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次走楼梯的时候绊了他一脚,让他一个踉跄撞在了墙上,没想到过了都快一个学期,连我自己都忘了的时候,我也挨了他的道。
看我捂着通红的鼻子一脸愤恨地瞪着他时,他耸了耸肩,“我可都记着呢。”我顿时哑然,心虚地缩了缩脖子。
纪暮晨被这家伙惦记上,以后的日子可不会好过了。
…………
又到了让大家自由讨论的时间——晚自习。既然被外界评为“史上最乱文科班”,我们自然不能让老师看低了。又摊上老王头这个奇葩班主任,无形中助长了早恋气焰。一到这个时间,上下桌翻过来,同桌对调,一对对小情侣黏在一起,叽叽我我,好不甜蜜。而我和郑远航这两个单身汉,只好玩起男人玩的游戏。
“顺子!”“我炸!”“要不起。”
斗——地——主!
当然,为了展现男人的气魄,我们肯定有惩罚的措施。
自备的毛笔。
镜子里面两只国宝顶着黑眼圈,嘿嘿贼笑,这场景,要多诡异就有多诡异。
“喂,郑远航,我怎么觉得我脸上的味道不对啊?不会是过期的墨水吧?”“嘿嘿,忘了告诉你,墨水用完了,我用的是加粗版的记号笔。”“……”
当我搓着通红的脸,带着一脸水渍回来时,发现气氛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剑拔弩张。
他们就已经开始对峙了。
“学校规定不能在班级里打牌。”纪暮晨望着面前一脸敌意的郑远航,脸上倒是没有什么波动。反观郑远航,他却已经摆出了一副街头痞子的模样,一脸睥睨地回道:“其他人怎么聊天都没事,我们就无聊一下,你就来说教。我说,你是不是故意找我茬?”
我重重地叹了口气。这是今天第三次了。
刚走上前去,就听到了纪暮晨不咸不淡的回答:“这是为你好,最近政教处查的紧。”郑远航怎么可能会吃这套,他一听就跳起脚来,“那是我的事,关你什么事!”
好家伙,看这场景,竟然都气得跳脚了。
这个时候,就该我这个和事老上了。
十分熟练地拦在了他们两人中间,我先是给郑远航使了个眼色,然后满脸笑容地看着纪暮晨:“抱歉,是我们错了,原谅他的急性子。”
他也翘起了嘴角,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胆小鬼。”
他的脚步没有丝毫的停顿,果断地回到座位,留给我们一个不拖泥带水的背影。
这一拳打在了空气上,看上去郑远航也好受不了。他黑着脸,“哼”地一声就坐回了原位。
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也乖乖坐了回去。
亏郑远航刚才还义正言辞地质问纪暮晨,有心找茬的明明就是他自己。
不过话说,这纪暮晨也未免管得太宽了吧。玩玩牌而已,犯不着用政教处压人吧?
身后的林春竹幸灾乐祸地笑了笑:“哈哈,你们这是聚众赌博,小心真的被抓哦。”我瞥了一眼她,内心却不似表面上那么平静。
她,真的喜欢我吗?
那为什么,我一点都看不出来,她对我有什么特别的举动?
心里这样想着,我的嘴上却不落下风:“靠,那你不是更要担心?小心哪天有人以长得太丑影响市容的罪名把你抓起来!”“妈蛋!吴珪,老娘给你拼了!”说完,她就冲了过来,和我厮打了起来。
“哈哈,一个小姑娘也想把大爷我打趴下,真是痴心妄想!就让我来教教你什么叫害怕!”嘴上这么说着,我却不敢下狠手,抓住她头发的手悄然松了松。抓住这个机会,她狠狠地往我的脚上来了爆破式的一击。
“啊!——林春竹,老子不会放过你啊!”我捂着自己受伤的部位,痛得直跳脚,刚想揪住她的小辫子,她却不知何时早已跑到了门口。“哈哈,大笨蛋,你就好好享受本小姐送你的礼物吧!”说完,竟是连招呼都不打,就跑了出去。
该死,被她逃了……这么暴力的家伙,怎么可能会喜欢我!郑远航这天杀的小子竟然坑我!
我望着她离开的方向,不住地咬牙。
至少这次,还算风平浪静地结束了。
我们还是不听劝告,好几个晚自习都拿出牌来斗斗地主,而阴魂不散的纪暮晨总是能准时出现在我们面前,苦口婆心的劝说我们。没有咄咄逼人的气势,他从来都是显得很镇定,但每次都能让我们俩不由自主地丢掉纸牌,乖乖拿起书来装模作样。
直到我们被当成现行犯。
我和郑远航两个屌丝怎么也不会想到,政教处主任会伪装成一个扫地大爷进来捡漏,也不会想到我们俩在他的注视下,竟然又玩了整整两盘斗地主!
所以当纪暮晨去政教处领人的时候,我心虚地看了看他,就连郑远航也将头一扭,转身看起主任大爷英俊的脸庞来。
主任大爷严肃地望了望纪暮晨,然后指了指我们,破口大骂道:“你这个班长怎么当的!看看你的班级!先不说讲话谈恋爱的,竟然连聚众赌博的都有!”说完,他气得顿了顿。
趁着这个机会,我稍稍喘息了一下,心里不断地腹诽。
靠,还真被林春竹这家伙猜中了,就这样华丽丽地落网。不服不行啊,这主任大爷不是一般的变态,我们这两个没有经验的小白在他面前是毫无招架之力。
这么想着,我不禁把头转向了纪暮晨那儿。
整个过程,他连一句话都没说,作保证、挨训、领人,整个动作一气呵成,但他从一开始进来瞥了我们一眼后,就再也没有正眼看过我们。
跟他走了一段路,眼看就快到班级了,略一犹豫,我终于忍不住拍了拍走在前面的纪暮晨,“这次的事是我们不好,还害你受牵连,抱歉。”
他顿了一下,转过身来,上下端详了一下我们,“保证不再犯了?”我连连答应:“一定,一定。”
随即我们都不约而同地看向郑远航。他沉默了两三秒,然后发出了断断续续的鼻音:“嗯……嗯。”
看来这个死要面子的家伙也知道低头了呢。
回到班级,免不了被林春竹这家伙嘲笑一顿。当然,我已经对她说的话产生免疫力了,什么“农民地主一锅端”“看你也是当贫下中农的料”的,我一点也不生气,不生气……
最可气的是她对纪暮晨说的那句话:“班长,这种家伙也值得去救?不关去小黑屋饿上两天,真是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爆发了。
“林春竹,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看老子我收拾你!”
