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僵,虽然对于风宁瑄的触碰他并不排斥,但当前的气氛……真的颇不对劲!停留在他颈畔的手掌彷若带焰,烫得他面红耳赤
,而那双映着闪跳烛光的幽深黑眸,更像蕴含了极深沉的什么,拉扯着他的全副心神……若不打破这种窒人的暖昧,他不晓得
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事! 「宁……宁瑄,宁瑀还在外面等,别让他等太久。」力持镇定的,他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
尽可能平稳。 杜绍怀强抑的声调让他乍然醒觉,自己内心深处的渴望似乎暴露得太多,只差那么一点,他就要对着
眼前那两片微抿的唇瓣失控了……吻他的触感,他还记得很清楚—— 即使总是伴随着苦不堪言的药汁,但那柔软
的感觉他可是未曾或忘。不过就算坦白心意是迟早的事,眼下的时机却大大的不适宜。 让左手不着痕迹地自他颊边滑落
,风宁瑄也稳下心神,佯若无事地笑道:「对喔,差点忘记瑀弟的存在。那我们就走吧。」 转身熄去店内灯火,
他们便与先行到外头等待的风宁瑀会合,一同往大街行去。 ※ ※ ※ ※ ※※ ※ 华灯初上
,入了夜的杭州城,热闹程度并不比白昼稍减。尤其食宿全包的客栈、或专营吃食的酒肆茶坊,更是使出浑身解数招揽顾客。
拣了一间店面整理得颇为清洁的大酒楼,他们一行三人便在跑堂的热情招呼下坐定。 「三位客倌想用点什么?」店小
二满脸堆笑,见风宁瑄三人都是气宇不凡,衣着光鲜,自然加倍殷勤:「咱们这宝顶楼啊,不是自夸的,只要您喊得出名字的
酒菜,咱们就定能给您送上来,甜的咸的酸的辣的,您要是吃着不满意,小店绝对撤了重上……」 「你有特
别想吃什么么?」没理会店小二在旁的吹擂,风宁瑄只是笑问杜绍怀。 杜绍怀摇了摇头,他向来就不曾在意过吃的
是什么东西,真要他点菜,怕也点不出什么名堂,所以还是交给风宁瑄他们两兄弟吧! 「那就先上一壶花雕,然后一笼
螃蟹馅小饺儿,一盘松瓤鹅油卷,还有虾丸鸡皮汤,这些东西别做得太腻了。」接着风宁瑀亦点了两三样小菜。在等候上菜的
时间里,他们便慢慢地啜着酒,一边随意闲聊。 不多时,他们叫的东西便一样样地盛上,然而正当三人
把盏举箸、吃得开心时,邻桌落坐的两名彪形大汉,却让杜绍怀面色未停,以免过于突兀。 「怎么了?」风宁瑄
察觉他的不对劲,立刻升起戒心,低声问道。「那两个是赤蝎门的门人,不过不用太紧张,他们应该不识得我。」「那你怎么
认得他们?」风宁瑀闻言,忍不住要发问。 杜绍怀淡淡笑道:「很简单啊,有没有看到他们左手上的尾戒?虽
然表面上看不出那是什么东西,不过细看就会晓得其实是蝎子的花样,里头装毒粉,凡是赤蝎门的人一定会有一个那样的信物
。」 也是看出那两人的武功修为并不高,他们才敢这样低声谈论而不用怕被听见;反之,他们只要微一凝神,就可以
知道那两人在说什么「悄悄话」。 「啧!这年头的江湖还真是他妈的难混,成天都有事儿,想偷个闲、快活一下
都没办法,闷死老子了!」 「嗳,别说得太大声,要让顶头的人听了去,咱们小命可不保。」一样的粗犷面皮,不过
