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路。”
韩文殊藏在袖口中的双拳缓缓松开,垂眸而笑,提步而去,只余满地枯叶,伴着柔和的目光,默默相随。
☆、往事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真不知道起什么名字了。。。。
对于嬴珩提前回宫,陈顺并不意外,并且已将他平日穿的常服备好,提着拂尘候在嬴珩上下山经过的路上。
“陛下,江辙来了。”陈顺细声禀报。
“嗯。”嬴珩微微颔首,顺手将背后披风扯下,扔到陈顺手中,快步朝凉风台而去。
见到嬴珩风尘仆仆地从后殿走出,江辙先是一呆,随即面色如常,施礼问安。
“免礼。”嬴珩匆匆摆了摆手,“朕叫你来,是有事让你查。”
手中的翡翠珠串被捏得咯咯直响,他凤眸眯起,面色阴沉道:“朕下旨给刘如意和萧怜赐婚之后的那几天,韩文殊做了什么,都去见了谁,你给朕仔仔细细地查,都查清楚了以后报给朕。”
“是。”
“这件事你亲自去办,不要交给手下。”嬴珩直截了当地命令道,说完他眸光一闪,幽然问:“长安的情况如何?”
“萧何这些天闭门不出,似是无心应付拜访的宾客;沛国公府依旧没有动静;城安王的暗卫已经成功潜入京畿,布在城郊,随时待命。”做了这么多年密探,江辙早已了然嬴珩的心思,所以只是简明扼要地将他最想知道的信息汇报。
“他倒是会躲。”嬴珩冷笑一声,旋即凝眸问道:“刘恒呢?”
“纪澄比预计早到了几天,刘恒已经在回程的路上,若是快的话,五天。”江辙实事求是道。
“知道了,下去吧。”嬴珩疲惫地阖上双眼。
韩文殊回到军营后,已经是午饭的时辰,这些天她跟着嬴珩练剑学武,体力消耗得极大,再加之此前向他坦白一切,心中重担也轻了许多,竟胃口大开,时常还未到饭点,便已经饥肠辘辘。
她将手中长剑小心地挂好,朝一旁送饭来的许志臻道:“怎么让你来送饭?你自己吃了么?”
“末将吃得快,兄弟们都还没吃完,便没让他们起来。”许志臻将手中饭菜放到她面前,“将军最近气色好了些,可有什么喜事吗?”
“我以前是病怏怏的?”韩文殊笑着白了他一眼。
许副将被她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伸手挠了挠头,“没有,末将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前几天见将军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弟兄们都挺担心的。”
韩文殊抿嘴而笑,“是我不好,叫你们担心了。”
“哦,对了!”许志臻刚要出去时,却突然转身,手中拿着一个油纸包,递到韩文殊面前,“差点忘了,赵奕那小子前天回来了,还给大伙带了点儿细点,说是他妹子做的,让末将给将军也拿点儿……”
“他为什么不自己来?”韩文殊笑问。
“那小子心里不痛快,据说对方家属闹得挺凶,他们家在长安城里混不下去,前些日子送他老母与妹子到亲戚家避嫌了。”他边说边叹,“妹子还没嫁人,名声就不好了,将来可怎么办……”
韩文殊不知该说什么好,沉默了许久,方才开口,有些内疚道:“好好安抚那家人,赵奕的家人你也派人将其安顿好,钱不够就去我府上要,一定不能再让他家人受牵连了。”
许志臻叹了一声,应诺退下。
韩文殊目送他离去,心中怅然,没想到这件事至今仍不能平息,她缓缓将那个油纸包打开,里面是满满一包桂花糕,虽然简简单单,却做得精致。
