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政宗颇感失望,也难免有些自责。
原本他只打算废了老瘟神的武功,却因出手过重置人于死,断了这条极为重要而难得的线索。
金杖追魂客是临时被请来助拳的,所知道的决不可能比血魔更多。
彭政宗当机立断,突然改变了主意,决定放血魔一马:“申屠震天,我可以放过你这一次,但从今以后,最好不要再碰上我,现在把这几个伤亡的人带走吧!”
“彭爷!”
张淑宜立时提出异议:“这个作恶多端的魔头,你怎么可以……那岂不是纵虎归山?”
彭政宗很有把握地笑:“我谅他不敢!”
血魔忙说:“对对对,承彭大侠高抬贵手,放老朽一马,保证从此江湖上再也见不到我这号人物。”
张淑宜仍不甘心,却被张世杰以眼色制止。
血魔一人无法带走伤亡的四人,好在镖局里有现成的镖车,张世杰索性借了一辆给他。
等镖车离去后,张淑宜突然想到:“怪事,菜里怎会被老瘟神下了毒?”
把厨师叫来一问,整个厨房的人都还不知道这回事。
由此可见,毒手瘟神果然名不虚传,下毒的本事确实高明,居然能够神不知鬼不觉。
经这一闹,整桌丰盛的酒菜全部撤掉,重新现做。
席间作了决定,按照原定计昼,明日一早就启程前往成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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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中岳 《武林情仇》
八
成都城。
这个三国时期的蜀汉之都,近来被突发的瘟疫肆虐,每天均有上百人不治死亡。
使得满城人心惶惶,人人自危,不知噩运何时会降临到自己身上。
就在全城陷入惊乱,惶恐不可终日之际,终于出现了救星。
一处是水碾河附近的仁和堂参药铺,这家百年老字号的主人萧平已年逾八旬,早年悬壶济世,活人无算,被当地人尊称为活菩萨。
可惜晚年双目失明,不再为人治病。
子孙又无人继承衣钵,仅能继续经营这家药铺。
但三天前却在店门口施药,告示上特别强调专治瘟疫,且不取分文药费。
求得施药的病患,果然把命保住。因而消息传开,上门求药的人闻风而至,终日络绎不绝。
另一处则在城外龙潭寺,住持宏法老和尚也大发慈悲,但他并不施药,而是必须将病患送去由他亲自医治,效力似乎更胜于仁和堂的施药。
不料第三天的夜里,仁和堂竟遭人纵火,整片药铺付之一炬,不仅施药全被烧光,且烧了死了几名熟睡中不及逃出店伙。
萧平一家老小二十余口,全都住在后宅,得以在火势漫延前逃出,总算是不幸中之大幸。
仁和堂从未与人结怨,又在瘟疫肆虐时施药救人,怎会有人纵火呢?
这一来,病患只好舍近求远,出城求助于龙潭寺了。
口口 口口 口口
彭政宗等一行八人,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改扮成商旅,化整为零,分批入城,约定在城东安顺客栈会合。
二龙三凤曾随黄三姑来过成都,已是识途老马,首先分两批住进了店。
他们一到,就听到仁和堂昨夜被人纵火的消息。
彭政宗和张中明兄妹一组,先往各处逛了圈,半个时辰后始抵达。
三人各要了一间客房,张家兄妹刚在彭政宗的房间坐定,大凤就溜进了房来,说出仁和堂昨夜遭人纵火的消息。
其实!他们一行在抵达成都之前,途中已听说全城遭到瘟疫肆虐,以及仁和堂与龙潭寺两处在施药治病。
是以彭政宗心里已有数,成都突遭瘟疫肆虐,必与巴山老怪的阴谋有关。
听毕大凤的消息,彭政宗沉吟一下说:
“刚才我们来之前,曾在各处逛了一圈,发现不少身罹瘟疫的病患,正成群结队匆匆出城,赶往龙潭寺去求治。这样看来,龙潭寺可能大有问题。”
“不错!”
