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梦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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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梦长安- 第1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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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嬴珩撕开,迅速扫了一遍,看到最后已是眼中发亮,随后他将这信放在火烛上烧尽,朝一旁服侍的夏凉命令道:“带几位侠士下去休息。”
  “是。”
  待夏凉引着几人走出殿门后,嬴珩像是彻底放下了心事,长吁了一口气,欣慰地笑了笑,随后目光变得凌冽,朝身后立着的陈顺下令,声音冷肃如冰,“传信给江辙,出兵。”
  韩文殊没死,嬴瑀的信笺上写得明白,那日婚宴上,刘如意的新娘便是韩文殊。
  嬴珩握紧左手,里面的翡翠珠串硌得生疼,但是很好,他终于能感觉到疼了。
  ……
  当晚,刑部的地牢里便不甚太平。
  刑部大牢位于城北,四周有几处民居,但也都空着,极少有人居住,而空无一人的院落走水,结果只能是火势愈演愈烈,待到人发觉之时,已蔓延至刑部。
  就在所有牢房看守出动灭火时,却单单有一人朝火中而去。
  地牢不通风,又是在地下,门口的大火烧得剧烈,地牢里面已经浓烟滚滚,两侧牢房里的犯人都已憋得喘不过来气,有些甚至已经晕厥了过去,来人双眼目不斜视,径直便朝最里面而去。
  嬴瑀的牢房在最深处,此时外面的叫嚷、求救,或是横梁坍塌的声音并没有影响到他分毫,浓烟也还没波及到他。
  他此刻就是闭目坐着,直到有一串清脆的叮当响声传来,那声音由远及近,嬴瑀嘴角含笑。
  直到脆响在他身前牢门顿住,嬴瑀才缓缓睁开双眸,一双撩人的桃花眼眉目柔情,“我知道你会来。”
  来人掀下黑色的斗帽,露出清丽绝尘的容颜,只深深看了他一眼,星眸坚定,朱唇却抿得极紧,她从腰间拿下那串发出脆响的钥匙,正打算给他开锁,身后却一阵冷风袭来。
  “秦川姑娘,真的是你。”
  是刘家的暗卫,五个黑衣人手持长刀,为首之人似乎地位不低。
  秦川依然是有条不紊地开锁,钥匙转动锁孔,一声轻响,铁锁落地,她抬眸望着牢房里的人,眼波如静湖,坚定而决绝。
  漆黑的斗篷里冷光一晃,剑锋亮鞘,秦川持剑转身,剑尖指向那五名黑衣人。
  为首之人眉头紧皱,冷冷问道:“你要背叛主上吗?”
  秦川寒眸微黯,却转瞬恢复如常,依旧坚定道:“今日之事,我会亲自向主上谢罪,但是这个人,我必须要救他出去。”
  “出手罢。”
  五个黑衣人已成包围之势,秦川提剑先发制人,剑风飘荡,动作极快,顷刻间,衣袂飞扬,红烛抖动。
  那五人却也不是吃素,钢刀挥洒,窄小的过道上,五人步伐井然有序,师出同门,早已心意合一,其阵法刚硬,即便秦川有剑风凌厉,却仍是一寸寸向后退去。
  嬴瑀在一旁看得通透,那五名暗卫虽然来势凶猛,但是还没发挥全力,一招一式都收了杀招,看样子只是想将她精力耗竭。
  百余招过后,秦川已显疲态,所挥剑法也比最开始滞慢了三分,脚下的步伐也跟着慢了,一个踉跄,险些栽倒,黑衣人并不趁胜追击,反而顿了刀法,似乎是自信即使他们虚让一招,秦川也占不得便宜。
  “秦川姑娘,主上曾嘱咐我们五人手下留情,若你罢手,主上既往不咎。”冰冷的声线带着警告的意味,缓慢说道。
  秦川却丝毫不为所动,她回头朝嬴瑀的方向看了一眼,神色怆然而哀戚,再转过头来,却已是如常坚决,“我若坚持救他出去呢?”
