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说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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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说魃道- 第13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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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瞥了我一眼:“你不吃我可要吃了。”
  “好啊,你吃,你吃了把你吃剩下的那个未婚夫让给我。”
  “你找死啊!”
  于是跳起来用枕头一番打闹,末了,我气喘吁吁躺回原处,林绢则将剩下那点烟在窗台上碾灭,一只手托着腮帮直愣愣看着窗外,半晌,自言自语似的咕哝了一句:“哎,又下雨了。”
  雨在我来时就已经开始下了,似乎今年的冬至前后特别容易下雨,阴冷的天伴着阴冷的雨,无论怎样总是令人不太舒服的。所以之前在楼下时,我一度犹豫过要不要上来,因为我想起了林绢房间的窗外那只死了很久的野猫,还有她床下的地毯内所压着的密密麻麻的死虫子。
  “在想什么?”转身钻进被子时,林绢望着我的脸问我。
  我从之前的思绪中回过神,扯了扯被子:“我在想,我们似乎已经有很久没有这样聊过天了。”
  “是啊,”听我这么说她似乎也感慨了起来,钻进被窝里用力伸了个懒腰,舒服地叹了口气:“确实很久没有过了,这样躺在同一张床上聊着帅哥,在黑漆漆的夜里,好像随时都会有一只鬼跳出来吓你。”
  “……你就不能老想着鬼啊鬼的么,绢?”
  “控制不住。知道么,我越来越讨厌这套房子了,又老又脏,还老是会发出一些怪声音。自从楼上那老太死掉几天后才被人发现,现在更是连价格都难开。”
  “知足吧,它价钱老贵了。”
  “呵。要不是因为它是那个人留给我的,我老早就该卖掉它了。”
  这句话出口,我俩都沉默了一阵。
  她口中那个人指的是谁?我俩彼此心照不宣。自从易园的事后,她似乎就再不愿提起那对周姓兄弟的名字,我想,这也可能是她一直都还没对那段感情放下的原因。别看她平时对感情似乎总是一副没心没肺的现实样子,认真起来,却是比谁都计较的。
  “口渴了,想喝点什么吗?”过了会儿我打破沉默道。
  “嗯,”她点点头:“我要橙汁。”
  踩着吱吱嘎嘎响的地板走出房间,第一件事便是到前门的窗户处,去看看被我挂在那里的铃铛情况现下如何。
  铃铛是从术士那边讨来的,因为问起林绢家现在这样一种状况,他便借了这只铃给我。说是也没太多用处,就是对另一边来的东西尤其敏感,所以取名叫应魂铃。平时无论怎么摇动它,它都不会发出声响,但若有那些不属于这边世界的东西路过,它通常都会有所反应。还有一个好处便是,一般听到它发出的铃声,那些东西便会被迷惑,以为接近佛塔,从而便绕道离开。所以,拿术士的话来说,是个安家定宅,庇护清净的好东西。因而我花了整整五百块钱租金,才从他这里算是半价优惠地讨了来。
  此时那只铃就悬挂在前门边的窗户上。
  有些楼,尤其是上了年岁的老楼里,常会见到这种安在前门边的窗,这种窗对着楼的内部而不是楼外,终年晒不到阳光,所以谓之“阴窗”。由于和门不一样,没有门神的庇佑,所以长年累月吸收了楼道内的阴气后,会逐渐成为另一个世界那些东西进出所用的通口,因此将那铃铛挂在这个地方,是最能见效的了。
  不过这会儿它同我刚将它悬挂上去时一样,安安静静的,甚至纹丝不动。
  这令我稍放了点心。便折回厨房取了杯子,打开冰箱倒上两杯橙汁,又取出那晚用剩下的焦鸡骨,同粗盐和糯米一起混合了,然后在屋子各不容易被注意的边角落处藏了些。这样才算感到比较放心,此时听见林绢在房间里等不及地叫我,当下应了声,便将橙汁端起预备带进房间。
