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形条止,他放弃了不可能到手的冯堡主。
如果不放弃,他必须从冯秀秀四个人的暗器丛中穿越,就算穿过了,也恰好冲入海山兄妹布下的剑阵中。
冯秀秀心中一定,立即掩护乃父急退。
“嗷……”张家全举刀,发出震天的豹吼。
“海山!”他吼完叫:“你一个人上来,看你有没有种。”
海山怒哼一声,向前走。
张家全向后退,一步步向上退。
“山腰。”他大叫:“正好施展,看你的天绝三剑与长春门剑术,到底有多厉害。不要带人上来,要你的人在原地等候,等候收你的,抑或是收我的。”
海山向后大手一伸,示意众人等候。
海秀踏进两步,然后退回,用手向后面的人打手式,手式自然只有它的人才看得懂。
冯堡主虚脱地在一旁喘息,像头快断气的老牛。
半山腰有处稍平坦的草坡,山上山下的人都可以看清坡上的情景。左右的树林密密麻麻,人在林中行走举步维艰,要登上山鞍,非走草坡不可。
当然,这里也是决斗最好的地方。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山势是自西北向东南倾斜。
日下日影偏西北,谁要是被迫在下坡,那就有些麻烦,向上攻烈日刺目,因此双方势必争取上方不可。
上方的人向下攻也有困难,挫身发招威力大打折扣,活动不够灵活。
两人面面相对,站在相等的高度冷然相向。
“小孩子呢?”海山稳定下来了,情绪不再激动,好现象。
“你自己去猜。”张家全更显得无比的冷静。
“我一定要这个小孩子。”海山一字一吐,语气与神情极为坚决。
“我一定要保护这个小孩子。”张家全以牙还牙,说得比对方更坚决。
“你要什么,我给什么。”
“我要的是道德勇气与忠义传统,你能给吗?”
“你要知道……”“我什么都不必知道。”张家全打断对方的话:“我不必骂你责备你,因为你不是汉奸。”
“随便你怎么说。”
“我认为你是个值得尊敬的敌人。”
“原因何在?”
“你是个男子汉吗?”
“我,顶天立地。”海山的傲气英气,在这句话中显得铿锵有力。
“好!那你一定不会说谎,或者没有扮懦夫的勇气而不屑说谎。”
“你是什么意思?”
“我是把你看作真正的英雄男子汉。”
“夸奖夸奖,在下深感荣幸。”
“瓜尔佳索翁科罗!”张家全声如沉雷。
海山一征,脸色一变。
“要我叫你懦夫吗?”张家全再次沉喝。
“我。”海山举剑一口匹呼:“正黄旗贵族,直义公费英东的嫡裔,瓜尔佳索翁科罗。”
“我,山西张家全。”张家全的刀也高举:“今天,你我都为了正当的理由,勇往直前生死与之。”
“张兄。”海山口气一变:“你们汉人说,天下非一人之天下。”
“你是断章取义,至少也是歪曲义理。”张家全郑重地说:“天下非一人之天下,是指君权并非是天授的,天下事是众人的事,而非皇帝一人之天下。”
“朱家无道,我满清龙兴长白……”“狗屁!”
“把朱家余孽交给我,我保证封你爵……”“狗屁!”
“我保证你成为江湖霸主。”
“狗屁!”
“子女金帛,任你予取予求。”
“哈哈哈哈……”张家全仰天狂笑。
“你笑什么?”
“我一个山野村夫,要子女金帛做什么!我很满足,我活得很愉快,我……”“你,狗屁!你将面对千千万万个死亡,你将在万千刀山剑海中粉身碎骨……”“你吓不倒我的,阁下。在你我生死相决前,有件事请教。”
“什么事?”
“天绝狂叟日下何在?”
“这……”“记住,你不是懦夫。”
“在京都,是三旗侍卫的贵宾教习。”
“老而不死,是谓之贼也!”
