忆归零。我明白春奈的心情,像我在两百次左右时,就已经不想再试了。
「我并不在意一起洗澡。我跟你……本来就是那种关系吧?」
咦?瑟拉的话使我目瞪口呆。
没想到居然会由瑟拉提出这种意见。她这种态度,就是「不对劲的瑟拉」。
露出讶异表情的不只是我。
优也眨了眼睛两次左右。
优眨眼睛的瞬间,可没那么简单就能见识到。
即使记忆归零好几次,瑟拉仍然误以为我是她的男朋友。
真不可思议。记忆归零以前,她明明常用恶心、反胃、破卫生纸之类的字眼骂我。为什么现在会变成这样?
「是吗」
尽管只有一句话,我明白优的意思是她对瑟拉表示认同。
春奈用颇不以为然的眼神盯着她们俩。
「我是没叫你们和他一起洗澡啦——没问题吗?呆瓜步可是禽兽耶?」
你还真是畅所欲言啊。只是处在没有春奈就会束手无策的立场,我也不能抱怨什么。
「……总比让他变成不卫生要好。只不过,我有条件。」
当然,我也明白八成会有什么要求,但些许紧张以及瑟拉美丽动人的微笑,使我暂时忘记了时间。
像这样,从开始同居以来,我第一次强忍害臊地,怀着躁动的心情窝在浴室角落——呃,讲起来好拗口……随便啦。我就跟她们一起洗澡了。
春奈并不会受诅咒影响,当然没有参与,和我一起的是优和瑟拉。
体型完全不同的两个人脱起衣服——听得到声音。
眼前究竟是何种美妙的光景,很可惜我没办法表达。
我处在眼睛被蒙住的状态下,腰际裹着浴巾,走进浴室里。
没错,瑟拉开出的条件就是蒙住眼睛。
她认为,只要我看不见就好。
光溜溜地在腰际围了一条浴巾的我,拖着脚步在浴室冰凉的地板上略微前进,打算找出浴凳。
「请你稍等。」
瑟拉开口说道,还能听见她将莲蓬头的水龙头转开的声音。
听起来,她似乎是要帮我把浴凳冲得温暖些。
好贴心的女生啊。
假如要娶新娘,这种贴心的女生才好嘛。
我坐上温暖的浴凳,双手合十想着:「接下来呢——」
该怎么形容这股光是视觉受限的不安?
「洗发精是哪个?」
洗发精摆的位置我知道,但由于蒙住眼睛,我分不清楚那是沐浴乳或洗发精。
我像中国僵尸一样,将双手伸向前面找洗发精。
我是不死族。中国僵尸感觉和亲戚差不多,所以我也很熟悉这种动作。
「是这个。」
瑟拉似乎帮我拿了,将洗发精递给我。不经意相触的手指让我有点小鹿乱撞。
「哦,谢啦。」
啾啾啾啾……哗啦哗啦哗啦哗啦……
就算眼睛看不见,勉强还是能洗头。适应力这玩意真是太棒了。
「你没有要求——叫我帮你洗背啊。」
「这我自己可——」
在我把话说完之前,背后就传来某种东西的触感。
那是尼龙浴巾。
「唔喔。」我忍不住叫出声音。
做什么啦!做什么啦——!
于是乎,有人细心且手法十分轻柔地帮我洗背。
我发现让人帮忙洗背,并不是那么稀松平常的事情。
这股心慌和喜悦,会让人难为情。
话说回来,这种宛如母亲般的温柔洗法——
「是优在帮我洗?」
「不,我不能让海尔赛兹大人来做这等事。」
咦?我有些惊讶。因为这种细心的洗法,想不到会是出自重度S的瑟拉。
我满脑子都以为是优在帮我洗。
假如是瑟拉,肯定会用削柴鱼片的粗鲁洗法。
粗绞肉。她肯定会弄出绞肉。
她肯定会用锉刀或剑山。
可是——我错了。
「你可以再用力点。」
我试着提出要求。换成平时的瑟拉大概会说:「明明是蛆虫还这种态度,我倒是头一次发现。」但今天的她——
「我明白了。像这样?」
也许瑟拉正希望我开口要求,她的声音满开心的。
啊,就是这样就是这样。好舒服耶。
尽管对温柔坦率的瑟拉感到困惑,我还是把自己放心交给她那双温柔的手。
「为什么你肯帮我洗?」
「因为我希望你赶快洗好出去。」
对对对,这种台词才和瑟拉相配。虽然她的口气有点像开玩笑。
「原来如此。真像你的作风。」
「话说回来……」
「咦?」
「我跟你的关系,也许确实像你讲的一样。对于这背影我有印象。」
「背影啊。」
「海尔赛兹大人也说:『有怀念的感觉』。不过——我觉得有种可靠感。」
「你们完全不记得我吧?」
「嗯。不过这背影看起来……是肩负许多东西的迷人背影。看样子,我似乎一直在受到你的守护。」
有东西紧贴上来……弹力十足……
………………哇喔!