  但没等走道厨房门口,也不知是我多心还是怎的,忽然听见叮的声轻响,似有若无地从前门的方向传了过来。
  我一惊。
  几乎连手上的托盘都没拿稳,赶紧将它放到地上匆匆抓起把鸡骨拔腿便朝外跑,三两步跑到前门处,便前门窗户上那只铃铛果然无风在半空里微微颤动,仿佛被谁用手指轻拨了一下。
  但周围并有任何异样的东西。我迟疑了一下,随即发觉窗外的走道灯亮着,便捏紧鸡骨慢慢走到窗口处,小心朝外看了眼。
  走道灯是感应型的,平时要人上上下下发出声音,它才会亮起,而林绢家门外那盏尤其迟钝,总需要狠狠跺一脚才会发光,所以此时乍然见到它亮着,难免有异。
  而正如我所担心的,就在那灯光在停留了镇后倏地熄灭时,一团灰蒙蒙的东西自楼梯处慢慢走了过来,沿着楼梯处的扶手,一边走一边叹气。于是楼道里的灯又一下子亮了起来,那瞬间一刹而过显出那东西的脸,满是皱褶,仿佛那些横生的纹理随时要从它鼓胀的脸上挂落下来似的……
  见状我不由悄悄松了口气。
  原来是楼上那个死去很久后,才因狐狸的介入而被人发现的那名孤老。被发现时尸体都已经发胀了,自那之后,也不知是感叹自己死得太寂寞,还是留有未了的心愿,它总会在夜里出现在这座楼中,上上下下的,因而常被人以为是楼道的灯故障了,派人几次来修也不见效果。
  看来铃铛确实还是灵验的,只是被它的报警几乎吓掉了半条魂,这也真是能通灵却不能降灵者的郁闷之处。其实不止一次想象过自己,如果真是铘口中的神主大人,我会是一种什么模样。那一定是上天下地,无比风光和强悍的吧。甚至可能连恐惧是什么都不知道,就如那些武侠书里身怀异能的大侠。
  琢磨着,不禁又想入非非起来,当下也不再去理会外面那孤零零的游魂,我转身返回厨房烧了壶水,预备给自己一番折腾后有点饥肠辘辘的胃里填点东西。期间林绢没再催过我,想来是已经睡着了,她连说着话都能睡着,这一点能力真是让人无比羡慕的。但一想到她床下那些密密麻麻的虫尸,不禁又一层鸡皮疙瘩竖起,我寻思要找个什么样的理由才能让她将这地方彻底清理一遍,或者索性能干脆搬出这房子,那是最好的了。
  这么想着时,面条已在锅里散发出一股股鲜香,我捞起装碗,想起隔夜还有点羊肉在冰箱里,便预备去取来吃掉。
  谁知刚转身,却猛见到乳白色的冰箱边一团黑色的人影在那儿站着。
  静悄悄垂手而立,一把长发遮掉了大半张脸,只留煞白的脸上一只黑洞洞的眼孔直直看着我。
  而没等我从这惊惧中反应过来,它朝冰箱后一缩,突然便无影无踪了。与此同时一阵尖锐的铃声自前门处急促地撞响起来,声音大得令我脑中霎时一片空白,一时似乎连路都不会走了,直到林绢自她房间骤地传出声尖叫,整个人才一下子醒过神来。
  当即不假思索立刻朝她房里冲去,却在推开门的瞬间,被眼前所见再次震呆在了原地。
  我看到林绢的床边站着一个的怪物。
  一个几乎无法用恰当的语言去形容它样貌的怪物。它看起来像个女人,长长的头发遮住了它的脸,如果不是它恰好抬头看着我,我几乎无法想象出那把看起来非常美丽的长发下隐藏着那样一张脸,一张左边脸朝左翻,右边脸朝右翻,中间仍披散着大把乌黑而美丽的长发的脸。
  它看上去就好象三个女人同时生在了一个脖子上。
  更可怕的是……它**的胸脯处还长着两张脸,一张在乳房上,一张在小腹前,每张脸都只露出一半,另一半仍在皮肤内部,以致五官全都扭曲起来,看不清原本的样貌,只状似咬牙切齿地奋力朝外挣扎着,似要从这层可怕的皮囊里拼命挣扎而出。
  见鬼……这到底是个什么鬼东西……
  呆滞间,见那东西突兀身子朝前一倾,对我发出阵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叫声来。随即它消失了,空气中散发着股浓烈的芳香同腥臭交杂而成的味道,这味道让人想吐,可是看到林绢慢慢朝我转来的脸,我便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她看上去好像刚死了一回一样,脸色白到发青,脸上的神色紧绷得仿佛只要略微再受一点点的刺激便能令她彻底崩溃。我见状小心翼翼朝她走了过去,手指刚刚触碰到她肩膀,她一把抓住我哇的声哭了出来:“那是什么!宝珠!那他妈是个什么东西!!!你看到了是吗!告诉我你看到了是吗!!!”
