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子监来了个女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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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子监来了个女弟子- 第4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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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为师姐,竟然被师弟教育了,桑祈闻言,以带了几许惊讶的目光看向他,问道:“你竟也懂得这些道理?”从前总觉得,他心思单纯,干净得向一张白纸,没想到也会这般语出惊人。
    闫琰面上浮现一丝惆怅,有些无奈地苦笑道:“别忘了,我也是大家望族里长大的。洛京的人家,可没几个像你们桑家那么单纯。说起这个,我还真是羡慕你。”
    眼看话题要变得沉重,幸好有人朝他们走了过来,及时出声打断了对话。
    “恭喜桑二小姐今日赢得诗会桂冠,这是我家公子特地为优胜者准备的一点心意,请您笑纳。”
    来人是一个宋家的小厮,穿着衣料华贵,打扮有模有样,看来应该是宋落天的贴身侍从。因着刚才的突发状况,面色也有些发白,却还是按部就班地完成了任务。
    桑祈接过他躬身递上的那枚环佩,拿在手里又一时恍惚,抬眸望向河面。
    只见宋落天依然表情不善,可是已经能够正常说人话了,不再对下人动手动脚,只是不停摇着扇,看上去十分躁动。正跟晏云之说着什么,晏云之与他对视的目光一直很薄凉。
    周遭的众人,方才笑够了,这会儿也都默契地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重新各聊各的了。只有少数几人,比如清玄君等,还在玩味地偷笑。
    方才卓文远去了亭中,这会儿才回来,看见桑祈和闫琰在聊天,径直走过来,旁若无人地站到她身边,对闫琰笑了笑,便柔声道:“看了笑话,也得了彩头,高兴了?等下要不要去庆丰楼吃晚饭庆祝一下?”
    这话说得,给人一种两个人之间关系特别暧昧的感觉。桑祈早习惯了,并未作何反应,倒是面皮薄的闫琰不自在地脸红,轻轻咳了声。
    “嗯。”毕竟能进决赛都是人家的功劳,桑祈低着头,爽快应道:“好的,我请客。”说着将那枚环佩收了起来,抬眸朝他挑眉一笑,道:“不过这彩头,做为战胜宋佳音的纪念品,我就自己收下了。”
    卓文远的视线落在环佩上,眸光微荡,打开檀木香扇轻轻摇了摇,一脸叹惋,道:“可惜了,我还觉得宋落天准备的石头不错来着,多稀罕的玩意。换成这饰物,便普通了些。”
    “是吗?”
    桑祈却嘀咕道:“我觉得这个也挺好的呀,可以经常拿出来看看,炫耀一下。落天石那么大的玩意,不好拿也没地方放。”
    “呵呵。”卓文远不予置评,笑了笑,半晌后才道:“你喜欢就好。”
    闫琰那边已经听不下去了,对二人拱了拱手,道:“二位先聊着,闫某先走一步。”
    说完,朝桑祈眨了眨眼。
    桑祈明白,他头发还湿着呢,等下要是吹多了风,感染风寒可不好,便理解地对他挥挥手,扬声道:“明天见。”
    而后看向卓文远,突然想起来什么,一拍脑门,道:“对了,还有一件事没办,你先在这儿等我一会儿,我去去就来。”
    便也提着裙裾,一溜烟跑远了。
    诗会已经结束,人们正在陆陆续续离开,她在人潮中游鱼一般流畅自如地穿梭而过,不停四顾,寻找着目标,终于在一架面熟的马车旁见着了苏解语。
    赶忙快跑两步,赶在人家离开之前追了上去,唤道:“那个……”
    苏解语一只脚已经迈上了车,刚要放下帘子,闻声转过头来,有些诧异地停下动作,缓缓转身,温雅地笑着,问道:“阿祈找兰姬所为何事?”
