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说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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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说魃道- 第16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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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殷先生笑笑,俯身进车,关门时朝着狐狸的方向又轻轻摇了摇头:“我也不再说你什么,碧落,但你自个儿掂量下也应明白轻重。不管怎样,我这儿的门始终是为你开着的,若什么时候想明白了,过来便是。”
  话音落,车子扬尘而去。
  我见狐狸目送着那辆车的方向望了很久,目光怔怔的,似乎在想着什么。不由有些不安了起来,慢慢跟到他身后,扯扯他衣摆:“狐狸,无常到底是什么。”
  他闻言回头看了我一眼。
  似正要开口,突然楼上一阵脚步声响起,随即,我有些意外地见到铘从那上面走了下来。
  说来也怪,外面明明是风和日丽的天气,他却整个人都湿透了,发丝和肩膀上堆着厚厚一层雪,仿佛刚经历过一场暴雪的侵袭。
  而没等我来得及就此问他,便见他目光径直望着我,掸了掸肩上的积雪淡淡道:“无常即往生,它并非如人类所传的那么简单,若你还记得勾魂使的力量,那么无常便是凌驾于它们之上,屈尊于冥王之下,一种地位极高的鬼使。几乎便等同于神佛,亦有一称谓,叫做‘往生天’。”
  他这话令我一下呆了半晌。
  什么凌驾于勾魂使之上,屈尊于冥王之下……听上去似乎是种相当了不得的东西,但这样一种东西为什么先会跟着罗娟娟,之后又出现在这里呢??
  疑惑间,不由脱口问道:“那它为什么会到这里来……”
  “因为你看到了它。”狐狸突兀开口。
  我当即望向他:“什么意思?”
  此时感觉在我面前的这两个男人,包括刚刚离开的殷先生,很显然知晓着许多我完全不明白的事。一切的一切,那些发生在我身上,或者即将发生在我身上的事,他们都知道,却只有我不知道,看情形又没有人愿意如实告之,怎不让人心烦意乱。
  于是手不知不觉从狐狸的衣摆上松了开来,我朝后退开一点,以便将这两人的面目都看得更加清楚一些。
  狐狸见状目光微微闪了闪,却并不回答我的问题,只将视线转向铘,从他潮湿的衣服慢慢望向他的脸:“你去过‘那个地方’了?”
  “对。”
  “见到‘他’了么。”
  “没有。”
  “嗤,”这简单两字令狐狸冷冷一笑:“你本就不该擅自去那里的,没有龙骨,去那边是找死么。”
  “找的不就是个死人。”
  狐狸眉梢轻挑,也不再就此继续往下说,在意识到我投在他脸上的视线越来越迷茫和烦乱的时候,他伸手捏了捏我的下巴,将挡在他身后的我推到一边,朝着铘的方向走了过去:“那座坟你去看过了没有。”
  “看过了。”铘的回答依旧简单。
  “情形如何。”
  “墓已被毁,应是有些年头。十三冥器除了你所带来的通冥宝钱外,其余已尽数被损坏。”
  “这么说,阵法已破?”
  “早已没什么阵法,那埋在墓里镇着的东西也不知去向,若不是被盗墓贼毁坏,便是已被贩卖。”说到这里,他朝狐狸看了一眼:“你又同殷家的人有什么牵连。”
  “没有牵连,只是交易一桩而已。”
  “交易,”铘低低一声冷哼:“殷家的交易千百年来有几人能做得起。”
  “无常既出,除了殷家的人,你觉得还有谁能解这燃眉之急。”
  “不过是治标不治本的东西。”铘冷声道。说罢转身上楼,几步后停了下来,蹙眉对狐狸道:“给我弄些吃的。”
  “耗得没力气亲自动手了么。”狐狸牵了牵嘴角。
  他没再回答,丢下我和狐狸在楼下,径自回了他的房间,随即见到杰杰一脸惶恐地从楼上急急窜了下来:“喵,老麒麟饿得眼都发青了,我还是先避避的喵。”
  我眼睁睁看着它仓皇到失魂落魄般从我面前跑过,再如一阵风般朝家门外跑了出去,一会儿功夫便再见不到那团肥胖的身影。
  脑子里乱得很,从殷先生提到“无常”,又从铘失踪两天后突然带着一身的雪水回到家里,一切变得完全没有头绪。混乱又不安,于是抬起头,希望从狐狸嘴里得到个清晰的解释,告诉我‘无常’究竟是个什么东西,而铘失踪了两天又究竟是去了哪里。可是话还没问出口,外面的店堂里已有客人等得不耐烦地叫了起来:
  “老板娘,人呢?结帐啦!”
