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把门撞开追西蒙。我猜他是受伤了,没有足够的力气。我还猜想,这个女人没有立即断气,而且还说了话,指责西蒙没有保护她。亚邦便砸了窗户……”
“一只胳膊受了伤又跳进塞纳河中?”帕特里斯反问道。
“他没有跳到河里,沿窗户有道边。他把脚踏着边沿,从那里上岸去的。”
“就算是这样,他耽误了十几二十分钟,追不上西蒙了。”
“那没关系,这女人死之前,还来得及告诉他西蒙的去处。”
“您怎么知道呢?”
“这就是我们说了半天所需要寻找的答案,上尉……我刚才发现了。”
“在这里?”
“刚才,我对亚邦总是抱着希望。这个女人指着船舱的一个地方——无疑就是这个抽屉,他把它打开,里面有张名片。亚邦把这张名片别在窗帘上好让我知道。我刚才发现别针的时候看见的。这颗别针是金质的,我亲自用它把一个摩洛哥的十字架别在他胸前。”
“那么地址呢?”
“吉马德街十八号,阿美戴·瓦什罗。吉马德街离这里很近,证明情况正确。”
他们迅速出发了,丢下这个女人,正如堂路易说的,留给警察局去收尸吧。
他们穿过贝尔杜工场,瞥了一眼,堂路易发现:
“缺了一张梯子,记住这个细节。西蒙肯定从这儿经过,他又在干蠢事。”
汽车开到了吉马德街,这是帕西区的一条小街,十八号是一栋老建筑的大宅院,他们按了门铃,这时已是凌晨两点。
很久才有人开门,当他们穿过拱门时,门房探出头来问:
“谁呀?”
“我们急需会见阿美戴·瓦什罗先生。”
“我就是。”
“是您?”
“是的,是我,看门人。有什么证件吗?”
“有警察局的命令,”堂路易说着,出示一枚证章。
他们进到屋内。
阿美戴·瓦什罗是一个小老头,看上去很老实,留着白颊髯,像个教堂执事的样子。
“请如实回答我,”堂路易以严厉的声调命令道,“不要转弯抹角,是吗?我们在追寻西蒙·迪奥多基斯。”
看门人一愣。
“要害他吗?如果要害他,那就别问我。我宁死也不愿伤害这个好人西蒙先生。”
堂路易的语气缓和下来:
“害他?相反,我们找他是来为他效劳的,为了帮助他避开一次大危险。”
“大危险,”瓦什罗大声说,“啊!这我倒不奇怪。我从来没见他这样激动不安过。”
“他来过了?”
“是的,半夜以后。”
“他还在这儿吗?”
“没有,他又走了。”
帕特里斯做了个失望的表示,问道:
“他是不是留下一个人在这儿?”
“没有,但他想带一个人来。”
“一个太太?”
瓦什罗先生犹豫了。
“我们知道,”堂路易说,“西蒙·迪奥多基斯想把一位他最尊敬的太太藏在一个地方。”
“您能说说这个太太的名字吗?”看门人不信任地问。
“当然可以,她是埃萨莱斯夫人,银行家的遗孀,西蒙在她家充任秘书工作。埃萨莱斯夫人受到迫害,他保护她免遭敌人的毒手,我们是来救援他们两人的,我们是来着手处理这桩罪案的,我们请求您……”
“那好,”瓦什罗先生完全放心了说,“我认识西蒙·迪奥多基斯很多年了,从他请我做木工活儿开始,他供给我钱,让我有了这份工作,而且他经常到我这儿来聊天,谈许多事情……”
“谈埃萨莱斯的事呢?或是谈有关帕特里斯·贝尔瓦的计划呢?”堂路易随意地问。
看门人又犹豫了一阵,然后说:
“说了很多事。西蒙先生是一个了不起的人,他做了很多好事。他雇我到这里是为了做好事。刚才他还冒着生命危险救埃萨莱斯夫人……”
“再问一句,埃萨莱斯去世后,您见过他吗?”
“没有,这是头一次见他。他到这里是一点钟。他喘着气,听着街上的声音,小声对我说:‘有人跟踪我……有人跟踪我……我敢肯定……’可是谁呢?我问他,他说:‘你不认识……他只有一只手,而且他会掐你的喉咙……’然后他停了一会儿……用小得我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对我说:‘你同我一起去找一位太太,埃萨莱斯夫人……有人要杀她……我已经把她藏起来了,她已经昏迷了……要把她弄来……可是,不,还是我一个人去,我会安排……但我不知道……我的房间是不是还空着?’我要告诉您,昨天,他在这里要了一套房子,他想把她藏在这里。他有时回来看看,因为这套房子与其他出租的房间是单独隔开的。”
“那么后来呢?”帕特里斯不安地问。
“后来他就走了。”
“可是为什么还没回来呢?”
“我也担心。可能是跟踪他的人袭击了他?要不就是这位太太……太太遇到了不幸?……”
“您说什么?这位太太遭到不幸?”
