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种的状况,已经让众人明白花醉对于裴胤祯来说是十分特别的。
可是,这份“特别”对花醉而言却是一种负担。
恶霸少爷想要怎样横行霸道都没关系,因为那是他的本性,她其实无法可管。
可是,她不喜欢他个人的残暴行为与她扯上关系,更别是打着“要为她报仇”的名义报复。
她压根不打算讨什么公道,也不喜欢再去追究已发生的事究竟谁对谁错。
因为,那没有意义。
花醉认为,说来说去是她自己呆,想做坏事时便被逮个正着,证明了坏事不可做,歹路不能走,因为随时都可能遭天谴。
所以她已学乖了,知道坏事不能做得太光明正大,另外就是日后见到表小姐何绣欣,在数十尺外就要转头避开,因为表小姐根本就是另一个裴胤祯啊!
总之,裴大少想找人出气,也别打着她的名义!
因为,这样下次被报复的还是只有她,她可不想连连当箭靶,让自己全身都插满暗箭。
于是她不顾身子的不适,连忙前去西院。
此时的西院里,雍容华贵的老夫人已经被奴仆架住,拔尖声音大喊。
“祯儿,你这是做什么?欣儿可是你的表妹啊!而且她还是个未嫁的闺女,若是你在她冰清玉洁的肌肤上留下疤痕,你要她以后如何嫁人?”老夫人气急败坏的嚷道。
裴胤祯十分的嚣张坐在椅子上,一脸淡漠的喝着茶,连眼角都没有挑,更别说是拿正眼瞧老夫人。
“表哥,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待绣欣?绣欣做错什么了?”何绣欣现下的模样十分狼狈。
这样的画面非常眼熟,就像前不久春霏被强押在长凳上那般,只是如今换成了高高在上的表小姐,这让周遭的奴仆都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裴胤祯放下茶杯,什么话也没说,接过侍卫手中的长鞭,在空中甩了几下,鞭子就像一条灵活的蛇般窜动。
下一刻——
“啊——”何绣欣痛得脸上的五官几乎纠结在一块,扯嗓大喊。“姑姑……救我……救我……”
“欣儿!”老夫人想冲上前,但她无能为力,双臂都被奴仆们拉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何绣欣的背上留下鞭痕。
“这一鞭是让你记得,以后没有我的准许,不准你动我的人。”他狠狠往她背上一抽。“这一鞭是让你记得,府里除了我之外,没有人可以动私刑!第三鞭是要你牢牢记住自己的身份,裴府里的一切你没有资格管!”
他每一下的力道都是又狠又重,鞭子抽在何绣欣的背上,勾破了她那上好的锦缎衣裳,鞭痕就像烙印般出现在她雪白的肌肤上。
那雪白的背就像白色的画布染上了殷红,但此刻的裴胤祯就像一头嗜血的野兽,想起花醉背上的伤,更令他失去理智。
除了老夫人之外,没有人敢上前为何绣欣求情,只能别开头不看这残忍的画面。
那每一下的鞭子都在空中挥出令人胆寒的声音,从远处赶来的花醉也听到了鞭子的抽打声。
“停停停!”花醉总算赶至西院,可是何绣欣已经疼得晕了过去。“够了、够了,你再这样打下去,她连半条命都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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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胤祯一见到花醉,连忙收鞭,眸光落在她虚弱的身子上。
瞧她走路都还需要奴婢搀扶,却还是忍着疼痛走到西院来,于是他的黑眸不悦的扫向她身后的婢女们。
红霞一行人被他一瞪,全都连忙跪下磕头。“少爷饶命,少爷饶命……”
“够了。”花醉挡在她们身前,一副非保护她们不可的模样。“少爷,罢手吧!”
“罢手?”他冷哼一声,不悦的来到她面前。“你又想要插手我府里的事?”
