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喜欢它啊。”九雅说。
夫墨不解地皱眉,不懂似的摇摇头。
“那是个障眼法,他骗了你。”
九雅抿着唇,想了想:“可他看起来不像是骗子。”
“那我不知道。”
“那怎么办?”九雅挨到夫墨身边,两只小手抓着他的袖子摇啊摇,“你会帮我的吧。”
夫墨看着九雅,有点头疼,不过还是点点头:“这样的傻事做一次就嫌多,不要再有下次。”
“恩。”九雅坚决地捏着拳头点头。
夫墨见那态度,感觉比较满意,两根手指一并,唇边含笑:“回来吧。”
变戏法一样,小花仙又被看不见的绳子给扯回来了,风都嗖嗖地响。
小东西睁眼一见是九雅兴奋欢喜的脸,做了个翻白眼的动作,正想出言讥讽,一扭头看见红衣的夫墨似笑非笑,一腔的怪话马上咽了回去,低着头老实地跳到九雅肩头,却把屁股朝着她。
九雅满心地欢喜,对夫墨讨好地笑着,还夸他:“真厉害,最厉害了……”
还没夸完,店外尘烟四起,一阵马蹄声呼啸而来。
九雅歪着头看去,那正飞身下马的不就是早上买小东西的青年吗?背着阔剑气势汹汹大步而来,后面还跟着三个人,两个少年短打装扮,一个白衣的女子头戴一顶雪白纱帽,跟着娉婷而来。
九雅嗖地把小花仙抓在手里,丢到荷包里,觉得放在自己身上不保险,又飞快地探身收到夫墨的怀里。夫墨看着,颇有些哭笑不得。
“小姑娘,还会法术?”那人走到桌前,冷笑着摊手:“拿出来吧。”
九雅哼地一声,别过脸:“骗子。”
夫墨看着他,没有说话。
“买卖就是这样做的,我可没说给你的就是金子,就算我是给你三块石头,也是你自己答应了亲手给我的。拿来。”青年人气势汹汹,一开口就压得九雅哑口无言,说得好象完全不是他的错一样。
九雅把三块石头推给他:“不做了不做了。你把你的石头拿回去。”
“姑娘,我可没说要退货!”
九雅嘴巴也是伶俐的,却对着这样人没办法。他只是站在你面前,气势上就压着人抬不起头,更别说和他争执。
夫墨这时插口道:“你也是崂山弟子,做这样的事,实在是辱及师门?”
青年一进来就看见夫墨了,那实在是个不能让人忽视的存在,他只觉得自己借剑势而得的气势,在他面前什么都不算。
“阁下是谁?”不由自主就用了尊称。
夫墨不语。
“阁下,这是我和这位小姑娘间的事,望你不要插手。”
九雅一把捞起夫墨的袖子:“当然要帮我。”
夫墨的袖子经常被她揪,下摆微微地都有些皱了。他不是爱为这丁点小事就责备人的人,却委实有点怕她扑上来。
想躲吧,她给人的表情像是你给了她多大的委屈;不躲吧,心里有些发毛。
这哪里是服侍人的丫头?
九雅扭头道:“你凶什么凶?拿几个石头也想骗人!真该抓去见官。”
“姑娘,这花仙我也很喜欢,你还是乖乖拿给我,我不想弄得大家为难,到时不好看的是你。”
夫墨微微皱眉:“这算是强抢么?”
九雅立刻点头:“是。”
夫墨点点头,眼不看那人,淡淡地道:“滚吧,你是崂山弟子,我就不和你动手了。”
那青年天大的怒气,面上却越发笑得阴柔,不过夫墨那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让他没有轻易动手。这时站在他身后的白衣的女子出口了:“师兄,怎么办?”声音婉转清脆,像森林中唱歌的小鸟。
“悠游,放心。师兄送给你的东西,就是你的东西。”青年冷笑两声,“你们站到一边去,等我一下。”
九雅问夫墨:“他要干什么?”