  “买单买单,老板娘买单!”
  我只能匆匆奔了出去。
  一阵忙乱,结账收拾,接单,上点心……等总算将事情都暂时处理完毕,再返回客厅,却早已不见狐狸的踪影。
  不由轻轻叹了口气,正要再次返回店里,却听见有人在我房间门上轻轻敲了敲。
  我一惊。
  以为是那东西又回来了,急转身抓了只花瓶到手里举起便要砸过去,随即见到方即真有些惊讶地看着我,一边又望望我手里的花瓶,喃喃道:“你做什么,宝珠,我只是刚好见你房间窗户开着。”
  “是你啊……”我松了口气,放下花瓶。
  他朝我走了过来,从衣袋里取出样东西抛到我面前:“你还真是够意思,看我被围堵在外面,倒一声不吭就走了,所幸我够灵敏,不然怕要被撕烂了。”
  “那也是牡丹花下死。”我随口道。伸手接过那东西,见是一只包装精美的礼盒,摇一摇喀拉拉一阵响,他见状眉头拧了起来:“喂,意大利纯手工的,你倒是小心点。”
  “巧克力?”
  “不然是什么。”
  “情人节礼物?”
  “算吧。”
  “那卖给你粉丝一定很值钱。”我突然感觉今天一天也不尽都是糟糕的事。
  他闻言苦笑了下:“你是不是还记着读书时那些破事。”
  “都说是破事了,我还去记着做什么。”我收起礼盒道。一转头见到他额角的伤口正隐隐渗着血丝,不禁又有些不安起来:“你的伤要不要紧,我跟你去医院看看吧?”
  “不用,一点点擦伤而已。”
  “那要不我去拿酒精给你擦一下。”边说边走到他边上踮起脚想看看那伤口的情况,不料他忽然将我手一挡,几乎是有些用力地把我朝后推开了一些。
  这力道令我不由自主又朝后退了两步。
  见状他匆匆笑了下,道:“不用了,我回去有人给我处理。”
  我没再坚持。
  这人是挑剔的,也是善变的,所以不要因为他偶尔的示好就觉得可以替他决定什么,那只会让自己自讨没趣而已。“那,今天的事谢谢你了。”
  “也是来得巧。”他轻描淡写道。一边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看着墙上我姥姥的遗像:“真快,上回还见你在姥姥身边腻着,转眼你也快三十了。”
  “不用提醒我这点。”我闷闷道。
  “打算什么时候升你那伙计当老板?”
  “什么?”我愣了愣。随即意识到他指的是什么,脸不由一烫:“我跟他不是你想的那样。”
  “但你喜欢他不是么。”
  “我从没这么说过。”
  “需要说么,你从小有些什么想法马上就在脸上表示出来了,藏不住事的女人。”他笑,随后朝我看了一眼,道:“那,如果到三十岁他还没跟你在一起,就来找我吧。”
  我再次一愣:“找你做什么?”