  我无法否认,因为即便想装做什么也没看到,我刚才进门时的神色也早就出卖了我。
  于是只能默不作声抱住她,任她在我怀里颤抖着身体放声大哭。而奇怪的是,明明刚才还极其恐惧的,这会儿身边有个比我更加恐惧的人,我却反而慢慢镇定了下来,甚至透过窗帘我能冷静地看着外头那些吸附在玻璃上慢慢蠕动的东西,它们想来就是随着刚才那怪物而来的聻。
  还未成形,所以不会对我造成致命伤害,这是铘说的。
  所以咬牙让自己的呼吸尽量不要混乱,我拖着林绢被吓得僵硬的身体慢慢朝房间外退去,退到门边时四周的灯突然间全熄了,眼前霎时一片漆黑,林绢的身子因而抖得更加厉害,她用力抓着我,仿佛我是水中唯一的一块浮木。这令我一度几乎无法继续自己的动作。
  黑暗中似能隐隐听见细细索索的低语在周围此起彼伏,我感觉它们在离我越来越近,并且丝毫不受应魂铃声的侵扰。显见这铃铛对死过再死的鬼魂便毫无办法了,幸在此时腕上的链子上一层莹莹白光浮起,似是在给我照明般将周围渐渐染亮。但随即我却开始后悔之前的庆幸,因为就在我刚刚能看清楚周遭环境的同时,我见到林绢房内的窗户上,赫然一只全身腐蚀得坑坑洼洼的死猫垂头在窗玻璃上拨弄着,身周拥挤着密密麻麻黑压压的东西,似是都依附在它身上,试图借它的身体往屋内进来。
  “绢!!”见状我不由对着林绢一声大吼。
  她被我吼得一惊。下意识松开紧抓在我胳膊上的手,这总算让我两条被绑住般的手得到了解放,赶紧趁机一把拖住她便朝前门方向跑,一口气顺着铃声冲到房门处,在身后凄哀哀一声猫叫紧随而来的时候,手忙脚乱将门拧开,随即一头朝外冲了出去。
  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跑下楼,此时林绢总算从刚才的惊恐中恢复了过来,她开始用比我更快更有力的速度冲到楼下停车处,想开车门却发觉没带车钥匙,当即拾了块砖头砸开车窗,无比利索地开门带着我钻了进去,随后翻出备用钥匙发动车,一路冲出小区,冲上马路,又沿着马路一阵猛开。
  也不知她把时速究竟提到了多少码,转眼间车便上了高架,于是耳边除了风声和隆隆的发动机声,便再听不见其它任何声响。
  此时林绢紧握着方向盘的手才稍稍松了点,她一边神经质地不停朝后视镜里望着,一边嘴里像机关枪扫射般急急道:“操!那东西是鬼吗宝珠!我他妈真的见鬼了宝珠!真他妈见鬼了!!”
  我不知道该怎样回答她。
  心里反复思忖着她究竟到底是做了什么,惹了什么,以致会引来那些可怕的东西。因为在我的印象里,最近她除了家里和酒吧外,应该是哪里都没有去过才对。这时听见她又铁青着脸道:“那天我在你身上见到的就是这东西,但是没这次看的那么清楚,你知道这东西有多可怕么??”她用力抽泣了一声,再道:“我还以为我在做梦,真的,它就像噩梦里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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