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梦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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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梦长安- 第4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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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情上前几步,跪坐在嬴珩身侧,掀开食盒,小心翼翼地将汤羹取出,递到嬴珩面前,笑得温婉,“臣女喜欢做这些,陛下快尝尝,臣女熬了一天呢。”
  “嗯。”嬴珩执起汤匙,面上露出一抹淡笑。
  韩文殊神闲气静地立于一旁,看着他们旁若无人地传情递爱,心中早已不知是什么滋味,她强迫自己不听不看,然而不看又有什么用,萧情甜腻的声线,以及他温柔的回应,仍是时不时地穿过她的耳朵,刺入她的心脏,即便偏过头去,历历在目的场景仍在眼前。
  韩文殊暗骂自己不识趣,来的时候她就应该想到会是这番窘境,人家郎情妾意,她应该候在门外才是。
  “咳咳……”
  不合时宜的干咳声打破了一室平和,两道目光齐刷刷地看向韩文殊,她只好生硬地道:“陛下若无他事,臣便先下去了……”
  “待着罢。”嬴珩目光灼灼,唇角却勾出一抹冷笑,语气幽深,“外面传报说有刺客,朕有些担心这贼人会闯进朕的凉风台。”
  韩文殊欠身,面无表情道:“让刺客惊扰到陛下是臣的失职,臣这就去全力追捕。”
  嬴珩定定地看了她片刻,也不唤她免礼,过了许久,才移开目光,寒声道:“不必,爱卿就守在朕的身边罢,追捕刺客的事让手下人去做就好。”
  两人僵持了许久,气氛也渐渐凝结,一旁冷眼旁观的萧情忽然出声,掩唇朝嬴珩半开玩笑半撒娇道:“子卿哥哥总是这么一本正经,陛下没唤起身,她便长揖不起,刚刚在门外也是,非要对臣女见礼,弄得臣女怪不好意思的……”
  嬴珩神色忽的一软,那双似凤眸似桃花的黑眸闪过一丝怜惜,旋即扬袖掩饰地咳了几声,“爱卿起身吧。”
  “谢陛下。”
  都已经需要别人来替她求情了吗?韩文殊悲哀地想,她来这里,就是来受辱的……可是这又算是什么屈辱?她连个女人都不是,她只是一个让他新鲜的玩偶罢了……
  她退到一个角落,静默地看着他们郎情妾意,你侬我侬,心像是被油滚过一般,不是滋味。她现在就想离开这个屋子,眼不见为净。
  “陛下晚上要用的药还在火上煎着呢,臣女要去看看了,便先告退了。”萧情忽然满含歉意地欠身行礼。
  赢珩也不挽留,只是目光柔和地朝她笑了笑,“嗯,若是太累,就让下人去做吧。”
  萧情羞涩地摇了摇头,便笑着离去。她不是那种纠缠而又甜腻的女子,她懂得审时度势,当她察觉嬴珩已无心与她做戏时,只客套地又说了几句,便识趣地起身告退,而赢珩,早已一心扑在韩文殊身上,巴不得萧情赶快离开。
  当这偌大的内殿只剩下韩文殊与他二人时,气氛又变得有一点诡异,她始终偏过头不去看他,而他灼灼如华的目光却停留在她的身上,肆无忌惮而又贪婪地注视着她。他一言不发,而她一动不动,不知过了多久,当她终于心静无澜的时候,一声叹息悠悠传来。
  “过来。”
  低沉沙哑的声音,带着命令的味道滑过她耳边,韩文殊却一脸倔强,强硬道:“臣不过去。”
  “你要抗旨么?”嬴珩眯眼责问。
  韩文殊冷冷看向他,“陛下若认为臣是抗旨的话,可以治臣的罪,也可以将臣流放到西北。”
  “朕不会!”他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回答。
  针锋相对地僵持后,他无奈地叹息一声,朝她伸出手,语气轻柔道:“站了这么久,刚刚又弓着身子,腰疼不疼?到朕身边来。”
  韩文殊却是神色淡漠,冷眼扫向他身旁,目光顿在刚刚萧情坐过的软垫上,讽刺道:“陛下身边的位子还真是多呐,臣可不敢霸占这个位子。”
  只听一声轻笑,韩文殊不解地瞪向他,看着他忍俊不禁,眼中却光彩熠熠,她有些着恼,烦躁地问:“陛下笑什么?”