韩文殊心中有些泛苦,决心要将事情查清楚,还赵奕一个清白,然而事情却不像她想象的那般简单,与这件案子密不可分的便是左冯翊府的纵火案,这件案子牵涉广损失大,朝廷高度重视,可就算如此,嬴珩派去调查的人却仍是毫无进展,京兆尹府破案的风格向来以雷厉风行著称,这次却也犯了难,已经这么多天过去,早已过了破案最佳时期,只怕最终要以“意外”来收尾了。
韩文殊叹息一声,气恼自己无用,却也无可奈何,她能做的,也就是在这里等消息。
日子一天一天的从指间溜过,因为有嬴珩的指点,又加之本身基本功扎实,韩文殊的武艺与剑技突飞猛进,已到了可以与他对剑切磋的水平。
嬴珩所教她的是韩信的成名之剑——凌霄剑诀,此剑诀一共九层,初学时进展飞速,但是越到后面,对内力的要求越高,进展也就越艰难。韩文殊此时练到第五层戏凤平阳,再向上便觉得很吃力,每每默念第六层口诀时,胸口处都气血翻腾,似乎是内力亏虚,后继不足。
通常这个时候,嬴珩都会出手打断,并帮她平复气息。他的解释是,她的内力还没到家,便无法行第六层剑诀,若是强行施展,会气血逆行,走火入魔。他每每都是以安慰她的口气说出这些,并未苛责,也从不催促,但是她好像能看出他眼中的不忍,以及一些不可名状的东西。
虽然嬴珩并未催她,且有心让她到此为止,不必强求研学,但她从小到大何时认过输,当她开始向他求学武功时,就已经存了豪气干云的壮志,所以她向嬴珩要了修习内力的口诀,定要突破这个瓶颈。然而事情并不像她想象的那般容易,每当她静坐修习时,之前都还安然无恙,但是一到那处业障,她便觉得有个结节堵在胸前与气海,无论她如何坚持,都无法克服那种气闷在胸与翻江倒海的难受。
她觉得嬴珩在对待这个问题上有些回避,每当她抱着谦逊求学的心找他讨教时,他总是以各种理由搪塞,不过她并未觉得奇怪,早在最初他决定教她时,就已经言明不希望她对武功内力太过执着,也许他已经不想教了。
那就无师自通。韩文殊斗志昂扬地想。
她会花比平时更长的时间去修习静坐,也会比平时更加用心。
虽然嬴珩从来不干涉,但是只一点,是他严令禁止的:绝对不许私自修习内力。
嬴珩说这话时,面色凝重,语气严厉,韩文殊不敢触他逆鳞,便讪讪答应了。但是习武者的这种内功修炼,动辄就要三四个时辰,而韩文殊又执着勤奋,总是到实在进行不下去的时候才中止,这就使得嬴珩常常要整日整日的陪在她身边,久而久之,韩文殊心觉不妥,便换做了她去林光宫找他。
她每日走在嬴珩走过的路上,穿过梅园,躲进凉风台的内殿。她在床上静坐时,他便静静地守在一边,或看书或批阅奏折,时间总是过得飞快。
这期间,萧情仍是日日前来送药,嬴珩曾委婉地劝过她几次,但毕竟痴心难负,她坚持要来,嬴珩便不再多说。
韩文殊躲在内殿,透过门缝看他接过萧情递过去的药,看到萧情含情脉脉的眼神,似乎是哭过了,透着淡淡的绯红,衬得玉颜更加雪白。
是了,嬴珩为了到银羽军陪她,已经许多日没见她了,想来是思君情切,衣带渐宽。
这样也好,很好,萧情是宗姬,是翁主,与至高无上的他,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韩文殊淡淡地笑着,心中却酸的有些发苦。
嬴珩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所以干脆不准她下山了,梅园最深处有间小木屋,因为太过隐蔽,极少有人知道,嬴珩将她安置在那里,美其名曰,静心练武。晚间又言说那间小屋太过阴冷,不适居住,便让她就睡在暖阁,而他每晚则搬到外殿去睡。
