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你合作?你助我重获自由,那相对的,你想得到的,又是什么呢?”沈倾欢的提议确实让吴邺眼前一亮,但凡事都必要付出相应的代价,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身为皇族中人,即使在父王的庇护下平安顺遂的过了这些年,但其中的道理,他也能懂。
吴邱对吴邺到底是怎样的态度,让沈倾欢摸不准,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不会放吴邺自由,他即使不会伤害他性命,也不会放着让他过自己逍遥快乐的日子,他对丽妃的爱恨多少还是有一些转嫁到了吴邺的身上的。
所以,自由,就是沈倾欢同吴邺做交易的筹码。
“我想要的说来既简单,也复杂,”沈倾欢斟酌着,该要如何叙述,但不讲出来龙去脉要把这目的说清楚,确实有些难度,她只能简单道:“我想要让王爷帮我救一个人。”
如今再没有了别的办法,她只能寄希望于吴邺曾经或许听到过自己的母妃提及关于生死蛊的话题,能从他的身上找到解决的办法。
就算没有办法,吴邺不同她合作,她也要想办法救吴邺出去。
因为生死蛊。
虽然失败,但没人能保证,如果吴邺一旦生命走到尽头,那么秦辰煜会相安无事。她不敢做这样的假设和冒险。
所以,把吴邺放到吴邱的掌控下,面对随时都有可能因为情绪暴动而动了杀机的吴邱,沈倾欢是怎么也不会放心的。
看到这样的“杨素素”吴邺也是一愣,不过很快恢复了常色,他笑道:“想要在我王兄手上救人,也要看你有没有那个能耐,再说我们的合作。”
“自然。”
沈倾欢喝下最后一口茶,便站起身子,今日的谈话,既试探了吴邺的态度,也确定了他暂时性命无虞,她的目的也达到了,然后给了苏晓一个眼色,见苏晓点了点头,沈倾欢才道:“我们会有机会再见的,还请王爷保重自己的身体。”
就算不为他自己,也要为秦辰煜保重,这是沈倾欢由衷的希望他平安。
说罢,她转过身子,一步步往亭外走去。
提起的步子才走到石阶,却听身后响起了吴邺的一声叹息:“你不是她。”
闻言,沈倾欢一愣,提起的步子一软,刚刚是在下着台阶,这一软,险些栽倒,好在她反应迅速借势转过身子,看向吴邺,这才稳住了身形:“王爷在说什么,我竟听不明白。”
你不是她。
这个她,毫无疑问是杨素素。
分明她这时候已经顶着跟杨素素可以以假乱真的面容,而且还是一身男子装扮,加上说话的语气,她也是在努力的模仿着杨素素,为什么还是会被吴邺冒出来这么一句。
说她不是杨素素!
这还是她自卫宫开始,第一个认出她的伪装的人,包括在卫王宫,杨素素的亲兄长卫王,杨素素身边的宫女,都没有一个人有这怀疑,却不想不到,曾经跟自己和素素是死对头的吴邺却不经意的说出来这么一句让她无论如何也坐不住的话来。
看到沈倾欢转过身子看着自己,吴邺也起身,负手而立,目光落到沈倾欢身上,再度重复了刚刚那一句轻叹:“是你。”
这两个字,很轻,除了亭内的沈倾欢和他两个人以外,再没有旁人听到,就连距离亭子几步之遥的苏晓也听不清这一刻吴邺嘴唇轻动发出的音节是什么。
但这两个字,却犹如一记重锤,重重的击落在沈倾欢的心上。
虽然那句意味不明的“是你”,但她却清楚的感觉到,在这一刻,吴邺是认出她来了,并没有把她当做素素,而是是她本人,沈倾欢。
不用说明,她和吴邺两人在这一刻目光交汇,都已经读出了他心底所指。
既然已经被他认了出来,再多的伪装也只是多此一举,反倒衬的自己跟跳梁小丑一般,也没有了合作的诚意,想通了其中的关节,沈倾欢释然的一笑,抬眸,迎着吴邺的目光,坦然道:“没错,是我。”
