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莽原魔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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莽原魔豹- 第3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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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五,天奸星,九变龙。

老八,天驿星,追风羚。

老九,天孤星,多臂猿。

老十,天刃星,起舞凤。

十一,天艺星,哮天犬。

十二,天寿星,天蓬帅。

他们不打出什么轰轰烈烈的旗号,不大声嚷嚷要做某些了不起的大事。

十二星相就是十二星相,离乱世代中的一群亡命之徒,如此而已。

姓名对他们来说,的确已无意义,那是以后许久许久的事。

也许,有那么一天,他们会成为朱洪武第二。

也许,有那么一天,他们会成为吴三桂第二。

成王败寇,大丈夫该当如是。

不流芳千古,也该遗臭万年。

张家全对自己的武功修为颇有信心,现在,他发现白日鼠这些人,外表不怎么样,武功的底子卸出乎意料的深厚。

白天,不论是白日鼠或双头蛇,表现在外的气质,完完全全是一个不起眼的,平平凡凡的人,或者不引人注意的混混。

但一到夜间,或者身旁没有外人时,所流露的那股阴鸷凶狠的气息,与及机警灵活的反应,像是完全变了另一个人,一个充满危险阴森气息的人。

也许,这是黑道人共有的气质吧!

天一亮,老五天奸星九变龙,从府城风尘仆仆赶到,欣然向老二黑风虎表达敬意,热诚地将府城所发生的变故,有条理地说出。

五行堡的人,从泽州北返,在府城逗留了三天,曾经乘夜鬼似的在府衙出入,然后秘密离开府城,去向不明,很可能返同摩天岭去了。

张家全不便将泽州的事故说出,更不便将鬼谷老人与小王子的事透露。五行堡的人是汉奸,已经不需要他提证明,白日鼠早就知道五行堡是些什么货色。

次日,他偕同双头蛇在城内城外活动,打听消息,了解情势。

双头蛇不再是花子打扮,成了一个普通的地棍。

张家全的外貌,也有了显着的改变,成了一个游手好闲的打手。九变龙精于化装易容术,张家全在这方面可说获益非浅。

走在大街上,甚至走在兴文街上,连他的老邻居,都认不出他来了。

气质的变化是十分重要的事,如果没有人指导,是不容易改变的,自己体会之后改变,是相当困难的事,所以名师指点,比自己去体会省事多多,进境也快。

鬼混了一天,他打听出太原来的军方调查人员,仍有一些人留在本城,侦查各山区中盗匪头目的根底,经常与官府的人交换消息。

燕山三剑客的活动范围在山西,飞龙秘队山西的一队中枢在太原,可知燕山三剑客必定会从这条路返回。

可是,没有人知道谁是燕山三剑客,怎知道他们的去来?也因此而无法估计,他们是否南下追捕鬼谷老人去了。

他在用心机,一定得设法把燕山三剑客诱回山西来,免得鬼谷老人与小王子遭到毒手。

十二星相的行动计画,与他心中的打算不谋而合。不知是对方获知他的心意呢,抑或是巧合?

这他就无从得悉了,反正情势已经演变到这种地步,势在必行,已经没有时间让他多作思考判断了。

三更初,州衙除了签押房还在忙碌之外,其他地方的人皆各返居所,准备安歇了。

仲秋时节,天黑后不久,北面从漠北吹来的冷气流,驱走了炎热,晚间要加衣了,人们可以早早安歇,不必再受热浪的煎熬。

有些山区中,已经可以看到浓霜,冬天的脚步不远了,正是夜行人活动最方便的季节。

三个黑影进入州衙,无声无息有如蝙蝠宵飞。

胡知州不曾携眷上任,所以不住官邸而住在州衙的公馆内。据说,他是某一个县的前明知县,投降之后获得晋升,当然是因功而晋升的,升了一级,派放到沁州做了知州大人,从七品升至六品,前途无量,就任不久,所以家眷不曾带来。

最近的一连串事故,把这位胡大人搞得晕头转向,军方的压迫让他喘不过气来,主子所交办的事无法完满交代,他的肝火旺定必然的。

连夜还在办公,他确实是个忠于职守的好官。

公馆的公厅灯火通明。

州判官姓江,两位巡检:梁巡检和庞巡检。三个人一脸委屈像,让知州大人一个人独自冒火。

“你们到底是干什么的?”知州大人拍案火爆地叫:“怎么尽扯上太原来的人?他们在潞州府要调查的血案,已经忙不过来,正需要这里的线索,怎么可能做这种未扶干就铲根的笨事?”