两人相隔一墙,韩文殊常常隔着一层木门,朝门外笑言,“若是让人知道,堂堂皇帝竟然被一个女子挤出内殿,还要在外殿席地而睡,一定会瞠目结舌。只怕全朝百姓都要将臣凌迟处死,五马分尸,嗯……顺便再碎尸万段。”
“为何?”嬴珩轻问。
韩文殊淡笑,“因为陛下是爱民如子的好皇帝,受朝臣景仰,为万民爱戴,而臣在折磨您,所以臣是祸国殃民的歹人。”
“你知道就好。”嬴珩微微一笑,“这世上,也就只有你有这么大本事了。”
门内传来几声轻笑,嬴珩呆呆地倚在门扇上,静静地听着。
“子卿……”
笑声渐渐褪去,乍然的安静像是缠人的枯藤,随时都可能陷入黑暗。
嬴珩神色黯然,他伸手,轻轻拂过雕琢细致的木花,像是恳求一般地问:“能不能不叫我陛下,就一次,像是小时候……”
“臣不记得那时的事了。”韩文殊扬声打断。
“我们可以重新来过。”他犹不放弃。
他的声音充满了希望,但是又好悲伤,韩文殊咬了咬牙,冷冷回答:“臣已经不是陛下认识的那个韩文殊了,陛下就当那个人已经死了吧。臣累了,陛下也早些休息吧。”
说完她便将烛火吹熄,手忙脚乱地跳上床,将自己裹在厚厚的棉被里。过了许久,外殿的灯火熄灭,他似乎是叹息了一声,一切又归于宁静。
嬴珩不忙的时候,便会与她分析当今格局与朝堂形势,他条理清楚,又言辞犀利,以前上学的时候,她最讨厌的便是政治,但是这些勾心斗角冷酷无情的政论从他嘴里道出,却莫名变得慷慨激昂,豪情壮志。
然而在她心中却隐约觉得嬴珩隐瞒了一些事情,他总是故意讲得断断续续,讲述的顺序也并非按照时间前后,而是想到哪就讲到哪,或是她提出疑问,他便就着她的问题继续讲下去。即便如此混乱,她仍旧察觉出,好像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一直在被忽略,似乎就发生在三四年前,那一年似乎发生过什么,他避而不谈,她便也不问。
他们一个讲得投入,一个听得入迷,她总是忍不住发出感叹,称他是这世上难得一见的好皇帝,有救世之心,治世之才,还会笑言前朝纷乱,每个诸侯王都有那么多王子,却不及先帝,一生只育一子,一子便赢天下。
嬴珩却只是笑笑。
冬至过去没几天,京中就传来了消息,刘恒率一队军士从边关铩羽而归。
这几年匈奴屡屡来犯,边关百姓一日也不得安宁,大秦的将士更是经历了无数次血的洗礼,才保得家国安宁。
嬴珩指派了几名重臣前去接风洗尘,也曾问过她,是否要同往。她知道其实嬴珩并不希望她去,而她也确实不想去,便也以“不记得刘恒是何人,怕露出马脚”之由,回绝了他。
因年节将至,皇帝久居行宫荒废了不少朝政,朝堂上也有不少人议论纷纷,都说嬴珩的病发得怪异,不同寻常。
而嬴珩的这身热症本就是故意而为,他曾命沈鑫在他的三餐中配了血淤气滞的食材,量又下得猛了些,所以这么多天,即便吃着药,也一直不见好。后来因要常常往返于林光宫与银羽军营,便慢慢消减了这味食材,他常年习武,身体本就比常人健壮,没过多久,便不药而愈了。
朝臣得知嬴珩身子大好,便纷纷请他回宫主持朝政,嬴珩也不好再推拒,便命韩文殊携随行而来的羽林军,护驾回銮。
☆、纠葛
圣驾回銮的这道消息报到长安,原本兴致勃勃的群臣登时傻了眼,嬴珩与韩文殊,明明一个在林光宫养病,一个在城郊军营练兵,八杆子打不着,怎么莫名其妙就命她护驾回宫了?
倒不知是谁一语惊醒梦中人,提醒众大臣,早在月前,长安城中惊现一伙江洋大盗,执金吾派人追查,一直查到城郊银羽军军营,因出了一场“误会”,而使得这条线就这么断了。好巧不巧,在皇帝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