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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平元年,黄巾之乱爆发,封谞被杀。
刘洪因此而再次出仕。不过因没有贿赂张让,只得了个谷城门校尉的职务。
此人性情淡漠,不喜欢和人打交道。而且为人公正,在雒阳城内也算是极有名声。
袁隗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眼睛猛然张开。
用复杂的目光看了看汉帝,心中一叹,又闭上了眼睛。
昨夜汉帝曾派人前往他的家中,只请他在朝堂上说一句话,就是先前的那些话语。
当时袁隗还没有想到刘洪这个人,可是现在……
刘洪这一次算是再次走进了汉帝的视线内。如今汉帝分封州牧,委派皇室宗亲。说实话,刘焉、刘虞,袁隗倒还不在意,可刘洪这个人,却的确是具有才能啊。
如果汉帝重用刘洪,那么以刘洪在谶纬术上的造诣,绝对会令皇权巩固。
袁隗的心情现在是非常的复杂。
阉寺未除,帝党又兴。内有襟肘,外有武夫虎视眈眈,士人的出路,又在何处呢?
不一会儿的功夫,谷城门校尉刘洪奉命来到。
刘洪现年五十上下,八尺身高,不过体态却显得有些臃肿。庞庞的脸上,总带着人畜无害的笑容。一双小眼睛滴溜溜的打转,走起路来小碎步飞快,很有精神。
“臣,刘洪叩见皇上。”
汉帝不喜欢刘洪,不是没有原因。
不管刘焉还是刘虞,这些人都是相貌堂堂,仪表不俗。
可刘洪呢,却显得太普通了,普通的让人看一眼,马上就会忘记。
但现在,汉帝还是要保持和煦笑容,“皇叔快快请起,朕今日召见皇叔,是有事商议。”
刘洪站起来说:“敢问皇上有何吩咐?”
“皇叔,昨夜雷击嘉德殿的事情,你可听说了?”
“臣略知一二。”
“敢问这可是上天之警示?”
刘洪沉吟片刻,“皇上乃天子,上天之子,为上天所护佑。若这江山社稷中发生了事情,上天一定会有所提醒。老臣以为,雷击嘉德殿,确实是上天给皇上的警示。”
刘陶等人长出了一口气,不愧是星历第一人,一语中的啊。
“敢问皇叔,可能推算出上天有何警示?”
“皇上,天意难测,这警示是好是坏,老臣一时间也说不清楚。若皇上能给老臣一点时间,老臣定竭尽全力,测算天意……”
“三十天的时间,够吗?”
“嗯,够了!”
“那好,朕就等一个月后,聆听皇叔的答案。”
刘陶有点急了,“皇上,那皇甫义真之死……”
“正因为是皇甫嵩的死,引发出这样的事情,故而朕必须要领会天意,放能做决断。董俷等人继续看押,不过如此一来,鸾卫营将无人掌管,那位臣工愿为朕分忧呢?”
一句话,满朝寂静。
谁愿意跑去鸾卫营那种地方当官,就算是给个三公的职务,也丢不起那个人。
刘陶等人很自觉的低下头,不吭声。
反而是大将军何进开口:“皇上,如今鸾卫营颇有章法,若冒然换了别人,恐怕不美。臣有一议,可令董俷继续担任鸾卫营校尉,但是在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不许走出鸾卫营一步,任何人也不得擅自和董俷见面,如此一来,岂不是两全齐美?”
何进的这个主意,让朝堂上的士子不禁错愕。
这,又算是什么看押?在刘陶等人的眼中,董俷这不但不是惩罚,整日呆在众香国中,甚至是一件美事。
可没等他们站出来反驳,汉帝似乎已经倦了。
“既然大将军如此提议,那就这么办吧……令董俷留守鸾卫营,未得旨意,不得踏出鸾卫营半步,退朝。”
汉帝甩袖离去,令所有人目瞪口呆。
……
当晚,袁隗找来了袁绍,在密室中商议。
“本初,我观那董家子如今深得皇上喜爱,似乎有点尾大不去的味道了。”
袁绍却依旧是一副平静之色,令袁隗非常满意。说实话,之所以看重袁绍,也就是因为这小子有泰山压顶面不改色的学养。这一点上,袁术比起来就差的太远了。
在朝堂上,要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喜怒不行于色。
袁绍越是稳重,就越是衬托出袁术的轻浮,也就更坚定了袁隗把袁术赶出雒阳的想法。
“叔父,那董家子如何尾大不去?”