  “主上虽爱才惜才,却也不会容忍一个叛徒。”黑衣首领语意含煞,露出的眉眼也尽含杀意。
  “那便来罢,主上看错了人,秦川只知今日目的便是要带他离去。”说罢,玉腕一扬,剑花再次翻飞舞荡。
  女子黑衣翻飞的倩影与剑锋交织在一起,飘忽绝然。
  忽然,空灵濛然的萧声悠悠响起,昂扬的乐章流溢而出,是《十杀》,秦川蓦然回首,嬴瑀手持洞箫,长身玉立,双眸微微含笑,凝视着她,秦川回以浅笑,这是她第一次朝这个男人微笑,没有往日的躲避、排斥与厌烦,却是像迎春花般的灵动与温暖。
  ……
  城外,大雨磅礴,长安的大火已被浇灭,嬴瑀一身血迹倒下,他不知自己是如何逃出来的,心中的执念也已燃烧殆尽,熊熊心火,消失无际,风一吹,便被烟灰眯出眼泪,与那漫天雨花汇成一道水线,在心里荡漾成雾。

☆、第一百一十八章

  深夜,沛国公府。
  韩文殊静静侧躺在床上,日夜照顾他的王妈刚刚睡着,她却毫无困意。似乎是怕她逃跑,刘如意从来不解她的穴位,一概生活起居全部交给王妈,身无知觉的韩文殊就像是废人一般,每日等着人喂。
  虽然每天晚上,这府邸都很安静,但是今天却异常宁静,连一点风吹草动都没有。刘如意每天都会来看她,从他嘴里,她大概知晓如今局势,刘邦萧何从长安内部发难,又策反了城内外驻守的禁卫军,大秦已危若累卵,只待刘邦下令,就可攻破未央宫,夺取皇位。
  而之所以没这么做,只是不想被后人诟病,嬴珩毕竟不是暴君,在位期间实行仁政,几乎没有劣迹与暴行,虽然不是扶苏之子,却也不足以被人诛杀。刘邦以血统为由篡位,若能劝说他退位让贤,这样将来史书记载,刘邦的仁义也会为人称道。
  刘邦的如意算盘打得极好,但是韩文殊却不这么想,以她对嬴珩的了解,他绝对不会坐以待毙,他早就计划要拨乱反正,三年前是她出手搅局,三年后的今天,他就算输也不会输得这么惨,但是事态的严重早已超乎她的预料,刘邦已经开始煽动百姓,这样一来,民心所向都已不在皇室,还怎么就地反击?
  难道嬴珩有别的计划?除非他就压根不想要这皇位,可若是如此,那他当初为何还要轰她走?
  韩文殊越想越怅然,心中的困惑也愈发浓重,腹中胎儿似受母体心念牵动,也兴许是感知到母亲在想着父亲,没有预兆地踢了一脚,韩文殊不由自主地轻呼一声。
  忽然,一道黑影从窗外闪过,木窗被人打开,半夜的北风生剌剌地抖了进来,一个黑衣人掠了进来,扫视一圈,见只有韩文殊和一旁睡着的王妈,稍稍放松了精神,掀开了面上的黑布,“是我。”
  韩文殊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人,“刘恒,你怎么在这?”
