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岚心里更觉得酸楚,泪水几乎要夺眶而出……
林然俯上她耳畔,“众目睽睽,你别失了分寸。”
外人看了,恐怕只会以为皇帝与皇后恩爱情切吧。
秦岚忍了泪,不做声。
众臣纷纷向林逸之与左颜汐贺喜。左颜汐陪着笑,心里对这些殷情却是另番嘲笑。看看身边的林逸之,似乎也一样无奈。
音色鸣,歌舞起。各色菜肴一一端上来。众乐其中。
左颜汐觉得有些疲惫,她能隐隐感觉到来自身后灼热视线。身后坐的,是当今皇帝与皇后,哪一个都是她不能轻易得罪的。
她想着,应该是皇妃,回头看去,竟对上林然的眸子!
左颜汐心里自是一惊。林然眸子里有着幽幽的光,她看不清他的心思。两人相望,不免有些尴尬,左颜汐莞尔一笑,回过头来。
这皇帝,怎么好象见过我似的?
疑惑时,她看向身边的林逸之,他正应付着一些臣子的劝酒,似乎已经精于此道,想着,便在一旁笑。
林逸之听到笑声,看过来,轻环住她的腰,“你笑什么?”
“没什么,不过你应该注意到了。”
“什么?”
“我说,皇后娘娘看你很久了……”左颜汐含着笑,说得意味深长。
林逸之挑了挑眉,随后一笑,“吃醋了?”
“才不。”
“你可真大方,就这么舍得别的女人看自己的夫君吗?”
左颜汐吃吃又一阵笑。
林逸之转过头看向秦岚,秦岚果然正看着他。她目中带情,似有哀怨,看得林逸之心头一惊,环在左颜汐腰上的手无声息的放下来。
三年前的誓言犹在耳旁——望君莫相忘,莫相忘啊!!!
是他背弃了……
林逸之的脸上的笑多了一丝落寞神情,看得左颜汐心里阵阵的痛。
他究竟爱的是谁呢?
腰间不再有林逸之的亲昵,左颜汐神色黯然下来。
在他心里,究竟孰轻孰重?
皇后叫她忧心,而那皇帝,更叫她莫明的寒。
祸水 第二节 隐隐之火
回府的路上,左颜汐一直没有言语。
马车一路平稳的行着,林逸之看着身边默默不语的妻子,心中隐隐不忍。他伸手想揽她入怀,左颜汐的身子侧了侧,有些抗拒他的温柔。林逸之叹息一声,放下手来。
“汐儿,不要想,什么都不要想。”
左颜汐不做声,静静的坐着。
她心里默默的算着,自己在林逸之心里,究竟是怎样一个分量?
林逸之得不到她的回答,显出些许烦躁,他霸道的将左颜汐拥进怀里,低吼着:“不要想了……给我一些时间,给我一些时间……”
给了时间,你就能忘了她么?
给了时间,你就能不爱了么?
给了你时间,谁给我时间?
左颜汐任他拥着,无法预计他此刻对自己的柔情能持续多久,是否那皇妃一出现,他便会离去?如此想着,心里阵阵酸痛。
马车突然在街市的道上停下来,林逸之松开手,恢复平日的冷峻模样,“什么事?”
涂龙在外面答道:“王爷,是李大人。”
李烨?
知是好友,林逸之面浮笑意,他拉开帘,下了马车——果然见到李烨一身儒服立在外面。
“一段时日不见,王爷可好?”李烨含着笑问候道。
“无病无痛,一切都好,方才宴会上怎么没见你?”林逸之走近问。
李烨褪去了笑,低声道:“王爷,借一步说话。”
林逸之挑眉看他,心里估计着可能有事发生,便转身吩咐涂龙:“你载王妃先回府去。”
涂龙领命,带着一行人离去。
车里的左颜汐也听出端倪,却也未吱声。
看着马车渐行渐远,林逸之回头看那李烨,“究竟所谓何事?”