袁隗说:“今日皇上命刘洪观察天象,体测天意,很明显是想要保住那董家子。”
“叔父为何如此说?”
袁隗冷笑一声:“刘陶那些蠢货不知道,可我却是清楚。延熹三年,刘洪就和蔡邕结识,并且一次制定了历法,关系密切。光和元年,又是蔡邕推举,刘元卓担任郎中,在东观和蔡邕、卢植一起编撰律历志,三人被称作东观三友,极为亲密。”
“侄儿倒是不太清楚此事。”
“你当然不知道……这三人经常因为学识上的问题,争吵不休。在外人看来,他们三个势如水火。可我却明白,这也算是他三人的自保手段。蔡邕善文通音律,刘元卓精通历理又密于算;而卢子干,可称得上是经学大师,只是他声名不如郑玄响亮,故而了解的人不多。”
叹了口气,袁隗又道:“光和元年,刘元卓因擅自揣测天意,妄言光和二年天象不中,却引发出东莱大震,为皇室中人惶恐,并获罪险些被杀。还是蔡邕偷偷出面,为他说情……皇上免了他的死罪,让他去谷城门当了一个看门的门侯。你说,他们关系如何?”
“这个,的确是有些过密。”
“只怕张让举荐刘元卓,也是皇上的意思,我总觉得今日朝堂上的事情,有蔡伯喈的影子。”
袁绍一怔,“叔父,蔡伯喈是个忠厚的人,不会耍手段吧。”
“本初啊,你还是年轻啊……蔡伯喈为三君之一,久经宦海,虽起起落落,却没有过生命危险,为什么?此人精通自保之道,不是不会耍手段,而是不屑于耍手段,害怕辱了他大儒的名声。可这老头若是真的耍手段的话,却是极为老辣啊……你看今日朝堂上,皇上的一言一行,甚至包括张让和何进,只怕都被他算计了。”
袁绍闻听,不由得沉默了。
“叔父,如此说来,那蔡伯喈岂不是我等心腹大患?”
“那倒不至于。蔡邕惜名甚于性命,这一次若非是为了他那宝贝女儿,恐怕也不会出手。只要董家子不死,蔡伯喈就不会掺和进来。我们当务之急,是要保董俷。”
“然后呢?”
袁绍糊涂了,“要打压董家子,又要保董家子,侄儿真的不明白。”
“董家子要保,是避免帝党的实力扩张。董家子不死,蔡邕就不会出面,他不出面,帝党的声势就难以加强。打压董家子,却是因为他不死,就会因蔡邕的关系而获得皇上的信赖。我怕到时候……董家子加入帝党,那可就真的是羽翼丰满了。”
听完了这番话,袁绍反而笑了。
“叔父,侄儿以为您这是过虑了……董家子加入帝党又能如何?无甚功名,一介武夫罢了。只要蔡老头不出面,又有几人会因董家子的加入,而向帝党靠拢呢?至于董卓,也不足为虑。就算他兵强马壮,又能如何?到时候大将军一纸征召,还不是要乖乖的入京?入了京,董卓就变成了牢笼中的老虎,又有什么威胁呢?”
袁隗一听,眼睛放亮。
袁绍说的不错,只要抓住何进,董卓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看起来,自己确实有些过虑了……
“那以本初之见,当如何?”
