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死了。闭嘴。好恶心。给我把呼吸控制在最小限度。」
「曾经惨败给自己的人,态度居然这么趾高气昂!」
他依旧是个讨人厌的小鬼。丝毫没有对大人的敬意。因为说他曾从事多份兼职,所以还以为他会对社会有某种程度的认识……看起来似乎是我搞错了。
我从飞机舷窗朝外望去。周围云雾缭绕,没什么可看之处。不过,对一直呆在那个岛上、过着毫无娱乐和变化生活的我来说——
「……我说、枯野先生。不用像小孩子一样、眼睛闪闪发光地紧贴在窗户上——」
「哈!咳、咳!吵死了。闭嘴。好恶心……把照明调到最小。」
「其实你超想看风景对吧!?很在意发光是吧!?」
「哼……你以为我是谁呀?我可是那个枯野恭一郎啊。」
「不,就算你摆出奥〇丽的春日(注:日本搞笑团体奥德丽中的春日俊彰。)那种态度,我也不知该怎么办啦。」
「纵横世界、掌控经济、引领众人的尊贵存在,枯野恭一郎。」
「嗯,那些暂且不提,总之先别看风景了。说话时要看着别人的眼睛,这才是大人的礼仪。」
「……」
「这个人在用非常遗憾的表情看我!好吧!你想看风景就看吧!」
「……哼,真是一点意思都没有的景色呢……」
哇,那朵云好像鲷鱼烧?噢,从云隙间显现出的是……富士山吗!?
「你看起来非常高兴呢!完全按捺不住脸上的笑意!」
「那么,关于你与青梅竹马和妹妹的三角关系、以及后宫思想之重点的话题后续。」
「请你不要心不在焉地谈起别人的深刻话题好不好!」
烦人的小鬼。我现在正在欣赏富士山。老实说,对小鬼青涩的恋爱故事完全没有兴趣。可既然承担了后援的职责,就必须好好把握情报才行。
「你尽管说吧。我其实是非常能干的男人。就算沉浸在风景之中,也能听你讲述的。」
「不、不是这个问题……像这样听取事关别人人生的严肃话题的态度上,或者说在诚意方面呢……」
我无视他,眺望着风景说道。
「过去,在忙到确实分身乏术的时期,我甚至一边吃早饭一边抱女人一边读经济新闻一边打电话一边发电邮一边玩剑玉一边耍H〇per悠悠球(注:Hyper,日本一家专门生产悠悠球的公司)一边打Gam〇Boy(注:GameBoy)一边开会一边写企划书一边骑马射箭呢!」
「你也混乱得太厉害了!另外,这完全是你自作自受吧!我觉得起码有一半都属于古老的娱乐节目!」
「所以,安心地说吧。我会心不在焉地给你意见的。」
「不要!商谈对象的人品从一开始就有问题!再说,要提意见起码应该认真听我说——啊,真实的!你作为商谈对象真是糟糕透了!」
「……哎?什么?我在看富士山没听见。」
「根本没法一心二用——!」
「臭小鬼啊……我就这样没法信任吗?咱俩是什么关系啊?」
「完全是敌人吧!是势不两立的敌人!还有,要怎么去信任喊自己臭小鬼的人啊!?」
「哎呀哎呀……是钱吗?你想要钱吗?想要多少?」
「那种想法太让人遗憾了!你到底在恶人之路上走了多远呀!」
「……啊,看不到富士山了……失望……」
「你只在奇怪的地方洗心革面后回来了呢!多注意下平衡啦!」
这小鬼从刚才开始就叽叽喳喳吵个不停。没办法……富士山也看过了。反正也没事可干,就随便听听他怎么说吧。
「喂,我转过来了。说吧。不管是你那无聊的幼稚思想和让人作呕的朋友游戏,还是描写恋爱家家酒的低俗轻小说故事,我都洗耳恭听。不过因为太过无聊,所以没有不打瞌睡的自信。」
「我再也不会和你商量了!无论发生什么,也绝对不会和你商量!」
哦哦,小鬼生气了。正因为这样,冲动性的小鬼才……哎呀哎呀。就让他见识一下大人的对应好了。
「我看看……空姐!空姐!」
「你好。请问有什么事吗,这位客人?」
我把空姐喊过来,用小鬼能听见的声音要求道。
「给这家伙来点『特殊服务』。价钱好说——」
「你脑子有毛病吧!?」
我话还没说完,就被臭小鬼的尖叫所掩盖。被喊来的空姐似乎没弄明白,一脸不解。小鬼有礼貌地送走她后,狠狠地朝这边瞪过来。
「你、你、你白痴啊!?怎么回事!?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问想干什么……让男人心情好转的方法,不就是给钱或者女人吗?」
「你果然是和我生活在不同世界的类型呢!思维方式相差太远,根本没法交流!」
「唔?啊啊,这样啊。其实你喜欢男色吗?这么说,你的确和同班的中目黑……」
「不是啦!不是那个问题!总之……啊啊,真是的。你实在让人火大!只在状况上处于同一战线,思想果然完全无法相容。」
「那句话我原封不动地还给你。」
我和杉崎键互相瞪视了一会儿,然后同时把头扭向一边。真是的,小鬼就是因为这样才麻烦。盲目地相信无聊的正义和伦理,把现实的利益看成污物。
为了得到想要的东西而花钱,有什么问题?