现在发话的汉子犹同伴多了把落腮胡。他边说着,还朝四周瞟了下,看似乎没什么异样才又放下心来:「不过你说的倒也没错
,打从年初头儿奉命追杀寒梅公子以来,咱赤蝎门上下就没个日子好过,结果呢?咱们自个儿的弟兄折损多少不说,连头儿都
被不知打哪杀出来的王八羔子废了左手!」 「就是说嘛!头儿平时待咱们不薄,咱赤蝎门在江湖上也算是有来头的,干啥
碰上四玉门就得低声下气?要杀寒梅公子,他们不会自己动手啊?没来由的拿咱们去当替死鬼,当真糟蹋人!这下好了,寒梅
公子是生是死都不晓得,又叫咱们去找,找个屁啊?连他的衣角子都没见上过半片,现在就算他站在老子面前,老子也不晓得
他就是寒梅!」 他愈说愈愤慨,最后酒杯重重往桌上一搁,「砰」地溅出了好半杯酒,好在当时人声鼎沸
,邻近几桌的人也只当他酒喝多了,便没引起多大注意。 「喂,你谨慎点!」对同伴的激动,那落腮胡汉子相当
无奈:「别谈这件事了,否则等你掀了桌子,大家都不好看。倒是最近帮里有什么消息?这一两月被派在杭州当废人,消息都
不灵通了,你刚从帮里出来,有啥新鲜事儿就说来听听。」 「新鲜事儿没有,窝囊事倒又有一桩。」 「又是四
玉门的牵扯?」 「可不是?今年中秋,说是四玉门那掌门老乌龟的六十大寿,他们打算在洞庭湖广开筵席
、大肆庆祝。现在各门各派的人,多半在伤脑筋要献什么寿礼才好,其实大家也都晓得,若能擒得寒梅公子,那可是大大讨了
老乌龟的欢心哪!」 「奇怪,这寒梅公子是哪里得罪了老乌龟?虽然他挑掉了不少帮派,但也没听说他和四玉
门的人正面冲突过啊!」 「天晓得,这种事又轮不到咱们操心,除了认份点、乖乖听话做事外,你说还
能怎的?」嘀嘀咕咕的抱怨间,那两人也已吃了个酒足饭饱,付完帐后,便离席而去。 至于杜绍怀他们,虽
然早已用完正餐,但为了听完那两名赤蝎门人的交谈,所以又点了壶龙井,三人状似悠闲的喝着茶,慢慢消磨时间。
「听起来,他们对四玉门其实是很不满的嘛!」风宁瑀啜着茶道。在知道自己的背景早已被陆松筠查探出来后,
杜绍怀便不再刻意隐瞒身份,因此风家兄弟或多或少都晓得他的事情。 「这是必然的。尽管各门派的掌
门不敢不卖面子给四玉门,但他们底下的人哪会真正服气?随便按个偷盗秘籍的罪名在我头上,就累得一大群不相干的子弟兵
们人仰马翻,他们要是不怨,那才叫奇怪了。」杜绍怀摇头叹道,但旋即便又想起什么事似的,看向宁瑄:「宁瑄,刚刚他们
口中那个『把头儿左手废了的王八羔子』,不会刚好是你吧?」 「咦?是我吗?」风宁瑄蹙起了眉头,颇认
真的开始思考,不过…… 「你问我啊!我哪会认得谁是谁!何况那时候一团混乱,我只能确定自己没杀
人,其它的就管不了那么多了。」「应该是没错……我那时候虽然负伤,但围攻我的人有谁,我倒还清楚得很。赤蝎门掌门是
其中一个。」 「呃?等等,这样说来……」听着大哥和杜绍怀的对话,风宁瑀不禁讶然:「大哥的功夫不就相当了
得?那时候那么多人,大哥还能废掉那什么掌门人的左手……总不会是他特别不济吧?」 「对喔,你不说我还
没想到过耶!」风宁瑄没真正和人动上过手,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实力在哪里,那日为了救杜绍怀,在一群人中杀进杀出的,还
道他们不过是小角色罢了,不料之中竟然有一派之首,而且还被他废去左臂? 这样一想,他不免也高兴起来:「呵呵,小
