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嫁病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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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嫁病公子- 第10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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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衣忌日那天夜里,那数尺坟头香焚雾绕,顾九一手执壶将那微凉的酒撒入土地……
    耳边传来横笛凄凄如诉之声,她错愕的转身就瞧见那人远远的站在那里,风吹起他白色的衣袍,他微低着下颌,执横笛吹奏的姿势美的如同谪仙,广袖被风吹拂着,他披沥肩际的青丝被风吹得飞扬,顾九游离得目光越过他望向远方一野青黄,漫野的野菊开了……
    凉风过处传来一股久违的泥土气息,还有野菊的馨香……
    一曲终了,那热收了笛,从卫箕手中接过香炷,就着坟前还未烧的熄灭纸钱火,将香炷点燃,跪下,插入坟前的泥沙铜鼎之中。
    卫箕抹了泪,又上前去扶寡月,寡月轻轻抬手道:“让我和他说说话。”
    卫箕收回手看了一眼旁处的顾九,顾九点点头,带着卫簿与卫箕进了院落。
    他跪坐在那处,唇边噙着浅淡的笑,只是笑,却没有说一句。
    他一时茫然不知将来的路该如何走,亦不知那路有多么曲折……
    璃王有心让天下人知晓轩城北路出了一个靳南衣,而他将要如何去化解这层层危机,将来的路比预料之中的更是荆棘满布。
    他心生惧意,想过自己一人独赴京城,他不想带着顾九去冒险,却又不知该如何去同顾九说,他若走的隐蔽,撇下了她,她定是恼他,再来个一辈子不理会他?
    只是,这次的赴京,凶险未知,若是再同上次一样出了什么事情又当如何?
    他想起顾九说过的话,无论什么都要一起去面对,他们都不能撇下另一方。
    顾九是不会独子一人呆在江南的……
    他在南衣的坟前坐了许久许久,从坟前爬起的时候,焚香已经烧尽了,烧着纸钱的火盆里只剩下一盆漆黑的灰碴。
    他站直了身子,活动了一下跪得僵硬得膝盖,轻轻的拍了拍膝盖上的泥土,一手抚平衣袍上的褶皱。
    游离的目深望了一眼远方连天的芳草。
    光影子之中,他仿佛看到他们三人在那片草地上的情景。
    一身白衣的女子提着竹篮踏着轻快的步子,时而躬身一手采下脚边的雏菊,时而朝他与南衣盈盈一望。
    南衣就坐在那草丛之中的轮椅上,脸上带着亘古不变的浅淡温柔的微笑,阳光之下额间那抹朱砂鲜红似血,眼角眉梢皆是温柔的笑……
    他站在南衣的身后,推着轮椅,朝着顾九的方向走去,草地里那几只野兔还是小小的个头……
    他深吸一口气,再抬眼的时候,惜时的少女就站在篱笆栏那里,与画面里的容颜略有改动,清丽的气息还在,只是无形之间两眉之中多了些许沉静,双目之中多了几分精明与坚毅……
    经历的事情多了人便会不由自主的慢慢强大起来,为时局所迫,如此身不由己。
    九儿的那眉目越是沉静坚毅,他的心越是抽痛数分,强大,本是男人的事情……
    阳光之中,他唇角微微扬起。
    温柔的笑意让顾九紧绷着的心松弛下来,她踏着轻快的步子上前。
    “你不会留我一个人的,对吗……”
    她伸手搂住他的腰,脸就埋在了他的胸口,只是一年他长的好快,好高了,如今这样站着,他的下巴将将磕到她的脑袋。
    顾九在女孩子中不算矮,而他在男子总已算高的了……
    当然顾九还是在慢慢长的,争取能再长三年。
    少年的身子怔动一瞬,他笑了笑,伸出手不安的搂上顾九的腰肢。
    “不会……”
    这一声似轻轻的叹息,被风声淹没,却也被顾九听清了……
    她心中悸动,“嗯”了一声,又埋首在寡月胸前蹭了蹭。
    这一蹭,寡月身子猛地一僵,随即脸滚烫滚烫起来……
    “怎么了?”他的反应让顾九一惊,她抬起脸望向男子的脸,很轻易的寻到那抹霞红。
    顾九心里暗笑着,又要贴上去,寡月猛地一颤,后退一步。
    顾九眉头一皱,贝齿一咬,跟紧他的步伐。
    “九儿!”某爆红着脸的人唤了一声,顾九在他面前停下。
    他被顾九燃起的火扑腾燃烧着,而她还若无其事的学着霸道强势的样子步步紧逼,他心中懊恼更甚三分,他可是正常的男子啊,难道她就以为他不会有反应?或者,她有没有把他当男子看?
