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闻一朗笑传来,一株巨干古木上疾如鹰隼泻落一面色腊黄似带病容少年,目光寒冽如冰,道:「欲取得藏珍必先取得秘图,但图在陆道玄手中,又不在湖滨别业内,无极帮在此布下伏桩,欲将异己者一网打尽,钱百涵,你已身陷重伏,还不省悟则甚。」言毕,一声哈哈长笑倏已冲霄腾起,杳失在浓枝密叶间。
钱百涵猛然省悟,面色疾变,厉喝道:「老贼敢尔。」
无极帮主大笑道:「钱少侠,你醒悟得迟了,还不束手就缚则甚。」说时示意魏醉白追擒面色蜡黄少年。
魏醉白一鹤冲天而起。钱百涵等人转面扑去,欲冲出重伏。无极帮主大笑道:「你逃得了麽?」
转瞬,钱百涵等已奔出数十丈外,却发现其後紧随四条迅疾如飞黑影,无极帮主目中迸射慑人怒光。魏醉白冷笑道:「原来钱百涵竟与白眉老怪沆瀣一气,本帮沿途布下伏桩必然被老怪党羽屠戮,如不及早歼除,恐後患无穷,容属下追去。」
无极帮空手掌一摆,沉声道:「小不忍则乱大谋,让他去吧,老夫不愿节外生枝。」
魏醉白道:「属下欲查明他们去踪及有何异谋,亦可有备无患。」
无极帮主点点头,道:「也好,但不可中了老怪诱敌之计。」
魏醉白道:「属下省得。」偕同两人追去,无极帮主转身隐去。
其实,钱百涵现身钓鱼崖外是诱敌之计,意在无极帮主或魏醉白两人,魏醉白这一追去,无异自投罗网。那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後,一条形如淡烟的人影,若有若无遥蹑魏醉白三人之後。魏醉白沿途发现本门伏桩,为点上昏穴,晕迷不醒,却未遭杀害,心头震怒异常。追出十数里之遥湖滨渔村之外,钱百涵等人突一闪无踪,魏醉白冷笑道:「原来老怪藏身在这小渔村内。」
蓝衣劲装老者道:「我等三人似嫌实力单薄,深入虎穴必蹈凶危。」
魏醉白道:「不如我等在村外潜藏,老怪必以为我等已离去了,俟至深夜再入渔村」
言犹未了,突传来一声阴恻恻冷笑道:「魏醉白,你不要等待深夜了,老夫现在此处。」魏醉白心头一凛,循声望去,只见白眉叟面泛狞笑立在五丈开外,八蒙面老叟散布在要道,互相呼应,无异撒下天罗地网。
白眉叟道:「三位速俯首归顺,免得白白送死。」
那蓝衣劲装老者闻言大怒,身形腾空另飞,撤出肩头五爪镰疾挥,夹着悸耳排空猛啸,望一蒙面老叟兜头罩袭而下。魏醉白偕同另一人亦出剑猛攻而去。白眉叟陡地发出一声宏烈大笑,身形腾霄飞起,那八蒙面老叟却渐渐推进猛逼,宛如将袋口束紧,刀光寒飙滚转,威势宛如惊涛骇浪。片刻,蓝衣短装老叟左肩被凌厉剑芒扫及,血光喷射,发出一声闷哼,身形踉跄。两蒙面老叟剑势合璧,蓝衣劲装大汉生生拦腰横斩,只惨嗥得出声,便屍分两截。
魏醉白及另一无极帮高手虽武功极高,却难敌八蒙面人合臂猛攻,虽施展独门暗器但剑被磕飞,八蒙面人剑势宛如怒涛飞泻,排空奔浪般袭去,魏醉白顿感焦急不已。一声惨嗥扬起,无极帮匪徒胸口罹受剑穿,一道血泉涌出倒地毙命。只听,一蒙面老叟喝道:「魏醉白,还不弃剑就缚麽?」
虽然魏醉白身负奇学,异招频施,却无如这八蒙面老叟都有一身臻入化境的武功,无法解救困厄,肩背等处剑伤甚多,血污斑斑,已是守多攻少,闻言闷声不答,剑势反更凌厉。魏醉白此刻已认定非死不可,抱看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之心,是以充耳不闻。蓦地,天际遥处忽随风传来一声清澈长啸,声如龙吟。