袁绍沉吟许久后,轻声道:“叔父,我拟请大将军派张孟卓前往凉州,同时请叔父书信一封与太尉张温大人,命他派周慎将军兵发安定,于侧翼虎视董卓。周慎曾受叔父提携,张邈又是我的心腹好友,这二人进入凉州,一方面督促董卓决战,另一方面趁机分了董卓的功劳和兵权。这等于挟制了董卓在凉州的发展,以慰叔父之担心。”
“可是那八厨之一的张孟卓?”
“正是!”
袁隗连连点头,“若是如此,我心稍安。”
袁绍微微一笑道:“至于我们,依旧保董家子,以安那董仲颍。如此一来可结好董仲颍,二来嘛也可向蔡翁示好……左右逢源,说不定,还会给我袁家添一虎将。”
“此计甚好,就依本初。”
第一百六十章 韩与马(二)
刘洪登上太阁太史部,一下子引发了雒阳人强烈的好奇心。
天象、谶纬……
这个自先秦时期就出现的玩意儿,说起来玄奥诡谲,少有人能明白。而后又有董仲舒加入天人感应说,只把个谶纬之学吹捧的更加神秘,更加的高深莫测,令人难以理解。
可越是这样,人们的好奇心就越是严重。
毕竟这种说不清楚,道不明白的东西,再加上之前董俷建春门活劈郗虑,鸾卫营击溃官军等一系列事件的烘托。莫说是雒阳人,一时间青、兖、豫、司以及三辅地区的百姓黎民都为之所吸引,把目光投注在雒阳方面。
以至于那幽州的张举作乱,凉州的羌人造反,反倒不为人所关心。
甚至张举的脑袋送进了雒阳的时候,也无甚围观者,让前来传送捷报的刘虞使者好不怪异。
张举人头送上去了,却没有人接见于他。
使者无奈,只好在雒阳寻了一间客栈,暂时居住下来,等候汉帝的召见。
五月,连续十余日的高温过后,一场倾盆大雨,让雒阳人再次感受到了那久违的凉爽。
位于西园的鸾卫营内,董俷端坐在中军大帐中,捧着一卷兵书,却神游天外。
杀了郗虑,过后仔细想想,觉得这事情似乎闹得有点过了。但杀了就杀了,也没什么好后悔……董俷在监牢的几天里,终于想明白了一个问题。
演义评书当中,董卓为何最后落得千夫所指?
是他不懂得时务,有些看不清楚自己的份量,以至于干出了废立的事情,引起天下人的反感。按照演义的说法,汉献帝明明比汉少帝要聪明,如果董卓真想要夺取汉室,做那大奸臣的话,一个懦弱无能的少帝在位,不是比一个聪明的献帝更有用处吗?
当然,这里面肯定少不得士子的推波助澜。
至于历史上的那个董卓,董俷已经不再是那么相信了。
史书,还不是士子文人所书。里面究竟有多少真实,只怕谁也说不清楚吧。
士子文人,可用而不可信!
这是董俷得出的结论。
不过也不是没有收获……原以为凶多吉少的结果,好奇心驱使下,董俷请求任红昌摘下面具。
且不论她是不是历史上的貂蝉,董俷却终于见到了那个传说中有着闭月羞花容的绝色佳人。若论将起来,任红昌的容貌和蔡琰在伯仲之间。若说蔡琰举手投足中无不流露出一种大家闺秀的雍容气度,有仙人之姿,若空谷幽兰一般的神仙风采。
那么任红昌,就好像是堕入红尘的天使,带着一种天生的妖媚娇艳,令世间鲁男子折腰。
相比之下,绿儿显得有些小家碧玉的气质。
容貌上比任红昌要逊色三分,同时也少了一点那种蛊惑众生的媚色。
但从内心而言,还是绿儿要亲近三分。
任红昌太美了,美得让人有点害怕。而绿儿给董俷的感觉,却是那种家一般的温暖。
回到了鸾卫营之后,和任红昌之间的隔阂似乎一下子少了许多。
董俷不能出去,但是有任红昌陪伴,生活倒也显得很有滋味。绿儿精于战阵,而任红昌似乎长于练兵。在大部分的时间里,她还是带着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