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鹏虽曾投入四川唐门,擅长各种暗器发射手法,但此刻已是酩钉大醉,又在毫无防范之下,酒意尚未惊醒,又被攻了个措手不及。
双方相距一张方桌,妙龄女子的手劲十足,短匕笔直射入了罗鹏敞开的胸怀,正中胸膛。
“嗯!”
罗鹏只发出声沉哼,连人带凳向后翻倒,脸上露出无比的惊恐与愤怒,似乎临死都不相信,自己会莫名其妙遭了这妙龄女子的毒手。
他的尸体上,也留置了一朵同样的海棠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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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城内太平栈号附近的木屋外人影幢幢,两批共二三十人,此刻正打得难分难解。
一方是四霸天中第二号人物,拔山举鼎徐大雄的手下。另一方则是城外地棍头儿,双尾蝎蔡永康的人。
他们各有各的地盘,一向井水不犯河水,而且双方的手下经常在一起聚赌。
今夜又在木屋里赌上了。
不料赌桌上起了冲突,一言不合,双方立时大打出手。
蔡永康的势力范围在城外河南市一带,徐大雄的手下仗人多势众,自然占尽上风。
吃亏的混混寡不敌众,急忙派人出城去搬救兵,找了跟罗鹏一起喝酒的那批人手。
这一来,双方成了势均力敌,互不相让,个个全力以赴,在夜色苍茫中展开激战。
太平栈的人不甘示弱。
一名汉子急向同伴交代:“快去找孔大哥来!”
孔大哥就是孔刚,在太平栈的职位不高,只不过是个小管事而已,但甚获栈东徐大爷倚重。
这位仁兄已四十开外,貌不惊人。
一张脸长得獐头鼠目,身材又瘦又小,看似弱不经风的老烟枪,整天一支长烟杆从不离手,不知徐大爷从那里找来这么个角色。
直到有一次孔刚奉命随船押运,半路遇上水贼打劫,想不到他竟大显身手,独力以惊人武功,及独门暗器击退群贼。
这时大家才知道,原来孔刚是位深藏不露的顶尖高手,并且恍然大悟,为什么蔡永康会把他找来芜湖。
因为,芜湖四霸天中,其他三人皆罗致了一位暗器好手,甚至投靠钟百万的胡非,还为他主子训练出一批人手。
蔡永康名列四霸之一,自然不能被人家比下去。
孔刚就住在太平栈的后阁楼,两间房相连,一间供他住宿,另一间则堆满各种奇毒药物,以及琳琅满目的各式各样暗器和工具(Zei8。COm电子书。整*理*提*供),形同一间暗器制造工厂。
今夜是因赌起了冲突,双方发生私斗,不便惊动徐文雄,只须请出孔刚,蔡永康的手下必然知难而退。
那汉子急急奔回太平栈,从后方露天扶梯匆匆登上后楼,一路嚷着:“孔大哥!孔大哥……”
孔刚平时习惯早睡早起,此刻似已熟睡,阁楼里没有丝毫动静和声息。
那汉子见房门敞着,一头闯了进去,顿使他惊得魂飞魄散。
昏暗的灯光下,只见孔刚赤膊直直地躺在床上,被人开膛剖腹,早已命归黄泉。
尸体。一同样留置一朵绸缎制作的海棠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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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之间,芜湖连出四条人命。
无独有隅的是,死者皆是四霸天的得力助手,而且个个武功不弱,更是使用暗器的好手。
这一来,整个芜湖城陷入了风声鹤唳中……
云中岳 《武林情仇》
十八
画舫靠上了河口市码头。
右首百十步,通济浮桥行人往来不绝。
八月初,已经有点凉意。
正是八月秋风凉时节,桂子飘香,寒冬即将到来。
秋天快过去了,冬天还会远吗?