“虽然之前我们之间有诸多的过节,但希望看在如今有共同的目标和利益的份上,可以暂时抛开个人恩怨,来合作。”说完,沈倾欢下意识的抬手,做了一个邀请的姿势。
这在现代,也不过是社交场所的握手姿势,但她这一刻忘了是在这时空,这里的人都不明白她伸出手来是个什么意思。
她尴尬的伸着手,僵立在哪儿,才反应过来。
而让她吃了一惊的是,不等她灿灿的收回手,一旁站着的吴邺却突然也学着她的姿势,抬手,覆到了她的掌中。
虽然同为握手,但怎么看怎么感觉有些别扭,还是沈倾欢笑着打圆场道:“这在我们那里就是一种仪式。”
而吴邺也很快的收回了手,有些愣愣的看着沈倾欢,直到她的背影转出了亭子,出了这院子,他的身子都未挪动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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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回答锦绣宫,看到沈倾欢平安回来,秦辰煜才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沈倾欢还笑他小题大做。但在听到苏晓说起,最后沈倾欢同吴邺那有些别扭的握手的时候,秦辰煜本来因为沈倾欢平安回来舒展开来的眉弯又蹙了回去,刚刚还含着笑意的脸色也变得阴霾了起来。
而沈倾欢自顾想着自己为何会被吴邺认出来,到底是哪里出了纰漏,倒也没有看到秦辰煜已经渐渐黑了的脸色。
“你看,我学素素学的像吗?”沈倾欢托腮,把这个问题丢给秦辰煜。
但见平时从容优雅的秦辰煜这时候站在一边,就宛若寻常侍卫一脸跟她不熟的神情,沈倾欢愣了愣,把求救的目光投向苏晓:“你家主上怎么了?”
苏晓在一旁早就笑抽了,但也不好点明了,只道主上今日气色不佳,大抵是身子没复原。
☆、196 关于玉佩
196
这么说来,沈倾欢又对秦辰煜投去了好几束心疼的目光。
看到她那担忧的神色,秦辰煜刚刚心头还浮现出来的不愉也消散了开来,他把话题转到沈倾欢刚刚的问题上,道:“许是因为吴邺跟你和素素都有过比较深的接触,而且当时还对你们有那么多的怨怼的,所以也比别人记得牢一些,不足为奇。”
沈倾欢想了想,觉得也对,当下也就没有再纠结这个问题,毕竟在赵王宫,像吴邺一般同时见过她和素素的,没有别人,她倒不担心自己的身份会被泄露了出去。
如今摆在他们面前的,是如何要救出吴邺。
否则,她就只能被困在这锦绣宫,为了吴邺,为了秦辰煜,也为了自己早日获得自由,当务之急就是救出他来。
正想着,却听外面有侍卫来报。
春盈见着是自己宫里的亲信,也没避讳,直接让他进了来。
“报主上。”
那侍卫远远对着秦辰煜就跪拜了下来。
“以后特殊环境,不必在意这些虚礼,以免引起不必要的猜疑。”秦辰煜坐了下来,看着那侍卫,语气虽然是淡淡的,从容不迫的,但听的那侍卫的心也跟着一阵紧张的加速跳动。
“是。”默默起身,侍卫看了一眼秦辰煜的面色,才道:“刚刚赵王颁布了诏书。”
“昭告天下,下月初三要册封梅妃为赵王后。”
这无异于一记重磅的消息,投在五国之中。虽然薛青青的出身一度被赵王宫的人避讳,但有心人一查,也能查到她的前身。
虽然沈倾欢对于曾经轮为舞姬,无奈辗转沦为**的薛青青并没有丝毫的轻视和看不起,但并不代表在这个封建等级制度如此森严的时代不会因此而引起轩然大波。
莫说是舞姬,就是寻常出身的稍低一点的官家小姐,也是不配有资格坐上王后的宝座的,这就是这时代的门槛制度。
可是如今,赵王吴邱不但要三千独宠梅妃,还要给她赵国女子最至高无上的尊荣,立她为后。
这是有多大的魄力和果决的手段,才敢冒这天下之大不韪。
更何况,沈倾欢知道的真相是,吴邱并不是真的爱着薛青青。
那他这一出到底是有什么目的和企图?