“他识时务,你……”“我不识时务。”
“你还有机会。”
“我的刀,就是我的机会。”
钢刀高举,乃作龙吟。
他仰天长啸,声震长空。
“我自横刀向天笑,脚底山河任沉浮。”他扬声高吟:“人事天心,无须深究,我只知尽其在我,不问其他。是时候了,阁下。”
刀向下徐降,杀气开始涌腾。
海山的剑,在烈日下幻出夺目的闪烁光华,气势磅称,每一条肌肉都跃然若动,每一颗细胞都在跳跃。
徐徐移位,双方的心意神,皆在作无声的凶狠搏击,所谓气吞河岳,形容得不算过火。
一移,再移……
一声暴吼,双方都看破好机,同时发起空前猛烈、气势无前的攻击。
一道光芒,一次死亡!
一次风吼,一次凶险。
刀光画出生死门,剑虹闪出地狱门。
冲错、旋击、挥劈、厉斩……
“铮铮!铮!铮铮……”狂乱的交击声密似绵绵殷雷,火星不断爆发。
人影疯狂地闪动,刀光剑影可怖地纠缠。
不知攻了多少刀,不知挥了多少剑。
生死间不容发,一闪一危机,一烁一死亡,好一场疯狂激斗的恶斗,风云变色,烈日无光。
各展所学全力以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谁慢了一忽秒,谁就向人间告别;谁暴露分厘空门,谁就注定了去见阎王。
刀挥出志在饮血,剑发时意在夺魄。
疯狂奋击中,摹地刀光扭偏了分厘,剑虹乘隙而入,陡然以排山倒海的声势,一剑连一剑,把刀光逼得不住扭曲旋舞,向圾下无奈地急移。
一声长啸,刀光一颠一顿一旋,钻隙而出,立即光芒闪烁加剧了一倍,把剑虹逼至最小的空间,一口气连攻八刀,把剑光逼回原位。
最后电光闪烁中,几声震耳交鸣,双方回复对等的位置,人影也脱出纠缠,在龙吟虎啸隐隐中,抓住了喘息的机会。
两人都大汗如雨,隐现喘息,脸红似火,时又涌现苍白,眼神凶厉,移位依然矫捷沉稳。
一移,再移……
“迅雷!疾风……”张家全的喝招声,随攻击的发动而破空轰传。
第二次疯狂搏击,猛烈倍增,凶险倍增。
一连串暴响爆炸,刀光剑虹一而再锲入贴身了。
剑虹突然出现在张家全的右肋下,有如电光射到。
刀光疾沉,铮一声在千钧一发中崩开将及体的剑尖。不等他反击回敬,剑尖神乎其神地,不可能地疾射它的心坎要害,危极险极。
刀光一顿,刃口回转、上升。
“铮!”刀几乎贴身挡偏了剑尖。
“天龙斩……”它的沉吼随暴震声同时迸发。
刀光以令人目眩的奇速,突破剑虹的封锁,电光石火似的长驱直入。
“噗”一声响,海山倒射三丈外。
第二刀落空,天龙斩只发出一刀的机会,海山退得太快了。
他骇然变色,忘了追击。
这一刀,磨盘粗的巨树恐怕也腰斩成两段。
怎么可能?分明一刀中的,而海山却不曾倒下。
海山在两丈外稳下马步,身形晃了几晃,脸色陡然泛青,大汗如雨般酒落下来。
腰带断裂,马甲斜裂了一条缝,衣衫自然也裂开了,缝长八才多一点,表示受刃点也有八寸,不见有血沁出,显然不曾受伤。
这是什么护体神功!不可思议。
他已经以两仪相成大买力驭刀,至柔的劲道封住了袭心坎的一剑,至刚的劲道回敬,以天龙斩行雷霆一击,真龙的身躯也将被腰斩。
可是,海山却承受了这可怖的石破天惊一刀,不但没被腰斩,而且不曾受伤。
长春真人的成道仙术,可辟刀兵水火。
海山是被刀斩退的,毫无疑问中了一刀。
一声怒啸,他不信邪,火鸡杂地抡刀豪勇地冲上。
人影飞扑而来,海秀与六勇士在这刹那间,从七方合围而上,剑虹到达。
“铮铮!”一刀二剑接触,一比二,海山兄妹合力接下他雷霆一刀。
