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鄯冷冷一笑道:「其实吕某亦是猜测之词,但不可不防。」
严晓星极感为难叹息道:「在下不愿错杀一人,以致冤冤相报,不如施展欲擒故纵之策,定可觅得主凶。」说着将两张名单仔细瞧了一遍,就着烛火燃毁。
昌鄯望了严晓星一眼,道:「方才途中少侠曾谓已忖出一良计,可为冯叔康远祸,可否请道其详。」
严晓星道:「我等在龙游散播风声,谓屠三山那幅藏珍图已为神木尊者传人得去,藏珍图是何模样,尺寸大小亦一并散出,务求其真实,使屠三山信以为真由他口中证实不假,不但义父可高枕无忧,而且两位亦释群疑。」
姜大年拍手叹道:「妙计,我等四人立即分头行事。」四人掠出庙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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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瑟秋风,金华杭州官道上飘飞着凋枝黄叶,突传来一串奔马蹄声,道上现出四人四骑,如飞疾驰荡起弥空黄尘。骑上四人均是一色黑缎长衫,背搭金刀,貌像阴沉水冷,似有着十万火急事情一般,控骑独奔。他们正是病金刚孟逸雷,偷天二鼠吕鄯姜大年及严晓星,均变易本来面目防人辨识。
孟逸雷突呵唷一声,丝缰紧勒,马奔之势立时放缓了下来,道:「前面不远就是诸暨,天色已自向晚,我等就在诸暨住了下来,明日再行如何?」
严晓星道:「一路行来,为何不见罗刹二女所留暗记,莫非她们走的是另一途径麽?」
孟逸雷笑道:「铁掌追魂屠三山及陶胜三均是望杭州奔去,罗刹二女追踪陶胜三,必是无暇留下暗记,我等到了杭州不难找出二女下落。」说着微微一笑,暗道:「少侠确是多情种子,与冯姑娘送行之时,冯姑娘哭得似泪人儿一般,难分难舍,如非你义父催促冯姑娘上车,恐此刻尚难成行咧。」
严晓星面上一热,道:「孟大侠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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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骑不疾不徐,斜阳一抹,暮蔼苍茫之际,前途隐隐现出迤逦城廓。浙西乃富庶之区,诸暨商肆林立,市集繁荣,华灯正上之际,四骑慢慢通行熙来攘往人群中。孟逸雷忽道:「在这里了。」一跃下骑,迳向一家「福昌」客栈走去,门前悬着红纸灯笼随风摇曳旋转,四个大字异常醒目。
严晓星发现墙壁上用白粉涂抹着一只鲤鱼,知罗刹二女曾住过这家客栈,随即与偷天二鼠纷纷下骑。客店中抢身奔出店夥,一把拉住缰绳,高声吆喝道:「客人驾到。」
偷天二鼠当先进入,店夥抢前领着转入一所大院,院中空地菊花盛开,对首一列长詹,雕花落地门窗,四明四暗房间。最後一明一暗房门上绘着一只粉鲤,孟逸雷知罗刹二女陶珊珊陶小燕住在内面,便道:「就是这里了。」
店夥哈腰笑道:「只剩下中间两明两暗洁净上房,恰好四位居住,四位可要用酒食麽?」
严晓星道:「快去准备送来。」说着取出一锭白银递与店夥。店夥喏喏应声,接过银子转身快步离去。
蓦闻一声冷森森喝道:「站住。」
店夥正要跨出院外,闻声不禁一哆嗉,只见为首房内闪出一个绿衣汉子,瘦长马脸,吊客眉,绿豆眼,面色惨白如纸,目光阴森,不由自主地僵住。那绿衣汉子阴恻侧笑道。「你好大胆子,不是吩咐过你麽?这两间房留下,不能再让人住,怎麽竟敢违命行事。」
