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又如何,即使出了事,知法犯法,谁敢说啊?
口口口
这种人不多,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那么一两个。
眼前就有两个,这两个,离以前的那些个,又不知道已经隔了多少时日。
这两个,不只是两个人,还有两匹马,也就是说是两人两骑。
马,是普通的马,不是什么异种健马,不论哪个马市上都买得到。
人,是两个堂客,说白一点儿叫女人。
这两个女人,都是一身远行打扮,除了鞍边的行囊之外,素娟包头,脸上自眼以下还蒙着纱。
那不是怕人看见脸,而是为了挡风沙尘土。
其实,看不见脸也不要紧,单看那两双眼,典型的凤眼,典型的蛾眉,够美。
就凭这蛾眉凤眼,人长得还能错到哪儿去?
本来嘛,现加上那两会美好的身影,简直就准得是两个美人。
美归美,不过有一个年岁可能大了点儿,这,从额上肌肤、从眼神,甚至于从身影,可以看得出来。
另一个,年纪恐怕只有十八九,顶多双十年华,这,照样从额上的肌肤,从眼神,从身影可以看得出来。
不管怎么说,这么两个女子,敢走这条路,不能不说她们胆大。
她们的确胆大,双骑并辔走徐不疾,从容安祥。
你不听?两个人还说话了呢!
那年轻的道:“娘,赶了一天一夜多了,马匹累了,也该停下来歇歇了。”
年轻的叫“娘”,敢情是母女俩。
做娘的没说话,但却停住了马。
两个人翻身离鞍,把坐骑往草地上一放,随他们低头吃草,母女俩也在草地上坐下,取下干粮水壶,慢慢地吃喝了起来。
只听做女儿的道:“娘,咱们会不会赶到了前头?”
做娘的道:“不可能,你郭大哥家学渊源得‘无玷玉龙’真传,修为高绝,他又比咱们动身早,咱们怎么要能赶到他前头去?”
郭大哥?
敢情这母女是紫鹃跟姑娘段霜娘儿俩。
霜姑娘道:“您别忘了,咱们走的是捷径。”
“我知道!”紫鹃道:“可是山高水深,再险阻的道路都难不倒他,跟走这条捷径又有什么两样?”
霜姑娘道:“说起来这条路来,娘,那些上传闻,到底是什么回事?”
紫鹃道:“真象究竟如何,至今没人清楚,各种传闻除了怪力乱神之外,都有可能,可是又都不像……”
轻声一笑,接道:“说不定,这明白真象会应在咱们娘儿俩身上。”
姑娘道:“我可不稀罕。”
紫鹃道:“怎么,害怕?”
霜姑娘道:“那倒不是,而是碰上了什么,一定会有所耽误,那岂不是更落在了郭大哥的后头了?”
紫鹃道:“倒也是,不过咱们娘儿俩既然走上了这条路,真要是有什么,碰上不碰不上,岂由得咱们?”
霜姑娘道:“那咱们待会儿就改走别的路。”
紫鹃笑道:“傻丫头,那岂不就更慢了?”
霜姑娘为之一怔!
就在这时候,正在低头吃草的两匹马,忽然抬头坚耳。似什么警觉。
紫鹃忙道:“有什么来了,霜,快拉住他们,别让他们惊跑了”
紫鹃毕竟老于历练,有经验,牲口有这种神态,就是有了警觉,而一旦受惊也必会拨开四蹄就跑,到那个时候,在这种地方,再想找代步可就不容易了。
何况,行囊、吃喝都在两匹马身上。
紫鹃话落,母女俩同时窜身而起,各扑一匹,立即抱住了两匹坐骑。
几乎是同时,两匹马扬头长嘶,跳弹欲跑。
别看母女俩是女流,各一这腕,两匹马硬是动弹不得!
有什么?两匹马为何受惊?