时候还怨爹盯我们盯得紧,不过是练个武术防身,干嘛要求那么多,没料到今日竟如此受用!看来爹真的是很厉害的。」
「原来你不清楚自己的实力就来送死?」杜绍怀苦笑着,无法想象若是风宁瑄武功差了点……「那天的人虽然龙
蛇混杂,但有几名也非泛泛之辈,所以当我被救醒后,其实是相当惊讶。只是后来晓得你们兄弟都自小习武,便以为你是有相
当把握才救人,没想到……」 「呵呵,这是注定好的嘛!因为绍怀注定要和我大哥相遇,所以我大哥就要很厉害才能救
人啊……哇!好痛!大哥你怎么又拿扇子打我!」风宁瑀抱着后脑勺哀嚎,今天被打两次了,还打在不同地方,呜……
「谁叫你没口子乱讲一气!」 「好啦!你们别闹了,时间也不早,我们还是回家吧!」被风宁瑀
突如其来的这么一说,杜绍怀虽是微微困窘,却并无恼意,内心深处反而还……有点认同?常听得人说「命运操之在己」,但
在现实中,很多事却端的是「机缘」二字。 难道不是吗?平时不会跑到城郊乱晃的风宁瑄,若非恰巧从邻城回
来,怎会碰上危难中的杜绍怀?若非风宁瑄武功底子深厚,那样贸然上前,不过凭添两条剑下亡魂,哪里还会有并肩闲聊的今
天?若非回春子陆松筠就在风家,得以即时施救,只怕他也早已毒发身亡…… 而若非巧合,生活背景堪称两条平行线的他
们,又怎可能如此相遇?终应归因于缘份吧…… ※ ※ ※ ※ ※※ ※ 中秋节吗
……? 今日也是十五。在远离厢房的庭院中,杜绍怀正独自一人仰望皎洁圆月高挂,心下琢磨的却是四个月后、中秋当
晚动手的可行性。 远远地,传来几不可闻的脚步声,像是稳稳踏在人心上一般,不必回头,也知道来人是风宁瑄。
脚步声直到贴近到他身后才停止,贴得极近……风宁瑄只比他略高一些,因此呼吸间的气息牵动,便若有似无地
搔着他的耳后,身体本能引发一阵轻颤,连带着之前曾被抚触过的颈畔,都再度浮上那种灼热的触感…… 他一定是
不正常了,才会任风宁瑄为所欲为。他从身后轻轻环住他的腰间,约莫是带点试探的吧!因为见他没有任何动作后,他便略显
霸道的收紧双臂,将他牢牢箍进自己怀中,连头也埋入他的颈间……从来不知道,原来人的怀抱是如此温暖。虽然多年来的封
闭让他在感情方面变得迟钝,但风宁瑄不但融解了他冰冻的心湖,甚至还在他没有察觉的时候,偷偷丢了一颗小石子进去。隐
隐约约中,他也有某种省悟:那被激荡起的涟漪,已扩散成他不得不正视的大圈圈…… 这一个拥抱,算是让他看清楚自
己了吧!所有他曾对风宁瑄抱持过的异样感觉,在这时都有了完美的解释。 可是风宁瑄……他又是怎么想的?
放松了身体,就这样靠在风宁瑄身前,扬起的声音微微夹着笑意:「我还不晓得,原来你们家的兄弟都是这样表现友爱的啊
?」 「你明知道不是。」蹙起了眉头,风宁瑄略带不满的在他耳边呢喃:「你是特别的,不一样的……」
虽然是料想得到的答案,但亲耳听到,仍是不小的震撼。 「为什么是我?」 「为什么不是你?」改将他的身
子扳正,拂去垂盖住他眼睫的发丝,他定定地看入当初动他心魄的清亮瞳眸:「记不记得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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