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脸婢子急道,“卫大人,公主身子不舒服,所以希望您能去看看她。”
卫珩温声道,“抱歉。”
秦王也刚好从大殿走了出来,瞧见圆脸婢子皱眉道,“在大殿前拦着卫爱卿作何?”
圆脸婢子回道,“大王,是公主病了,想要见见卫大人……”
“胡闹!”秦王冷声道,“平邑怎么这般不懂事儿,不晓得卫爱卿正替孤办事儿吗?”又去看卫珩,“卫爱卿不必搭理她,赶紧出宫去把白神医接进宫来吧。”
这半个多月,秦王心心念念的白神医终于寻到了踪迹,秦王急迫,让卫珩亲自去把人接回。
卫珩点头退下。
秦王这才问圆脸婢子,“平邑身子怎么了?昨儿不是还好好的?”
婢子道,“大夫说是吹了些风,染上了风寒,已经熬了药喂了公主的。”
秦王点头,“回去好好照顾平邑,就同她说,卫家大郎替孤办事去了。”
平邑得知后,大发雷霆,砸碎了不少东西,幸好其他婢子都退了出去,只余下圆脸婢子一人,平邑用圆脸婢子习惯了,也不会随意打杀她,其他人这才都躲过一劫。
翌日,平邑的风寒不仅没能好转,似乎更加严重了,皮肤也有些发红,宫中的大夫全都过来了,可还是素手无策。
楚蝉两日后去了一次绫罗铺子,瞧见平邑的衣裳已经不见,便知晓被拿回了宫中。以平邑看美的性子,这衣裳又独一无二,只怕会立刻穿上,她给的剂量还算大,挨着颈子的皮肤,颈子上又有大动脉,很容易感染到血管,进而污染了血液,穿上半日就能让她出现初期的症状。
楚蝉没打算去宫中回答平邑的问题,这会儿她只怕自顾不暇了。
楚蝉继续去了澹台公子的住处读书,她的心中没什么愧疚的感觉,对于平邑的这样的,死亡是她最好的下场。
又过去两日,宫里头一片慌乱,因为平邑公主已经病入膏肓,这几日不仅乏力,头疼,身上出现大片的红疹,还出现了抽搐和昏迷,连宫里的大夫都素手无策了。
秦王得知消息,脸色黑的厉害,下令宫中的大夫一定要把平邑公主医治好。
平邑偶尔还会清醒一些,口中叫的还是拙成哥哥。
秦王得知,沉默半晌,让婢子去告诉平邑,说是卫珩很快就回来了。
过了一天,卫珩果然带着白神医来了邺城,不过白神医还有些私事要办理,不能先进王宫。
卫珩先回了宫跟秦王复命。
秦王道,“平邑病的厉害,口中一直叫着你,你快些去看看她吧。还有白神医,也赶紧让人请进王宫来,替平邑瞧瞧,原先不过是普通的风寒,怎就成了这般模样?”
卫珩神色微动,“臣这就去看望公主殿下,至于白神医,臣会立刻派人请白神医入宫替公主诊治。”
秦王点点头不再说话。
卫珩立刻去了平邑公主的寝宫,圆脸婢子瞧见他欢喜万分的冲进寝宫里,“公主,卫大人来了。”
平邑还在昏迷着,身子也抽搐着,呼吸急促,听闻声音睁开眼看了一眼,面色越发潮红。
这几日,平邑病着,只由婢子们擦拭了身子,原本还想替公主脱去外衫,平邑却不同意,怕卫珩随时过来,一直穿着新意。
这会儿终于等来了卫珩。
卫珩穿着白衣,进入寝宫,闻着浓重的药味眉头也不会皱上半分,目光清冷。
随着婢子来到平邑床榻前,卫珩半俯下身子直视平邑,目光冰冷,声音温和,“公主,我来了,你身子可好些了?”
平邑吃力的睁开双眼,瞧见是卫珩,面上浮现笑容,吃力的道,“拙成哥哥,您来了?”