严晓星道:「店家,没你的事,你走吧。」店夥如逢大赦,急奔而去。绿衣汉子两目一瞪,逼射凶芒,阴阴冷笑。
严晓星道:「朋友,你我最好互不相犯,不然,别怨在下心辣手黑。」
绿衣汉子冷笑一声,身形如电逼前,喝道:「你在找死。」双掌猛推一股汹涌罡风直撞严晓星胸前而去。
忽然房中又疾掠出一黑衣老者,大喝道:「撤手。」绿衣汉子闻声面色一变,推出的双掌又硬生生地撤了回去,人亦倒飞而去。
黑衣老者目注严晓星道:「希望朋友言而有信,你我河水不犯井水。」
严晓星忽闻吕鄯传声道:「老弟佯装向他身前紧逼。」心知吕鄯必有深意在内,遂冷冷一笑,慢慢望黑衣老者身前走去。
黑衣老者目露惊异神光,暗道:「你自己找死,可怨不得老夫。」眼看严晓星走近不及三尺。
偷天二鼠忽一曜而起,双双迅疾在两人中间落下,姜大年喝道:「老弟别意气用事。」架着严晓星反身掠去。
吕鄯似扑势太急,一个收势不住,轻轻碰撞了黑衣老者一下,道:「我这老弟生就火爆脾气,尚望见谅。」说看冷冷一笑,转身疾逾闪电掠出,与严晓星三人迈入房中。
黑衣老者目中闪出一抹怨毒已极的神光,向绿衣汉子一招手,闪入房内疾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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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晓星迈入室内,望了吕鄯一眼,低声道:「黑衣老者是何来历?吕大侠得手了什麽奇异宝物,可否让在下一开眼界?」
吕鄯道:「此人即昔年横行河间,乃着名独行大盗天浪星史桂,性喜渔色,武功极高,擅用独门暗器「冷焰迷阳针」,一中此针即僵软无力,任其摆布,半个对时自解,史桂仗此,横行一方。」说着掏出一革囊,接道:「囊内就是冷焰迷阳针。」
严晓星皱眉道:「害人之物不如毁去。」
吕鄯忙道:「物之运用,在乎一心,用之以恶,则为害甚烈,若以之为善,则善莫大焉,不若留下以其人之道反治其人之身。」
病金刚孟逸雷笑道:「稍时史桂发觉失却「冷焰迷阳针」,必定引起一场纷争。」姜大年含笑不言。
严晓星道:「在下要否与罗刹二女相见。」
昌鄯略一沉吟道:「暂时不必,我等虽是四人,但江南水道高手相继赶来及丐帮弟子会暗中相助,千万不可招摇过甚。」
姜大年笑道:「你我四人这等装束,惊世骇俗,一夜之间,定会传遍诸暨,尚说什麽招摇,吕老大未免忒小心了。」
正谈论问,店夥两人已送上酒饭,江南富庶,鱼米之乡,只见时鲜纷陈,尤其是一大蛊清蒸大蟹,只只膏腴红透。这时一店夥棒着一册花名簿,哈腰笑道:「请留下芳名。」说着又递上一只羊毫。
严晓星略一沉忖,执笔在册上疾书四字:「金刀四煞。」敢情那店夥也认得几个大字,见得「金刀四煞」四字,不禁悚然色变,躬身与另一店夥退出室外。
两店夥正走在为首一间上房门前,内面突疾如闪电掠出那绿衣汉子及河间独行大盗天狼星史桂。史桂低声喝道:「他们留下了姓名了?」
那店夥摇首苦笑道:「未曾,你老拿去瞧吧。」
史桂一看簿上那笔力万钧的「金刀四煞」四字,不禁一怔,将花名簿交还店夥,示意命两店夥离去後,才向绿衣汉子低声道:「莫贤弟足迹遍及南七北六十三省,见多识广,可曾听过金刀四煞之名。」
绿衣汉子茫然摇首,喃喃自语道:「金刀四煞,这名字从未听过,谅系新近崛起江湖的黑道人物,欲乘机树下威名。」
