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她已怀龙脉,她没说,是因为说不出口。
原来,他是可以不冷漠的。
沽月汐使她看到了潇沭清鸾的另一面,而那一面,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一个男人,呵护一个女人,至少在她眼里,是温情的。
潇沭清鸾对她说:“……与汐儿,是故友。”
潇沭瑶回想起那日潇沭清鸾说这话时的神情,笑了笑。——恐怕,清鸾自己也分不清吧……与沽月汐之间,究竟是什么呢……
——我与清鸾……又是什么呢?……
潇沭瑶觉得头昏沉沉的,想起自己的夫,现在应该追上沽月汐了吧……
她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潇沭清鸾骑一匹黑马,他看见前面不远处那个苍白无力的身影。
“汐儿!——”他如此唤她。
沽月汐回过头来,见潇沭清鸾正策马迎面追来。——他为何来了?……
潇沭清鸾在沽月汐面前下马,两人相视,凭空多添愁绪。
“你可以不走,……留下来。”潇沭清鸾又叹了口气,“罢了,我知道留不住你。”
沽月汐轻轻一笑。
潇沭清鸾将马牵过来,“你身子未康复,骑马上路吧。”
沽月汐没有说话,轻轻骑上马去——她坐直了身子,潇沭清鸾牵了缰绳慢慢向前走,他们一前一后,缓慢前行。
一片湿润的草地,微斜的坡,无风的天,无言的两人。马的四足在草地上踏下深浅不一的足迹。
“清鸾。”
“……呃?”
“你不问我去哪里……就这样拉着我走吗?”
“啊……”潇沭清鸾仿佛从沉思里回过神,他停下步子,看着四周的景色,“汐儿,你要去哪个方向?”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细心呢。”沽月汐在马上笑。
潇沭清鸾回头看她,她在马上切笑。
“是不是心中已猜到了,我不会告诉你我去哪里,所以只问我要去哪个方向……”
“汐儿,我已经习惯了被你拒绝……放不了手是我最大的错,伤了她,伤了你,伤了自己。”
沽月汐的眼神黯然下来,“那么……从出发的第一天开始,潇沭延就向你报告过我的事了,是吗?”
“你心里应该也有所察觉,是忙于战事无暇顾及吧……我怎么可能如此安心的将西婪大军交给别人呢……哪怕是瑶儿的人。”
“呃,那倒也是。清鸾做事一向谨慎。”
潇沭清鸾一手牵起沽月汐,轻轻拉向怀里——沽月汐身子倾斜,从马上跌进潇沭清鸾怀中。
“不……我还不够谨慎。”潇沭清鸾拥着她,“那时不该放你走……你也不会变得这样……”
沽月汐笑起来,“呵呵……你想让所有人都误会我俩之间的情谊吗?快些回去陪你的皇后吧……”
潇沭清鸾便松开了手。笑得干涩无力。
沽月汐又跃上马去,带起缰绳——
“汐儿,你要去哪里?”潇沭清鸾追上几步问她。
沽月汐笑,“清鸾,你知道我不会告诉你的。”
“可你也知道我放不了手。”
“……你究竟放不了谁……”沽月汐扬起缰绳,“你放不了的人是你自己……”
策马扬蹄,黑马奔腾起来,动作温柔轻快,仿佛怕惊吓到背上的新主人——
独留潇沭清鸾在原地苦笑。
——我放不了自己。我对你的感情,就连自己也说不清……
终回 第五节 逆回相待
一间布局简易的屋子,房间宽敞明亮。床上坐着一男一女。男人年近中年,半赤着膀子,不苟言笑的脸上微微浮着红潮,女人低着头,正专注的为男人的伤口上药,稍稍抬了抬头,女人吁了口气,是张美艳的面孔。
“以后小心点,上个药还哇哇叫……让那些士兵听见多丢人……”
“……都说要你轻点了……”
“我这还叫轻啊?!那赶明儿我让小海给你上药得了!”