母女俩转眼四望,一边道:“不,禽兽的感觉比人要敏锐得多,他们既然如此惊怕,就一定有什么……”
话锋忽顿,目光一凝,旋又接道:“来了。”
霜姑娘忙循乃母所望望去。
她也看见了,远在百丈外,那似乎是一缕烟,又像是一阵旋风。
淡黄色的,有一个人粗细。
所以是淡黄色,恐怕是因为卷起了地上的尘土泥沙。
姑娘惊声,道:“娘,那是什么?”
紫鹃道:“不知道。”
姑娘道:“难道真会是什么精怪?”
紫鹃道:“不知道。”
她连答了两个“不知道”,她是真不知道。
没到近前,谁能看得出那是什么?
不过,如今连紫鹃的信心也动摇了,她不语怪力乱神,也不信那些怪力乱神的传闻,可是如今亲眼所看到的,不是怪力乱神,人又哪能这样?
那像烟又像旋风的东西,来势极快,就这几句话工夫,已近甘丈内,只觉得它更像旋风,却仍然看不出它究竟是什么?
刹那间,近十丈了,它停住了,猛一阵疾旋,突然整个停住了。
停住了之后,淡黄色,一人粗细,像旋风似的东西不见了。
那地方,现出个人来
应该是个人,因为是人的模样。
应该是人,只是分不清是男是女,是老是少。
个子不大,身材瘦小
浑身上下,一片绿毛,头发也是绿色的,披散着,把脸都挡住了,手脚上也长满了绿毛,都分不清指头了。
是人么?
人有这个样的么?
人能驾着旋风,瞬息百丈么?
只是,要不是人,那又是什么?
多少年来,行旅客商死的死,失踪的失踪,害得官府封闭了这条路,使和这条路没人敢走,难道都是眼前这个不知道是什么的杰作?
紫鹃跟霜姑娘没动,也没说话。
那不知道是什么的,也没动。
就这么凝立半晌。
静得能令人窒息。
最后还是紫鹃先出了声,说了话:“你装什么神,扮什么鬼?”
紫鹃认为是人,也希望是人。
那仍不能确定是什么的,仍没动,没出声。
紫鹃又道:“你是听不见我说话,还是不会说话?”
或许,根本就咱不懂“人”的话!
是么?
不然?
那不知道是什么的,突然出了声,说了话,出的是人声,说的是人话:“你们要听我说话?”
是人声,是人话,一点都不错,而且字字清晰,任谁都听得懂。
只是,这话声似乎不是从对方口中发出,像是来自四面八方,而且分不清是男是女,是老是少。
这又是怎么回事?
不管是怎么回事,只要是人,紫鹃跟姑娘就放心了。
紫鹃一点头道:“不错,只要你是人,你总该说话。”
只听那个“人”道:“那么,你们是死定了。”
紫鹃道:“是么?”
姑娘也道:“难道不听你说话,我们就能不死?”
那个“人”道:“多年之前,这条路上接二连三的出事,之后,这条路就没人敢走,没没有人知道是怎么回事,现在你们两个知道了,我不能让你们两个活着离开,你们两个是女人,本来我是不打算伤害你们的。”
姑娘道:“原来如此。”
紫鹃道:“为什么我们是女人,你就不打算伤害我们?”
那个“人”道:“因为我认识的几个女人都很好,而我所见过的男人,却没几个是好的。”
姑娘道:“那是你的偏见。”
紫鹃道:“你就因为这种偏见,在这一带伤害那么多人,害得没人敢走这条路?”
那个“人’道:“你们不必问那么多,也不配管那么多,问那么多又能怎么样,你们马上就要死了,即将要死的人,还能管那么多么?”
紫鹃道:“既然我们都是将要死的人了,让我们落个明白,不是很好么?”
那个“人”道:“我为什么要让你们落个明白?”