    等稍稍平复下来寡月又在想,或许是九儿不懂男子……
    顾九经寡月这么一唤便停下了,看着他胸前起伏,薄唇轻颤,双目微瞪,她心中也生了恼意。
    “这么了,我靠近你都不愿意了?”顾九上前问道,一把搂住他的腰,“我就是要靠近你!”
    寡月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冲向头部,他脸爆红着神智都有些不轻了,意识受限,他的目光游离的落在顾九的唇上。
    鲜红饱满而且晶莹亮泽,就向夏日里饱满水润的桃子……。
    他大脑“嗡”的一声响,唇就这么覆了上去。
    与那日雪地里的不同,这次她唇上的温度温暖却不灼热,他心中悸动更甚,伸出舌轻舐一下唇下的唇瓣……
    顾九霎时睁大了眼眸。
    他——
    片刻后寡月反应过来才推开顾九,心中悸动更甚,顾九也好受不到哪里去,猛地松开搂着他腰的手,转过身去,袖子掩着唇,心中有悸动,还有丝丝懊恼……
    这下好,初吻,是真真正正的没有了……
    顾九心里有些发酸呢,还真是惹祸上身,还没有料到阴寡月会是这种人,看来男人都是这样的,她还以为他与她见识到的不同,原来也……
    寡月怔怔的望着正背向他的顾九,她白色的袖子正抵在她的唇的位置,他看不清却以为她在擦拭他留下的“印记”。
    他心中莫名的升起一股火,他伸手想让她转身面向自己。
    顾九被他突然大力的一带,转过身来面向她。
    她不解的凝着他,而他伸手握住她的手,眉目里似有浓浓的哀伤感。
    顾九抵在唇上的手被他大力握住,她挣扎着想收回,只听他浅声道:“不许擦。”
    顾九骇了一跳,望着他颇有些苦笑不得,她不过是做出一个袖子抵着唇的动作而已,又没有动手擦唇。
    “你很讨厌我?”少年突然离得她更近了些,顾九慌张的后退了数步。
    他似很紧张也很在乎这个答案,紧跟上顾九的步伐。
    “你……”顾九莫名的有些畏惧他,突然间觉得自己似乎是从未了解过他的,他不会是一只温润的羔羊……他的执念比谁都深,还有,他的强势也不知是与生俱来的还是慢慢养成的……
    “你很怕我?”
    他突然顿住步伐,目光沉郁凝着依旧在后退的顾九。
    他摇头唇角勾起一抹苦笑,再也不上前一步了。
    顾九愣住了,许久不曾回答他。
    寡月滞了一会儿,凉风吹走了他先前的火热,他发热的头脑逐渐冷静下来,偏头他朝她露出一个极浅极淡的微笑。
    “进去吧。”
    寡月竟是越过顾九沿着篱笆栏而去直向院门。
    顾九呆愣住了,凝着白衣少年的背影,想开口说什么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寡月快步行在前头,他只是以为顾九怕他,讨厌着他,方才他真的很害怕顾九说出一句:她怕他……
    想到这里寡月加快了离去的步伐。
    他与南衣不同,他一直知道。他们容貌相同,性格之中却有本质的差别,南衣是阳光般的存在,他若是顾九也会觉得南衣比他要好许多吧……可是他似阴寡月,从出生就背负着一门冤屈与盛衰荣辱的阴寡月……
    胸中压抑的那股气血涌上喉头,他尝到一股腥咸,他强行运气压了下来。
    顾九穿过长廊跟上了他的步伐,她心中懊恼不比他阴寡月的少。
    还真是男儿薄幸!方吃了她的嘴,他就不想再看她一眼,若真真是吃干抹净之后,他又置她于何地?