花醉咬咬唇,最后深吸一口气,道:“我不是想插手,而是少爷的意思是想替我讨回一个公道,那么我求少爷这样就够了;若是因为少爷想挟私报仇,我确实是无法管也不会管,因为这是少爷的家务事。”
听了她这番话,裴胤祯不禁火冒三丈。
她的语气好像是指责他,若要动私刑也别扯上她,一切都是他自己任性妄为?
该死!
当他知道她身上的伤是何绣欣所为,想也不想就为这个臭丫头出一口气,可是如今没得到她的感谢,还被她指着鼻子说他足挟私报怨?
“既然是我的家务事,你就给本大少闪远一点!”裴胤祯低吼一声,伸手便将她推开。
花醉没想到他会动手推她,踉跄的退了几步,原本就虚弱的她就这样跌在地上,双手慌乱的撑着身子,同时也扯痛了她背后的伤处。
裴胤祯先是一震,但还是佯装不在意的转过身不再看她,但当他转身时,背后的婢女们全都纷纷喊出声。
“花姑娘,你流血了!”
“啊,肯定是伤口又裂开了……”
婢女们连忙爬至花醉面前,想要扶她起来。
裴胤祯脚步一顿,耳里听着婢女们的惊呼,最后双拳握紧,双脚不听脑子的指示,转身看向她。
见到她咬唇按着自己的肩膀,衣服确实染上了血迹,这一幕让他咬紧了牙。
最后,他迈步向她走去。
以为少爷又动怒,想要对花醉动手,红霞忍不住上前挡住他。“少爷,花姑娘身受重伤,禁不起……”
“滚开!”他长脚一踢,将红霞踹往一旁。
众目睽睽之下,只见他弯下身子将花醉拦腰抱起,让所有人看得瞠目结舌。
直到众人反应过来,裴胤祯已抱着一名新进府的婢女离开西院,同时也提早结束这次问罪。
奴婢们都想着,若不是花醉出现得早,想必表小姐今日不会仅是挨了数鞭昏过去罢了。
第五章
对于裴胤祯那阴晴不定的性子,着实让花醉像是处在忽冷忽热的天气中。
那天她被他亲自抱回东院,以为自己的好管闲事会引来他的震怒,一路上脑子里就已经开始想像自己等等会不会代替表小姐挨鞭子。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她心中做足了准备。
反正横竖都得受罚,之前她命大死不了,裴胤祯应该会看在花府的面子上,留一口气给她。
不赐死,就是他给她最大的恩赐了。
可是,回去之后,她并没有遭受惩罚。
把她抱回房里之后,当房里只剩他们两人时,裴胤祯又拿出凉膏,然后粗鲁的扒去她的衣裳,硬是逼她在床铺上趴好,亲自为她上药。
花醉深深觉得,裴家少爷真的是喜怒无常。
对她坏时,她会觉得这男人一点恻隐之心也没有,老是不顾他人的感受一意孤行。
可是,当他对她好时,她的心底又忍不住咕哝,他是不是吃错药了?怎会对她这么温柔?
经过大半个月的休养,这段期间花醉也不敢惹事,就乖乖的在房里好好疗伤,哪儿也没有去。
裴胤祯也没有再为难她,依然霸道又冷漠,但比起以往的暴戾确实是收敛许多。
裴府的下人们开始谈论他们两人的关系,对于她会不会已经被少爷收了房而议论纷纷。
她听了老想翻白眼,若不是红霞为她澄清,她只怕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至于找她麻烦的表小姐,听说一醒来之后便连忙收拾包袱离开裴府,连一刻都不敢再待。
就这样,裴府似乎又恢复以往的平静。
养伤的这段日子,在大夫精湛的医术下,花醉背上的伤痊愈得很快,结痂的伤口有些已经剥落,长出粉嫩的新肉来。
不过,她觉得如此养尊处优的生活实在无趣。
以往在续香楼时,她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有时忙得连睡觉的时问都没有。
哪像现在,她每天就是坐在窗边打发时间,呆呆的望着窗外天空中轻飘的白云。
以前,她老是嚷着想要休息,或是狠狠睡上几天,现在老天爷终于实现她的愿望,她却闲得发慌。
没事可做,她的骨头都快生锈了。
而且,接连好几天她都没有见到恶霸少爷,不知他近日在忙些什么?
