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箕打了一下小易的头,道:“三皇子都发话了,你还卖关子!”
比起先前的拘束,这会儿都放开了许多……
卿沂心里愉悦,大笑道:“那都坐下一起玩吧!”
小易道:“三皇子,这竹牌是小的削的,就由小的来做庄家,来给你们发牌吧……”
卿沂想了想,反正自己没玩过,跟着他们先混一盘便答应了……
顾九瞥着小易自信满满的样子道:“小易,你确定要当庄家,这若是有人不会,你又答不上来,那你可是也要饮两杯酒的……”
“九姑娘,正因是如此,庄家这累活才轮到小易了呗!”小易一说大伙儿都笑了起来。
顾九倒不觉得喝酒是累活,她还想多喝上两口呢,不由的摇头浅笑。
“发牌发牌!”卫箕督促了一声。
这一套竹牌,也本是等着过年的时候大伙拿出来热闹热闹,却没等上过年,就先派上用场了。
小易麻利的将手中的竹牌搓了一下,再按照顺序发了出去。
顾九拿起自己的竹牌一看,见一张竹牌的句子是:小山重叠金明灭。
另一张是:照花前后镜。
顾九一讶,不会这么运气好吧!如此心里已经有了底了。
再看卿沂,皱着小眉头瞧着自己手中的竹牌。
他是第一个,众人自然都先望向他。
卿沂将手中的竹牌摊开放到桌子上,众人瞧了过去。见一张是:
一夜吹添玉数竿。
另一张是:半脱锦衣犹半著。
卫箕明了表面意思,红着脸一拍小易的肩膀,道:“好小子是抄得艳诗吗?”
对此卿沂一听也红了脸,可是他是皇子,怎能就此服输呢?况且还是当着漂亮姐姐的面……
“咳咳……”他假意咳嗽了两声,拉回众人的思绪道:“东风弄巧补残山,一夜吹添玉数竿。半脱锦衣犹半著,箨龙未信怯春寒。”
卿沂话音将落,小易等人连忙鼓掌,连玄达都放下宝刀鼓起掌来。
“来,看我的。”顾九将自己的竹牌摊在桌面上,让众人都瞧清楚些儿,“听着:‘小山重叠金明灭’,鬓云欲度香腮雪。懒起画蛾眉,弄妆梳洗迟。‘照花前后镜’,花面交相映。新贴绣罗襦,双双金鹧鸪……”
“好啊!……”一听完,小易、於思贤等人都欢呼一声。
卿沂也摸着下巴道:“都到华胥楼主的妹妹好才学也果真是好才学……”
顾九冲他挤挤眼,又用胳膊肘戳寡月,寡月连桌上发给他的竹牌都没打开看呢……
顾九伸出手去翻他的竹牌,将将翻开却听见小易大声唤了一句:“原来是咱家爷的运气最好!”
听小易这么一说卿沂也远远地瞟了过去,原来是一张有字的,一张画了牡丹的……
竹牌里头画了牡丹的牌只有一张,牡丹是花中帝可以决定过牌。
寡月正准备说:过牌。
却见顾九拿起他的另一张牌。
“这张有句子,三个字:天不老。小易,你什么意思哦?”
顾九大笑道。
小易挠挠头道:“爷,小易解释不了,不过,估摸着九姑娘不想要你‘过牌’,不如你就做一首意思意思……”
做一首意思意思?
听着顾九和於思贤都大笑起来,要阴寡月做一首“意思意思”貌似是很难啊!
卿沂也跟着附和:“靳先生就用这一句做一首吧。”说着还不忘伸手把那张“牡丹牌”摸过来,放在一旁的案盘里头。
寡月瞅着卿沂的“小动作”,脸一沉。
看了一眼另一张牌的三个字,低垂下眉眼,末了,沉声道:“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短短数句,众人除了震撼便是沉默……
末了,倒是於思贤开口道:“到我摊牌了……”才将众人的思绪拉了回去。
顾九笑着望向於思贤的同时,余光却依旧停留在素衣的少年身上。
天不老,情难绝。
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他的心里,究竟有多么复杂又纠结着……
命运,机遇,让这么一个少年无法安之若素的活着……
如此玩了四五轮才停下。
三皇子自然是舍不得就这么离开,好说歹说纠结了许久才听话回宫。
於思贤和寡月将卿沂安全送到宫门口才离开。
卿沂本想着去城南打听一下消息的计划都泡汤了,不过他今日玩得十分开心,这是在宫里不能体会到的自在愉悦!真希望以后还有这样的机会!
於思贤同寡月驾着车从宫里回来。
於思贤想先将寡月送回东城,哪里知道,在半路就听到出了大事!
车行至牡丹台前,春香苑还没走过,就听到传得沸沸扬扬的!
翰林院叶大学士入狱了?
怎么好好的,毫无征兆的旧部入狱了?
春香苑前聚集了很多文人,自少十几年前叶大学士也是金榜题名的榜眼出身,最终勤奋刻苦,官至大学士……早些年,是多少寒门学子的榜样啊……
可是怎么就一夕之间锒铛入狱了?
“到底是为什么啊?”几个学子议论着。
“不清楚,现在很多大人都猜测是同‘狸门之事’有关。”一个学子说道。
狸门之事?
一个翰林大学士扯到了狸门之事?
况且叶如筠其人一无个高官家门撑腰,那可是真正一步一步爬到翰林大学士的位置的,这样的人会和狸门之事有关许多人都不信。
春香苑前有几个骑着快马而来的人。
“打听到消息了!”那人一吼,无数人的目光都吸引了去。
“有大臣揭发,当年叶如筠是冒名顶替参加科举,证据确凿被捕入狱!”
