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阳台上坐了一晚上,他的电话都打爆了,没人接。
第二天一早,看盛捷快醒了,我才躺回床上。他一走,我坐起来又打。还是没人接。
盯着手机半天,我还是给杰子去了个电话,杰子那边喝大了,一听我的声音又哭又笑“贝贝,我有儿子了你也不回来!……”我说什么他根本听不了,嗨翻了,没办法,我只有挂了。滑着电话里的名册,各个儿都是精鬼,我怕一多说就露了馅,叫他们知道我根本不在国外,而是和猴儿在宜宁这边闹鬼……电话丢一边,我烦死了,个死猴子上哪儿去了?
一天下来。我都躁得出奇。谁的电话都没接,不停拨猴儿的电话,老没人接老没人接!
夜幕降临了,我对自己说,九点钟之前还打不通我只有给程愿他们打电话了……
手机一直震动,短信,全是童小周的,我烦着呢,根本不想看。
吃晚饭的时候,盛捷都发觉点我的不对劲,“贝贝,哪儿不舒服?”
我摸着肚子,“来例假了……”才说着,手机再次震动。我拿出来一看。站起来,顾不得盛捷一脸疑惑,接起就说,“猴儿!……”哪知那边上来就是哭声,“是贝贝么,贝贝!”我听出是兵兵,兵兵就是个鸭公嗓子,我那心呐当时就一闷!稍拉了拉领口,我沉下声,“慢慢说。”
“出,出事了,猴哥儿在医院,他们现在才让我打电话……”
我拿起外套扭头就往外走!
“贝贝?你哪儿去!”盛捷追出来,我看都不看他,直接下楼梯,一直沉着声,“哪个医院。”盛捷“哎”一声又跑回去拿外套了。
“普仁。贝贝他们……”
没声儿了,估计电话被人拿走。
我把手机放裤子荷包里,边穿外套推开单元门走出去。我知道自己现在脸色儿如何,小时候我就是这样,来了脾气,我妈说鬼都甭招我,近身就化。
光冈的远光灯是亮得刺眼的,打在身上背对着都晃眼,我径直往前走,后边的喇叭声也响起来,听着人惊心动魄,我知道童小周在警告。现在我眼里还有他?
更不可能有盛捷。
盛捷开着车追出来时,我已经上了辆的士。
的士里我合着眼,此一时,我是自责的。如果真因为为了我的一己计划,今儿一天的迟疑,最后叫猴儿有了三长两短!……我不能原谅自己。
我才下车,盛捷的车就追了过来,他开的很快。我知道还有辆车开得也很快,童小周的光冈强势闯进来时,喇叭声刺耳,和他的怒意一样强霸。
看来不是小事,
兵兵被人绑着就跪在大厅门口,一看见我,膝盖头跪着连步蹭我跟前,仰头哭,“贝贝!”
我两手放外套荷包里,垂眼看他,“哭什么,死了就去他坟头哭,没死就把眼泪给我咽下去。”兵兵直抽,真不敢哭了。
这时候“贝贝!”又一声,是盛捷跑进来。我向后退了两步,离兵兵远了点,举目看向后面那两个男的,“要钱要命就冲我,我都有,把后面那男的拦着,我跟你们走就够了。那男的磨叽,他瞎嚷嚷,事儿反而不好解决。”
一个男的笑起来,“哟,看不出来,小姑娘挺有魄力么。”使了个眼色,
听见盛捷大叫“你们要干嘛!放开我!贝贝!贝贝!”我也被两个人拽着进电梯了。
上六楼,才知道真惹着不好惹的了,
全是警察,都很年轻,难怪这么嚣张。
我被拉到一张病床前,“喏,来了个这样的货。”一推我,我往前一小跄,站稳,手始终放荷包里。看过去……
病床上坐着一个年轻男人,下边的警裤上还有血渍,上身赤着,头上打着绷带。
我瞄着他,
他睨着我,
“你跟他什么关系,”
“我他姐。”
男人一笑,“你来有用么,你爹妈呢?”
