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是太得意忘形了呢?还没学会走路就想飞了。
我想起出院的时候,恋日医生和我说的话——
『首先希望你不会在不努力不行的事上受挫。』
那个时候,Yamana大姊说过的话也一起振荡了我的鼓膜——
『呵呵呵,不是因为找工作很麻烦喔。』
不是这一句。
『少年,你出去外头的话绝对会被孤立。』
……好像不能把Yamana大姊说的事当谎话啊——我这么想。不过这才是骗你的。
背起书包,手拉着装了游泳用具的袋子的提绳,最后,把帽子拿起来。
在我还有拿小学的全勤奖时,大家都有戴这个。现在虽然不强制规定了,但我还是要戴上去。
因为我最容易被别人看到的,就是头上被金属球棒打出来的伤疤。「……咦?」戴上帽子后,浏海遮住眼睛,看不到前方了。
试着就这样走几步。我原本就不是什么开朗的乐观派,不过想说剩下的人生应该多少还定得下去才对「碰咚!」在房间和走廊的交界处跌倒了。我的小腿在哭泣。
调整一下浏海,总算稍微看得到脚边了。小心地走下楼梯。头上被姑姑轻敲了一下。「听到人家在叫你就要应一声。」「我有回啊。」「你有没有回话不是重点,重点是结果。让我听得到才算数。」因为顶嘴结果又被敲了一下。
接过姑姑递来的便当袋,穿上脚尖部分变得像空洞般大的鞋子,再收下姑姑家的钥匙,我走出了门外。门外有许多除了绿色和茶色以外的物体;还有皮肤色的人在行走。
走出门外以后,我第一次有了实感——啊啊,这不是我以前住的家啊。
外头热到几乎连攀在树上的蝉都要滚下来死翘翘。我看向四周,确认是不是也有人在路上滚来滚去,不过并没有发现这样的状况,于是打消了打滚的念头。
即使看向正面也什么都看不到,所以我低着头走路,结果产生了聚积的湿气和热气都不离开我,在我身上卷起漩涡的错觉。
因为如此,平常不太思考的事情因为太热而变成中暑症状,浮上我的大脑表层。
……在那件事结束之后——
那家伙——阿道现在在做什么呢?
还有。小麻呢?
「……………………………………:」我转过身。
影子就和平常一样贴附在道路上,好像很热的样子。
除此之外一个人也没有。
「……唔嗯。」
不过,总觉得背上的书包似乎比以前的来得轻了。
我一定进教室,原本像泡沫红茶店一般热闹的教室,突然变得像地底那般安静。
让人轻易口叩尝到转学生的氛围。不过心情一点也不轻松就是了。
我在教室入口处停下脚步,环顾四周。座位在哪呢?虽然想向附近的棒球少年发型男孩(偏见其一)和日本人偶头女孩(偏见其二)询问,但他们都别开视线,满溢出「那里没人」的讯息。
即使换了名字,大家似乎也大略知道我的家人做了什么;以及我身上发生过什么。
「啊,呃,是这里啦。」
一名男孩似乎察觉我的烦恼,在自己后方桌上敲了一下向我发送情报。我轻轻低头致意后,开始朝那里移动。途中遭遇经典的绊脚桥段,因此连忙跳起三公分高左右。骗你的。
到达座位以后,男孩半转向后,动着有点难张开似的嘴,吞吞吐吐地和我说起了话:
「啊,我呢,叫做金子。你是,呃,枝濑同学……叫你枝濑好吗?哎呀,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可以对你用平辈的口吻啦……可以吗?」
「嗯…………………………………………请多指教。」要不要这么说,我迟疑了很久。
中间的停顿代表什么,金子似乎也确实地感受到了,他回我一个暧昧的笑容。
「啊,那个,除了数学之外,要是有不清楚的事,都可以问我喔。」
金子以保持适当距离的亲切结束了与素不相识的同学问的对话。他转回前方,回到与其他朋友的话题。我想,这家伙说不定是个好人。
摘下帽子。拨一拨头发确保前方视野,然后把帽子和装游泳用具的袋子一起挂在桌子旁边的挂钩上。最后,把书包里的东西栘到抽屉,接着拎起空空如也的书包朝教室后方定去。途中,视线有如类似指纹一类的东西黏附着在我身上,我不禁皱起眉头。
我的置物柜在金子上面,是四号。置物柜上贴了长方形小贴纸,上头有我的名字。总之先把贴纸撕下,再把里头别人的直笛、图书馆借来的书以及堆积的灰尘取出,然后把书包推进去。很轻松地塞了进去,不过,要怎么处理这些短棍和纸片呢?唔~……像停车场被人任意使用那样发脾气然后要求支付使用费,感觉好像有点太孩子气了。骗你的。就这样放在地板上和它们道别好吗?受到爱整理东西的妈妈(空闲的时候总是把书撕得破破烂烂当拼图玩)的影响,我对凌乱的状况没辙。不过我连自己的问题都不管了,这件事就算了吧。
站在置物柜前,期待同学们会像池里的鲤鱼般聚集而来,伸展了一下僵硬的腰和膝盖。望向聚集而来的视线将他们全都驱散以后,我朝座位走回去。
此时,我发现坐在最后一排的女生感觉像还没看过瘾似地,毫不顾虑地直盯着我瞧。她的手支着睑颊;嘴唇两端些微上扬:一头长发似乎在诉说着打从出生以来只剪过两、三次。她穿着感觉很活泼的白衬衫与短裤,皮肤也和上衣一套似地雪白。她给人的印象,就像纤薄到皮肤只要一擦伤就会渗出血来似地,像蝉褪下的壳一般。不过她的容貌是比蝉和一般人漂亮得多就是了。
「嗨。」女孩打招呼的声音,悦耳又带着稚气。
她朝右手边同学的桌子伸出脚,毫不隐藏自己妨碍我前进的念头。室内拖鞋平踩在邻桌的侧面,邻座的男同学一脸不解地窥视她的表情,但女孩毫不理会,只是专心地观察我。
我也试着观察回去。
首先发现她的脚上有被蚊子叮咬的痕迹。试着从这微小的情报去推理眼前她这样子行动的意图,用手指搔了搔鼻子下方……总不可能是要我用舌头舔她被蚊子叮咬的伤口代替药膏,所以想不出来。不过这也是当然的。
不见周围的同学有要为女孩助阵的念头或加以阻止的想法,只是议论纷纷个不停,对发生的事视而不见,贯彻只把周围当背景看的观望主义。
继续站在这里接受众人目光洗礼的话,厌烦感可能会像爆米花那样爆发,所以我决定模仿她装作没看见。
转向右边,从不经过她身边的路线回到座位。坐下以后稍微转过头一看,她的脚放了下来,手也从脸颊移开了。
只是,盯着我的那道视线……改变了。圆圆的大眼睛玻Я似鹄矗独吹哪抗庾湮疑浯┑纳湎摺K崭帐窍M仪啃型黄疲词辊叻伤惨绦敖穑扛悴缓盟侨肓恕阜从僭虿淮锝膛伞挂撬聪蛭掖蹋强删吐榉沉恕�
对我这个已经无法在笔直道路上直线行走的人,她究竟有什么企图呢?