“大人,卑职所获的线索,在在皆指向太原府来的人。”江判官哭丧看脸说:“他们操之过急,用这种笨手段,意图逼张家的人出面,事急出下策,事属平常。除此之外,不可能有人做出这种笨事来。”

“难道不可能是他的盗伙,阻止他出来投案的绝户计吗?”知州大人相当冷静了,不再冒火。

“这个……证据显示,他并没有同谋盗伙……”“胡说!连太原来的人,都知道他有同谋,有盗伙,你们却蒙在鼓裹。还有,告密的人与纵火的人一定有关。”

“这……”“去上设法把与张家所有沾亲带故的人,给我全捉来好好盘问,到底……”正在大声提示的知州大人,突然张口结舌楞住了。

梁巡检扭头循知州的目光看去,也吃惊地虎跳而起,手已快速地落在腰刀上。

“什么人?”梁巡检沉喝。

是三个仅露出双目,穿了灰黑色夜行衣的人,鬼魅似的出现在听中,不知是何时来到的庞巡检是沁洲的老公人,办案的经验丰富,手面也广,消息灵通。

“大人快退入内室。”庞巡检拔刀挡在知州身前戒备:“是十二星相,小心……”三个夜行人已扑上了,三把刀同时出鞘。

梁巡检自然小心,反应也快,单刀破风,刀光连闪,接住了第一个冲来的夜行人。铮铮雨声刀鸣,硬封住夜行人凌厉的两刀,立还颜色,反击了三刀,刀上具见功力,锐不可当,把那位冲上的夜行人逼回原位。

庞巡检发出警哨,拖了知州急撤。

“纳命!”第二位夜行人到了,刀光似奔电。

庞巡检也不错,把知州向内厅口一推,大喝一声,猛虎回头接招,刀光狂泻,铮铮两声震鸣,总算封住了两刀,感到虎口一痛,膀子发麻,刀抬不起来了。

第三名夜行人飞跃而进,猛扑向内狂奔的知州。

“噗”一声响,第二名夜行人一刀反抽在庞巡检的右耳门上,庞巡检应刀昏厥摔倒。

“要活的……”第二名夜行人冲入急叫。

可是晚了一步,第三名夜行人已先一刹那,一刀劈开了知州的顶门。

“糟!口供完了!……”第二名夜行人叫。

他是张家全,打算要向知州要口供,岂知却被天破星自上空超越到前面去,手急眼快,一刀结果了知州,他要口供的希望落空。

他不能怪罪天破星房日兔,刀剑无眼,谁能完全控制自己的刀如臂使指神意相合?

叫喊声大起,有人挺刀枪向公馆涌。

第一个夜行人突发神威,一声沉叱,一刀磕开梁巡检的刀,贴身旋入,走险近身,身形疾转中,腰部用了劲,顶住刀背猛地旋身,腰环玉带刀尖以可怕的力道急旋,划开了梁巡检的腹肋。

“杀光他们……”第一位夜行人得手侧跃,是白日鼠老大天贵星,凶性大发急叫:“老三,一不做二不休……”“不可以……”张家全立加反对,他对杀一些衙役丁夫毫无兴趣:“撤!”