“爹妈都死了,我能做主。”
旁边的人也笑起来,一个叉腰的说,“跪下来磕个头先。”
二话不说,我跪了下去,磕了个响头。
男人们好像都愣着了,
我也没起来,“还磕么,”
正等着他们反应呢,匆匆进来一人,“你家老爷子来了。”
“切,这谁告的状?”一人拍了下大腿好笑地说,
接着,一阵脚步声,几个中老年警察大佬跑进来……真的是跑呢,一边跑手里直擦额上的汗。
一进来看见我跪地上,“这……”还顾不上了解我这情况,领头的局长级吧,上去就直点着床上坐着的那个破口大骂,“个兔崽子就会给老子惹祸!人呢!”
“谁呀,您这一进来就要人,”床上那个还嬉皮笑脸,
老爷子不顾形象地上去就狠点了下他的额角,“打你那个!快放了!”
他还在笑,不去看他老子,倒歪头支着身子看向我,“哟,你家还有这硬的后台呀。”这才扭头看他老子,“谁家的少爷和千金,打了我就这么算了?”
老爷子一看我是“事件相关人”,哎哟哟,忙亲手来扶,“快起来快起来,”又看向他儿子,“人呢!”气得爆筋,真动怒了。
我被恭敬送到猴儿的病房,兵兵也被松了绑在那小沙发上坐着,一个医生两个护士在给他处理额上、手腕上的伤,一见我进来,“贝贝!”立即站起来,我走过去扶住他的胳膊,“还好吧。”他直点头,又有点抽。咳,还是没见过多大世面,看见这么多凶残的警装黑狗,吓着了。
我知道这是童小周的功劳,
能这么快把一个局长吓成那样撵过来……只有他了。
我倒欠他一个人情了。
(看这直长的钻石……呵呵,小姐姐叩谢了叩谢了。)
☆、4。13
13
猴儿无大碍,全是外伤。听兵兵详细这么一说,责任还真是一半一半。
喝大了。超级亢奋,进城的高速上,嫌他们前头一辆车开得慢,猴儿叫兵兵超,兵兵超的时候刮了一下。停下来理论时,估计对方言语也傲,猴儿个醉人先动的手,开了对方的瓢儿,也就是那位局长公子。好了,这下闹欢了,二十来辆警车开进高速,封路近三个小时。围着把猴儿那个痛打。依伤势看,手脚上还算有分寸,没往死里整。
我能说什么?也叫活该。交代了兵兵几句,千万别把这件事告诉程愿杰子他们,那些阎王再来一闹,咱这头就更站不住脚了。
手机不停响,全是盛捷的。我捏着没动,在想怎么跟他说这件事。
一条短信,童小周的,
“出来。”
就两个字。
一条活龙还在外头,这我是躲不了的。
出去了,
夜晚的寒气冻得我打了个激灵,我扣严实外套,衣领竖着遮住口鼻。向光冈走去。
车里。他靠在驾驶位上,冷眼看着我,
车外,我像犯错的孩子,怯意地瞅他一眼就低下头,
他打开车窗侧出脑袋,“还叫我下车请你上来是吧!”
我赶紧跑过去打开副驾门坐上去了。一直低着头。
“看着我!”
我扭头看他,挺委屈的样子,
他捏住我的下巴一摇,“别跟我这装可怜,刚才那不怕死的劲儿哪儿去了?跑。我给你发了多少短信,你知道我在后面,头都不回一下啊,”“不是。那时候盛捷也下楼了……”他狠狠把我的下巴一掐。“你拿他跟我比!”