天浪星史桂冷笑一声道:「老夫岂可让他们称心如意。」
绿衣汉子道:「史兄似欲寻他们晦气。」
史桂略一迟疑,道:「如非咱们还有正事待办,方才定有他好瞧的。」说着眼神凝注在罗刹二女房外,道:「那两丫头自晨至晚足不出户,闭门不出,不知在弄什麽鬼,稍时你我会晤罗少侠後再作计议。」
绿衣汉子阴阴一笑道:「史兄你也太谨慎了,你我故意找事登门造访,趁机暗算,两女制住咱们乐上一乐,拔一头筹如何?」
史桂瞪了绿衣汉子一眼,冷笑道:「你认为罗刹门下是好惹的麽?何况还有那不知来历的金刀四煞在此碍事,莫老弟别枉费心机,你我再饮上两盅吧。」绿衣汉子无可奈何地随着史桂进入室内。
夜幕四垂,秋风生凉,寒蜇悲呜,檐下不时飘落下一片片黄叶,平添了秋深萧瑟气氛。窗内灯光如画,金刀四煞闹酒喧哗之声洋溢户外。约莫一个时辰过去,金刀四煞房内转静。
蓦地,一条迅疾人影掠入院中,窗内灯光外射下,映得那人年岁甚轻,似颇英俊,一眼落在罗刹二女门前,朗朗笑道。「在下罗少英奉家师冷面秀士之命求见二位姑娘,不如愿否赐见?」
内面突闻陶珊珊莺声喱喱答道:「小妹业已就寝,如无甚重要事情可否明晨再请少侠拨冗光降。」
罗少英道:「在下如无重要之事,也不致夜深冒昧惊扰二位姑娘了。」
须臾,只听陶珊珊答道:「如此罗少侠请稍待,容小妹整衣出见。」
忽闻房门呀的一声,启了开来,只见陶氏二女面蒙纱巾姗姗走了出来,向罗少英裣衽一福,道:「少侠有何见教?」
罗少英目露贪婪之色,道:「家师与令师之目前在骊龙谷外分身後就未再见面,家师恐令师遇险,放心不下,四出查访,发现两位姑娘下榻在此客栈,故命在下相询。」
陶珊珊答道:「小妹也不知家师行踪。」
罗少英微微一笑,压低语声道:「今晚两位姑娘慎防暗算,碧云堡少堡主高雨辰垂涎二位姑娘美色,已约好黑道群邪在今晚四更时分下手,特来告知,又恐二位姑娘力薄,在下意欲相助一臂之力。」
陶珊珊道:「少侠告知足感盛情,小妹两人尽可应付匪徒,不劳少侠费心了。」
罗少英微微一愕,忖道:「这两个丫头也太忒托大了,不料她竟会拒绝我相助。」遂摇首正色道:「你我师门谊同手足兄妹,在下怎可置身事外。」
陶珊珊盈盈一笑道:「务请少侠放心,我俩虽是女流之辈,但罗刹门下并非易与,今晚他们不来还好,否则定流血七步,屍横院中,无人幸免。」
罗少英暗中皱眉,强笑一声道:「姑娘既然如此说,在下只有告辞了,望二位小心。」抱拳一拱,转身离去。
他急步跨至金刀四煞门前,忽地门内窜出一人,几乎撞了个满怀,似那人收势绝快,猛然刹住,只见是一身穿簇新发亮黑缎长衫,身背金刀的面目森冷少年,不禁眼中泛出一抹杀机,冷笑道:「尊驾没长眼睛?」
那人正是严晓星,毫无惧色,反唇相讥道:「阁下三更半夜来到我等所住房外为何?」陶氏二女听出是严晓星语声,不禁芳心大喜,相偕进入房内关上房门。
罗少英冷冷一笑,道:「在下来此访友,不愿无事生非,奉劝尊驾稍自敛束,莫夜郎自大目中无人。」
严晓星鼻中冷哼一声,道:「阁下请睁开眼来说话,如有不忿,错开今晚不说,我金刀四煞随时候教。」言毕昂首阔步迈出院外而去。
罗少英怔了怔神,强自忍着一腔怒气,倏地一跃冲天而起,疾如飞鸟般翻院越过两重屋脊,往一条狭窄暗巷落下。暗巷中相继现出数条魅影,与罗少英相商,只听罗少英道:「罗刹二女如此托大必胸有成竹,我等不可不防。」
高雨辰道:「二女不让罗少侠进入房内,恐我等无法得逞。」
只听陶胜三道:「老朽命五鬼弟兄强行破门而入,再老朽等人蒙面联臂合攻二女,少侠趁机相助使二女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