李烨四处看看,街市上人来人往,不远处一家酒馆生意正火。
“此处说话不便,我们去那吧。”
两人向酒馆走去。
皇宫之中,皇帝的书房向来是严禁闲杂人等进入的,此刻,林然却在书房里召见了一位即非奴仆,也非臣子的人。
林然打量着眼前这个男人,他身形瘦小,脸尖而长,眼小而精,即使是盛夏,全身也密裹着黑衣,看来绝非善类。
“鬼魑子,好久不见了。”
眼前的男子笑起来,容情诡异,不似常人,他犹如兽类一般蹲坐在地上,吐出声来,竟不是一般的沙哑骇人。
“这些年,小人时常想起皇帝陛下。”
林然自是没有一丝惧意,他正襟坐在案前,俯眼看地上的鬼魑子,问道:“你怎么变成这般模样了?”
鬼魑子嘿嘿笑了两声,那笑声仿佛从喉咙里挤出似的,声调冷冷颤着,极其骇人!“呵呵呵呵……”
他一脸诡异不变的笑,抬起手,一边解下缠绕在手上的黑布,一边说道:“陛下请看。”
林然看过去,手上竟然是浓密的兽毛!——细密黑长,五指的狰狞中,前端伸出长长的牙白色利爪,这绝不是人类的手,这分明是野兽的前足!
“如陛下所见,小人本是人妖媾和而产下的半妖,如今这人类的身体已经快负荷不了日渐浓重的妖性了。”
林然轻轻挑了挑眉,“负荷不了时会如何?”
鬼魑子发出低沉的笑声,“半妖便是如此,骨子里分明是妖,肉身却是人,除非脱离妖性变成完人,否则最终难逃一死。陛下不用担忧,以小人现在的修行,帮助陛下的能耐还是有的。”
“你知道我找你来所谓何事?”
“小人当然知道,陛下未登基时曾要小人为您寻一只狐妖,今天又找小的来,怕也是为了那事吧。”
“天下之大,寻人不易,何况是只会变幻万千的妖呢,所以那时我才会放弃。”
“陛下的意思是……”
“我若没有线索,自然也不会再进山找你出来。”
鬼魑子又笑了两声,“陛下似乎很有把握。”
“我要你为我调查一个人,林亲王府上的王妃,左颜汐。”林然一字一顿的说道。
鬼魑子吃吃笑着,半立起身子,“小人的修行可不比那千年狐妖,若真的是她,陛下有何奖赏?”
“我知道你只喜黄金,我会为你准备的。”
鬼魑子的眼里露出贪婪——“陛下与当年的祖皇一样大方啊……”
黑色的身影渐渐隐去,不须多时,便凭空消失在了书房内。
林然的嘴巴勾着笑意——他终于找到了,虽然外貌决然不同,却着了一样的衣,梳了一样的发,上了一样的妆,那是就左颜汐?死而复生的左颜汐?与画中一样的笑,与画中一样的气韵。定是她了!
书房外有人传报——“丞相秦连觐见——!!!”
秦连?他来干什么?
“进来吧。”
门开,年迈的秦连走进来。头发斑白,步履却有力。
“丞相前来所谓何事?”
“粮草异党之事。”秦连字字铿锵。
“粮草异党之事已经查明丞相并无嫌疑,而且中枢大臣李烨已遭降职三品,丞相还有何要奏?”