“真担心。他告诉我要一起到那边去找她,他说:‘快,我们赶快去救她,我把她放在一个洞里了……两三个钟头还可以,但时间长了,她会憋死的……缺少空气……’”
帕特里斯抓住老人,他已身不由己地失去了控制。他想到柯拉丽已经病倒,精疲力尽,已经濒临死亡,因受恐吓和虐待,已经心慌意乱,魂不守舍了。他大声说道:
“您说!赶快说。您赶快告诉我们她现在在哪里?您以为别人瞧不起我们!她在哪里?他告诉过您……您知道……”
他摇着瓦什罗先生的肩膀,朝他发泄自己的愤怒。
堂路易笑道:
“很好,上尉!我向您致意!我的合作已使您有了进步。瓦什罗先生现在同意了。”
“噢!好,”帕特里斯说,“您会看到我不会饶了这个家伙的!”
“不行,先生,”看门人坚决、镇定地说,“你们欺骗了我,先生们。你们都是西蒙先生的敌人。我不会再告诉你们一句话了。”
“你不说了?你不说了?”
帕特里斯怒火中烧,拔出手枪对着他。
“我数到三,如果你不说,你就会知道贝尔瓦上尉不是好惹的。”
看门人瑟瑟发抖,看着上尉的表情,好像刚才的某件事使现在的局面发生了变化。
“贝尔瓦上尉!您说什么?您是贝尔瓦上尉?”
“对,我的好人,看来这使你想起了什么!”
“您是贝尔瓦上尉?帕特里斯·贝尔瓦?”
“为了你自己,如果从现在起两秒钟内你再不说……”
“帕特里斯·贝尔瓦!您是帕特里斯·贝尔瓦,可您坚持把西蒙先生当成您的敌人?不,不,这不可能。什么!您想……”
“我要把他打死,就像打死一条狗一样……是的,把你这个西蒙的无赖同谋一起……噢!毫不留情!嘿!就这样!你打好主意了吗?”
“不幸啊!”看门人喃喃地说,“……真不幸!您不知道您在干什么……杀死西蒙!您!您!最可鄙的人才会犯这种罪!”
“怎么样?说吧,老笨蛋!”
“您,要杀西蒙,您,帕特里斯!您,贝尔瓦上尉!您!”
“为什么不能杀呢?”
“有些事情……”
“什么事情?……”
“这……”
“什么!您倒是说呀,老笨蛋!怎么回事?”
“您,帕特里斯!要杀西蒙!”
“为什么不杀?说呀!为什么不杀?”
看门人沉默了一会儿后,低声地说:
“您是他的儿子。”
帕特里斯愤怒不已。他一心想着柯拉丽落在了西蒙手中,被藏在一个洞里。他很不耐烦,一直担心害怕,现在突然听到这话,便笑起来:
“西蒙的儿子!您胡说八道!噢!多么滑稽!你真是好心,想救他这个老强盗!这有多简单。‘别杀这个人,他是您的父亲。’我的父亲,是这个卑鄙的西蒙!西蒙·迪奥多基斯,是贝尔瓦上尉的父亲!不,这真是奇谈怪论。”
堂路易静静地听着。他示意帕特里斯安静,并说:
“上尉,请允许我把这件事情弄明白好吗?几分钟就够了,不会耽误事的,而且只会相反。”
没等上尉回答,堂路易弯下腰去,慢慢地问道:
“请说明白点儿,瓦什罗先生,我们很感兴趣。这件事很简单明了,不要费很多口舌。您说了很多但没有说清楚。西蒙·迪奥多基斯不是您的恩人的真名实姓,对吗?”
“是的。”
“他叫阿尔芒·贝尔瓦,他的情人昵称他为帕特里斯·贝尔瓦。”
“对,就像他儿子的称呼一样。”
“这个阿尔芒·贝尔瓦同他的情人,柯拉丽·埃萨莱斯的母亲同时死于一个凶手之手,是吗?”
“是的,可是柯拉丽·埃萨莱斯的母亲死了,而他并没有死。”
“那发生在一八九五年四月十四日。”
“是一八九五年四月十四日。”
帕特里斯抓住堂路易的胳膊说:
“过来,柯拉丽很危险。那个恶魔把她活埋了。救人去。”
堂路易回答说:
“这个恶魔,您以为是您的父亲吗?”
“您疯了!”
“可是,上尉,您在发抖……”
“可能……可能……这是为了柯拉丽!……我不要听这个人说的话!他的话像梦呓一样!叫他闭嘴!我早该杀了他!”
他跌坐在一张椅子上,胳膊撑在桌上,头埋在手里。说实话,这是很可怕的时刻,没有什么灾难能使他这样惊慌失措。
堂路易激动地望着他,然后对看门人说:
“请说说,瓦什罗先生。用几句话,不要详细讲,以后还有机会。您说说一八九五年四月十四日的事……”
“一八九五年四月十四日,一位公证人的书记在警察分局局长陪同下,在离此不远我的老板那里定做两口棺材,要求立刻交货。于是全工场的人都投入这项工作。晚上十点钟,我和老板还有一个伙计,一起把棺材送到雷诺瓦街的一个小屋。”
“这我知道,继续讲。”
“那里有两具尸体。人们用裹尸布包好它们,装进棺材。十一点的时候,老板就把我一人留下来了,另外还有一个修女。就要钉钉子了。而这时候,守夜和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