  嬴珩从软榻上缓缓站起,随手将身后的大氅扔在地上,俊脸上挂着一丝邪笑,悠悠开口,“没想到你醋性竟然这么大。”
  “陛下与佳人相见,外臣本不应侍候在旁,臣只是循礼告退。”韩文殊厌烦地回道。
  嬴珩一脸疲惫,认真地解释道:“朕封萧情做了翁主,就只是把她当翁主,你不要多想。”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她的汤你喝了,你晚上还要喝她的药,日复一日,你住多久,她自然要陪你多久!韩文殊愤恨地想,面上却不动声色,故意将话说得无所谓,“皇上是九五至尊,若是不想让她做翁主,一句话一个旨意就可以解决了,到时太后也会高兴,朝臣也会……”
  “你不在乎?”嬴珩突然打断她的话,深邃的眸子定定地看着她。
  “臣不在乎。”韩文殊一脸坦然。
  “是么?可是朕在乎……”
  霸道的吻带着灼热的气息席卷而来,似是在抢夺一般,又像是理所当然地占有他自己的东西,攻城略池,却又盛气凌人,他禁锢住她的双手,还来不及思考,便已被他的愤怒攻袭。
  他突然停下进攻,睨着她茫然的脸孔,哑着嗓子,含着一股狼性,不容置辩地说道:“你说得对,但朕告诉你,朕想要谁,不用下旨。”说着他便开始撕扯韩文殊的衣物,他力气很大,又动作极快,韩文殊此刻脑中一片空白,只听他一字一顿,恶狠狠地宣言,“朕现在就要你!”
  当他的大手抚上她雪白光洁的肩膀时,韩文殊才猛然清醒,眼前的男人正霸道地侵蚀着她的身体,猩红的双眼充满愤怒,似是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在她的脖颈、肩膀、锁骨上,印上同样的猩红。
  她卯足劲,对准他两腿之间,屈膝向上,肩上的力道突然松了,她呆呆地看着他面容扭曲地半跪在地上,似是疼得狠了,他额上冒出密密麻麻的冷汗,只听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恨恨地叫道:“韩文殊,你要朕断子绝孙吗!”
  她愣愣地向后遁了一步,凉风吹过她空荡荡的肩,她猛然间回过神来,手忙脚乱地将衣衫整理好,像是逃离风暴一般,逃开了他的视线。
  转眼间,冬至将至,漫天的大雪将整个长安覆盖,雪树银花美景下,竟掩盖了往日的喧嚣。林光宫建在山上,又属于皇室禁区,本就比长安的未央宫安静许多,经这几日白雪覆盖,更让人有一种置身仙境的幻觉。
  这些天来,韩文殊奉命陪王伴驾,一刻也未曾离开凉风台,只是行宫的气氛却不似寻常,自从那日她与嬴珩又一次针锋相对后,他二人的之间的关系就变得让人匪夷所思,她不欲开口说话,他便也是冷冷的,经常是一个站在门前守卫,一个坐在案前翻书。时间长了,韩文殊心中倒觉得轻松了不少,除了每晚腰痛难忍,其他的正是她希望的。
  刺客的风波渐渐淡去,只是这个“刺客”一日未落入法网,韩文殊的使命便一日未完成,嬴珩常常是一忙起政务,就一整天都窝在桌案里,若不是偶尔萧情来送茶递水,他可能连头都不抬一下。时间长了,韩文殊便也不似最初那般拘谨了,站得久了,她便走到一旁窗下,倚靠在窗台上发会儿呆,这样时间过得飞快。
  只是她从来不知道,每当她靠在窗前出神时,总有一道目光悄无声息地追随着她,名义上是她守在他身边,然而实际上,她在哪里,他的心便伴在哪里。
  殿外的走廊上又想起了轻快的脚步声,韩文殊已经可以清楚的辨出不同的人都是什么声音了,这个时间来凉风台的,应该也只有萧情了。
  她依依不舍地离开那扇小轩窗,站回嬴珩身边。
  一个小太监从门外闪入,在陈顺耳边悄悄说了什么,便躬身退下了。