张淑宜颇有同感地说:“仁和堂只是做善事,并非抢生意,没有理由遭人纵火。显然是有人别具用心,烧了仁和堂,使人别无选择,非出城去龙潭寺不可。”
张中明的脑筋一时尚未转过弯来:“但这不是抢生意,龙潭寺又何必如此呢?”
“这就是我们要查明的。”
彭政宗胸有成竹:“如果不出我所料,其中必然大有文章,说不定正是巴山老怪他们在暗中扬的鬼!”
大凤诧异问:
“彭爷,你怀疑瘟疫是他们弄出来的吗?”
彭政宗微微把头一点:“嗯!巴山老怪虽非以施毒出名,但他邀集了毒手瘟神、巫山神姥、毒蝎王等一批宇内著名的毒魔在成都聚合,此举极不寻常。且医侠所获消息,这批魔头正在进行一项重大阴谋,似非空穴来风。如今证诸全城瘟疫肆虐,不是他们干的还会是谁?”
张中明仍觉不解:“既然是他们散布瘟疫,又为什么为病患医治?”
彭政宗酒然一笑,充满信心表示:
“很快我们就会找出答案的。”
他已有了计昼,因四龙三凤随黄三姑来过成都,跟毒蝎王照过面,恐被对方的人认出,所以留他们在客栈等候消息,只带了张中明兄妹出城,前往龙潭寺一探究竟。
三人来时已是商旅装扮,不须再易容改装。
除了彭政宗身上暗藏墨蛟筋鞭,两兄妹均将兵刃留下,以免外出破绽。
出北城数里,即是龙潭寺了。
其实龙潭寺是个地名,是位于成都东北方七八里的一个小镇,由于镇外建在山边的龙潭寺香火鼎盛而得名。
一路上,只见病患络绎不绝于途,有些病情严重的,尚需以车轿载往求治。
张淑宜已憋了很久,终于忍不住轻声问:“彭爷,这龙潭寺是年代很久的名刹,怎会跟巴山老怪扯上关系?”
彭政宗仍然是那句话:“我相信很快就会找出答案了。”
张淑宜姑娘不便再多问,只好保持沉默。
彭政宗却向他们叮嘱:“记住,我们是去治病的,可要装得像些,不能外出马脚,到时候一切见机行事。”
张中明兄妹会意地点了点头。
三人不再说话,混杂在人潮中,默默地走着。
龙潭寺已有百年历史,寺庙依山而建,占地极广,气势雄伟,庙中僧人近百。平时即香火鼎盛,拥有众多善男信女,如今更是人潮不断。
由于求诊人数众多,必须排队依序入庙,使得庙前大排长龙。
彭政宗见状,不禁暗自心焦,照这样等下去,轮到他们岂不要等到天黑。
趁着排队等候的空闲,他暗加观察,发现负责维持秩序的知客僧及几名僧人,个个神情凝重,面带愁容,似乎心不甘情不愿,是被迫担任这个差事的。
彭政宗顿起疑念,出家人慈悲为怀,这又是济世救人的善举,他们为何如此态度?
心念飞转,猛然若有所悟,莫非整个龙潭寺已受巴山老怪等人控制?
果真如此,则龙潭寺的住持宏法裨师,必已遭到了挟持。
彭政宗念及于此,突然改变主意,转身暗向排在身后的张家兄妹一使眼色上
意他们留在原地排队,迳自走向那知客僧。
他上前双手一拱:“这位师父……”
不料知客僧把手一挥:“请施主排队,排队。”
彭政宗郑重说:“在下是远道赶来,有要事求见宝寺住持宏法禅师。”
知客僧一怔:“很抱歉,住持正忙于为人治病,无暇见客……”
彭政宗脸色一沉:“此事关系重大,如果误了大事,恐怕这位师父担当不起!”
知客僧果然被他唬住。
忙不迭说:“那……请施主稍候,待贫僧入内通报一下。”
“有劳师父了。”彭政宗暗喜,待知客僧交代了几名僧人两句,匆匆入庙后,却悠闲地走开一旁。
这时正有两个青年,架扶着一位满面病容的中年妇人步出,他忙迎了上去。
他双手一拱:“对不起,请问宏法禅师给的是什么药?”