姑娘道:“因为我们都是本来可以不死的女人。”
那个“人”道:“你很会说话,可惜还是打不动我的心。”
紫鹃还待再说。
那个“人”已然又道:“不必再说什么了,我要动手了,你们等着死吧。”
紫鹃冷然道:“你只管动你的手,我们没有等死那一说。”
那个“人”道:“你们想要干什么?”
紫鹃道:“放手一搏,好歹拼上一拼?”
那个“人”道:“你们不是我的对手,差我太多,恐怕难在我手底下走完一招,要是你们不反抗,我还可以留你们个全尸。”
紫鹃道:“办不到。”
姑娘道:“要是我们反抗呢?”
那个“人”道:“那你们就会死得很惨,究竟怎么个惨法,我现在没法子告诉你们。”
姑娘道:“不管惨到什么程度,那都壮烈,总比坐以待毙,任人宰割强,是不是?”
那人“人”道“既然你们不计后果,那也只有由你们了,我要出手了。”
话落,他突然动了。
说出手,并没有出手,只是动了。
或许,他所说的出手,就是动。
他动得很怪,不像一般武林中人闪身疾扑,也不是动作快捷似电。
他的动,只是缓缓前移。
前移,不是迈步,因为根本就没有见到他迈步。
事实上,他的两只脚一动没动,身躯好像已离地数寸,缓慢地飘了过来。
这是什么武功?又是什么招式?
紫鹃跟霜姑娘看不出,也没见过。
尽管娘儿俩看不出,没见过,但是一种感觉却是清晰异常。
那就是忽然感觉到面前涌来一片无形的压力,直逼上身,而且压力强大,逼得娘儿俩站立不稳,要往后退。
娘儿俩不由一惊,待站不急要往后退时,却又觉得这片强大的无形压力绕身而过,在身周形成一圈无形的气墙,使得娘儿俩动弹不得。
真动弹不得倒还好,不只动弹不得,身周那因飞墙竟还以强大的压力往里收缩,逼得娘儿俩渐渐透不过气来,而且全身血所上涌渐往头小冲,几乎要从七孔中喷射而出。
紫鹃不由大骇,奋力急叫:“霜,别管我,你走!”
她勉力挣扎,抬手抵住姑娘香肩,猛一用力,就要推。
就在这时候.身周的无形气墙突然消失了.压力顿时一减,娘儿俩猛觉一阵晕眩,砰然两声,坐倒在地,幸好紧拉马匹的缰绳,没有倒下。
晕眩止住,定过神,再看那个“人”,他竟然站在面前不远处,一动不动,似乎没有一再往前逼进的意思。
紫鹃诧异叫道:“你这是干什么,为什么停住了?”
那个“人”,没说话。
紫鹃忽然一阵惊怒,道:“你要是要别的主意,那你就错了,我们母女不惜嚼舌自绝。”
她是突然想到了那人“人”会凌辱爱女,甚至她们母女俩。
那个“人”忽然又说了话,话声还是像来自四面八方:“你的举止、你的话声,很像我认识的一个女人,当年的一个故人。”
“他”忆起了旧情?
紫鹃忙道:“不可能,我打从记事到如今,不记得在什么地方认识过你。”
那个“人”道:“或许你不是她,可是你的举止跟话声很像她,我跟她分别近廿年了,还有一个,我们一共是三个人。
近廿年了,我都没见过她们,她们两个或许时常见面,还有来往,只有我,她们两个都不知道我在哪里,说不定以为我已经死了……”
紫鹃道:“反正我不认识你,我不是你所说的那个女你!”
那个“人”道:“我认识的那人女人,那个故人,她叫紫鹃……”
姑娘霍然转脸,忙叫:“娘……”
紫鹃惊急叫道:“紫鹃?一共是三个?难道你会是蓝玲?”
那个“人”身躯一震,脚下退了一不:“你知道我叫……难道你真是紫鹃?”
紫鹃抬手扯下了面纱,道:“你看看!”
那个“人”,骇然尖叫,踉跄暴退几步,忽地身躯疾转,又像一阵旋风,飞飘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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