“咦!这是甚么地方来的船?”码头上一位泼皮向同伴问。
“你他娘的真土。”
同伴不屑地说:“这是南京的所谓画舫,有钱人的游艇。”
“哦!原来如此,可不能怪我土,我没到过南京。”泼皮为自己的少见识分辩。
“没知识。”
一名旅客背着包里突然在一旁插嘴,大概是从另一艘船上下来的旅客:“那不是有钱人的游艇,而是金陵十六楼烟花教坊的游河船,有钱人才配坐倒是真的!你们芜湖人连这点知识都没有。”
两个泼皮火冒三千丈,但旅客脚快,往人丛中一钻,走了。
傍着画舫停泊的,还有另一艘中型客船,那是芜湖钟家的自用船只。
钟家是本地的五大富绅之一。
目下的主人钟百万钟裕富,年方半百出头,城东孝烈桥以东五面场以西的田地,大部份是钟家的产业,暗中也经营商行,日进斗金。
钟百万不仅是本地的富绅,也是本城四霸天之一,芜湖四霸天之首。
他财大势大武艺大,本城没有人不敢不听他的,正是标准的交通官府,结纳强豪的地方名流。
以往,钟家的船,七月底八月初,决不会在本地停泊,因为钟老爷要到九华进香,每年都在地藏菩萨诞辰远赴九华凑热闹。
但最近两年,钟老爷不再到九华,改到金陵花都游玩去也,礼佛的事搁下啦!
当年,钟百万纳妾的事传遍市面。
据消息灵通人士表示,如夫人是秦淮名花,群芳阁的艳姬花小菌姑娘,年方二九,美如天仙。
钟百万已半百开外,娶一个十八岁的青楼艳姬平常得很,娶妾取色,没有什么不妥。
从此,钟家开始有点不平安了。
人最善忘的,不久,这件事不再引起人们的注意。
大户人家的姬妾极少在外抛头露面,自然而地,人们便忘了这个据说是国色天香的绝色美人。
其实,真正见过她的人没几个。那天钟家派来接人的轿子,是直接上船将人抬走的。
口曰 日口 回曰
又是一年秋草枯,芜湖河南市比去年更繁荣,码头上人山人海,从青弋江上游放下来的山产堆积如山。
一艘客舟靠上了码头,靠在去年钟家与金陵画舫停靠的同一地方。
旅客开始登岸。
两位健仆背着行囊,跟在一位青袍壮年人的身后,走向热闹的长街。
河南市是城外的精华区,长街长有十里,栈埠林立,店铺中百货杂陈,商旅往来不绝,形成南京地境大江上游最繁荣的商埠。
在这里,任何东西都可以买得到。
只要你有钱,连买人命都有不同的市价行情。
有钱有势,你可以上天堂。
无钱无势,活该下地狱。
弱肉强食,没有什么道理好讲。
你如果不愿意,就不要在此地讨生活。
四霸天的第三霸,地棍头头双尾蝎蔡永康,拥有一大批兀鹰和狼。
兀鹰在天上飞翔,锐利的目光监视着从水陆两途,接近芜湖的弱小觅食者;狼巡逻在地面每一路角落,伺机猎食那些不小心的、或者没有抗拒力的猎物,抱括不敢在街上走的老鼠,和落平阳的猛虎,与失去水的蛟龙。
双尾蝎手下有四个得力的爪牙,号称四大杀手。
老大歪嘴老七梅七,正带领着两位门神似的党羽,从街东向街西作例行的巡视,巡视猎场中有否他认为影响他权益的事故发生。
歪嘴老七在人丛中,看到了这位穿着青袍的壮年旅客,更看到旅客身后跟着的两位仆人。
两仆所背的包裹不但又大又沉,而且连包里布也是织花的缎料所制。
这是说,这两个大包里里面不简单。
尤其是跟在旅客后面第一位健仆的包里,作长方形,显然是箱形盛器,里面可盛装值钱贵重的物品。
壮年旅客的青袍,是上好的绸制品,宽大而合身,柔软光亮、洁静。
腰带是绣云雷图案的彩带,脚下是镶花鹿皮快靴。
总之,身上的穿戴,全都是昂贵的精品。
而且,人才极为出众,虽则脸上好像神情严肃,但依然流露出年轻人应有的活力和气慨。
如果留心他的眼神,有心人一定可以约略看出内在的精明骠悍神情,和充满危险和难以臆测的不平凡变化。
歪嘴老七梅七年已四十开外,五短身材,天生的歪嘴,斗鸡眼加上高颧骨,就形成了猥琐的所谓低贱像。
他对那些生得高大英俊的人,天生就有强烈的敌意和反感,这当然是从自卑情结里产生出来的不正常变态。
他一看到这位神气的旅客,就自然而然地生出无穷的反感,向两位爪牙一打眼色,从旁截出,紧走几步便挡住了旅客的去路。
“呵呵,阁下从下江来?”他邪笑着问。
旅客先冷冷的盯了他片刻,目光再扫过他身左右两个门神似的高大爪牙,脸上冷,眼神也冷,举动也冷。
“反正是从江上来。”
旅客冷冷地说:“我听说过你这号人物,你最好离开我远一点,知道吗?”