“别!别别别!你想要我的命啊!怜秀!——”男人躁动的大叫起来。
“别乱动!”怜秀不客气的给他的后背一掌!
“啊!——唔……”男人痛得满头是汗,咬着牙苦苦煎熬着——
怜秀似乎毫不在意,她熟练的拿起长长的绷布,扶住男人受伤的胳膊,一道一道缠绕上去。“屺,你不要恨我……我这是为你好……再小的伤口,不上药……也是可能会化脓感染的……”
屺的一张脸已经惨白,“……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怕疼……”
“……你是义军首领……居然说出这种话……我……”怜秀打上一个结,剪断绷带,她觉得好无奈啊,“算了,你穿上衣服吧……”
门外响起叩门声。
屺一边披上外衣,一边道:“进来。”
蔚小海走进来,“屺……他来了……”
“他?……我知道了,你安排下让他进来吧。”
蔚小海点点头,合门走了出去。
“神神秘秘的……是谁要来?”怜秀一边收拾剩余的绷带药水,一边问屺。
“克罗蒙·俣。”屺答道。
“克罗蒙·俣?!”怜秀猛然转身,“他来做什么?!”
“……怎么这么大反应……”屺笑笑。
“他是伊南莎·泷的人!!!”
“呃……或许吧……”
话音刚落,克罗蒙·俣已经进来,后来跟着蔚小海。
“小海,在外面守着。”
“是。”
蔚小海应声出去,同时关紧了门。
克罗蒙·俣看见怜秀也是一惊,他原以为她应该跟着沽月汐才对……
“怜秀,俣将军与我们也算是旧识了,现在他是来投靠我们的。”
怜秀表示出怀疑与敌意,她怒瞪着克罗蒙·俣,毫不友善的说道:“是吗?——在华葛时他可没给什么好果子我吃,他安排的暗士差点要了小海和小雨的命。”
克罗蒙·俣脸上显出尴尬神色。眼睛看向屺。
屺却只是摇摇头,似乎在说:你自己搞定。
“我这次来……带来了两个人的消息。”克罗蒙·俣对怜秀说道,他走前一步,“是你认识的两个人。”
怜秀狐疑的看着他,“什么人?”
“杉儿,和你们所服侍的公子。”
怜秀猛然站起来!“他们怎么了?!”
克罗蒙·俣料到怜秀会有如此大的反应,继续说道:“伊南莎·泷抓了他们,想借此诱降沽月汐。”
怜秀表露出鄙夷神色,“就凭他?他不会得手的。”
“不一定。”
“你什么意思……”
“我想你大概还不知道,沽月汐施妖法冰封海域,使我东诸海上船队全部覆灭,她现在灵气耗损,根本不足为惧。”
“你!!!”怜秀就要动怒,肩头被屺轻轻按下——
“怜秀,这些是真的……海岸的军队确实有来传报过天气异象。”
怜秀咬紧了下唇,问克罗蒙·俣:“夫人现在在哪里?”
“西婪大军完胜而归,……沽月汐下落不明,也许是在某个地方疗养吧……”
怜秀沉默了片刻,忽然她抬起头来,双手揪紧了屺的衣袖,“不能……不能让她这个样子来东诸……我们要救他们,我们一定要救他们……”
“怜秀……”屺微微皱眉,“这是引诱沽月汐的陷阱,……是个陷阱,我们怎么能往里钻呢……”
“一定要救他们……我知道他们对夫人意味着什么……失去了他们,她会疯的……她一定会疯的……”
“可是……”屺有些犹豫。
“若只是救杉儿……或许我能有办法。”克罗蒙·俣说道。
两人同时看向他——
怜秀怔怔问他:“……你能救出杉儿?”
她看见克罗蒙·俣点了点头。
“……我信你一次。”怜秀对他说,心怀感激。“请务必将她好好的带回来。”
请将她好好带回来吧,我再见不得他们任何一个人身上又添新创。
该了结的,是时候了结了。
这夏气渐浓,太阳炙烈得残酷……
能不能够——不要再怀恋那年冰雪?……是人都会觉得痛吧……
一桶凉水猛地袭来,歆儿从昏迷中清醒过来。
他微微睁开眼,闻到刺鼻的腐臭气味!这气味却令他再熟悉不过,只有东诸国的地牢里,才会有这样这样的恶臭!