拙成哥哥果然来看她了,她如今只想和拙成哥哥单独相处,平邑吃力的挥退了所有的婢子,寝宫只余下她和卫珩两人。
卫珩说道,“是,公主要快些好起来才是。”
平邑有些想流泪,紧紧的抓住了卫珩的衣袖,“拙成……哥哥,你说,我是不是……快要死了,我不想死……”
卫珩不动,“公主莫要乱想,公主自有佛祖守护,定会吉人天相。”
“真的吗?”平邑笑道,“拙成哥哥,等我好了,你就娶我可好?”
卫珩看着她,“等公主好了再说。”
平邑说了几句话便觉累的不行,身上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渐渐流逝,她心中慌乱,迷迷糊糊的想起了前两日还威胁了楚蝉,如今楚蝉不仅没事儿,反而是她差点死了。不成,她就算是死也要拉那贱婢一块!
平邑脑子昏沉的厉害,死死的拽着卫珩,目光xx迷离,,“拙成……哥哥,定是楚氏那贱人害我的,快……快些叫人进来,我有话说。”
卫珩抬眼,神色微动,“公主这话是何意?”
平邑断断续续道,“前几日,我……我找了那贱人进宫,威胁她……嫁给我二兄,若是不嫁,我就杀了她家人,翌日,我身子就有些不舒服,定是这贱人诅咒的……”
诅咒?卫珩垂下双眸,“公主莫要说胡话了,好些休息,白神医很快就到了,定会治好公主的。”
“白神医?”平邑似抓住了希望,“快……快些让白神医进宫来,我……我不想死,拙成哥哥,快救救我,那贱人还未死,我也不想死,若是我好了,定要那贱人偿命……”
卫珩突然拂开平邑抓住他衣袖的手,直起身子,居高临下的看着床榻上憔悴慌张的平邑,又慢慢俯下身子,凑在她耳边轻声道,“公主,该死的人是你才是。”
平邑猛地瞪大眼,却根本看不清眼前的人影,叠叠重重,她大口吸着气,不清楚方才听见的是不是幻觉,可拙成哥哥又如何会说出这般冰冷的话语来?
卫珩取了帕子覆在平邑面上,半俯着身子,右手紧紧的捂住了她的口鼻。
看见脸挣扎都无力的平邑,卫珩心中无半分波澜,就这么冷眼看着,直到她渐渐挣扎不动……
平邑怎么都想不到,最后自己竟会死在她这辈子最爱的人手中。
为何?到底是为何?
可惜她再也不能得到答案了。
卫珩看着床榻上不动的平邑,深神色淡漠,看了许久才道,“来人,公主薨了。”
外头的婢子慌忙冲了进来,瞧见床榻上没有半分声息的公主,大声哭泣了起来,一时之间,寝宫乱成一团。
卫珩淡声道,“快去告诉大王,再请大夫过来瞧瞧。”
等秦王得知消息,脑子也一时有些蒙了,赶过去时,平邑的身子都快冷了。
一个时辰后,白神医也终于进了宫中,却为时已晚。
秦王大怒,还是请了白神医替平邑诊治了一番,他实在不信,前几日还活蹦乱跳的女儿今日就这么死去了。
白神医检查一遍,不动声色看了卫珩一眼,之前他已听闻是卫珩看着公主薨了的……
秦王道,“白神医,可瞧出平邑到底是如何?明明前几日身子还是安康,不过几日功夫就不行了?”