只听传来白眉叟大喝道:「速退。」一个蒙面老叟却迅疾如电撞向魏醉白而至。魏醉白喉中发出一声闷哼,身形冲出四五步。八蒙面人穿空飞起,去势如电,瞬眼无踪。
魏醉白只感一阵头晕目眩,却察觉面前立着神木尊者传人及金刀四煞,心中大惊,眼前陡然漆黑,昏死在地。蒙面少年五指疾伸抓住魏醉白腰间丝绦,偕金刀四煞离去。这情景被无极帮一名匪徒目击,他乃帮中小卒,武功相差太大,所以潜伏在草丛中,眼见魏醉白被带走,暗暗蹑随其後。
蒙面少年及金刀口煞步履从容,进入一片密林中放下魏醉白,微喟一声道:「魏醉白剑伤多处,却不至有碍性命,但被点穴道手法异常奇奥,在下若强行解穴,不但功力全失,而且内腑受伤极重。」
只听四煞中一人问道:「那麽主人带来魏醉白又有何用?」
蒙面少年微微一笑道:「在下心爱魏醉白一身武学,是以带来此处,依在下看来点穴手法奇奥,半个对时後必自动解开,那时在下再问他无极门中隐秘。」
无极匪徒似察觉林内结有一座茅庐,暗道:「神木尊者传人原来潜迹林内,我不免回报帮主知道。」心意一定,转身疾奔而去。
无极帮主一闻知魏醉白落在神木尊者传人手中,心头巨震,魏醉白生死本无关宏旨,却知帮中机密,若被神木尊者传人逼供吐露,本门将蒙极重大不利,短时急急传命率众赶去。他们到达林外之际,却不敢恃强冲入,潜伏林外窥视,隐隐可见神木尊者传人及金刀四煞均在茅屋席地而坐,一面饮食,一面谈话,魏醉白竟昏睡在丈外草地上。
只听神木尊者传人道:「为今之计,我等暂莫轻举妄动,一俟那两份藏图获有确讯,立即采取双管齐下之策。」
「少主,若陆道玄将藏图交与严晓星手中,亦不惜破颜为敌麽?」
神木尊者传人长叹一声道:「为了武林安危,亦不得不尔,我与那严晓星惺惺相惜,严晓星似是一极通情达理之人,决不致以私仇为重,否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但另一份藏图却在无极帮手中。」
「不错。」神木尊者传人颔首笑道:「那魏醉白在无极帮内似是位居崇高,极可能知道那藏珍图放置何处,如他能醒转,定可从他口中问出。」
只听四煞中人道:「魏醉白罹受之手法极为歹毒,未必能醒转。」
神木尊者传人朗笑道:「我等在无极帮内已布伏数处内应,最短期间必能探明他们总坛巢穴及藏图之处,有否魏醉白都是一样。」
无极帮主闻知不禁大骇,忖道:「这小辈竟然神通广大,无孔不入,本门中亦要有内应,此事极为可虑。」默默寻思须臾,作了一断然决定,密命他手下潜守此处,伺机救出魏醉白,若无法救出则杀之灭口,急急返身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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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遥太岁冯叔康与青面伽蓝董飘萍两人徘徊在桃林中,正值桃花盛放,风动枝叶,只见一片红浪,馥郁芳香,飘送十里,沁人心脾。忽见一庄丁勿勿奔来禀白乾坤八掌伏建龙求见。冯叔康目注董飘萍微笑道:「果然不出星儿所料,董贤弟,你我出巡。」庄丁急奔而去。
冯董两人步履如行云流水般向庄外走出,迎着伏建龙,相与哈哈大笑。步入大厅内,伏建龙即道:「严贤侄现在何处,速速请来,伏某有话对他说。」
冯叔康笑道:「伏兄别忙,我这位义子去游湖去了,今日天气晴和,你我何不设席望湖楼上畅叙。」
伏建龙大笑道:「客由主便,伏某恭敬不如从命了。」
