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可怕的是,这种游戏不再能满足他们。
她亲耳听见,匪徒们在讨论着。
“这娃儿年纪虽小,但是姿色过人,果然是个美人胚子啊!”穿绿衣的人说着,眼中神色教人不寒而栗。
“难道你对小娃儿也有兴趣?”穿紫衣的人调侃着。
“这你就不懂了,女人有女人的乐趣,娃儿有娃儿的乐趣,况且她这么美,长大后追求者肯定不少。要是现在就能拔得头筹,那可就……嘿嘿嘿嘿……”绿衣人笑了,一边笑着,一边打量她。
“说得有理。”蓝衣人大表赞同,不过却有一点不满。“问题是,破处也只有一次,谁该先上?”
“当然是我!”绿衣人大叫。
“凭什么是你?”蓝衣人不肯退让。
“因为,要不是有我,这次行动就不会成功。”绿衣人沾沾自喜。
“你不要想抢功,会成功大伙儿都有出力。”
她被绑在角落,听着那些人的对话,愈来愈是心惊胆战。这些可怕的匪徒,连禽兽都不如,竟想将她……
冷汗直流的她,祈求着争论不要结束,匪徒们才能彼此制衡。但是,突然之间,不论是绿衣人、紫衣人还是蓝衣人,都齐齐转头看向她。
他们有的断头、有的断脚,有的被剖开的腹部里空空如也,全都伸出腐败的手掌,朝她直直探来,阴恻恻的诡笑着。
“别争了,咱们一起上!”
湿润的指骨,摸过她的脸,粗鲁的扯掉她的外衫。腐肉一块又一块,掉落在她身上,她拚命的挣扎,却还是逃不过他们的掌握,就连鞋袜都被轻易褪去,凉飕飕的手摸上她的腿……
罗梦惊醒过来。
在清醒的瞬间,她立刻咬住被褥,用力抵抗着,没有叫出声来。
是梦!
是梦!
只是一个恶梦!
她明明人在暖暖的被褥里,却冷得像是在冰窖中,只能用双手环抱自己,颤抖的再三告诉自己,那恐怖的景况是梦,只要清醒过来,他们就不能再伤害她。
的确,她被掳劫时,听到那些人的恶意争论。幸好爹爹与镖师们及时赶到,她才没有受到那惨绝人寰的对待。
匪徒们都死了,但是,在恶梦里,他们还不放过她。
身为罗岳的女儿,勇敢是她的自傲,就算不时被恶梦侵扰,她也不肯声张。梦里的景况愈来愈恐怖,她时常被惊醒,吓得全身冷汗直流,却叫也不叫,只能咬着织锦被褥,睁眼直到天亮。
醒来时,灯己经灭了。
望向窗外,却发现回廊上的灯笼还亮着,映照着一个身影。那影子映在窗上、映入屋里、映落在床榻的被褥上——也映落在她的身上——就像是一个无声而坚强的保护。
不知道他是怎么察觉的,她才惊醒不久,那身影就动了,门上再度传来轻敲。
“进来。”她的声音沙哑。
沈飞鹰走了进来,一如她睡前,为灯添了油。不同的是,这次他没有询问,而是笔直的走向床榻,不需要她言语,就主动留下。
“我会留在这里。”他徐声说道,没有点破,她此时的狼狈与无助,连乌黑的长发都被冷汗浸得半湿。
她没有办法拒绝,反倒极度希望他留下,觉得有他的存在,就连恶鬼都不敢靠近,更别说是入梦伤害她。
“你会走开吗?”她躺下来,低声的问着,忐忑不安。
“不会。”
“真的?”她又问。
他注视着她,说出承诺。
“真的。”
躺了一会儿,她又嘱咐着。
“不要告诉爹爹。”
“好。”
知道他不是会说谎的人,她松了一口气,只是余悸犹存,卧了好久还是不能入睡,最后只能望着他,寻求最真实的保护。
“我可以握你的手吗?”她不喜欢示弱,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对他示弱,一点儿也不羞耻。
他的反应是伸出手,主动握住她,以行动代替言语。