为了满足欲望而进行交涉,有哪里不对?
搞不懂。因为我是达人吗?不,应该不是的。如果问我孩提时是否相信过正义……答案是否。
一般的小孩被动画和特摄片……没错,就像那个椎名深夏所喜欢的东西所影响,迷信正义和友情,不过我从未有过那种经验。
从我懂事起,「学习」已经成为我的全部,完成母亲布置的任务就是孩提时代的一切,根本没有「玩耍」插足的余地。
如果超过她的期待值,母亲就是温柔的母亲。
如果低于她的期待值,母亲就是比陌生人还要冷漠的存在。
希望各位不要误会,我从未认为那是不幸。因为是理所当然的规则,所以构图多半也简单明了。
无能的人、无法自己抓住胜利的人,没有获得幸福的权利。着是当然的。
我一直遵守那条规则活着。硬要说的话,在那规则中一直处于赢家组的我这个存在,才应该是唯一的正义。
因此……正因为如此,我才对身旁的臭小鬼感到生气。生活早和我不同的规划中——不、不对。不是那样。
以前没有发觉……这只对杉崎产生的无名怒火的真面目是……
「……我觉得你和我在某些地方很像。」
「什么!?」
听到我唐突的低语,杉崎键猛地回过头……让我生气的脸。我依旧看着窗外,继续说道。
「因此,才会对你否定我的思考方式感到生气吧。」
「喂、你随便领悟什么啊!?我和你的想法根本完全不同——」
「想要幸福的话,就去努力。幸福要靠自己的手去掌握。我也是这样相信的。」
「……」
杉崎键听罢沉默不语。我再次自言自语版继续道。
「我不明白看重友情和恋爱的思想。可是……虽然很无聊,但为了后宫这一自己的欲望,尽管憨直而欠缺狡诈,却以最大限度的努力想要争取。你的那种姿态,我评价很高……因为在这个世界上,只是坐等幸福降临、让人作呕的垃圾实在太多了。」
「……」
「虽然你和我的目标大相径庭,不过我也是一样。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不,是野心,做了最大限度的努力。为了那个目的,我会不择手段。」
「哼……那方面和我完全不同呢。不择手段的家伙最差劲了。」
「哼,所以才说你是小鬼……不,也不能那样说。因为太过不择手段,结果被送到『乐园』这点上,也有我的过失。」
「不是那个问题……」
「因此……」
我从窗户上移开视线,将身体正对他。
「很遗憾,老实说我对你得出的结论非常感兴趣。」
「……」
我看着他的眼睛说道。不过,他很快「咻」地朝通道一侧望去……哼。果然很无聊。因为他既不要潜,也不要女人,所以我才试着吐露出个人无关紧要的感情……结果又如何呢。我们毕竟是无法相容之人。他和我所相信的事物从根本上——
「……被飞鸟否定后宫思想为止的部分已经说过了吧。」
「?」
突然,他完全没有看这边……有些脸红地开口说道……这家伙是怎么回事,要说出来吗?……完全无法理解。
可是,也不能在这里插科打诨扫了他的兴。
我……因为杉崎键好像异常害羞,所以也一边眺望窗外一边听他讲述。
彼此面朝不同的方向,开始逼近他核心的话题。
···
「键,只注视我。如果你不只注视我的话,我是无法幸福的。」
飞鸟那样说完后,四周被寂静所包围,只有时间在缓缓流逝。
夜晚的露天浴场……就算彼此看不见,毕竟也是赤身裸体,说出这种话实在有些脱线,不过这样反而符合我们的风格,让人感到好笑。
根本不用思考,答案早就出来了。
我没有马上回答她的问题,并不是因为内心动摇……而是为了做好觉悟。
我很清楚。这个问题,其实绝不只是她——飞鸟自己的心情而已。
应该说,飞鸟不过是自动承担起了那个角色而已。
因此,我不能只对飞鸟这样回答。
非常喜欢我,而且也希望我能喜欢上自己……我必须挺起胸膛,对抱有那种期望的所有人作出回答——
不思念会长时不行的。
不思念知弦学姐是不行的。
不思念深夏是不行的。
不思念小真冬是不行的。
不只是那样。
今后也许会喜欢上自己……不思念那样的人也是不行的。
我凝望昏暗的夜空,回想起一张张面孔……然后,明知所有人都抱着和飞鸟相同的期望……
「我·不·要!」
「好,合格。」
虽然沉寂了片刻,彼此的回答却很干脆。面对我仅仅三个字的简洁回答,飞鸟丝毫不为所动、作出仿佛早已知道答案般的应对。而我也大概预测到飞鸟的反应,并没有特别惊讶,就这样若无其事地继续交谈。
「我说,你依旧不适合做这种事呢。」
「啊,果然吗?我也是那么想的啦……不过这个角色,对林檎她们来说太沉重了吧。」
「辛苦你了呢。」
「哪里哪里,为所爱的男人奉献,就是我的幸福。」
「更不搭调了!」
「不过把所爱的男人逼上绝路,也是我的幸福呢。」
「这倒是很像你!不过很扭曲就是了!」
「干鱿鱼要稍微烤一下才好吃。」
「我的不幸对你来说是零食的感觉吗!」
「嘻嘻嘻。」
飞鸟笑了,我也笑了。过了一会儿……飞鸟仿佛对答案般再次问我。
「姑且听一下你得出那个答案的心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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