神情冷。
冷言冷语却充满火药味,和危险的挑衅信号。
“嘿嘿……”
他怒火上升,狞恶地阴笑:“阁下,你在警告我吗?”
“不错。”旅客答得简单明了,不容对方误解。
“既然你知道我这号人物……”
“双尾蜴的手下四杀手之一,没错吧?”
“没错。阁下尊姓大名,又是那一座庙的大菩萨呀?”
“没有告诉你的必要,我忙得很呢!”
“在下专诚请教。”
他不怀好意地阴笑,抱拳施礼。
旅客冷笑一声,右手举袖轻拂。
“不敢当。”旅客声出手抬。
气流突发异啸,冷流扑面。
歪嘴老七脸色一变,急退两步。
“好家伙,你吃了豹子心老虎胆。”
旅客脸上一沉:“居然用歹毒的寒魄功暗算一个陌生人,你已经不是一个正常的人了,真该有人把你教养成正常的人。”
声落人踏进,右手吐出袖口,一阴掌拂出要抽耳光。
右面的爪牙冷哼了一声,伸手便挡。
“劈拍劈拍!”四记阴阳耳光声震耳,出手接挡的爪牙糊糊涂涂挨了四耳光,仰面便倒。
旅客并不就此甘休,大喝一声,身体疾起疾落。
一声沉响,歪嘴老七胸口挨了一踹,力道凶猛绝伦,虽则早有准备,但仍然没有躲开旅客这一记快逾电光石火的可怕一踹。
“哎……”歪嘴老七惊叫。
他的千斤坠稳不住马步,重重地仰面摔倒出丈外。
左面的爪牙正想加入,那位背箱形包里的健仆,用毫不激动的平静嗓音说:“老兄,把他们扶回去。你如果也动抓子,照样是躺,甚至保证要比他们摔得重些。”
这里起了冲突,立即围上一大群看热闹的人,却没有人敢上前劝解。
三个人倒了两个,变化快得令人目不暇给。
似乎旁观的人并不知到底发生了何种变故,弄不清谁对谁错,所以除了有惊呼声传出之外,没有人敢冒失地止前排解。
歪嘴老七胸口挨了一脚,但并未受伤,倒地即美妙地后滚翻汀表而起,愤怒地发出一声粗野的咒骂,拔出暗藏在衣下的狭锋匕首,拉开了马步,神情狞恶已极,歪在一旁的嘴显得更歪了。
人丛中,一名大汉拨开挡在前面的两个看热闹的人,撩开胸襟,露出壮实的赤裸胸膛,与及系在腰上的宽皮护腰,鹰目中冷电四射。
所立处距打倒歪嘴老七的旅客身后约丈五六,这是说,旅客和两名健仆的背部上全暴露在眼下。
壮年旅客居然在纷乱的人丛中,看出身后有警,双目虽然紧盯住前面神色狞恶、摆出严密防守功架,其实正打算扑上的歪嘴老七身上,但注意力已暗中留神在身后。
他右手突然从左手的大袖内,缓缓抽出一把金属光芒闪烁的尺二长怪折扇,速度在扇出袖的瞬间突然加快,没有人能看清他的手法,扇已出现在身后,似是背手而立,神色出奇的阴冷。
大汉尚未有所行动,身后突然传出沉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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