白神医恭敬道,“回大王,老朽替公主检查一番,并无什么不妥,的的确确是风寒引起,发至肺部,又因见到中意之人有些激动,过于兴奋,这才导致提前离世,还请大王节哀。”
卫珩自责,“都是因为臣,若不是臣,公主也不会薨了,还请大王责罚。”
白神医叹息,“这事儿同卫大人关系不大,就算公主还活着,老朽来了也医治不了的,公主已病入膏肓,时日无多了,终归还是会要了公主一条命……”
秦王看着床榻上没有半分气息的平邑,一时之间,心乱如麻,半晌后才道,“罢了,这也是平邑的名,传孤的旨意,昭告天下,公主薨了,所有人为公主守孝一月。”又去看卫珩,“平邑身前最喜的人就是你了,她的身后事就由你来操办了。”
卫珩点头,看着秦王拂袖离开。
不过一日时间,平邑身死的消息就在邺城传开,竟让邺城许多百姓都欢声鼓舞,只也不敢太明目张胆的庆贺,有不少受平邑毒害的人家,还特意做了些好吃的好喝的庆贺。
可见平邑在邺城百姓当中是多么深通恶绝。
☆、第51章
楚蝉也是立刻就知晓了平邑薨了的消息,她心中松了口气,一切都按照她的猜测行事,毕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还关乎着楚家,若是失败,只怕就算她嫁给公子嘉,平邑也不会放过楚家人的。
对于用自己前世知识设计杀了平邑,她没有半分愧疚,平邑该死,这样的人该死。
孙氏得知这消息也是欢喜连连,“那平邑公主真是该死,这下连老天爷看不下去收了她,真是可喜可贺,老天保佑……”
楚蝉笑道,“娘这下不用担心了。”自从前几日在绫罗铺子门口撞见平邑杀人,孙氏就有些吓住了,出去摆摊子都有些怕。
孙氏感叹,“果然是善恶到头终有报。”
楚蝉失笑,其实对于这句话她并不怎么认同,若不是她,平邑还会活的好好的,还会以残杀庶民奴隶为乐趣,一样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公主殿下。
卫珩在宫中替平邑操持后世,平邑的尸身还躺在床榻上,卫珩见她身上的衣物有些发皱,问了圆脸婢子,圆脸婢子哭道,“公主最惦记的就是大人了,这身衣裳是前几日公主刚从绫罗铺子拿回来的,因为想让大人瞧瞧这衣裳,公主这几日一直不曾把衣裳脱下,就是因为去拿这衣裳,公主才染上风寒的。”
卫珩若有所思的盯着平邑身上的衣衫,“你是说,公主穿上这衣裳后,第二日就病倒了?”
圆脸婢子抹着泪,点了点头。
“我知晓了,你且退下吧。”等所有婢子都退了下去,卫珩来到平邑尸身旁,挑开衣领看了下,立刻就发现平邑颈子比别处的皮肤也红一些,他凑近领子处闻了下,闻见淡淡的苦杏仁的味道。
直起身子,卫珩目光冷淡,把圆脸婢子叫了进来,“你同我说说,前几日公主的事儿,说具体一些。”
圆脸婢子以为卫珩是在自责,便道,“前几日公主心情还挺好,公主一直不喜那冲撞了她的楚氏,还特意传了楚氏进宫,威……威胁楚氏嫁给公子嘉,晚上的时候公主用了一些肉羹和粥。翌日,得知衣裳已经绣出来了,便亲自去了铺子里头拿衣裳,晚上吃的也是狍子肉和鹿肉,并无什么区别,没想到翌日起来就病倒了,公主生病时一直很惦记大人……”
卫珩问道,“你是说公主威胁了楚氏?之后便去了铺子拿衣裳?”
圆脸婢子摇头,“隔了两日才去的。”
卫珩点头,“我知晓了,你去派人替公主梳洗换上干净的衣裳吧,至于其他旧的衣裳,全部烧掉。”
“全部都要烧掉吗?”圆脸婢子有些心疼,公主的衣裳可都是好衣裳,整个邺城都找不出一件相同的来。
卫珩道,“全部烧掉,快些去办吧。”
圆脸婢子自然不敢耍什么小心思,派人烧了热水替平邑梳洗了身子,又把身上的旧衣裳脱下拿去火盆里烧掉了。
卫珩站在大殿之中看着圆脸婢子烧掉那件衣裳,思绪万千。
平邑威胁了楚氏,那日圆脸婢子也在一侧,楚氏应该不可能当着婢子的面对公主做什么手脚,定然是在之后,公主在宫中,楚氏在宫外,两人没其他可接触的时候,却又在公主去了绫罗铺子之后染上风寒。
说是风寒,卫珩更加相信平邑是中了毒,中毒也无非是吃了或者沾染上了什么,若是一般的毒,大夫们自然能检查出来,连大夫们都检查不出来的毒,怕也是不可能经嘴入腹中。
平邑颈子出的皮肤有些异常,衣裳上也只有衣领处有淡淡的苦杏仁味道。
他若是楚氏,得知平邑在铺子里刺绣衣裳,自然会从这方面入手了。
那么问题就出在铺子里头,那楚氏不是个心软的,被人威胁了家人自会做出反抗,定然是在平邑的衣物上做了什么手脚,沾染上了什么东西在平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