“少爷最近忙着处理商行的事,所以这几天都在书房过夜。”红霞端着甜汤进屋,正好听见她的咕哝,于是回答道。
“啊?”花醉回过神来,没想到她竟然把心底的疑问问出口,一时之间让她觉得有些羞赧。
她这样,好像是因为思念才失神发呆……不不不,她怎么会因为几天没见就想念他?她一定只是许多天没听见他蛮横的命令声,才一时觉得有些不习惯。
“少爷现在也还在忙?”她接过红霞送上的甜汤,仿佛不经意的问着。
红霞朝她笑着说:“听说商行最近发生了点小问题,少爷正忙着查帐。”
“花姑娘是因为这几天不见少爷,所以在想少爷了吗?”
花醉听了,差一点将口中的甜汤喷吐出来,呛得脸色微红,连忙咳了几声。
“才、才没有。”她有些慌乱的解释道:“我只是不太习惯没有吼叫声的东院。”
红霞掩嘴轻笑。“那么,要不要我去替姑娘探探消息,问问少爷何时会忙完。”
“不、不需要。”花醉急忙摇头。“少爷忙碌也好,这样我们就不必被少爷找碴了。”
“在你眼中,我只是个爱找下人碴的主子?”一道冷冷的声音突然介入她们之间。
红霞回头瞧见是裴胤祯,吓得像是青蛙般弹起身,接着连忙跪下。“少爷饶命,奴婢和花姑娘不是这个意思……”
花醉头皮一麻,没想到自己在他被背后道长短,竟然被逮个正着,这下子她可难自圆其说了。
“少爷,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她也从椅子上站起来,虽没有跪下,但还是朝他福身问安。“少爷,刚好红霞端来木耳凉汤,要喝一碗吗?降火气,退肝火。”
她甜美的对他一笑,想扯开话题的意思很明显。
裴胤祯只是冷冷瞪了她一眼,随意往一旁的椅子坐下。“还杵在那儿干嘛?连倒茶都不会了?”
红霞赶紧自地上站起来,急急忙忙为他斟茶。
花醉则是谄媚的上前,伸出小手便是巴结的朝他的肩膀揉揉捏捏。“少爷,你这几天肯定累坏了,花醉来替你捏捏。”
裴胤祯喝着茶,肩上传来她轻软的力道,使得他原本不悦的心情化解开来,就连疲劳也似乎在她抓抓捏捏之下慢慢消失。
“好了,少在那儿假好心。”他挥开她的小手,转头望着她的小脸。
这几天虽没见到她,不过经由侍卫的禀报,听说她作息十分正常,只是老爱看着窗外发呆,听说有时一望就是一整个下午。
今日他终于结束商行的事,总算可以回来瞧她,没想到一走进来就听见她在背后说他坏话,难道在她的心里,他就是只是个爱找碴的男人?
“哪有,我这是发自内心。”花醉可以说是狗腿至极,连忙陪笑。“还有,我一直忘记向少爷道谢,谢谢少爷为我讨回公道……”
“谁是为你?”裴胤祯硬是朝她啐了一声。“我只是想让何绣欣明白谁才是裴府的主子,你少往自己的脸上贴金了。”
她眨了眨眼,但还是嘴甜地道:“不管如何,我还是得谢谢少爷大发慈悲,让我可以安安静静的养伤。”
“你是说,本少爷现在打扰到你了?”他挑眉问,怒意浮现在脸上。
“我不是这个意思……”唔,今天裴少爷的心情好像不怎么好,怎么她说一句,他就打她一记回马枪啊?
“那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