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九点,
桃花正在自己卧室的小沙发上坐着,翻阅那本穆西文巴明简史。党长这几天已经将翻译、读音音标略写在上头,桃花试着在学。
突然听见外头多辆小轿车急刹的声音,
然后,人声。又听不清楚。
接着,忙急地上楼的脚步声……
付晓宁一反常态门都没敲推门而入,拿起她搭在长沙发扶手上的外套往她身上一披,紧搂着几乎半抱就往外疾走!
桃花吓死了,“怎么了!”
付晓宁脸色苍白,却也力持镇定,“别怕,先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再说。”
他们迅速下楼,上了一辆黑色小坦力越野疾驰而出!前后都有一辆军车护卫。
车上,付晓宁扶着她的肩头叫她伏在自己腿上,桃花慌惶抬头看他,却是无论如何都不敢喊他了。付晓宁看上去高度紧张,他额头上都冒出了汗,桃花感觉他扶着自己肩头的手在隐颤……车开得太快,车内的空气几乎都快凝滞了……
终于停了下来,桃花被颠得想吐,付晓宁依旧半抱着她边轻轻拍她的背,“再忍忍再忍忍……”一路抹黑疾走,似乎下到地道……付晓宁把自己的外套也脱下来裹住了她,桃花始终低着头,匆匆的脚步,什么都没看见……
终于经过一条长长的石砌走道,进入一扇极厚实的铁门,里面像个作战室。
付晓宁忙叫她坐下来,“快!垃圾桶!”他蹲在她面前一招手,有人赶紧把垃圾桶递给他,他端着,桃花“哇”全吐了出来……
“漱漱口。”一杯温水又递给她,桃花吐得眼泪都出来了,漱了几口,付晓宁拿着热毛巾给她擦脸,
桃花接过毛巾自己擦,唇面全蒙在毛巾里,只露出惊慌的眼睛,“出什么事了……”
付晓宁还蹲在她面前,两手抬起护在她两侧似乎怕她摔倒,
付晓宁的眼睛都红了,
“巴明军方,发动Z变,而且,党长的专机……据说在西亚海峡遭遇了导弹袭击……”
桃花擦脸的毛巾掉到腿上,
那还没擦完的眼泪,突然一大颗再次坠了下来!
“夫人!”付晓宁伸手接住她!
桃花的世界天旋地转,
她大睁着眼,
她看着什么呢,她能看见什么……
在彻底被黑暗侵蚀前,她缓缓合上了眼,泪,像剪不断的珠子淌下脸颊,
只听见,
那样的气若游丝,又那样的绝望不堪,
“是我害了他,说什么‘鸳鸯失伴,一只孤飞’呀……”
观音正在准备议长就职的演说稿。
独自一人立在镜子前的观音,不知怎的,就是静不下心来。
许是,如此冬日,竟有这样气闷的气候,胸口闷得疼!
他长舒一口气,再次端起演说稿看了一眼,“我将致力于……”
“卫先生!!”他的秘书金鳞突然推门而入,跌跌撞撞,一手还抓着扶手显得惊惶不堪,
观音心忽得就那么狠狠一刺!
他立在那里只是望着金鳞,似乎口都不能言,那一瞬,他似乎预感是跟她有关……
却,
真当金鳞万分沉痛地说出来,“刚接到消息,党长专机在视察赖基港途中遭遇不明导弹袭击……卫先生!”
金鳞奔过来扶住了几乎要踉跄倒向镜子的观音,他自己一阵头晕目眩,一把也扶住了镜子,
好似用尽所有的力气在说话,却,发出的声音怎么依旧这样微弱,“夫人呢,”
“夫人也随行在机……”
观音手里的演讲稿掉在了地上,
这时候竟然入得几丝风来,翻动演讲稿轻轻擦响,极像她不耐翻书时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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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
53
几代人都没亲历过战乱了,如今这个和平时代,又有几个人扛得住兵荒马乱的忽然而至?
