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单元,它可以构筑社会的稳定体系,保持人类的生存繁衍,有利于统治阶级的统治。但如果从人性的角度出发,是不是婚姻就一定有存在的必要呢?尤其是那些普遍存在的无爱婚姻和无性婚姻(据说中国有三分之一以上的家庭属于这一范畴),这样低质量的婚姻存在,是不是对人性的一种折磨呢?遗憾的是,中国人却缺乏摆脱这种折磨的勇气和信心,情愿就这样糊里糊涂的过下去。这不禁让我想起了《围城》中钱钟书老先生的一句话:“婚姻就像一座围城,外面的人想进去,里面的人想出来。”我把这句话引申了一下:“婚姻就像一座围城,外面的人因为不知道里面的世界什么样,好奇的想进去,很容易;里面的人知道了里面的世界什么样,拼命的想出来,却很难。”于是,在进进出出的人之中,从肉体到灵魂都有了脱胎换骨的改变,这是一个极端残酷的过程,就好像被扒了一层皮,再也不是当初纯真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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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用不着再说什么,我和夏雨出乎意料的达成了共识:离婚。
这次离婚和以往不同,我们都显得很平静。尤其夏雨显得更是无比从容,似乎她对这一计划已经酝酿了好久。在涉及财产分割和孩子抚养问题上,夏雨的态度来了个大转变:所有财产她都不要的同时,孩子也不要。这让我深感意外,因为在我的印象里她是无论如何也舍不得丢下孩子的。我问她为什么不要孩子,她只说了一句话:“带着孩子,以后不好再嫁人。”听得我心里酸了吧唧的,颇不是滋味。
我和夏雨去办理离婚手续的时候出奇的顺利,这次再也不需要开什么介绍信,工作人员也没有像上次那样用异样的眼光看我们,也没给我们做任何思想工作,她们似乎对每天往返于这里聚聚散散、离离合合的人们已经麻木。当那两个大红的结婚证换回两个离婚证的瞬间,我长吁了一口气。我手拿着属于自己的那个本本,心里说不清楚是一种什么滋味。5年的夫妻从此将各奔东西,我虚名又将重新赢得属于我的自由,难道这一切真的能像想象中那么轻松么?
我和夏雨已经私下里商量好,我们离婚的事情暂不声张,趁着丈母娘过生日的时候把孩子接回来,然后夏雨住她自己的店里,从此我们各不相干。丈母娘的生日是11月7日,我清楚的记得那天是星期日,我和夏雨象每次一样买了一块生日蛋糕回到了家里。大姨子和姐夫也都在,酒桌上看得出丈母娘很高兴,一个劲儿的拿眼偷瞧我和夏雨,似乎在说:“多般配的一对儿啊!你看不吵架不离婚,这样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多好。”旁边姐夫也端起酒杯,满是兴奋的说:“来,为我们全家的大团圆干杯。”我心想,还大团圆呢,这次的团圆可能要成为永久的回忆了。
终于吃完了饭,我对丈母娘开了口:“妈,这些日子你带丫丫也够辛苦的了,我们想把孩子接回去自己带。”丈母娘说:“没事没事,这孩子可跟我了,况且有她在我和你爸爸也添了不少乐趣啊,你们就放心吧,我能带好。”看着老太太一副舍不得的样子,旁边夏雨说了话:“妈,虚名和我都想孩子了,你就让我们接回去吧。”丈母娘一听夏雨这么说,也就不再反对了。赶紧忙和着为孩子找必备的用品,并且叮嘱说孩子大约凌晨2点的时候得把尿一次,早上起床前一般会在被窝里懒半个小时,洗澡的时候要不断加热水,天冷了出门要穿羽绒袄,流清鼻涕要提早吃感冒药……我听着丈母娘一边唠叨着,一边心中暗自思忖,不就是带个孩子么,这有什么难。当我们大包小包的装好东西要走时,丫丫似乎看出了什么苗头似的,死活拽着她姥姥的手不放开,嘴里哭喊着说:“要姥姥一起走。”我看到丈母娘脸上充满了不舍,心里也顿感不是滋味起来,心想老人家自丫丫出生到现在,付出了太多的艰辛,而今我离婚了就要将孩子狠心带走,而她却还蒙在鼓里。想到这里,我将孩子抱起说:“丫丫不哭,爸爸带你去买果冻吃,快亲姥姥一下,和姥姥说再见。”孩子听我这么一说,好像情绪得到了缓解,嘟起小嘴巴在丈母娘满是皱纹的老脸上“吧唧”亲了一口,我赶紧借着这个机会抱着孩子离开,我能感觉到丈母娘在身后久久的凝望着。