  刘恒淡淡一笑,“我来救你。”
  说罢,他将她扶起,搀着她的胳膊,打横抱起她,动作已刻意放缓,奈何这夜极静,惊醒本就半梦的王妈,有些发懵地看着他们二人。
  一声大叫乍然断在喉间,刘恒抄起手边杯盖扔了过去,王妈瞬间晕厥,可是她发出的那半声喊叫还是惊动了周围巡逻的护卫,他们被包围了。
  刘恒重新蒙上脸,探头看了眼窗外,密密麻麻几圈的护卫,他深吸了一口气,将韩文殊抱得更紧,“冲一把,也许可以冲出去。”
  然后不等韩文殊说话,他便飞身而出,落在院中石亭上方,下面的护卫叫嚷着冲了上去,刘恒将韩文殊放下,单手揽着她的腰,另一只手提刀,凌厉迅疾的几个动作,前面的护卫便都负伤,被他踢了下去。
  这样几个回合,刘恒只守不攻,就已经是应接不暇,况且动静越来越大,引来的护卫也越来越多,如今长安城全城宵禁,这夜里什么都没有,就官兵与护卫最多。
  刘恒一直试图在找地方落脚,韩文殊看出他眼风,又瞥眼看了看脚下密密麻麻的护卫,狠了狠心,道:“你带着我是逃不出去的,你走吧。”
  “可是……”
  “没有可是,你现在出去,我们还有机会,若你也被扣在这里,你兄长一定会将你关起来,那就真是穷途末路了。”韩文殊凝视着他,垂眸道:“况且你也看到了,我现在怀有身孕,不能带着孩子冒险。”
  刘恒目光扫向她腹部,咬了咬牙,点头,“我知道了,我一定会救你出去。”
  韩文殊忽然灵机一动,朝他道:“我脖子上戴了一块玉珏,你取下来,拿给木吉卡,就说我要见他。”
  刘恒点了点头,从她脖子上拽下了那块白玉珏,深深望了她一眼,便纵身朝远处一跃,消失于夜色之中了。
  ……
  自从那晚刘恒来过后,沛国公府的守卫便更加严密了,几乎到了滴水不漏的地步,韩文殊偶尔被搀着到院中散步,能感觉到身周有不少的气息声,应当是刘如意安排了暗卫,而且都是高手。
  唯一的好处就是,她的穴被解开了。
  想必是觉得她即使身负武功,也难逃罗网吧。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韩文殊心中一冷,还没停下脚步,搀着她的王妈就已经点头退下,韩文殊假装不知道,仍是闲庭信步地走着。
  “这么不想见我?”寡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手肘被人轻轻拽住,韩文殊顿住脚步,却始终不去看他。
  “那天是谁来救你?还不说吗?”刘如意淡淡地问。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那晚我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已经被人抱到石亭了。”韩文殊冷冷道。
  “哦,是吗?”刘如意绕到她身前,一如既往的白衣胜雪,只是眉眼中多了几分憔悴,“三弟最近有些奇怪,明明都逃了出去,昨天又回来了,要不说哪都不如家好。”
  韩文殊眸色一凝,冷冷直视他道:“叛国求荣,通敌弑君,但凡正人君子,都不会想要这个家。我不想见你,也请你以后不要来这里。”
  刘如意听她辱骂也不生气,面无表情地盯了她片刻,从袖中掏出一块玉珏,晃在韩文殊眼前,云淡风轻道:“这是木吉卡给你的吧?既然他送于你,你便好生留着,不要随随便便再转送给别人。”
  韩文殊双眸蓦地睁大,不可置信地看着刘如意,“你不光软禁了我,还软禁了刘恒?他可是你弟弟!”
  “这件事不用你提醒。”刘如意眼中冷波流转,将那块白玉珏重新戴回她项上,阴阳怪气地问道:“你不想知道他的境况吗?我今日来,可是带了消息的。”
  “嬴珩在阿房宫藏驻了两万精兵,到现在才发兵,先前我还以为他一心等死。”刘如意冷淡地叙道。
  韩文殊藏在袖口里的双拳紧握,强压住心头的狂跳,嘲讽道:“那你们可要小心了,皇上挥兵如神,自是不在我之下。”
  “早料到他有后手。”刘如意嘴角噙着一抹诡笑,伸手挑起韩文殊的下巴,一双秋叶般的长眸阴柔地看着她,“不过我有王牌。”
  韩文殊毫不示弱,别开他的手,淡淡笑了笑,道:“我看如意兄你是想多了,纵使你才思过人,恐怕也没料到我与他早就分开了,如今他怎么样我不关心,我怎么样,他自然也会视而不见。”
  “那他也不要这个孩子了吗?”刘如意阴冷的目光扫向她的下腹。
  听他提到孩子,韩文殊心头一沉,故作镇定地回答他:“他早就知道我怀有身孕,却还让我出兵镇压羌人,分明就是不在意我腹中这个孽子,你提这个也是无济于事。”
  “是吗?”刘如意上前一步,将她拥入怀中,韩文殊身子一僵,想要挣开,却被他紧紧扣住,“那夫人今日侍寝吧,为夫当初一度担心这个筹码出什么差错,还小心翼翼不敢与你行合房之礼,若你如此说,那便简单多了。”
  “你……”韩文殊手臂扬起,掌风携了内力,落下的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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