莫说沈倾欢听到这一消息有些诧异,一旁的秦辰煜都在这一刻浮现出了一抹忧色。
“还有,除了诏书昭告天下的,赵王还修了一封国书给我王,邀请凌郡王务必出席赵王后的封后大典。”
“什么?”当先听到这句话,反应最激烈的是沈倾欢。
如果说赵王要册封薛青青为后的话,可能关系不到楚国什么事,那特意修国书给楚国,邀请凌郡王前来观礼,这其中的纠葛就太过微妙了。
别人还不知道,但沈倾欢清楚的记得那日在御花园薛青青同自己说过的话,她也还记得那日在接风宴上,薛青青说起自己的遭遇的时候,提及凌郡王时那一脸的愤恨。
这绝对不是偶然。
看到沈倾欢凝重的面色,秦辰煜也隐隐察觉到异样,他看着沈倾欢那双写满的担忧的眸子,不解道:“有什么不对吗?”
沈倾欢这才想起来,还没有将玉佩的事情,以及薛青青对秦修业的爱恨纠葛跟他说过,想到这里,她赶忙从怀里找出来这些天都没有离过身的两枚玉佩,在掌中摊开,对这秦辰煜道:“这两个你该认识吧?”
说完,循着她的目光看向玉佩,在一旁的春盈和苏晓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作为秦家代代传下来的只给长媳的玉佩,这时候居然有两枚都在沈倾欢手上,这让人如何不惊讶。
而且在苏晓和春盈认出其中一枚还是主上曾经佩戴过的的时候,看向沈倾欢的目光又带了几分惊讶。
秦辰煜的面色倒还正常,他抬手,接过其中一枚,拿在手中,仔细看了看纹路,才道:“阿业的玉佩,怎么也在你这里?我记得几年前,他说过无意之中弄丢了,当时还被皇叔好一顿家法。”
这倒跟沈倾欢猜测的吻合了。
她叹了一口气,悠悠道来:“这是我在薛青青那里得到的,估计当年可能是被凌郡王遗落在薛青青那里了,我想说的是,梅妃娘娘,对凌郡王已然是用情至深,而且到现在几乎是演变到了恨的地步。”
秦辰煜看着玉佩,若有所思。
“按她的性子,一定会报复凌郡王的,而你看,有没有可能跟这次赵王后的封后大典特意邀请凌郡王有什么关联。”沈倾欢皱眉,顿了顿,继续道:“又或者,这本身就是薛青青为设计凌郡王而设下的陷阱呢!”
“可是,他们已经来了。”秦辰煜将玉佩自己收好,抬眸看着沈倾欢道:“就在前两天,阿业已经到了赵都,一起来的,还有你的姐妹。”
看着他很自然的把自己从薛青青那里得到的玉佩收到他身上,沈倾欢目光凉凉的瞥了他一眼,旋即听到他后面的话,她的目光转瞬间亮了起来:“什么?你是说素素?她已经养好身子,而且来了赵都?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那不是看你最近受了风寒不宜出门,若是告诉你了,肯定要想尽办法的出宫去见她的吧。”秦辰煜抬手,在几乎都没有用意识支配的情况下,揉了揉沈倾欢的头发。
那一瞬间神色里的宠溺,让一旁的春盈和苏晓不禁都红了脸颊。
当事人沈倾欢却不察,她反抗的抬手,一巴掌毫不留情的把秦辰煜停留在她头上的手拍开,不满道:“我一早就好了。”
秦辰煜好笑的看着她的表情,又看到她的眼神再度凉凉的瞥了暼自己刚刚揣好玉佩的胸口,瞬间明白了她在肉痛那块玉佩,只好有些无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