回到家里,夏雨帮我整理好了房间,将孩子的东西规矩的放好,然后又将自己的东西收拾好,之后长叹了一口气说:“我走了,你要带好孩子,如果有事你就给我打电话。”我看了看她,嗫嚅着说:“要不,今晚就住在家里吧。”夏雨看了看丫丫,此刻孩子正兴致勃勃的玩她的小滑梯。夏雨说:“不了,你们爷俩儿多保重!”说完拎着她的东西转身离去。随着防盗门咣铛一声关上,整个房间里只剩下我和不谙世事的丫丫两个人。我的心里禁不住泛起一丝酸楚,5年的婚姻带给了我什么,除了眼前这个小生命之外,我一无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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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在这之前我从来没有想过带孩子会这样难,几乎每天晚上睡觉前,丫丫都会哭喊着找姥姥,怎么哄都不行,弄得我一脑门子汗。后来几天终于理顺过来,我就给孩子找了个保姆,一个月350元,专门给我看孩子。但白天还可以,到了晚上还得我自己带,而且我有应酬什么的也参加不了。我这人觉头大,一沾枕头就想呼呼睡觉,可丫丫却精力充沛,玩起来没完没了,有时都到夜里11点了,还不睡觉,弄得我疲惫不堪。我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赶紧联系将孩子全托出去,走了几家大型的幼儿园,都嫌孩子太小,不愿意带。好不容易找到一家,说可以试试,但每个月要500元的托儿费,其它衣物等日常用品由家长负责买,我想只要能帮我带,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星期一早上,我将丫丫打扮得漂漂亮亮,开车送了过去。园长的态度还好,将孩子一把抱过去,还在她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口,然后对我说:“你把孩子放我们这儿尽管放心,我们会精心看护好的。”我说:“那就拜托你们了。”然后,我把丫丫的衣物玩具水果等都一一搬下了车,正准备离开时,身后聪明的丫丫“哇”的一下大哭起来,嘴里喊着:“爸爸不走,爸爸抱抱。”我一下子僵直在那里,眼里两行泪水唰的就流了下来。我一狠心,头也不回的开车离去,后视镜内我看到丫丫在阿姨的怀里拼命的挣扎着,哭得直卡咳,那时我的心真比刀割了还难受。
幼儿园的园长说,第一次送孩子入托家长就要狠心,一个礼拜不能看孩子,否则孩子见到家长就不会顺过架来。我心想,自己都到这个份儿上了,只要她们能给我看着孩子,让她健康成长,别让她冷着饿着磕着碰着,至于受点委屈也无所谓了。我知道丫丫随我,打小就是个倔强的孩子,也不知道这几天来在幼儿园里受了阿姨们怎样的待遇,她哭起来没完的时候,会不会挨打?这样想着,我干工作都心不在焉起来,我几乎每天都要往幼儿园打几个电话,阿姨们都说丫丫挺好的,除了有点小倔脾气外,吃东西什么的都不用担心。她们越这样说着,我就越不放心起来,好不容易捱过了4天,到第5天快下班的时候,我再也等不了了,提前一天偷偷的跑到了幼儿园。进到三楼我就听到了孩子的哭声,我扒着门缝往里一看,我可怜的丫丫正在被一个比她稍大的小男孩推来搡去,旁边一群孩子围着他们闹哄哄的起着哄,幼儿园的阿姨不知道去了哪里。我赶紧进屋将丫丫一把抱起,丫丫见到我之后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嘴里大哭着说:“爸爸,回家!