完了,他这一掐,掐出点我的怒意了。本来听完猴儿的事我就有点烦,盛捷那头还没想出个合意的说法,把你当大爷了,一先就来你这里“装”,你这又掐又吼的……我忍了下,依旧示弱地要扒开他的手,“今天确实有急事……”
扒不开,他掐更重了,“急事,个小瘪三你跟他什么关系,死了都他妈活该,你还敢不要命地往里冲啊!”下颚那儿生疼,都快被他捏青了……我看了眼后视镜里自己狼狈的样子,眼神越来越冷,越来越冷,看着他,“放开。”
他看见我这样,突地青筋直冒,手一松接着更重地掐住我的脖子,脸沉得如罗刹,声音轻狠,“真把自己当宝贝了是吧,玩儿你还玩出真矫情?”
我两手抓着他的手腕,眼睛湿润起来。我这人忍不住疼,一疼就要流泪,但绝不是哭。我妈了解我,小时候摔一跤,没怎样,眼泪哗哗掉,旁人吓死了,我妈轻描淡写,贝贝,眼泪擦了,去吃冰淇淋。我挂着泪呢,欢天喜地去抱她的腿。
“可不是宝贝,矫情怎么了!你别这么猴急百了地缠着我呀,看谁更矫情!”
他看见我的眼泪似松了下手,可一听这……变成双手掐住我了,“我缠着你,我缠着你?你他妈玩得不爽?每次没叫得那么骚!”吼得眼睛都冒火了,
我眼泪流的更凶,“不是为盛捷,为了他我……”
他似乎一窒!猛地捂住我的嘴,“你敢说话出来……”好似顿悟,好似不敢相信,
他这样,我倒心里一松,灵光乍现:闹成这样好啊,我得趁这个机会伤他,越伤得狠他越忘不了我……
抵着他的掌心,我痛哭,“谁生的贱就该任你这样玩弄的?要不是为了盛捷,要不是为了盛捷要去你家当医生!……”
他猛地放手!
我捂住嘴扭头到一旁……
车内空气凝滞了一般。
“滚。”他的声音沉的不能再沉。
推开车门我头也不回地跑下去了。面庞松弛下来,脸上糊着全是泪,真不舒服。
正一转角,
“贝贝!”
盛捷向我跑过来,见我满脸是泪,下巴脖子那儿都被捏青,一把将我搂过去,“他们到底是什么人!我们去报警!”
我在他怀里哭,“兵,兵兵是我老乡,我刚接到电话,吓,吓坏了,报了警,幸亏警,警察及时来……”
盛捷抱着我不撒手,唇直在我额上吻,“刚才简直把我吓坏了,贝贝,贝贝,再遇见这种事可不能像今天这样不管不顾自己往外跑了,要跟我说,跟我说听见没有!”
我点头,他捧着我的脸,抹我的眼泪,又不住吻,“贝贝,可把我吓坏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紧搂着我两人往里走,“兵兵开车送货和人蹭了,言语不和就打了起来……”我这会儿顺着他急切的情绪说下去,挺顺,
脖子上的青痕和眼泪叫盛捷也不忍细问下去了,知道了个大概,“那他现在情况怎样,要严重转我们医院去。”
我摇摇头,“不用了,我已经打电话给他妈妈了,下面的事儿,他家里人会处理……盛捷,我刚才不是故意不理你,实在是太着急了,兵兵比我小,他来这儿干活,又没个亲人朋友……”
“好,我知道我知道了,就是以后不能再这样了,你看你那疯了的劲儿,喊都喊不住……”
我埋他怀里,总算放下一颗心。
这事儿也就稀里糊涂这么过去了。我说是兵兵出事,也是因为兵兵没背景,身世再说可怜点,盛捷这事儿也就更看淡了,跟我说,“老乡是老乡,互相照应一下也应该,可是也要有分寸,你现在生活环境不一样了,以后少来往。”我听话点头。
猴儿醒来后,我狠狠训了一顿他,他只管陪笑再也不敢了,说差点误了我的大事。又问,“按现在童小周呢,”
“早回西都了。”
“那你跟他就这么完了?”
我撑了个拦腰,“不好说,慢慢瞧吧。”
说实话,前儿还觉得挺有把握的,这几天脑子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