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说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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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说魃道- 第23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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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IP章节 213养尸地三十八
  林绢几乎是当场就没了声息。
  当何北北把她朝地上的张晶身上扔过去时;我依稀看到她动了动,但那时我思维已经完全混乱,直到发觉张晶体内不断涌出的那些黑色东西正迅速朝林绢聚拢,才一下子反应过来,急忙朝她们扑去,试图在那些东西把她同张晶纠缠到一起前将她拖开,可这时已经太迟了。
  就在我刚刚碰到林绢的一霎那,张晶的肚子突然猛地朝上一鼓,随后从肚子那道早已豁开的巨大口子里喷出更多黑色的东西。
  它们仿佛是一道道有生命的触角;在我手抓向林绢的那刻;极其迅捷又精准地捕捉到了林绢的身体。于是;我甚至还来不及看清它们是如何行动的;仅仅弹指瞬间,她就在我眼皮子底下被那些东西轻轻一卷,像蚕茧般将她同张晶的身体牢牢地包裹在了一起。
  “绢!”我急叫。一边用力抓着她还露在外面的那一点肩膀使劲往外拖,但很快我的手也被那些东西包裹了进去,它们包住我皮肤的瞬间好像有无数把冰刀朝我皮肤上刺了进去,冻得我全身发抖,然后再也感觉不到自己手指的存在。
  然后那些黑色的东西突然间消失了。
  同张晶那原本肿胀得像面鼓、之后却突然消褪下去的肚子一样,它们消失得不留一丝痕迹。而我亦因着那股突然失去的束缚力而一下子跌倒在地上,不顾上手的持续麻木我立即再次朝林绢抓了过去,但没等我碰到她,张晶却突然间从地上坐了起来,林绢的身体也因此重重跌落到地上,滚到我脚边。
  她脸色蜡黄,胸前的血不再像之前那样流得汹涌,只剩一些血丝同张晶腹部黏连着。连着她腹部重新变得平整而光滑的表皮,它上面那道巨大的裂口正吸收着这最后一点血液,随后迅速收拢起来,转眼间变成细细一道线,如同一只巨大的紧闭着的眼睛,随着张晶缓缓起伏的呼吸在张晶的肚子上变换着似有若无的神情。
  面对这一切让我有那么瞬间全身都似乎凝固了。
  无法动弹,甚至忘了该怎么呼吸。
  张晶竟然活过来了……就在林绢同她那被糟蹋得残破不堪的身体紧紧贴合到一起后,就再她身体吸收了林绢的血液后,这个女人竟又开始呼吸了,甚至还自己从地上坐了起来,那刻我多么希望自己是在做梦,一个可怕到极点,又真实到极点的梦。
  但没等我从这束手无策的僵硬里缓过劲,一个更为惊人的变化在这原本是具尸体的女人身上突然发生了——
  那是来自她脸上咔嚓一阵脆响。
  好像骨头被掰断一样的声音,随后我发现她那张被死亡所扭曲的脸正以肉眼可辨的速度开始发生出一种极大的变化。最先是两颗摇摇欲坠的眼球彻底从她眼眶脱落了下来。脱落的原因是它们被眼眶里新生出的东西给取代了,那是两颗簇新的眼球,带着新生儿般的干净和剔透,由眼眶深处滋生而出,将原本凹陷的眼皮恢复了原状。
  但恢复后的眼睛却已然不是张晶的眼睛。
  因为它们远比张晶的眼睛漂亮得多,也妩媚得多。几近完美的轮廓和瞳孔,将张晶那张普普通通、甚至因受到巨创而变形得异常丑陋的脸轻易分割成了两部分。一部分依旧充满着死亡的可怖,另一部分则美得不可思议。