    转脸之间比之晚来天色过之而无不及。
    阴寡月,她还真是从未懂过他!
    顾九追了一段后径自的驻了脚,她做在长廊的廊侧木板上,凝着地面痴痴地发起呆来……
    良久,她“噗”的一声冷笑出声。
    是她的要求太高了,还是这个时空里根本不可能有一心一意的重情男子?
    在她以为她即将成功的时候,在她以为这一年的相处,阴寡月正向着她的方向靠近的时候……
    “愿我如心君如月,一生一代一双人——”
    她大笑一声后穿过长廊朝着长廊外的房间而去。
    她径直的回了自己的房间,素白的绣鞋踏过门楹转身只见她掩了门,脊背种种的靠在门框上。
    没有间歇“哇”的一声哭出声来。
    “愿我如星君如月,一生一代一双人……”
    她纤长的手捂住唇,痛苦的哭出声来。
    是否一切都只是她不切实际的希冀罢了。
    那人只消一个动作,就能让她所有的努力画上一个“零”。
    她的执着是为了什么?
    她不要宝马香车,不要玲珑天下,只要他许她一生一代一双人,如是而已。
    长廊外传来一声惊鸟的哀嘶。
    顾九心一震,抹了泪,从地上站起,猛地拉开门,迈过门楹再瞧四下,并无一人,只闻有鸟儿展翅扑腾飞过廊檐的声音。
    她长吁一口气后,身子一软,人竟然有些像泄气的皮球一般从门框上滑下,身心俱疲了吧……
    许久之后,有风带来些许湿润的气息,夹杂着泥土与野菊的馨香。
    她抬起微红的眼望了一眼远方的草地。
    许久之后果然下起了雨,顾九心中微震,似乎以后的记忆里,每逢南衣的忌日,江南都会下雨……
    江南风骨,天水成碧,天教心愿与身违。
    “天教心愿与身违……哈哈哈……”她将头触在膝盖上,无奈的笑了出声。
    再抬眼的时候,那少年站在身前,手中多了一个药碗。
    他凝着她浅浅道:“喝药……”
    顾九不知是自己的眼睛花了,还是长廊外的阳光太过于刺眼,她瞧见他凤眼微红……
    她兀自的伸手接过他手中的药碗,突然间觉得这药比哪次喝的都要苦。
    她却是十分干脆的咽下,她终于能体会含笑饮鸩说不出的滋味。
    寡月接过顾九手中空碗,一声不吭的离去。
    他窸窣的步伐敲打在她的心上,她释然一笑,从今以后她不会苦心酿酒……
    一直想着他改变,终不及他心甘情愿的为她改变……
    ——
    深夜,长安的一处军营中。
    从瞭望台到一处营帐,一个穿着士兵服装的男子挺直了脊背,一双眼却是四处打量着。
    来的时候他已经打听过了,此处营帐里新来的将军姓“叶”,叫“叶风”本是江南“洛营”的人却在南越立了大功,单骑救了慕将军,一招砍下了尉迟廷的头颅!
    这世上谁的身手能如此厉害?如今长安城中可是争相传送着他的事迹呢!
    男人穿过有士兵站岗的地方,摸进无灯火昭明的暗处,又摸进那处主营,今夜来此,不为别的只为确定一下,他已经有一年没有见到他了!
    男人偷偷摸摸的摸进一片漆黑的营帐,捂住自己的鼻子用了迷香。
    外营睡着的一个近卫立马止住了辗转反侧,沉沉的睡去。
    男人安心的弃了迷香朝着营帐内部的床榻走去。
    他微低着身子,轻手轻脚,将将走近床榻准备掀开那被子,银光闪过,一把利刃就抵住他的脖子。
    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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