“你站我后面。”
九雅立刻跳到他身后,不放心地说:“他好象很厉害。”
夫墨一笑,看着青年结莲印,双手虚抓:“回来。”
什么都没有……
夫墨一只手从怀里拿出装小花仙的荷包:“其实这个东西,你要有心找,还是找得到的,何必来强抢?是不是崂山这些年日子过得太安逸,底下的弟子修养也见缺了?”他摇摇头,“我便替须弥道长管教下门下弟子吧。”
只一挥手,青年双手双脚被缚,倒吊在虚空,张口却吐不出话。
旁边站着的几个小弟子立刻就要冲过来,被夫墨右手小指轻挑,只冲了两步便似被什么隔阻,越挣扎越动不了。白衣女子站定,双手结印,喝道:“成梵剑起。”
一柄半透明莹光烁烁的剑慢慢在她身后凝现。
夫墨看了她一眼,拇指中指一个弹指,便有金玉之声破空而起,白衣女子面带得色,手指剑去:“破!”
夫墨的弹指与仙剑在空中相遇,半分弱势未显,反而撵得那剑倒退回去。少女急忙撤剑,惊呼:“天,你到底是谁?”
这边青年只觉得自己如蛹中之蚕,半点不能动。正骇然时,又惊觉背上的剑被抽出来。他更想大喊出声,仍是话出不了喉咙口。要知道这剑不是普通宝剑,是他师傅落叶真人的护身仙剑,这次给他带出来,一是因为他是大弟子,年轻一代中就他勉强能拔出剑来;二是作为一个信物,下山好办事。
青年日日背着剑,把这看做天大的荣耀,谁知这红衣黑狍的青年不费弹指之力就叫宝剑出鞘,这一刻若说他吓得魂飞魄散也不为过,不由万分埋怨起自己卤莽来。心里一下就服了软,半点也没嚣张气焰。
剑在夫墨面前两尺不动,夫墨看了看剑,道:“剑还是有些可取之处,你戾气偏重了。”说罢一挥手,在剑上拂出条寸多长的小裂痕,再一挥手,剑回鞘中,人落下地来。
“我与崂山还颇有交情,不与你们太过为难,你的道行也不能算太低,剑上的裂处好好费些时光,最多七八年,少则五六年便能消了。”
夫墨袖手说了这番话,四个崂山弟子再有天大的不满也只得咽回肚。九雅挨在夫墨身边,洋洋得意地蹦跳着跟着去了。
夫墨瞥她一眼,心想:得赶快把她送走才是。
殊不知,小九雅已经不想走了。
第 11 章
清早,九雅肩上坐着小花仙,跳着下了木楼梯。夫墨没在房里,可是楼下也没见,九雅趴在柜台上问掌柜的:“那个穿黑衣的公子呢?看见了没有?”
自从昨晚上打了那一架,掌柜的连带两个小二对他们那是必恭必敬,说话都哈着腰:“没见着,清早就没见人出去过,姑娘您起来得真早。”
九雅客气地和他说了几句,又往楼上跑。肩膀上的小花仙皱着眉不满:“跑来跑去做什么?人都走多久了。”
九雅一吓:“又走了?”
“那是,你还想跟他的风?喝西北风去吧你。”
九雅看看天,才蒙蒙亮呢,出门都看不清路。九雅丧气了。
那天晚上夫墨没有回来,九雅微微地纳闷着。
第二天也没见着夫墨,好言好语问小花仙,骄傲的小家伙讥讽了她半晌,只说人理得还远呢。那天晚上夫墨仍旧没回来。
“他明天会回来吧?”