爸爸,回家!”我仔细端详着怀里的孩子,几天不见,丫丫似乎变了个模样,我给她新洗的衣物已经脏得不象样子,小脸蛋因为哭过已经模糊成一片,她的整个形象与街头没娘的流浪儿没什么两样。而最让我心疼的是,我发现孩子的耳朵处有伤口,还呈现着红肿,分明是被小朋友咬过留下的痕迹。看到此情此景,我觉得我的心啊,简直都碎成了一片。这时,或许是刚解手完,园长进屋看到我一脸怒气,赶紧要抱孩子,嘴上还说:“吆,见到爸爸怎么就委屈成这个样子了?这两天丫丫不是挺乖的么?”谁知丫丫见了她像见了母老虎似的,哭的更凶了,一下子趴在我肩头,嘴里大喊着:“爸爸回家,爸爸快回家!”我说:“对不起,我是来接孩子的,我不想继续托下去了。”园长见我凶神恶煞般,也就没再说什么,很快为我办理了手续。
我接丫丫出来,很快往老家打了个电话,是父亲接的,我说:“爸,我离婚了,孩子归我了,可我现在带不了……”说着我就哽咽起来,喉咙里象堵了一团棉花,我觉得自己很委屈,我觉得我的丫丫好可怜。电话那头,父亲沉默了一下,然后很坚决的说:“儿子,离就离吧,把丫丫送回来,爸妈帮你带!”
在开车回老家的路上,丫丫居然歪在座位上睡着了,脏兮兮的小样子却睡得万分香甜,我将她轻轻放倒躺下,将自己的衣服盖在她的身上,我心情沉重。30年来父母生我养我,我非但没让他们享过一天福,相反却让他们为我操尽了心,今天我还要将这个孩子送到他们的面前,继续拖累他们,我心中有愧啊!老天啊,你为什么让人活在这个世界上经历这么多的坎坷与磨难?为什么不把生活和日子都变得快乐而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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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老家,丫丫还算适应,毕竟是在爷爷奶奶面前,我再也不用担心孩子的安危冷暖,就像当初抚养我长大一样,父母再次担当起了看护丫丫的重任。看着老人们围前围后哄丫丫玩的情景,我心中暗想,也只有这个家、这份亲情才是我最坚强的后盾,无论到什么时候,这里都是我舐舔伤口的地方,是我最可依靠和停留的港湾,无论什么时候它都能将我容纳,包容我的年少轻狂,给我以安慰和鼓励。
终于将孩子安顿好,我心里的一块石头也算落了地。开车回来的路上,我在心里反复的琢磨,余下的岁月我该怎样度过,我还会再追求所谓的爱情,然后重新走向婚姻么?老实说,经历了这么多,我有点“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恐惧,我现在已经不再相信有什么海誓山盟、天长地久的爱情了。我知道或许在一年两年、十年八年之内,两个人可能相濡以沫、恩爱有加。但时间久了,当激情不再,一切变为可怕的平淡之后,爱就变成了一种考验和折磨,那时两个人只能靠亲情维系着,感情的丝弦脆弱得一抻即断。爱情是什么?在我看来,爱情是我们自编自导自演的一出闹剧,我们都想把情节设计得更曲折些,但最终的结局都不按着自己预想的方向发展。记得有个网友问我:“虚名你说为什么我们现在自由恋爱了,离婚率反而逐年上升,而以前我们的父辈靠指腹为婚却能白头到老。”我说:“道理很简单,人这玩意都是有劣根性的,以前的社会没有婚姻自由,人们只能逆来顺受;现在有婚姻自由了,却都想着找个更好的,总觉得身边的这个不是最如意的,说到底可以概括为四个字——欲壑难填。”
我正这样胡思乱想着,忽然手机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是个陌生的座机号码,接起来乱哄哄的,好像是在一个娱乐场所,歌厅或者网吧之类。听了半天才听出是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