岂知两个青年竟似有顾忌,一言不发地扶病妇上了小轿,急急忙忙抬了就走。
彭政宗心知其中必有蹊跷,但不动声色。
等下一个由一少女搀扶的老者走出,趋前一问,果然也是一样,守口如瓶地匆匆而去。
正在这时,知客僧已走出,上前双手合什:“住持有请施主。”
彭政宗谢了一声,又暗向张家兄妹一使眼色,便随知客僧入庙。
正殿内香烟缭绕,数十名正在诵经。
知客僧在前领路,穿过殿堂,进入后禅院,来到右侧走廊首的方丈禅房外,退立一旁,双手合什说:“施主请进。”
彭政宗暗自戒备,又谢了一声,神色自若地走了进去。
进门一看,禅房内别无他人,仅禅榻上有一老和尚在闭目打坐。
由于尚未到掌灯时分,禅房内显得有些昏暗,看不清老和尚面貌。
且彭政宗从未来过龙潭寺,根本无法辨认是否宏法挥师。
既然来了,他只得趋前双手一拱:“抱歉,打扰大师了。”
老和尚宣声佛号,直截了当问:“不知施主有何要事,急于要见贫僧?”
彭政宗随机应变说:“恕在下冒昧,因风闻坊间盛传,昨夜仁和堂遭人纵火,是宝寺所唆使……”
老和尚仍然双目紧闭,淡然一笑说:“谣言止于智者,成都城内突遭瘟疫肆虐,寒寺旨在济世救人,非为名利,有谁会相信呢?道听途说之谣,不值一笑,施主大概不是专诚为此而来吧?”
语气之中,似已道破彭政宗别有居心。
彭政宗暗自一怔。
力持镇定说:“实不相瞒,在下受人之托,从开封护送一批药物,今日刚运抵成都,原是要送交仁和堂,作为瘟疫施药之用的。
如今仁和堂被人纵火烧毁,萧掌柜的一家又不知暂迁何处,所以在下想,该批药物既是为了救人,何不送来宝寺……”
他的话尚未说完,老和尚双目乍睁,两眼精光毕露,逼视着彭政宗喝问;“托你护送药物的是何人?”
彭政宗大感惊讶,从老和尚的眼神中看出,必是位内家高手。
但他不动声色,歉然说:“很抱歉,在下仅能擅自作主,将药物送来宝寺,却不便说明货主是谁,尚祈大师见谅。”
老和尚哈哈一笑。
沉声说:“你既送上门来,恐怕就由不得你不说了。”
彭政宗似觉身后有轻微动静,猛一回头,果见在禅房门口已站了两人。
一个是其貌不扬,毫不起眼的糟老头,另一个则是又瘦又干,一张脸形同骷髅的老妇人。
他猛然想到了两个人,毒蝎王和巫山神姥。
一见这两个老毒魔现身,彭政宗顿时若有所悟,指着老和尚说:“你大概就是那巴山老怪吧?”
老和尚怪笑声中,突然伸手抓去头上伪装有戒疤的光头,外出本来真面目,赫然正是发如乱草的巴山老怪。
他霍地站起,厉声喝问:
“毒手瘟神他们可是栽在你手里?”
事已至此,彭政宗没有掩饰身分的必要了:“不错,正是区区在下!”
“看不出,看不出!”
巴山老怪狞笑说:“想不到一个江湖郎中之子,在京都稍有名气的千金一帖,竟是位深藏不露的绝顶高手,不过,你现在面对的,并非老瘟神他们那些浪得虚名的废物,而是我巴山老怪,及门口的毒蝎王和巫山神姥,你还想活着逃出这禅房吗?”
彭政宗昂然说:
“你错了,我不会逃,只会收拾你们这批江湖败类!”
门口的毒蝎王已按捺不住:“好大的口气,巴老,让老夫来收拾这小子……”
“不!”
巴山老怪喝阻:“暂时把这小子的命留着,咱们用得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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