白日鼠不想坚持,跟入后厅走了。

每个地方,每个城乡,都有一些所谓地方名流,其中有文有武,是地方上的领袖人物。

沁州南关外不足十里的南泉乡,就有一位以武扬名的领袖人物,名武师神钩董杰。十余年前,他就是潞安渖王府的卫军教头,平时使用护手钩,马上军中他使用钩镰枪。

在山西河南,提起神钩董杰董大爷这号人物,虽然不是家喻户晓,至少武朋友都对他有些认识。尤其是白道朋友与吃公门饭的武林高手,多少与他有些交情。

巳牌初,头部裹了伤中的庞巡检,带了五名随从,策马驰入南泉村,直趋董家的大院。

董家大院气氛不同往常,似乎早就等候庞巡检到达。

大厅中气氛沉闷,人人脸上的神情都很沉重。

“大爷对昨晚的不幸变故,都知道了?”庞巡检忧心忡忡,眼中余悸仍在:“梁巡检是大爷的知交,他的死,我深感抱歉,但委实无能为力。”

“我需要进一步的消息。”神钩董杰眼中的恨意十分显明:“你能确定是十二星宿所为吗?”

“绝对无误。”庞巡检语气十分肯定:“知州大人被杀,州库同时被劫,损失库银三千五百两。他们分别下手,事先已有周详的计画。唯一可疑的是……”“是什么?”

“那位不杀我,而用刀身拍击打昏我的人。”

“怎么啦?”

“不像是他们的一贯手法。而且……”“而且什么?”

“我亲耳听到他们叫他老二,那时我还没完全昏厥。老二,是黑风虎天权星。五月初,黑风虎在真定府失风,八名星宿行劫派任河南的一位知府,被十二位保镖用暗器击杀。

本州曾经接到海捕公文,要本州协力缉捕十二星相余孽。黑风虎老二死了,怎又有一个老三?”

“那表示他们已经找到人补充了。”

“猜想可能如此。”

“新人新手法,所以你挨刀背而不是挨刀锋。”

“我所疑的是……”“是什么?”

“那人是张家全。”

“什么?不可能。”神钩不假思索地说:“十二星相恶名昭彰,无所不为。张小哥再没出息,也不会参加这种黑道与匪盗混合的混帐组织,517Ζ也不会失去理性在本地做杀官劫库的勾当。”

“大爷,如果是他呢?”

“这……”“大爷会找他吗?”

“我会找他。”神钩沉声说:“但愿不是他。不管怎样,十二星相既然在芒裹做出这种混帐的事,我不能坐视,何况他们把我的好朋友杀死了。给我几天工夫,我这百飞柬召集朋友前来商量。”

在官方的研判来说,罪犯远定必然的事。三千五百两库银说多不多,说少不少,背也要五六个人,足以逍遥好一阵子。得手之后,必定尽快远走高飞,有多远就走多远,一年半载决不会再出现在附近州县内。

十二星相并没有远走高飞。

从沁州到潞安府城,仅有两百余里。

出西关有一条小径,进入丛山,廿余里左右,便是群山环绕中的高河镇。

百十户人家,有一大半以上是空屋,一些大宅院已成了狐鼠之窝,镇外的零星大宅,经常传出令人毛骨悚然的鬼哭神号。

这栋镇外的古宅位于山脚下,大白天也很坐有人走近,晚间连狗也不在附近出没。

十二星相第一次聚会,就在大宅的后堂大开筵席。

张家全发现,老八追风羚是老十天刃星起舞凤的哥哥。

起舞凤却是十二星相中唯一的女性,刚健婀娜,而且长得相当美丽动人,落落大方能言善道。

烛火摇摇,两张八仙桌并成一张长桌,十二个人开怀畅钦。

不知是有意呢,抑或是巧合?

起舞凤就坐在张家全的下首,似乎对他颇为注意大有好感,殷勤劝酒之外,不时与他谈论一些江湖典故与传闻。

渐渐地,出现了亲的举动,酒意一涌,所有的人似乎都露出江湖儿女藐视生命,放浪形骸的本相。

这一顿酒,当然以他为目标,一个敬一杯,一轮就是十一杯之多,饶是他量大加海,到头来仍然难支,昏昏糊糊中,他已忘了身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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