  “陛下,庄灵翁主来了。”陈顺轻声禀报。
  嬴珩此时正在翻看一本名叫《吕览》的书籍,听到陈顺的话,他便将手中书卷扣在桌上,神态慵懒道:“叫她进来吧。”
  萧情今日着了一身梅红襦裙,大雪初停,浓云阴翳的日子里,这抹艳丽的暖色显得十分灵动娇俏。
  嬴珩望着她手中端着的食盒展颜一笑,“朕来行宫养病,倒是辛苦了你。”
  萧情也跟着笑了起来,经过这半月的相处,她与嬴珩之间,倒是亲近了不少。她走上前将食盒放在桌上,端出一碗墨黑色的药汁,莞尔道:“太后叫臣女来林光宫,是来伺候皇上了,可不是来享受的,所以说这都是臣女该做的。”
  “等回去,你可要向太后好好请赏。”嬴珩将她递来的药汁一饮而尽,许是良药苦口,不由得蹙眉。
  萧情见状,忙伸手递了颗蜜饯过去,见他张口吃下,才弯眉一笑,“臣女可不敢邀功,不过臣女盼着陛下快些好,确是有一点私心的。”
  “哦?”嬴珩不解地看向她。
  “陛下忘了么?中秋的时候,陛下曾指婚给家姊,婚期定在年后,臣女想陪着姐姐出嫁。”
  嬴珩挑眉笑了笑,眸光不着痕迹地朝身旁望去,见她并无动静,他才像是松了一口气般,敷衍道:“这才冬至,离年后还早着呢,朕就是再不济,也不会病到那个时候……”
  “皇上说的是。”萧情莞尔,倒了杯茶给嬴珩,半开玩笑道:“还说呢,皇上给臣女赐了这般尊贵的身份,又赐了封号给臣女,倒是难倒了爹爹,出门前,爹爹还跟臣女说,不知道该怎么准备姐姐的嫁妆,姐姐是家中长女,姐夫又是沛国公府的二公子,这嫁妆可不能马虎,可如今臣女这身份,将来随礼的嫁妆恐怕要在姐姐之上,爹爹可是愁坏了,生怕如意哥不高兴呢……”
  啪!
  什么东西落地,发出一声清响,萧情的话被这声音打断,不由得顺着那声音的方向看去。
  韩文殊仓皇失措地将掉落在地的宝剑捡起,她脸色极其难看,过了许久,才回过神来,忙跪地告罪,“陛下恕罪,臣失仪了。”
  嬴珩却像是毫不在意一般,闲适地品着茶,只是他的黑眸却愈发幽暗,他呷了一口杯中清茶,幽幽问道:“这可是朕赐你的那柄剑?”
  “是。”自始至终他都未正视她一眼,所以她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而他的声音也让她捉摸不透。
  “爱卿这是蔑视皇恩之罪呐……”嬴珩薄唇抿起,划过一抹冷笑。
  “臣知罪,请陛下责罚。”韩文殊淡漠地接受,她早已厌烦待在这虚耗时光了。
  嬴珩察觉到她似乎还有那么一点欣喜,心中一沉,将桌案上扣着的书卷甩到她身前,凝眸逼视着她的脸,语气寒意凛然,“爱卿犯得罪,本应重罚,但是念在爱卿这么多年尽忠职守的份上,大罪可免,爱卿最近不是喜欢翻阅史实么?这本书写的极好,朕便罚你到通天台抄写五十遍,以静思己过,明日天明交给朕。”

☆、心软

  料峭的枝桠上挂着银白的雪晶,被浓云遮了许多天的日头突然在午后乍现一丝阳光,打在漫山遍野的白雪上,映射出一抹迷幻的味道。
  通天台四面通透,只因嬴珩常爱来此观山赏月,陈顺便命人在此处隔绝出一方角落,可供嬴珩累了时有处地方歇息。因是特意为嬴珩准备的,所以地上都是用上好的羔羊毛毯子覆盖,一旁还摆放了御用的鎏金火炉,四周也被挂上竹席,以防寒风侵入。
  韩文殊便是跪在这里抄写史书,起初还不觉得什么,但是抄了两个时辰后,她只觉得手指要断了,眼睛也快要睁不开了。好在身下的毯子极软,跪了这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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