望湖楼建造瑰丽,金碧辉煌,楼高三层,重檐走栋,浮雕刻镂极工,令人叹为观止,倚栏眺等,只见浩渺烟波,一碧万顷,风帆沙鸟,远山隐约,期晖夕阴,气象万千。伏建龙登楼四面巡观了一眼,赞赏不绝。冯叔康点燃一支旗花,抛掷云空,爆射五彩流焰璎珞。伏建龙知冯叔康此举乃召还严晓星,也不多问,笑道:「冯兄知伏某为何而来。」
冯叔康在伏建龙樽中斟酒,微笑道:「小弟那有不知之理,但外事一切皆由星儿作主,烦恼无所萦怀,来,小弟敬伏兄一杯。」
伏建龙举杯一饮而尽,暗暗冷笑道:「事到头来不由人,你怎能置身事外。」
冯叔康手望外一指,道:「他们来了。」
伏建龙凝目望去,只见水天遥处现出一叶扁舟,驶行似箭,人影似豆。舟行临近,可以瞧出一男一女,伏建龙不禁问道:「与严贤侄同舟者是柳姑娘麽。」
冯叔康摇首笑道:「柳姑娘大病方愈,仍在静养中,同舟者乃小女。」
伏建龙点点头,忽笑道:「冯兄,尊府戒备森严,安若泰山,却察觉不出丝毫有异,平静如水,小弟只见过青面伽蓝董飘萍一人而已,此一举措,小弟望尘莫及,否则小弟亦不致再出江湖了。」
冯叔康捋须笑道:「武林是非,干戈四起,为求自保,小弟能不无动於衷麽?」
正说之间,严晓星已自登楼,忙与伏建龙施礼,又向冯叔康道:「义父,兰姐有事须与义父商谈。」
冯叔康双眉微皱,笑笑道:「这丫头真烦人,小弟去去就来。」说着离座下楼而去。
伏建龙道:「贤侄,事急矣,神木尊者传人与金刀四煞亦在附近潜隐,为了骊龙谷藏珍,不惜与贤侄为敌。」
严晓星黯然一笑道:「箭在弦上,他不得不发,与小侄虽彼此惺惺相惜,但无渊源,既均有志在必得之心,纵然为仇,那也无可奈何。」
伏建龙道:「你没问柳无情图藏在何处麽?」
严晓星道:「问了,她说藏在盘龙谷子午洞内,子午洞里禁制厉害,她要绘一图形并说明禁制布设应如何避开,不过柳姑娘言,此刻是否将藏图移置另处就不得而知了。」
伏建龙闻言不禁暗暗心喜,忖道:「柳无情并未将实情吐露,大事可成矣。」
严晓星又道:「柳姑娘心忧的是伏伯父那两位至友无法将图盗出,而且白白送了性命。」
伏建龙笑道:「无妨,老朽友人武功已臻化境,心计尤工,只在老朽之上,必可全身而退,得手与否,不妨一试。」说着话声倏顿,又道:「但不知贤侄有陆道玄下落麽?」
严晓星略一沉吟道:「昨日接获孟逸雷传讯,他在洞庭湖畔岳阳楼中已与陆道玄见面,陆道玄坚称必须小侄取得无极帮中那幅藏图,辨明真假後才可出示。」
「他随身携带麽?」
「没有。」严晓星摇首答道:「陆道玄行事如此谨慎,他必不会带在身旁。」
伏建龙叹息一声道:「老朽委实对陆道玄无法理解,他既然有心相助贤侄,为何不将此图赠与。」
严晓星道:「这就是他深谋远虑之处,若及早交与小侄,反招来杀身之祸,爱之适以害之,殊属不智。」
伏建龙颔首微笑道:「此言甚是,贤侄速去向柳姑娘索取子午洞路径图来。」
严晓星道:「柳姑娘体力尚未恢复,小侄不便勉强,凡事欲速则不达,伯父如无事,不妨小住一两日。」
伏建龙道:「也好,但老朽不耐枯坐,只在庄外附近走走,亦可察明时分形势。」说看起身离座。
严晓星相送出庄,目送伏建龙身影消失後,一闪隐入奇门中。奇门内已有冯叔康,偷天二鼠吕鄯姜大年,廖独,许飞琼,柳无情在。严晓星道:「他此去必欲抢救魏醉白,在下如臆料不差,这藏珍图只有他们教主及伏建龙魏醉白三人知之,我要比伏建龙先一步赶到,燕姐请速绘图,他明日必重来此处。」说看与偷天二鼠疾掠如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