  随后她脸的轮廓、乃至她整个身体,都在紧跟着的又一阵骨骼碎裂声中陆续产生出变化。很快她的脸型完完全全变掉了,好像科幻电影里所做的特效,一个人转眼间在别人眼前变成了另外一副模样,很刺激也很荒诞。但眼前这一切却是真真切切的现实,所以在目睹这一切变化的时候,有一种电影的特效做得再逼真也无法给予的森冷感从我头顶直压到全身,令我全身发麻,尤其听着她体内每一寸骨骼都在因此而**着、断裂着或者生长着的时候。
  继而她脸上曾因遭到攻击所变得凹陷畸形的部位重新鼓了出来,牙床归位,断裂的鼻子重新变得挺拔……
  最后那刻,当她那张大大咧开的嘴随着骨骼的变化重新合拢后,我原本几乎停止的心脏突然猛地抽动了一下。
  因为我发现自己正在看着一张我极其熟悉,并极其恐惧的脸。
  这张脸是多么的漂亮。
  明明是个男人,却像个女人一般娟秀而美丽。
  可是每次遭遇到这张美丽的脸,我都无一例外地面对着几乎丧命的危险,今次尤其如此,因为谁能想到我的锁麒麟竟会落在了这张脸的主人手里,而唯一能与他抗衡的铘,也竟会被他所控制。
  这也就难怪他之前会以如此叵测的神情对我说,“记住了,宝珠,这是给你的。”
  因为这张美丽且可怕的脸属于一个死了数千年——也可说是活了数千年的尸体。
  而那具尸体的名字叫洛林。
  这么一来一切似乎不言而喻地明了了。
  张晶为什么会死而复活?
  因为墓姑子知道自己一死必然会被火化,所以故意装疯咬死了张晶,再通过某种方式将自己的魂魄转移进了她的体内,以此等待她儿子前来寻找到她。
  铘为什么会突兀出现在此地?
  因为这地方是养尸地,是被铘所重创的洛林为了恢复他的元气所能找到的最好的地方。所以为了继续追杀洛林,铘寻到了这里,却不知为什么突然会在这里失去了神智。
  而恰在此时,何北北为了复活他的母亲墓姑子,诱使了一干无知无惧的人来到了这个地方,为达成他的目的成为牺牲品。只是何北北没想到自己也会成为牺牲品之一。在一切按着他的预期慢慢进展的时候,他被休憩在此地的洛林发现并杀死,随后利用了他复苏墓姑子的计划,通过张晶的尸体,把他原本在上次同铘的争战中被铘所重创的身体复原了过来。
  所以虽然何北北已死,林绢仍在劫难逃,因为洛林同何北北一样需要她的血,大量的、足以让一具尸体通过另一具尸体复活过来的血。
  这本是何北北用来将张晶改造成墓姑子的手段,最后却被洛林利用,改造成了为他所用的肉身。以此看来,洛林原本的肉身应是早已经被毁了,所以在铘的追踪下,他总是一味地躲避。
  然而现在他再度有了他的身体,而铘却全失了他的灵魂。
  那么眼下这一切,将会继续演变成什么样子……
  种种念头,在面对张晶那张变化后的脸时从我脑中闪电般掠过,并随之带来一波波无法抵抗的痛苦和恐惧。
  我无法形容我究竟是种怎样的情绪。
  在骤然目睹林绢的被杀、骤然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可怕一幕后,我一度几乎崩溃。却突然又极为异样地沉默和冷静了下来。即便面对林绢的被杀,即便她蜡黄的身体没有一丝生气地滚到我面前,我没有痛哭,也没有将心里愤怒和惊恐所交杂在一起的那种可怖的情绪,从喉咙里尖叫出来。
  因为无论怎样,这种情绪的失控对此刻的我而言没有任何用处。
  我既不能以此救出我自己,亦无法以此去引回铘的神智。于是,在这样一种绝对孤立无援的境况下,除了沉默,我不知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就这么僵坐着的时候,‘何北北’提着我的断手朝我走了过来,到我身边站定,看着我的脸对我笑了笑:“现在猜到我是谁了对么。”
  “洛林。”
  “呵。脸色难看得不像样啊,你还好么?”