一阵厮打,最后败下阵来的……还是我。
靠,这个时候竟然还懂得谦让,要不是她仗着女儿身和我可怜的绅士风度,就是三个林春竹也不是我的对手。那些手上的抓痕不过是我让着她,满足一下她的虚荣心罢了!没错,就是这样!
尽管如此,可看着她洋洋得意地看着我,一副小人得志的神态,我就一阵不爽。
纪暮晨适时出现,安抚我们两方军队,发话:“别闹了。”
没想到林春竹竟然乖巧地点了点头!
是乖——巧——的——点头。
我比之前更不爽了。
很久以后我才明白,我当初奇怪的情绪因何而起,但懵懂的现在,除了抓耳挠腮,一个劲生闷气,我什么也做不了。
是啊,这种束手无策的滋味。
就像第一次见到林春竹的眼泪那般,不知所措。
写到这儿,其实我有点顿住了,因为我想把心里的那种感觉写出来,但写了几遍才发现,竟然都不合自己的意思。没办法,只能把修改到这样的版本发上来。
我想,学生党或是曾经当过学生党的人,一定能体会到这种感觉吧。那种懵懂的美好,就是我想呈现给你们的东西。
不废话了,继续码字。
第三十三章:回忆里,这雨中梨花的芬芳
当我带着满腔怒火气势汹汹地冲到医务室时,看到的是脑袋上还缠着纱布的林春竹。
我的一身火气顿时消了大半。
我强自按耐住内心的愤怒,但也没给她好脸色看。
“怎么回事?”
她将头一扭,牛一样倔的脾气尽显无疑。
见她如此,我胸中的怒火大涨,歇斯底里地冲着她吼道:“你他妈给我解释解释!这封遗书又是在搞什么把戏?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林春竹,好玩吗?这他妈好玩吗!”
她的背影轻轻一颤,却始终没有回头看向我。怒极反笑,我丢下一句“自己看着办”就愤然摔门而出。
纪暮晨,肯定是他,他绝对有参与这件事!不行,我要找他问个清楚!
如果没有那封信的话……
那是四个小时前了。
…………
隆冬的严寒才刚刚在这个南方小城展现出它的威力,除了常青树这种顽强树种,街两旁的大树们都不得不屈服于西伯利亚冷空气的淫威,蜕了一地枯叶。
凛冽的风刮在人脸上就像被刀子割一样,但所幸气温不算低得骇人。过往的行人都识趣地添了一两件长衬衫,来往的脚步也更快了,估摸着也是受不了脸上的隐隐作痛吧。
我坐在街边的木质长椅上,好整以暇地欣赏着被人们忽略的萧瑟之景。身边的袋子里放着两杯带着温热的奶茶,但我没有去动它们的意愿,我还在等。
我在等,等那个赴约而来的人。
习惯性地望了望手上的表,已经过了半小时,算算也该到了吧。
“吴珪——”
这家伙,迟到成习惯了吧。
收起脸上的无奈,我转身一笑,“林春竹,你……”
我的笑容僵住了。
她的身边还站着一个人。一身花白格子衬衫和黑色休闲裤,略带慵懒意味的气质不禁流露而出。他又露出了招牌式的微笑,“别来无恙。”
我也强自挤了一个微笑出来:“纪暮晨,别来无恙。”
林春竹笑盈盈地看着我,“在路上巧遇的,顺便让他一起过来。”
我附上了一个疑问:“这次叫我出来干嘛呢?”心中咆哮着说不出的话,不是说了只有两个人吗!
“你忘啦?”她用奇怪的眼神打量了一下我,“连你郑大哥的生日都忘了,你怎么做小三的?”“妈蛋,林春竹,不要提这个外号!”
“走吧。”她说,“给明天十八的他来个惊喜。”
于是我们出发了。
说来我们几个的态度很微妙。林春竹比平时拘谨了不少,颇像个大家闺秀似的走在前面。纪暮晨则和她并肩走在一起,谈笑风生。而我像个小跟班,尾随在他们身后,时不时地随着他们谈的话题附和两句笑声。
真的是变成一个可有可无的人了呢。
我偷偷瞥了一眼林春竹的背影,她因为听到一个笑话而浑身颤抖,但又捂着嘴不让自己笑出来,结果像个筛子一样抖两下,怪异无比。她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拘谨得过分了吧。
还是说,想在喜欢的人面前,留下一个最好的自己……
我将复杂的眼神投到了纪暮晨的身上。
他的身上散发着一种光芒,不会震撼人心,但那种温和的气息总能让和他相处的人感觉很舒服。这种人,一定不少被人喜欢。
这种人,如果被林春竹喜欢,也不奇怪吧。
尽管,她之前对郑远航说过那句话。
“吴珪,你发什么呆啊?”“嗯?”
我反应过来,疑惑地望着停下脚步的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