“李大人污蔑老臣是实,但李大人认为朝中有奸细也不假,无奈粮草异党首领逃脱,无法追查,望陛下早下谋略,寻出奸细,还我国平静。”
林然沉思一会,点点头,“此事我自会斟酌。”顿了顿,又道,“丞相难得进宫一次,可否去看望皇妃?你们父女已有一阵未见了吧。”
秦连恭身回道:“谢陛下体恤,然皇妃既已是一国之后,天下苍生之母,老臣实在不便相见。”
林然冷冷的笑,这老家伙也是人间罕有的无情啊,为了自己的政治目的不惜牺牲女儿的幸福,如今更是从未看望过秦岚。
“既然如此,我就不再强求了。”
“臣告退。”
秦连提提袖,离去了。
林然看着远去的人,面浮一丝笑意。那秦岚进宫之时,怕是已经与秦连恩断义绝了吧。
街市里一家酒馆里,林逸之与李烨要了雅间,对坐而谈。
“此事关系重大,你真的没弄错?”尽管出自好友之言,林逸之仍无法完全相信。
“千真万确!”李烨正色说,“这件事是我负责追查的,我找到那逃脱的异党首领时,他正被丞相的人追杀,他临死前亲口告诉我‘秦连,东诸’。”
“秦连杀人灭口了……”林逸之若有所思。
“我向上呈报此事,却遭他打压,险些遭到罢黜,好在皇妃出面担当,我才只是降级处分。”
秦岚?林逸之一惊,转念一想,才想起自己为保她在宫中地位稳固,这三年来帮她经营人脉,现在她在朝中想必也应有了自己的拥护者了。“秦连若真的与东诸勾结……他难道就不曾为宫中的女儿想想,若他的事被查出来,秦岚一国之后,何颜以对?”
李烨长长的一声叹息,“他们父女,已经几年没有相见了……秦连如此做,陷秦岚于不义,真不知道如何是好。”
抬起头,李烨又接着道:“无论如何,好在左颜汐在西婪击退了东诸大军,不然可真就牵连甚广了。”
林逸之笑,一杯酒下肚。
“看来,你们夫妻似乎相处得挺愉快嘛。”李烨打趣说。
林逸之笑得暧昧,并不作答。
李烨也笑,“你不说我也知道,外面关于你大种芙蓉的事,早已传得沸沸扬扬了,呵呵……”
两人又饮一杯,忘了愁事,笑得开怀。
林逸之回到府上的时候,已是夜深了。老远见到甫笛挑着灯在大门外等着。
“甫笛?”
甫笛见是王爷,急忙跑上前来,给林逸之照路。“是娘娘吩咐小的来的,说是夜深了怕王爷看不清路,可又不知道您去哪了,就叫小的来门口点灯等您。”
林逸之舒心一笑,“娘娘还没睡吗?”
“娘娘还在书房等您。”
“哦?”为何在书房等我?难道有事吗?
林逸之快了脚步,向书房走去。
书房里烛光隐隐,隐约看见左颜汐婀娜身影投在窗上。林逸之推门进去,看见左颜汐已经洗去铅华,回复了往日的清丽容颜。她的发有些微湿,显得娇媚,着了一身白色烷纱的睡袍,在他书房里的案前坐着。
左颜汐抬起头,冲林逸之柔和的笑。
林逸之心头膨然一跳,走上前去低身拥住她。
他每每看见她冲他笑,都会又喜又怕……不知为何,看见她柔柔的笑,就会高兴得不能自己,想留住这笑容一辈子的决心都有了!可是……隐隐的,却很害怕,总觉得,这笑容随时会失去似的。
林逸之擒住她的下颚,贴上唇,吻得窒息。
左颜汐静静的接受这霸道的吻,逐渐变得缠绵,她有些羞涩,也试着回应,她爱他,但她也一直在提醒自己……
林逸之变得燥热,他心里渴望得到她,拥有她,不仅仅是她的笑,而是她的所有……
他松开她那被嗪得嫣红的唇,贴上她的脸颊,她的颈项,她的耳畔……
“呃……逸之……”
左颜汐还是清醒的,她还意识到他们之间的鸿沟。
意识到佳人的抗拒,林逸之回过神来——“怎么了……”
左颜汐挣脱开他的怀抱,拣起案上一封书信,“宫里来的信……似乎是皇妃给你的亲笔信。”
秦岚的信?!
林逸之身体为之一僵。他看着左颜汐,她眼里带着一些晦涩难读的信息。
那书信雪白,林逸之却愣愣不敢拿起。上面清晰写着:“秦岚书上。”
“我回西苑了,你看信吧。”左颜汐提了衣袖,神色黯然的便要离去。那信她没有拆阅,但也猜得出其中的内容。看来这皇妃情意颇深,'奇·书·网…整。理'提。供'竟然没有忌讳的传信来王府……想必她是有一定能耐,否则也不会这般肆无忌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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