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灵筠-求不得·画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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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灵筠-求不得·画瓷- 第2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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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后啧啧不已:“还以为这小祖宗谁都不怕,原来怕了他父皇。”
皇后吁了口气在我身旁坐下,伸手揉着玲珑的脸蛋,“小坏蛋,见到父皇才肯老实。”
“快到子时了……”母后双手裹在熊皮手套里,低着头想了会事,轻声问我,“皇上,察德剿匪调了多少兵?”
“两万而已。”我头脑有些昏,叫绿姝替我按按太阳穴,一面说,“母后勿要担心,待他剿匪回来兵权就交出来了。他没那胆子胡来。”
母后疲惫地闭了闭眼,说:“最近眼皮直跳,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能有什么事?叫如嫔多陪母后去佛堂念念经。”我别有用心,以为母后会惦记丝绦,待察德离京后又会召她入宫来。可母后没有提。

除夕这一夜下的不是雪,是雨。
一点一滴冻在屋檐下,结成一条条的冰棱子。在宫灯晕开的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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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宝石一般。
玲珑睡在我和皇后中间,两只小手握成拳,许是做了什么梦,一面挥着小拳头一面呀呀地叫唤。
我从未和他睡在一起过,这种感觉是说不出来的微妙。
原本宫规不允许的,但我非要试一试。于是将玲珑留下了,乳娘和两个老嬷嬷都守在床帏外头随时候命。
我看看他,看看窗纱外的冰棱,酒醉的感觉越来越轻,脑子越来越清醒。
也不知什么时辰了,安静得反而令人不安。
一扇门被推开了,不知什么人在外面喘着气说:“齐公公,大事不妙!”
我掀开床帘走下去,惊动了在外面守夜的侍女,她慌忙替我穿了鞋,小声道:“皇上这么早就醒了。”
“什么时辰了?”
“刚刚丑时。”侍女从衣架上取了外衣要给我穿。
我撇下她大步冲出去,问:“齐安,谁在外面?”
齐安从寝殿外头躬着身子匆忙跑进来,道:“皇、皇上,荣亲王夜闯禁宫!大内侍卫前去拦截,但不敢出手,已有三名侍卫被荣亲王伤了。”
“带他过来见朕。”
“皇上,荣亲王似乎还在发酒疯,谁的话也不听。”
“御前侍卫呢?塔塔参领呢?”我一边说着,一边往殿门外走。冷不丁被一阵寒风吹得打了个哆嗦。远远望见慈宁宫的方向亮了光,想来母后也被惊动了吧。
察德究竟想干什么?
怒发冲冠为红颜?他就有这么喜欢丝绦?
顿时觉得无名火起,我一拳砸在门框上,朝宫外的侍卫大喝:“传朕的口谕,务必在正阳宫外拿下荣亲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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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还在下着,一点一点如冰刺一般,落在手背上生疼。
我披着斗篷站在正阳宫巍峨的门外,看着数百阶白玉阶底下寒风朔朔中的刀光剑影。
赫连察德身着盔甲手提长剑夜闯皇宫,真是有胆色。他也真的是想杀我。
似乎早已料到有这么一天,我并没有慌张。很久很久以前,我就梦见过他带着兵马冲入宝殿要杀我。
如今我生气的原因不是他要杀我,而是他为了丝绦要杀我。
倘若他真的是要造反,我也许不会这么难过。赫连察德不会为了权势地位来跟我争夺,却为了一个女人不惜一切。
如今我才意识到,这个女人对他真有这么重要,比命重要,比长兴重要,比皇位都重要。
两队侍卫从正阳宫后侧冲出来,领兵的是塔塔参领。
他们冒着冰刺一样的雨水保护我,对付我唯一的兄弟。
察德体格健硕,勇猛善战,即便在这样的围攻下也没有失掉气势。不愧是我父皇宠爱的孩子,他真应该去当个将军。可惜,谁让他有我这样不肯给他兵权的皇兄。
他时不时发出怒吼和咆哮声,我的大内侍卫倒下了一个又一个。但终究是寡不敌众,他被一支银枪刺伤了胳膊,接着侍卫们一哄而上,将他的盔甲拆下来,然后将他五花大绑押到我面前。