他们在这个地下室熬一天了。
桃花不敢哭,不能哭,极致提心吊胆的情绪煎熬着每个人,她不能再给人家增添心理负担了。
党长更像她的父亲,他宠爱她当然也不缺情y,但是他能忍,确切讲他能等,他在等桃花彻底接受自己后再占有她……结果,他以为他和她会有个很长的未来,他等得起。没想,缘分这样突然地就戛然而止……从某一层面来看,这样也好,目前只停留在父爱层面的感情叫桃花对他的感觉也单纯许多,他是个好人,他是个发自于真心疼爱自己的人,他离去了。她伤心,却还不至于如卫泯和她哥走时那样撕心裂肺,当然也跟当前的环境有关,人心惶惶根本容不下悲伤站住脚。她知道此时地下室每个人都以她为支柱了,保住了她,至少这一场轰然危机他们还看得见希望……所以,桃花必须坚强。
一个人的韧性真只有在极致条件下才看得出闪光点。
付晓宁以为她晕厥醒过来后会哭不停,这样娇贵的人儿啊……哪知,醒来的她且忍得住,很懂事。
她绝不问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出去,更不会问外面发生了什么。你跟她说,她点头。表示知道了;你不说,她见到你们有事商量她会走到窗边靠着,尽管外面什么也看不见,她悲伤地凝望一个点,好像偷偷抹泪……
你给她食物和水,她会问“大家都有么,”
你说“夫人,我们一定会保护好你。”她点头。“我知道,辛苦了。”
付晓宁心中叹息,党长找对了人,却拥有太短的时间了……
桃花坐在角落里,地下室唯一一台取暖器放在她跟前,她望着烧红的暖片在发呆。
突然楼上不常打开的铁门“吱呀”推开,桃花立即坐直了身子,心,剧烈跳动!
通常付晓宁他们和外界联系一定走到楼上用卫星电话,那扇门极少会打开有人进出,
依桃花自己掐算的时间,现在应该是距事发一天后当地时间凌晨两点……这样一个时间段,谁会来?!
付晓宁坐在靠门边的椅子上,听见声响立即站起来,一手向后压示意桃花莫惊慌,正要掀帘问外面情况……厚皮门帘被先一步大力掀开了!
“卫先生!!”付晓宁大喜过望,回头看桃花,
桃花依旧挺直腰坐在那里,那大睁的眼睛里……此时才叫泪崩决堤,一瞬,所有的惊怕,压抑,强忍,伤心……
可想观音那心呐,
一日的蚀骨煎熬,直到此一刻真正见到她……她还活着,她还活着!观音脑子里嗡嗡作响,指尖儿发麻,却,容不得多想,现在不是多想的时候!
观音迅速脱下自己的大衣走向她,桃花一时腿软竟然站不起身!观音蹲下用大衣将她牢牢包住,一手拇指迅速抹了下她两颊的泪水,劲儿有点大,“乖,我们得立即离开这里,别哭,坚强点。”
桃花直点头,泪花乱飞,观音捧住她半边脸重重吻了一口,起身扛起她就走!