刚接触的时候,她是有些讶异的。跟她的纤细白嫩相比,他的手比她太好多,粗糙且有着硬硬的茧。跟爹爹的手有点像,却又那么的不同。
暖意从他的手心传来,驱逐恶梦的惊寒,她悬宕惊怯的心,终于找到安全的栖息地,如小手一般,被他的体温烧烫着,当睡意再度来袭时,她放心的闭上双眼入睡。
朦胧之中,几度半梦半醒的睁眼,都看见他信守承诺,真的留守在床榻旁,没有留她孤孤单单一个人。
他没有走。
睡梦中,她下意识的挪凑,粉嫩的小脸贴上他的手,轻轻依偎。粗糙的触感,没有带来丝毫不舒服,而是成了她不可或缺的依靠。
从那一晚之后,罗梦再也不曾作过恶梦。
第3章(1)
转眼四、五年的光景,娇稚的小女娃儿,渐渐成为十二岁的少女,愈发亭亭玉立,借口来罗家问事或探访,实则想一睹芳容的人,几乎要把门槛都踩凹了。
更有南方镖局镇威堂,与大风堂的势力与能耐,僵持在伯仲之间,彼此争夺案子,不但各不相让,还有过不少冲突,最后连镇威堂的堂主,大名鼎鼎的白发豪侠程鹤,都上门来兴师问罪,眼看就要大闹一番。
正巧罗岳不在,罗梦出面招呼,对着程鹤盈盈福礼,清浅的微笑。
那一笑,几乎把程鹤的魂勾出来。
别说是大闹了,豪侠气势全消,在大厅里坐到太阳下山、月亮出来时,仍只顾着痴望着罗梦,好几次都忘了回话,看得都出神,直到罗岳赶人,他才失魂落魄的离去。
回到镇威堂后,程鹤就病了,才没多久时间,就病得只剩一口气,群医束手无策。家人都知道,他是染了无可救药的相思病,只得来到大风堂央求罗梦,去见他最后一面。
她翩然赴约,走到床榻边,对着程鹤笑着,轻言软语的道:“程大侠,您可要保重身子。”
话才刚说完,程鹤立刻跳起来,明明连棺材都搁着预备的人,瞬间生龙活虎,还喝喝哈哈的,中气十足,当场打了一套拳。
从此,程鹤再也不跟罗家相争,甚至还处处礼让罗家。偶尔上罗家拜访时,只要见着罗梦,他甚至还不敢坐着。
年过不惑的中年男人,却为了一个少女而倾心,差点连命都送了,引得江湖上人们津津乐道,罗梦的美名更声名远播。
大风堂日益兴盛,再加上沈飞鹰的保护,有如铜墙铁壁,不识相的匪徒自然少了许多。
只是,这世上,偏偏就是有人被贪字蒙了眼。
那年正月十五,年味还浓着,京城里处处张灯结彩,夜空里烟花灿烂、鞭炮声连绵不绝,人们都挤着出来看热闹。
罗岳心情大好,舍不得拒绝女儿,于是就让镖师们陪同,加上沈飞鹰随身护卫,才允许她出门看花灯,就怕她在家里闷坏了。
直到月上柳梢头,房门才被推开,沈飞鹰抬起头来,呼吸微微一停。
她换上新衣,是淡淡的月白色织锦,长发不再盘髻,而是以红缎扎起。简约的装扮,更显得她双眸水灵,唇办嫩红,肌肤宛如水凝,晶莹得比月色更美。
“好看吗?”罗梦碎步上前,在他身旁转绕,频频追问。“你觉得好看吗?”她不想再盘髻,想要看起来更成熟些。
这几年来,沈飞鹰己不再是昔日少年。
他变得英武高壮、俊朗伟岸,是个成年男子。他的忠诚与武艺,让不少人敬佩,也吸引不少女子,对他猛献殷勤。妩媚大胆的女人,直接与他调情;害羞的女子,则是派人送来情书。
虽然,他全不理会那些女人,一心一意只守护着她。但是,每一回,她还是会觉得心里酸溜溜,才会在今夜换了装扮。
面对她的追问,他竟波澜不惊,淡淡的回答。
“这不该问我。”他甚至避开视线。
“为什么?”她仰望着日渐成熟的他,有些儿痛恨起,两人年岁的差距。“我就是打扮给你看的。”她实话实说。
沈飞鹰没有回应,她的追问,倒是等得不耐烦的镖师们,来到屋外张望,瞧见她的装扮,全都叫嚷起来,惊艳得连连惊呼。
“哇!哪来的绝世美人?”