    桑祈呼吸有些急促,点了点头,平复一下,才抬眸看向她,目光真诚,道:“刚才多谢帮忙。”
    苏解语微微一怔,犹豫一番,似乎才想起来她所言为何,淡淡一笑,道:“谈不上帮忙,兰姬也是实话实说。”
    桑祈叹了口气,耸耸肩,道:“谈得上,谈得上,你不知道,这个优胜对于我来说意义重大。”
    若是真昧着良心跟宋佳音承认是自己错了,自己主动找茬的,她觉得可能会呕得吐血,外加还得回去向列祖列宗磕头赔罪的。

  ☆、第七十二章 :好不容易得来的,怎么没戴上?为亲爱的@烟花脂加更

苏解语敛眸,轻声低语了一句:“原来如此……兰姬很高兴能帮上忙。”言罢似乎有些着急要走,匆匆转身,进入车内,临放下帘子前,才动作一顿。
    见她几番欲言又止,桑祈疑惑地先开口问:“怎么?”
    苏解语恍然一笑,摇摇头,抬眸道:“没什么。只是……兰姬下月生辰,想邀请阿祈来做客,不知阿祈可否愿意赏光?”
    来洛京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有年龄相仿的女子请自己参加生辰聚会,桑祈也笑了笑,道:“没问题,一定去,到时候定给你准备一份超大贺礼,将今日的人情一并还上。”
    苏解语便做了一揖,才叫车夫离去。
    第二天傍晚,桑祈在师父那儿学习兵法的时候,闫琰和晏云之来了。
    天色昏暗,晏鹤行给了桑祈一本兵书,她正在院中并着月色挑灯细读。闫琰见状,没有上前打扰,而是换了衣裳,自己默默地去一旁练习。
    晏云之则进屋和晏鹤行说了会儿话,再出来的时候,看见她还在全神贯注地看着书页,整个人身子前倾,都快掉进了书里,便走上前,在她对面坐了下来,淡声道:“仔细着些眼睛。”
    桑祈一抬头,对上他的视线,方才正读得起劲,眸中正光彩熠熠,莞尔一笑,道:“不妨事。”
    说着直起身子来,刚才还没感觉,一动才觉得自己的关节都僵硬了,抻了个懒腰,边活络筋骨,边兴致勃勃地与其分享今日自己的收获。
    “今日读了一个故事。前朝有一将士,攻克蜀中时,曾经使用一计,名为障眼法。即设计大军压境之前先做了些小动作。今天在城东放把火,明天又派军骚扰城西农户。一开始蜀中守军还很警惕,事件多了,便渐渐麻木,以为只是些小打小闹……最终因这份情敌失了城池。最终这个故事给了我灵感启发。你说,我们现在面对的,是否也是障眼法?”
    “哦?”晏云之听完她的话,饶有兴致地问了句:“此话怎讲?”
    见他有兴趣继续听,桑祈对自己的想法更有把握了,站起身来,激动地一边踱步,一边道:“你看。我们已知,敌人也察觉到了自己已经被人留意到这件事。既然知道被盯上了,也想可以顺理成章地想到,我们定会万分仔细,不肯放过任何细微的线索。便顺其道而行之,干脆组织了多起花样繁多的事件,抛出重重迷雾,让我们眼花缭乱,不知道一堆线头之中,哪一个才是通往真相的。”
    “这样一来,便会平白消耗我们大量精力,放在没有意义的线索上。于是,他们也就可以趁我们迷惑之时,肆无忌惮地布局,不用步步谨小慎微,束手束脚了。”
    言罢,她绕到他面前,目光灼灼地看着他,问:“你以为,我说的可有道理?”
    晏云之表情平静,沉吟半晌,微微点了点头,算是肯定。而后一开口,却话锋一转,问道:“昨日好不容易才拿到的彩头,怎么没戴在身上?”