三人同时暴退,他左右三剑及体。
一声怒吼,连声暴震,三剑乍分,他也斜震出八尺外,恰好撞上另两把剑,他不得不倾余力封架。
糟了!他陷入八剑疯狂的聚力围攻。
不但海山兄妹可怕,六勇士的剑也狂野辛辣,片刻间,他成了重围中的猛兽,左冲右突皆被剑网兜住这回,身入死境。
他已无法抽出左手取飞刀克敌,此时此地,海山已不逞强放弃英雄式的决斗,他有使用飞刀的权利。
可是,他已抽不出手分心,必须用双手驭刀,才能招架聚力攻击的数把剑齐发的可怕劲道。
外围,冯堡主父女与三名爪牙,虎视耽耽伺机出手发射致命的暗器。
再拖片刻,他就会力尽功消死在乱剑下。
“九幽斩!”刀剑乱舞中,响起他一声愤怒的长啸,刀光下沉,激地飞旋。
天龙斩,乃攻中上盘。
九幽斩,攻中下盘威力万钧。
保护下盘以长兵及最为有效,剑却有难以兼顾的缺憾。澈地刀光旋转中,一名勇士断了右脚突然摔倒,剑网终于出现缺口。
人影带着刀光飞射,被网而出,带着一声愤怒的长啸,激射入右面的树林,一闪即没。
海山兄妹楞住了,脸上有惊骇的表情。
冯堡主更是脸色大变,倒抽凉气。
看了张家全的神勇,这位太行大豪心胆俱寒,日后张家全如果找上了他,他……他想起来就毛骨炼然。
“老二为何还不赶来!”海山突然顿脚叫。
“哥,也许……也许他接不到信号……”海秀苦笑:“这人,后患无穷,哥。”
“加上老三……”“他不会再上当了。”
“那……”“大师兄。”海秀沉声说。
“这……他在大河以南。”
“请他来。”
“他身负重任,恐怕……”“没有他,对付不了这个人。”
“老二他……”“老三不错,但要取胜,不容易。”
“好,我传信请大师兄。”海山咬牙说。
“这里……”“继续追,快!老鬼与小孩子走不远的。”
“我把信号传出。”海秀说。
老二纳拉费扬古误了大事,未能及时率众赶来围攻张家全。
他被尹姑娘三个人缠住了,一气之下,誓要毙了姑娘而甘心。
在怪石如林草木丛生的地方,追逐轻功已臻化境的高手,那是十分危险的事,弄不好反而自己送命。
好在他武功超人,尹姑娘比他差了一大截,飞态与摘星手更差些,还不至于对他构成致命的威胁。
因此他无所畏惧地放胆追逐。
他的三位手下,也都是身经百战,骁勇绝伦的高手,在他附近构成严密的保护称,除非能击溃这三个人,不然休想威胁他的安全。
四个人构成有效地搜索称,尹姑娘三个人真不敢轻易地放胆一击。
尹姑娘的轻功,姓费的就差远了。
熊海绰号叫飞熊,虽然并不能真的飞,至少可以表示轻功无人能及,在飞腾扑击方面,比尹姑娘更具威力。
摘星手的轻功,并不比飞熊差,如果不能上天,如何能摘星?
所以,三人的轻功皆是江湖道上顶尖的人物。
他们的真才实学虽然比姓费的差了些,只要不逞强拼死,轻功佳的人定可来去自如,武功如不深厚一倍以上,决不可能把他们缠住。
姓费的武功造诣,并不比他们高一倍。
七个人就在这方圆廿里的奇岩怪石丛中,你追我走,我进你退,你搜我藏,我静你动,没完没了,可把追的人逗得七窍生烟,逐渐按捺不住了。
终于,姓费的抓住机会了,姑娘黛绿色的身影,由于比草木略深些,目力超人的高手,很容易在她微动时发现它的身形。
她正从一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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