“这也是咱们大风堂的骄傲啊!”
“美!太美了!”
“己经不是小丫头了。”
“想当年,刚出生的时候,还是个小娃儿,大伙儿都轻手轻脚,就怕会碰坏了。”
罗岳的反应最激烈,虎目含泪,感动得连话都说不清楚了。“梦儿、梦儿……爹的心肝宝贝、爹好、好……”话还没说完,他己泪流满面。
“堂主,别哭啦,今儿个可是元宵节呢!”有人劝着。
“好、好,不哭……我不哭……”罗岳点着头,用大手抹泪。
贴心的罗梦,走到父亲身旁,攀着粗壮的臂膀,仰头甜笑。“爹爹,走吧,我陪你去看花灯。”她举起袖子,替乖乖蹲下的父亲,擦去脸上泪痕。
可是,罗岳一听,更是涕洒滂沱,伤心得像是天都崩了。
“爹爹也想去,但是,朝廷里来了人,要谈一趟官镖的事。”呜呜,他好想把那个官踢出门,开心的陪女儿去看花灯。
“那么,我尽快回来,去买些吃食,就回来陪爹爹。”她娇言软语的哄着,抹干又涌出的泪水,纳纱袖口早己半湿。
“好、好……”罗岳连连点头,转而望向沈飞鹰,双手重重的搁在他肩上,用最慎重的表情、最认真的语气,再三交代着。“你可要好好护着她。”
“属下知道。”
又是属下,罢了罢了,随便他。
习惯了沈飞鹰的顽固,泪眼汪汪的罗岳不曾再试图纠正他,只能看着众镖师们兴致勃勃,簇拥着宝贝女儿出门,直到看不见了,才垂头丧气的往大厅走去。
繁华盛世,百姓富足,节日自然极为热闹。京城里处处悬挂着红纱灯笼,店家与摊贩的花灯,各比奇巧,让人目不暇接,不论是长衫飘摇的商贾店东。还是短衣褐布的劳动者,都乐在其中。
玄武大街上人潮汹涌,马行、香药铺、茶坊、酒肆等等,都竞相点灯,其中龙门客栈的花灯最为出众,门前还请来戏班子,名角登台演出,引得人们驻足观赏,叫好声不绝于耳。
明明是最该开心的时候,罗梦却心有惆怅,在花灯的照耀下,望向身旁的沈飞鹰。光影在他深刻的五官上,来回变化着,唯有他的神情不改,随时警戒。
他并没有看她。
四周有很多人,为她而惊艳止步,还有几个人看得出神、嘴巴开开,甚至被后头的人潮推挤着,失足一个接一个,扑通扑通的被挤下大运河的支流里,仍一边泅泳、一边望着,连眼都舍不得眨,对这些她全都不在乎。
因为,他没有看着她。
一如,每个人都夸赞她美丽,唯独他没有,不论她怎么问,他就是不说。
偏偏,她最最在乎的,就是他的意见。
人潮拥挤,他的大手始终护着她,没让任何人挤着她。她看着身畔的大手,脸儿莫名的嫣红,更显得肌肤白润,因为突然醒觉,盘桓在心中的谜团,一颗心跳得好快。
蓦地,他像是听见,她激动的心跳,终于低下头来。
四目交接的瞬间,仿佛万籁俱寂。她望见他眼里的诧异,以及隐藏得太好的动摇,忍不住上前,往他怀中更踏进一步……
“有了有了!”门圆胖的小女娃冲来,硬是挤入两人之间,胖手举得高高的。“梦姐姐,拿这个回去给堂主吃吧!很甜的!”被大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