    桑祈尚在思绪豁然开朗,脑海里犹如万马奔腾,酣畅千里之中,闻言随意地摆了摆手,边顺着自己的思路想下去,边心不在焉道:“是好不容易才拿到啊,所以为了避免弄丢,已经收到盒子里,妥善保存好了。”
    晏云之嘴角浮现一抹笑意,沉默不语。
    桑祈一边踱步,一边喃喃自语,半晌之后又从兴奋变得惆怅,沮丧地坐了下来,托腮道:“可是,就算明白了这个道理,众多细枝末节之中,我也不知道到底哪个才是有用的呀。”
    晏云之见她实在纠结,便好意提醒了一句:“其实你可以想想,越是早出现的线索,也许越是没有经过伪装,最为真实。所以……不如沿着最初掌握的信息追查,不受后来刻意制造出来的迷雾干扰比较好。”
    桑祈听完,幡然醒悟,在桌子上拍了一下,道:“所以上次我给你看那张洛京近期事件的统计,你才不加在意?”
    晏云之淡淡一笑,算是默认。
    这叫她不免又有些伤感,自己好不容易才想通的事情,原来人家早就看透了。看来,和这个师兄之间的距离,还相差得不是一点半点啊。
    她努了努嘴,觉得这人真是讨厌,明明就明白自己刚才想说什么,还非要她解释一遭。便愤愤地快速翻着书页,换了个话题,问:“昨天那些家仆的事情,后续怎么样了,你可把那些人带了回去?”
    晏云之淡漠地收敛笑意,恢复平常的清冷,从容道:“我带他们回去做什么?晏府怎么会要他宋家赶出来的仆人。”
    言谈举止间,有一股说不出的清高倨傲。
    桑祈有些惊讶,不解地看着他,问:“那你为何还要从人家手里要来?”
    晏云之注视了她一会儿,眸光悠远,思量再三,还是同她解释了,道:“做为司业的时候,晏某曾经教导过你,看人看事,不可光看表面,要从不同角度观察,才能接近真理。顾平川一事是,昨日落天石一事亦然。宋落天生气,并非没有道理。”
    “不管派谁看管了石头,做为家仆,都有替主人看顾周全的本职。那些人没有仔细检查好东西,就搬运上来,害自家主人丢了颜面,其实理应责罚。只不过,宋落天的态度激进了些,不可取罢了。”
    “而晏某所为,则不过是给大家一个台阶下,暂且安抚住场面,将大事化小而已。那些并未尽职还声声喊冤的人,却是断然不会收入府中的。事后只遣了他们去另谋营生,此时,大概找商号做长工去了吧。”
    白衣卿相平静从容,优雅安闲,将世上的一切琐事,都看得清晰通透。却既不像严桦那样愤世嫉俗,也不同于清玄君的置身事外。而是巧妙地容身红尘之中,饮一杯清茶,赏一片落梅,抖一抖衣袖的功夫,将事情处理得稳妥有度。
    桑祈觉着,真不知道该说他现实好,还是说他冷感。但如果这世间,真有所谓的天生王侯将相之才,除了他,形容得不会有别人。他能以不变应万变,只在这里闲闲坐着,便能运筹帷幄之间,决胜千里之外。
    相比较而言,自己的能力真的太渺小了。
    不过,这自然而然产生的卑微之感,只片刻便消散,她给自己打了打气,心里道:桑祈,你这不是也在进步了吗,咱们先天不足,后天努力补上就是了嘛。
    这样想着,便合上书页,在桌上一扶,豪迈地起身,道:“好的,那么,我去练剑了。”
    “且慢。”
    还没走远,又听见晏云之在身后悠悠唤了一句,“晏某有一事想问。”
    “嗯?”
    “关于是谁在那石头上做了手脚,不知师妹可有线索?”
    他语气平静地说。
    桑祈登时停下脚步,有些不安地扯着衣袖,犹豫要不要实话实说。说出来吧,怕他批评教育,也怕他觉得自己和闫琰幼稚。不说吧,对着他又无法说谎。
    正在她纠结之时,又听晏云之继续道了句:“不管是谁,晏某想提醒那人一句,此事宋落天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若还存留什么证据,且赶快销毁了吧。并且,以后莫要再做此捉弄人的小把戏。下次兴许就不是闹着玩了。”
    说完又清清冷冷地来般,优雅起身,缓步离去。
    桑祈不自觉地看向院子另一侧的闫琰——他动作一顿,手里的长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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