……啊,她或许是为了改正我,才伸出了援手——不,是援脚。我开始试着擅自想象对方,一下子厌恶一下子畏惧。骗你的。
不过,她到底是怎么了?是从生理的层面上就讨厌我吗?希望她别太找我麻烦……嗯,没事的,她应该不会对我这种人感兴趣才对。
想要像植物那样度过人生……印象中确实有哪个漫画里的人物说过这句话。对于学校,我也相当和他有同厌。
我对集团的定义是,一天之中会进行五次以上共同行动的环境。像是呼吸困难、胃上开了个洞、肝不好……这好像是姑丈。听说他是酒喝太多了。
回到主题,学校看来比预测和建议的还麻烦。
保健室虽然在走路十秒钟就能到的地方,但是并没有二十四小时营业,所以我实在没办法给予推荐。虽说如此,一直窝在姑姑家里总觉得也有点不喜欢。
「………………………………………………」
果然还是待在医院里最舒服啊,气氛也没有那么尖锐。
小麻为什么会讨厌医院而离开呢?
……啊,对了,先来确认一下吧。
我看向左右,确认阿道和小麻并没有和我同班。
接着凝视时钟、厌了之后又转向窗外。
对于一抬头就能看见蓝天这件事,我现在还是有点不适应。
无边无际的天空,将我的不安薄薄地、慎重地愈拉愈长。
在那之后,蒙朦胧胧地上了四年级生的课程:中午的营养午餐吃剩一半:午休时间一直坐在座位上、结果有点想吐:扫除时间的时候得知自己被拱去当班上剩下的职务,美化股长;体育课泳池的水很冰冷;然后放学了。
我的年纪虽然和五年级生一样,但是却坐在四年级的教室里。
上的课一点也听不懂。
一整天一句话也不说。
许久不见的学校时光,就在我毫不加以探索的状态下结束了。
回到姑姑家以后,突然被骂了。
「给我和大家一起去上学!」
这个地区的小孩们集体上学的路线,似乎会经过姑姑家门前,而碰巧在外头晾衣服的姑姑瞥了那个光景一眼,却发现我不在行列中,所以才这样叱责我。
「我昨天不是已经告诉你集合地点了吗?除了忘记之外你给我说别的理由试试看。」
「因为我很怕生——」说到一半,脸颊就被姑姑一把捏住扭了一下。
「亏你敢这样脸不红气不喘地扯谎。忘了就老实说不就好了?好啦,快去吃饭。」
虽然还不到下午五点,不过这晚餐时间在这个家是正常现象。
「姑丈呢?」
「他今天不回来~,」
姑姑淡淡地宣布姑丈将会缺席,伸出左手催促我。我握住她的手,让姑姑领进了厨房。
厨房桌上摆着两人份的鸡肉炖煮蔬菜、酱油淋烫菠菜、盐烤白肉鱼、洋葱加马铃薯的味增汤。姑姑通常都是做日式料理。
「手洗过了吗?」「洗了。」「那就开动吧。」
姑姑坐下,我也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接着她按下电视的开关,然后合掌。看姑姑慎重地说「我要开动了」并拿起筷子,实在感觉不出她竟然会是我父亲的妹妹。而我则是在那之前先拿起了茶壶。
我在姑姑准备好的两个杯子里倒入麦茶。因为壶里还剩很多饮料,所以有点重。
把杯子递给姑姑,她简短地向我说了声「谢谢」,然后继续把白米送进口中。
我也拿起筷子,并将碗拿在左手,开始吃卤菜;挟一点鱼;再喝几口味噌汤。而电视微弱的音量传来的都是效果音,没有人声。
因为嘴巴不必咀嚼话语,因此进食很顺畅地进行着。
喝着茶,眼睛横瞥向厨房里十四吋电视的屏幕。
电视画面映着大约和我同年纪的女孩,轮廓时而清楚时而歪斜。这则新闻从三天前就已经开始播放了。
记得内容是邻县一个和我们毫无关系的城市里,有个叫佐内利香的女孩失踪了。
现在还在调查是离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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