“我怎么知道?”小花仙没好气地说。
“你的脾气真不像个花仙!”这话九雅平时是不敢说的,不过现在她有些着急,又烦小家伙句句话里都带刺,“我以前说错了,你才不乖呢。”
“我是花仙,谁要你说乖。”小花仙把头昂得高高的。
“要是明天他还不回来,我就去找他。”
“爱去不去。”
“你也要去。”九雅点着小东西的脑门,“你给我指路。”
“我不去。”
第二天天一亮,夫墨仍是没回来。
九雅高兴地打点了一个小包袱,把小花仙往衣服里面一揣,出门去了。掌柜的看着她出门,眼光里满是哀怨,这还没结帐呢!不过他也不敢去要,只好自认倒霉了。
“往哪边走?”九雅揪揪它的独角冲天辫子。
小花仙没精打采地随手一指。
九雅慢慢骑上马:“你要是敢骗我,哼,我叫夫墨来对付你。”
小花仙一哼,它也就只敢这个时候对夫墨不满地哼一声。
因为有指路的,九雅没绕什么弯路,不过那路是极难走的,翻山越岭的,山上满是松树,九雅早弃马步行,走得十分艰难。
“真的是这条路?”
“骗你做什么?弄死了你我还不是逃不掉他的控制。”小花仙翻着白眼。
九雅揪着它的脸:“越来越不乖了。等我以后再找到一个花仙,就不要你了。”
“你当花仙满地都是?”小东西昂着头冷哼,“遇上我是你天大的福份。”
“花仙都长你这个样?”看着那小胖的样子,九雅好奇地问。
小花仙说实话有些伤心的样子,沉吟了半晌才摇头。
“那是什么样?”
小花仙就不理她了。
骑马走了很远,颠得九雅头皮发麻,到天都快黑才顺着小花仙的指点下马,往一边密密的森林里钻去。那一带连绵几百里没有尽头的绿色,几座不高的山头看去半点人烟也没有。
九雅心惊胆战地进了林子,走着走着就听见有别人说话的声音,忙躲到一丛灌木后侧耳听着。
……
“这一带因为火祥兽作恶,方圆二十里内没有个活人。”
“火祥兽不是该在沉眠吗?怎么就突然醒了?”
“这谁知道?不过这神兽是周天十二护神,厉害得要命,不过等师傅带几位前辈过来,我们就可以跟着去看看,现在就安心守在这里吧。”
“前些天它还夜夜在叫,这两天倒安静了。”
“要说起来,这也是传说里的东西了,真没想到还真是有。”
“传说里都说多厉害多厉害,你怕不怕?”
“有什么好怕的?师傅就要赶过来了。前面大师兄和白师姐还守着呢。”
……
九雅探着身子悄悄看去,呀,这不是前两天见到的两个小弟子,他们在这里的话,怕是那个白衣的姑娘和蓝衣人也在。
九雅忙蹑手蹑脚悄悄地从一边绕开了。
小花仙起初一听火祥兽之名,小个子就在九雅肩上发起抖来,紧张得揪紧九雅的衣服,第一次好言好语地说:“我们……我们不能再往前走了。”
“为什么呢?”九雅歪着头问,“夫墨不是在前面?”
“在,可是……火祥兽……”它说着这个名字,眼睛痛苦地闭上,半晌才睁开,“那个很可怕,不能再往前走了。”
“真的吗?”九雅也犹豫了,找个地方坐下来,双手搂着小花仙的胳吱窝,“是什么样子呢?”
“我怎么知道?”小花仙气恼地说,“要是见了我还有命吗?”
“可是……夫墨来这里做什么?”九雅为难,“他两三天没回去,会不会被火祥兽吃了?”她嘟着嘴巴冥思苦想,“不行吧,这样走了,我也无处可去啊,夫墨要是不在了……”这样想着,不由哆嗦了一下。
她身上除了简陋的衣裳和小花仙一个,一个铜钱也没有。
小花仙还站在她肩膀上对着她耳朵哀求:“回去吧,快回去吧,我怕。”
九雅捏起它,揣到荷包里,正色道:“不,我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