  “你期望一个手被砍断的人脸色能有多好看,洛林。”
  他闻言目光从我脸上移向我断臂,再次笑了笑:“抱歉,差点给忘了,我是用什么样方法去问你借来这锁麒麟的。有点粗暴,但你必须得承认它很有效。”
  “借?难道你还打算把它还给我么。”我想朝他冷笑,可是脸僵硬得笑不出来。
  他见状在我肩膀上轻轻按了按,随后点点头:“是的,我确实打算要还给你。毕竟,自古想得到这东西的人不计其数,但得到它的人通常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因为它只认一个主人,所以对其他拥有者的耐心可不够好。”
  “那你打算怎么还给我。”
  他没回答,只又朝我看了一眼,随后道:“可惜这主人转世太多次,能驾驭它的力量再也不存在了,于是这次它也就成了样可有可无的东西。你说说看,宝珠,一条失去了主人控制的猎犬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我没吭声,因为那瞬间突然心里生出种极其不好的预感。
  所以在眼见他身子轻轻一侧,将手里那条我的断腕朝铘的方向指去时,我猛站起身急急便往后退去。
  但能退到哪里?就那么巴掌大的一块地方。
  于是刚一动步子我肩膀就被一只铁箍般的手给抓住了,轻易拖回了原地,再往前一推,我便牢牢地被那只手按在了面前那根柱子上。
  “铘!!”我扭头对着身后钳制着我的那个人大吼。
  一边用力朝后踢他,试图将他那不知去了哪里的神智重新踢回他身体里去,但他依旧那样死死地扣着我,木然地将我死死按在柱子上。
  我越过他肩膀看见‘何北北’——亦就是洛林,他带着他那一脸僵硬的微笑望着我。
  那笑僵硬得都快从他脸上脱落下来了。我想这么嘲弄他,却见他举起手中我的那条断臂,将那上面的锁麒麟轻轻扯了起来:“锁麒麟一旦认主就不会从它主人身上脱落下来,因它连接着主人的血脉,并吸收着主人的血液以此控制麒麟本体,直到主人死去。但在那之前将它强行取下,则会出现两个结果。”
  说到这里他将锁麒麟沿着我的断腕一路而下,朝手掌处褪去,褪到手指处,锁麒麟不再下滑,而是如生根般牵扯住了断腕上的皮肤,一寸寸随着洛林的动作将皮肤从断腕上拉起。
  “哪两个结果。”见状我立即追问。
  他笑笑:“传说,锁麒麟被外力所剥离,一则会折损麒麟本体的道行。令一则,是那头麒麟会因此而立刻死去。”
  “这怎么可能,”不等他话音落我立刻道,“锁麒麟不过是约束麒麟的一个工具而已!”
  “是的。所以,我只说那不过是传闻而已。至于真假,鉴于自古到今从未有人能将它从它活着的主人手腕上强取下过,所以究竟如何谁都不得而知,除非……亲手试过才能证明。你觉得呢,宝珠?”
  我心脏再次一阵急跳。
  洛林到底想做什么。
  我以为他只是为了重新拥有他的身体和控制所麒麟,但眼下他这番话来看,显然他的目的并非如此。他是要将锁麒麟从我断腕上强硬取下以证实关于它的传闻么?
  莫非他想杀了铘而不是为了得到他!
  想到这点不由立即脱口道:“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洛林!活的麒麟比死的有价值得多!”
  “价值?”这话让他莞尔,并好似从未见过我般上上下下打量了我一阵。“这真是你在说话么,宝珠,倒还真有几分老板娘的自觉了。不错,活麒麟的确比死麒麟有价值得多。但是,若这么有价值的一样东西对你来说是无法完全掌控的,那跟埋着一颗定时炸弹在自己胸前又有什么区别?”
  话音刚落,铘的手指突然间收紧,紧得几乎要将我肩膀给捏碎了似的。随后抬起另一只手,他将他修长手指贴着我额头一点点移到我眼睛处,在一个能令我眼球感觉得到他手指温度的距离,慢慢停了下来。
  “现在我只要再给他一个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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