身后唯一看见这一切的付晓宁似乎并无意外,事实,在这种“外受困,内不明”的危机局势下,正是他决策给国内的卫观音打去了唯一一个他们能使用的越洋权限通讯。他是党长的最近近臣,怎会不知党长对卫观音和自己小妻子间暧昧的纵容,甚至可说放任。卫观音此时是付晓宁最信任,也认为是最有能力解此困境的人选了。不过还是没想到,会这样快,更不可思议,卫观音竟然可以亲自过来!除了他对桃花的感情,付晓宁还想到了另一层,这样的危机,这样的复杂形势,即使元首也不见得有如此效率能做到立即抵达,可见卫观音该有如何强大的暗黑关系网……
观音扛着她往外走,外边走道,跟着桃花过来的党长的人,跟着观音来的他自己的人……
桃花这时候才看清楚原来这在一个半山腰,所谓地下室其实是个顺着山势往下建筑的防空洞。
直升机就停在不远处山崖空地上,
上头人小心接住,桃花稳稳坐住,她出于本能不愿放开观音的手,观音就这么抬手被她拉着,回头对付晓宁说,
“闵炜和王铮会留下来帮你们处理善后事宜,”付晓宁回头看了看,后面两个身着深黑大衣貌似商务男士的男人朝他点了点头,付晓宁一点头还礼。观音抬手看了看表,“再过四个小时会有一架伊尔67来接你们,撤侨的事要妥善处理,在局势不明朗的情况下,对外不要有任何态度,只表示关注即可。”付晓宁点头,“知道。”
观音上了机,飞机升空,远行。
直升机向西,落地巴明邻一小国,在一处戒严的军用机场,见到议长专机,桃花一颗心才算真正落了下来。
上了机,上头的工作人员全是她熟悉的人,桃花再也绷不住,捂着口鼻小跑进最里面的休息室,
“小夫人!”老家臣还是习惯这么喊她,
观音接过餐盘,上面是热乎乎的甘麦大枣汤,压惊用的,“我来吧。机舱温度别调太高,注意加湿,有点闷。”“好的好的。”忙有人去调整,观音微松开领口,进去了。
她趴在床上哽咽地哭,眼泪浸湿了一大片,确实受惊了,又强忍强装这二三十个小时,终于归了心,是有点受不住,
观音将餐盘放到小茶几上,走过去弯腰给她脱鞋,才碰到她的脚踝……观音也觉得自己再撑不住,向她扑过去,好似非要紧紧抱着她才能确定她还活着,他的桃花还活着……
桃花呜咽一声转过身来,两人死死抱在一起,吻地难分难舍……
观音亲她的唇瓣,亲她的鼻息,亲她的眼眉,指尖勒住她的头皮,似乎要吮吸到她的每一寸,
两人在床上翻滚,
一会儿观音压住她,手扯着她腰间的衬衣拉出皮带,伸进去重重地抚摸,
一会儿她压住观音,长发纷乱,眼神迷乱嘶泣,解他的皮带解他的裤扣,
观音再次将她压住,抓住她一条腿环在自己腰间,狠狠撞了进去!
“观音!!”桃花的身子多么妖娆地拱起一道弧线,那失神的眸子……观音急切俯下身攫住她的呼吸,接下来,就是疯狂地“要”,疯狂地“要”,她活着,她还活着……
☆、54
54
航站楼,偌大的候机厅只坐着一人。
宠重庆翘着腿抽着烟靠坐在一排椅子的正中间,他的军装上有些雨渍。显然几天没换下这身衣裳了。
“回了。”
玻璃幕墙边站着一人,是党长的另一位特助殷弛,回头说。
宠重庆放下腿,松了手,烟落在脚边他踩在上面慢慢站起了身,单手扣着领口的扣子,眼神峻冷。
观音握着她的手走出机舱时,也被清冷完全被封锁的机场怔顿了下。舷梯下,唯有宠重庆和殷弛立在那儿。
观音紧握了握她的手,走下舷梯。
其实。此时桃花心惊神乱!不过她掩饰得好,好似也就一般惊魂未定后的心不在焉……
她的一些随身物品包括手机,上机前已经有人送到机上。
飞机刚刚停定,她的手机就接到一条短信,正好观音出去有事,她拿出来看了一眼,结果。大惊失色!
“我知道你今天回国,乖乖来上次那间古董店,否则明天就叫你多办一桩朱由检的葬礼。记住,独自一人。我知道你会告状。看是你的嘴快还是我的刀快。”
此时她一手被观音牢牢握着,暖烘烘,一只手却放在自己外套口袋里死死捉着手机,掌心也是热的,全是汗……
重庆伸出手来,没有一丝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