眼帘之外不停地飘下细雨,被风吹成斜斜的。
我戴了毡帽,并未淋着雨,只瞧着他脸上全是雨水,仿佛要被冻得结冰。
他趾高气昂地站在那并未下跪,身上带着重重的酒气,眼眸红得吓人。
我没逼他向我下跪,无奈地叹气说:“察德,你又令朕失望了。”
他根本不屑看我一眼,嗤笑道:“只怨我无能,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
“她不是你的女人。”我笃定地说,“她……从一开始就是朕的。”
看着他一会青一会红的脸色,我很坏地笑了。其实也很无奈,只有察德会傻到跟皇帝抢东西?而且是单枪匹马。

察德被押进了正阳宫,事情闹得大了,宫里头人心惶惶。
这除夕之夜,京城里的灯火特别旺。宫里的喜庆之气却在转瞬间消散了。
城中赠调了禁军守卫皇宫,大内侍卫也纷纷受命前来护驾。
德阳宫外灯火通明,母后终于从慈宁宫赶来了。离天亮只剩一个多时辰,这么冷的夜里还要劳烦母后奔波,都是察德给惹的。
甯太妃带着王府里的家眷跪在宫外哀求,除了小郡主,所有人都带来了罢。不然怎么哭得出这么大的声音,像哭灵一样。
我与母后都充耳不闻,二人面对面坐着不言语。
过不久,甯贵妃也来了。母后不见她,她便与荣亲王府的人跪在一处。
我有些吃惊,她入宫的日子不短了,怎么不晓得忌讳。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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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情形下她要撇清关系才好,免得连累贤越。退一步说,即使她有心维护,也要静观其变,不能这样冲动冒失。

母后仍然对外面的动静无动于衷,面上散发出温暖的笑意。她好像在说一件很愉悦的事情,“皇上,这是天赐良机,别手软。”
我也知道这是良机,可是仍然对察德存了一分情谊。
“母后,朕想先去问他几句话。”
“哀家也很想知道他为何要行刺皇上,将他押进来审罢。”
如今该尽量避免母后知晓其中的原委,不能叫她问出什么来。于是我斟酌一番道:“还是朕先去问问,免得他冒犯母后。”
“好吧,皇上多带人手过去。”
见母后没有起疑,我心里便开始盘算丝绦的事如何瞒过去同时也能保住察德。

察德坐在椅子上与我平视,半醉的神情里似乎透着他惯有的憨厚。
从前每一回摔跤我都不曾赢过他,可是站在最高处的那个人仍然是我。他怎么会有这样的胆子进宫来行刺我。
我只留下齐安,令所有侍卫都去门外守着。
“察德,你真的想杀死我吗?”我是很认真地问他这个问题,因为我从未想过要他死。我以为感情从来都是对等的,你对我好几分,我便对你好几分。即便摄政王和母后一直将察德当作心腹大患,我也从没想过要他死。
他平静答道:“杀了你,我也不能活,就算同归于尽罢。”
我也尽量平静地问:“你有多喜欢她?”
他的眸子柔和下来,“她是我下半生要保护的女人。”
“那长兴又算什么?”
“她们一样。”
我觉得可笑,难道他从前对长兴也是这样么?
昂藏七尺,这样虐待欺凌弱女子。难怪长兴宁死也不要给他生孩子。我能想象长兴生前受过怎样的苦,若早些了解,或许能让她过得好一点。
我起身走到他面前,按住他的肩膀问:“你就不怕她的下场和长兴一样?”
“怕,所以我来了。”他双颊上还有酒醉后的红潮,目光却比方才清醒多了。直勾勾盯着我,突然之间从椅子上暴跳而起,手里攥着一柄短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我的胸口刺过来。
我及时闪避,劈手砸在他腕上打落他的短刀。他手里没了武器便朝我拦腰撞过来,就像我们无数次摔跤的时候他都这样对付我。
以他的蛮力对付我。
可是这次他输了,一声痛极的惊呼之后,他的左臂在袖管里晃晃悠悠。
齐安大呼救驾,门外的侍卫也早已听见了动静,顷刻之内涌进来将察德围困。
察德一手捂住左肩咬牙站起来,额头上一颗颗汗珠滚下来。他惊愕甚至是不可思议地看着我。
我方才使了力的手掌有些发麻,用力握了几下,侧头冲察德笑一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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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知道为什么输给我?任何时候做任何事情都不要用十分力气,哪怕留一分,也能叫旁人摸不着底。”
“你就算重千斤,但是被敌人知根知底,四两也足以对付你。”我是真心真意告诉他这个道理,或许太迟了。
和察德摔跤,我从未尽过全力,不怕输千万次,只要赢最后一次。
他意图弑君的罪名落实,我想我们之间就这样了结了。
天似乎有点发白,彻夜不息的灯火仍然滟滟生光。
雨还在下,地面上结了一层薄冰。
一脚踏下去,尽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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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换了个软件码字,不太熟,弄的排版比较奇怪,哈哈,凑合吧~~