  “我不介意收了你。”
  这话让我哈哈笑了起来,“你当妖怪啊,还收了我。娶都不敢说的人还好意思说收别人。”
  他也笑了起来,笑的样子真是很漂亮,宛若在学校第一次见到他朝我笑时那璀璨动人的模样:“那,到三十岁还没人要你,再给我写封情书,打动我了,我就来娶你。”
  “你神经啊,”我再笑:“我又不是罗娟娟那类型,你有兴趣娶才见鬼了……”说到这里一下顿住,因为突然想到罗娟娟已经死了,在此时谈起一个刚刚死去的人,是多么的不合时宜,况且她还是上吊而死的。
  方即真也因此而沉默了下来。靠在沙发背上定定看着墙,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只是眼里一闪而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并未漏过我的眼,于是我更加沉默地坐到一旁,听着外面店堂里热闹的说笑声,感觉自己被自己关进了另一个小小的空间里。
  “她走得很突然。”半晌,我听见他再度开口道。“如果可以,我希望也能像今天这样,很巧合地阻止她的死。”
  我不知该说些什么。
  狐狸说罗娟娟的死并非出于自杀,而我亦不能跟方即真说,在罗娟娟死的头几个晚上,我总是会在梦里见到她。
  因而只能继续沉默着,直到听见店里有客人大声叫我:“老板娘!点单!”
  我不得不站了起来。
  望向他,他仍靠在沙发里,对我笑笑道:“你去忙吧,过几天要跟剧组离开这座城市了,也不知几时回来,所以再坐这里看会儿。”
  他这话令我感到有点儿奇怪。却又不知道究竟奇怪在什么地方,便由他一人继续在厅里坐着,转身朝厨房跑了过去。
  当一切都忙完时,天已有些暗了,狐狸还没回来,所以忙得我有些混乱。
  便回到客厅想招呼方即真留下一起随便吃顿晚饭,但进到客厅时,沙发上却空无一人,他似乎早已走了,只留他刚才送我的那只礼盒在桌上静静躺着。
  我走过去将包装拆开,发觉里头并非是巧克力,而是一串圆润光滑的珍珠项链。底下压了封信,信封很旧,上面的字迹很眼熟。
  见状我不由一呆,因为这是我当年给他所写的那封情书。
  真奇怪,那么多年过去了,他到现在还保留着这封信做什么?
  未及多想,我突然听到楼上嘭的声闷响。
  随即有如同野兽般低低一声咆哮自铘的房里传了下来,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忙放下项链朝楼上奔了过去,到门前用力敲了几下,半天没人回应,便将门一把推开,朝里头闯了进去:“铘?刚才那声音是你么……”
  全文免费阅读 154小棺材十八
  屋里光线很暗;厚厚的窗帘密不透风地遮住了窗玻璃,也遮住了外面试图渗进来的那一点街灯光亮。隐隐看到地板上躺着团模糊的身影;在我慢慢朝他靠近过去的时候;他坐了起来,伸手朝脸上遮了遮:“别过来。”
  我下意识站定脚步。
  他身上几乎是**的;遮住脸的那只手黑甲嶙峋;密密覆盖在已变成爪状的手背上;尖锐的指甲匕首般在室内隐约的光线里闪着青色的寒光;一点一点,如他半掩在手掌内那双眼里所透出的幽暗光芒。
  他在看着我么?
  我无法确定。
  那来自他眼底的光芒遮盖了他的眼神;透着荧荧的紫色,在夜色里如此清晰;远看过去仿佛两粒水晶似的;随着他呼吸的起伏微微闪烁。
  “刚才那声音是你么……”于是我再问了一声。
  “出去。”没有回答,他径直道。
  我没有坚持。
  后退着朝门外走去,到门口正要将门带上,却见他眼角边的鳞片也开始凸显了出来。
  在他为此而将脸朝一旁侧开时,两道漆黑色犄角蓦地自他额头刺出,又如蛇般蜿蜒直上,不出片刻,便似两把钢刀般在他四下散开的长发上铮铮而立。
  他为此发出低低一声咆哮,就如刚才在楼下所听见的那声一样,痛苦而短促。
  浑身亦开始抖个不停。
  一些青灰的颜色自他黑甲内透出,尽管屋内的光线这样暗,还是可轻易分辨出它们如此迅速地沿着他鳞甲每一道缝隙侵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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