什么?众人大骇。
停靠路边的马车上,阴寡月更是一震。
“当然不止这些,还传叶如筠有收庶吉士的银两,贪污受贿,依国法论处!”那黑衣男子说道。
“那贪了多少啊?”有人问道。
那黑衣人愣了下又道:“不清楚,听说贪的不多。”他顿了下又道,“即便是贪得不多也是贪,这官场就是这样,无人检举还好,有人检举便是你倒霉!”
确实贪得不多,就连官府如今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即便是说叶如筠顶替和他同乡的一个秀才的名字参加科举也拿不出确拙的证据来,再说后头的会试和殿试都是他自己考的啊。
寡月和於思贤听了一会儿后就离开了。
官海沉浮,多数人都是选择明则保身。
到了第二日的时候,传来消息,说是叶大学士家里的人都入狱了,包括宫里做了太子良娣的那一位……
这个时候有心人也不难看出,这叶家被端,是有心之举了。
官场就是这样,想争对你,不怕找不出你的破绽来,即便是两百两的小银子也是贪了。
叶如筠和叶如昀一字之差,翻出两人同乡、同村,权贵要说他冒名顶替,就算是被冤枉的也怕是翻不了案了。
这个时候的长安,只要是和叶如筠认得的都说不熟,赶紧划清了关系!
就连那些本来叶家得势时从乡下来长安的远亲,都赶紧改名换姓!
聪明的从这一前一后的谣言里就能瞧出端倪,前头传出太子因太子妃残害皇家子嗣一事要废妃,后头叶家就被端了!
翰林大学士一案,与晋侯府脱不了干系!
虽心里有底,知道一定是晋侯差人弹劾的,但都不敢出声,得罪了晋候,叶家就是最新鲜的下场……
这一族人都入狱,冒名顶替虽罪不至死,但是一晃这都“欺君”十几年了,便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了……兴许一个龙颜大怒,都给斩了!
今日早朝夜帝就提了这事,竟然没有一个替大学士说话的……
叶如筠好歹也是当朝二品……
夜帝不是不无惋惜的,这叶如筠好歹跟了他十几年了,就这么被晋侯一锅端了,他想着痛惜,也不好发作!
老臣们听说谢相这几日回乡去了,若是谢相在这事也可以缓缓。
说来说去,几个老臣也只是叹这叶家时运不济,命不好……
这晋侯谁敢得罪啊,况且上头还有太子妃……
就算是说着案子证据不足,贪污之银两还构不成三族连坐,可是也没人敢上前去说啊!
老臣们都默默地听着刑部尚书的定案。
如此看来这叶如筠入狱是定了的,不过等着三审下来,也怕是翻不了案了。
当刑部尚书念完后,刑部侍郎别韫清有本启奏。
别韫清之性情也万不会贸然上前去为叶氏一安解围。
“圣上,叶氏一案证据还待补充,不妨先进入三审,再定其罪行。”别韫清低垂着头说道,他声音清冷、浅淡,让人听不清情绪。
夜帝愣了一瞬,正想问大臣们的意见。却听得一旁的安雨翎说道:“圣上,叶如筠大学士之位是保不住了,这一案证据不足,虽朝中无人非议,但民间也不妨有人因证据不足生事,这叶大学士也终究官至朝中二品,算是朝中命官……”
安雨翎说到这里便停下。
夜帝想了像,觉得有理,颔首道:“不管如何叶如筠闹出这么大的事来,翰林大学士他是当不得了,至于此案便交由刑部处理吧!”
叶家被端掉似在众人意料之中,现在朝中何人敢得罪了郎氏,前头被收拾的人还不够多吗?现在璃王那头的老臣都不敢明里同郎氏相斗了。
叶良娣因一己之私欲,情绪不受控制而得罪了郎凌霄,也算是叶家倒霉。
现在看来这叶良娣也是一个心比天高,却无谋划的女人。至家族命运于不顾,还自不量力想要同郎家做对,太子岂会因她一个小小的良娣废了太子妃?
太子需要晋候的朝中势力,这朝堂之上又有多少人明里暗里效忠着晋候?
所以着叶氏一族入狱,众人虽说是感叹,却也丝毫不觉得冤枉……只能说有如此心无城府的族女在宫中,衰败是迟早的事情……
在午时的钟声快敲响的时候,吏部尚书上前问道:“圣上,叶如筠入狱,这翰林无首,恐是不妥,不知圣上可有合适人选暂代大学士一职?”
朝中的大臣们都望向夜帝。
夜帝摸着下巴,这下来一人,当然要一人补上去。
“不妨从翰林现有三品学士中择取。”夜帝摸着下巴说道。
“是,圣上,不知圣上可有提议人选。”吏部侍郎说道。
夜帝眉头一皱,他若是知晓现有翰林学士的底细,早就说了,他若是想要派可用之人,说出名姓,又恐防这些如狼似虎的老臣们暗查底细……
卿夜阙目光落在太傅萧时身上,谢赟不再,便是将一切“疑难杂症”交与萧时此人……
“萧太傅。”夜帝唤了一声。
“臣在。”萧时从容冷静地走上前去。
“萧大夫有何提议?”卿夜阙摸着下巴说道。
萧时做沉思状,细想了下,道:“臣觉得从翰林现有二品学士中选自是最好,只是……”
“只是什么?”卿夜阙坐正了身子问道。
“臣觉得不妨由翰林中人自己做主来选……”
“哦,太傅什么意思,说来听听。”
自己做主选官?
夜帝眯起眼睛听着倒是不错。
“臣觉得,翰林院庶吉士至学士以下的官员都可以参与选举……每人写下自己心中所选的学士的名字……”太傅解释道。
“这倒是不错,只不过……”安雨翎把玩着手中的拂尘笑道,“若是依据太傅此法,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