哇~喔!这是!这股感觉是……
瑟拉小姐!瑟拉小姐你在干嘛!我没办法像谐星99二人组的矢部那样吐槽啦。
假如我放在心上,通称「阿浩」的相川步二世,大概会充满干劲地摆出顶天立地的架势吧。不对,他已经半抬头了。
这时候应该把话题带过去。
「你是什么占卜师吗?」
「我觉得像这样靠着你,自己就能放心——好,接下来洗前面。」
「咦?……嗯,谢谢你帮忙。」
从诱人的触感中获得解放,我松了一口气。
我烦恼过该不该告诉她我可以自己洗,但有人肯帮忙还是最好啦。
尼龙浴巾轻轻地凑上我的颈子。
在蒙眼状态下暴露要害很恐怖。假如面对的是剑术高手,恐惧感又更上一层。
叽~——听得见转水龙头的声音。
唰啦——听得见莲蓬头的声音。
嘎嘎嘎——咦!刚才那是什么声音!
「完美版维达·沙宣(注:英国美发大师Vidal Sassoon)启动!」
刚才那阵阵作响的重低音嗓音是什么?有谁在吗?刚才有谁在这里?是哪来的大叔入侵了!不对,我得冷静。不可能发生那种事。可是……刚刚那是什么——
「OK!完美版维达·沙宣!」
所以到底是谁的声音啦!为什么这次变成可爱的女性嗓音了!
咻——!这次又怎样了!从刚刚开始,我就根本没办法对读者传达是什么声音啦!可恶!视觉被剥夺,也会对听觉造成相对的打击?
「水温这样可以吗?」
咦——瑟拉有够冷静的。她打算把刚才那些声音当作没发生过?
「现在不是提水温的时候啦!你想做什么!」
「我是想帮你冲澡啊?」
原来是要冲澡啊。
铿铿铿!叽叽……叽……
刚刚真的有焊接东西的声音啦!刚刚那是焊接类的工具,铁定没错。
「我要动手啰?」
「动什么手?」
哗啦哗啦哗啦哗啦……即使靠感觉,也能知道我正逐渐变得满身泡沫。
瑟拉的手渐渐往下移——不行!不能再往下了!小芬(注:动画《小天使》中期起登场的坐轮椅少女角色。)快站起来了!矢吹丈也要站起来啦!
唔!阿浩你要忍住!还不能站起来!
这十年来的阿浩,即将从猫浩志变成馆广了(注:《十年来的阿浩》引用自漫画家田丸浩史的同名漫画;猫浩志为最近为参加伦敦奥运归化柬埔寨引发话题的日本谐星;馆广则为资深艺人)。
当我心中正如此挣扎时——
铿啷!刚才这里响起了绝对不该有的声音吧!
「铿啷」是什么玩意的声音啦!
「那我要帮你冲水啰?」
只有瑟拉的嗓音温柔无比。正因为这样,其他声音才可怕。
叽——!咻啵啵啵啵啵啵!
超恐怖!就算我已经死了,还是觉得好恐怖!
「呃……瑟拉小姐。我会自己洗,麻烦借我用一下『我家』的莲蓬头好吗?」
「为什么你要特别强调『我家』?」
「因为我听到了十六年来从没听过的声音啦!」
「真是的,你说话好怪。」
呵呵——瑟拉可爱地笑道。这大概是戳到了她的笑点,莲蓬头冲水的方向一直对着阿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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