歆儿警觉的抬起头,他看见了面前的少年——
美艳的少年依旧美艳,只是此刻,他再不复曾经的张狂。
伊南莎·泷坐在一把木椅上,木椅两侧是滚轮,他安静的坐在上面,双膝上搭盖着毛毯,木椅背面立着一名侍女,生得娇艳。
歆儿想站起来,离开这肮脏不堪的地板,脚却被绊住,他低头看,双脚已被扣上了曾经的脚镣。
伊南莎·泷说了话,“靠近些。”
侍女轻轻应了一声,将轮椅向前慢慢推动,一直到歆儿的面前。
这时,歆儿才将他整个看清。歆儿一脸惊愕的看着伊南莎·泷,他看见他满头银丝——
他的头发竟全白了!!!毒性由下至上……那是不是就代表着……他就要死了?!!!
“看清了吧,吉尔苏,我已经老到无法行走,老到头发全白……”伊南莎·泷看着歆儿微微笑,“……这张脸,也快要老了。”
歆儿轻蔑的冷哼一声,没有理会。
伊南莎·泷没有生气,仍是微微笑着,“对……就是这种态度……就是你这个样子,我见到你第一眼便知道,她会被你吸引。”
歆儿没有说话。
伊南莎·泷抬起自己一只手,露出半只胳膊,他说:“你看,现在抬起它,还会微微颤抖……它甚至无法好好端稳一碗温热可口的鲜血……”
歆儿愤然回过头,怒喊道:“我已经照你说的话做了!我弟弟在哪?!”
伊南莎·泷一笑,将手放下来,回答道:“不,……不对,你没有照我说的话做,吉尔苏,不要对我撒谎,那对你没好处,对你弟弟也一样……”
“我没撒谎!”
“呵呵……真是顽皮的孩子,不过也没关系,就算你告诉她这是个陷阱是个圈套,她也一样会来的。”
歆儿看着伊南莎·泷笑,他觉得毛骨悚然,“……你会拿她怎么样……”
“哈……你在关心她?你是在关心她吗?……哈哈哈哈哈哈!!!……”伊南莎·泷大笑起来,刺耳的笑声回荡在阴沉的地牢里,像魔音一般,听得人耳阵阵发痛。
过了一会儿,他终于停下来。
伊南莎·泷对歆儿说:“我想,我会吃了她。……你明白吗?是吃,并且是整个儿吃,啊……不明白也没关系,你长大了就会明白了。”
伊南莎·泷神秘的一笑,“这跟喝血,可不一样了……”
歆儿顿时呆住,然后似乎察觉到什么,他神色慌张!急急追问道:“你是不是把我弟弟杀了?!是不是?!你答应过我不喝他的血的!你答应过我的!!!你答应过的!!!”
“嘘……不要抱怨,不要抱怨……”伊南莎·泷一边笑,一边轻轻摇头,“你不该向我抱怨,是你先背弃了我们的约定。”
“……你果然杀了他…………”歆儿怔怔望着伊南莎·泷,“……你杀了我弟弟……你杀了他……杀了……”
“永远不要和大人做约定。他们通常都是伪善者。”
“……谢谢……你的忠告。”歆儿怒视着伊南莎·泷,双眼迸发出仇恨的光。
伊南莎·泷笑笑,“你变得有礼貌了,看来她把你调教的不错,像一只小狐狸……呵呵……”
歆儿咬着牙不说话,怒气使得小小的身体微微颤抖,他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恶狠狠的瞪着伊南莎·泷。
伊南莎·泷看了看四周,满意的点着头,“还是这里最叫人放心……”他看向歆儿,笑问,“回家的感觉怎么样,吉尔苏?”
缩在阴暗处的人没有回应,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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