 
暗夜中的灯火跳跃出几乎不属于人间的诡异,这一夜太长了。

母后从侍卫那里听闻消息跑出来寻我,脸色煞白。

母后远远看见我,眼眶红红的,“哀家不是叫皇上多带几名人手么?万一有何不测,让哀家怎么办?”

“母后,朕没事。”我像哄孩子一样揽住母后的双肩,催她进去。

母后不罢休,双目通红朝塔塔参领喝道:“他被绑起来怎么还可以出手刺杀皇上?你们这些大内侍卫哪里尽忠职守了?”

塔塔带领众人跪下叩头,恳求宽恕。

我对母后解释:“他袖子里藏了短刀,侍卫疏忽了。”

“这样的疏忽不允许发生!大夏国的皇帝只有一个,不能有任何差池!”

“好了,母后,穿得这样少别站在外面吹风了。”

关上殿门,风雨声都被阻隔在外。

殿内很温暖,我不由记挂着跪在宫外的人们。王府里大多是女眷,这样冰寒的地上都结了冰,她们恐怕也难以承受。我令齐安去告诉甯太妃方才发生的事,也好打消她想向母后求情的念头。

齐安出去了一会,回来禀告说甯太妃晕过去了。

母后闻言道:“大可不必管她,荣亲王这样胆大妄为与她脱不了干系。赶他们出宫去,没有哀家的召见不许进宫来!”

母后的话就是懿旨,齐安得令下去传话了。

我淡笑着问母后:“真要如此绝情?”

“皇上,是察德先不顾手足之情。”母后突然想起来,问我,“方才他都说了什么?为何要行刺皇上?”

“甯太妃与他胡说了什么话,接着他就发酒疯了罢。”我略有些心虚,低着头说,“母后,我不能杀察德。一来毕竟舍不得,而来,更不想得一个手刃亲弟的恶名。”

母后不以为然,“哼,他要行刺皇上的时候可有半分不舍”

我回想方才察德的举动,若非被我卸了胳膊,他的刀子或许已经刺进我的心窝了。

那时候,他可有半分不舍?

母后态度坚决道:“一定要治他犯上作乱的罪名,此时不除他,便是后患无穷。”

我没有答话,正想办法怎么才能保住察德一命。虽然他恨不得我死,我却并没有那样恨他。大概赢家都会宽容些罢,我若是输了,也会咬牙切齿恨得他要死。

灯花落在烛台上,万籁俱寂。

突然从正阳宫后殿里传出察德的嘶吼声,鬼哭狼嚎似的令人毛骨悚然。

母后吓得起身走到殿门边去听,问:“那是在做什么?皇上给他用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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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那么恶毒吗?母后真是不了解我。

正想叫侍卫去看看出什么事了,察德始终重复着嘶喊的一句话逐渐变得清晰起来。他在喊:“一国之君霸占自己的弟媳,淫。乱宫闱,败坏伦常!”

我全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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