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却从没有征服殖民地的习惯。对于他们来说,占领一个地区的目的在于扩张,所以日本不会成为露国的殖民地,而会成为他们的国土,至于大和族也将会成为露西亚上百个民族中的一员,而我们现在之所以战斗,是为了呢?”
话声稍顿,秋山好古无奈的苦笑道。
“我们所要争取的是露国人对我们的尊重,而不是像对待西伯利亚的蒙古人一般,不像对待的中亚的突劂人一般……”
抬起头来,朝着那一闪一闪的油灯望去时,秋山好古的话声中透着一丝悲哀。
“真正的武士总是惺惺相惜的!”
无论是源自虚情假意,但作为军人秋山和许多军官一样,对露国、军的的英勇大加称赞,并以此来衬托他们自己的“悲壮”;而同样的,露国人则对日本人的肉弹以及日本人英勇,也可以说是印象深刻。甚至在这个将日本轻蔑为“猴子”的时期,在日本即将灭亡之地,作为敌人的俄国将军们,在回答外国记者问题时却不怎么掩饰对日本人“武士道”的好感。
也正因如此,在日本即将灭亡时,秋山好古希望通过军队英勇换取日本未来的地位,让露国人牢记日本人的武勇不逊于他们,从而争取未来于“露西亚大家庭中的发言权”,当然,这甚至还有他的一些私心——也许,在未来他可以作为露军的一员,在露国,军队中服役,这恰恰又是一种民族地位的体现。
或许,这正是他同弟弟的区别,尽管他同样热爱日本,但是他却做出了另一个选择,也许的他言论会惹得其它人的嘲讽,但对于他来说,或许这是日本最后的选择,甚至与弟弟不同的是,面对露国的全面占领和吞并,即便是依靠清国,日本也很难在未来赢得再次独立。更准确的来说,他并不相信,清国能够击败露国,或许清国很大,但那个庞大而又衰弱的帝国,唯一能做的就是依靠自身的庞大,在列强之间周旋着,以维持国家的生存,这样的国家又怎么可能击败作为西洋强国的露西亚呢?
甚至秋山好古都悲观的认为,在露西亚占领日本之后,未来他们一定会把目光投注在清国的身上,未来清国的命运,不一定会比日本更好。
“所以,我现在最担心的不是死亡,不是战斗,而是……”
话声稍微一顿,秋山好古的脸庞上尽是痛苦之状。
“我最担心的是东京会下令解除武装!如果那样的话,一切就全完了!”
全完了!
尽管在“关东战役”中日军表现的极为英勇,但了解西洋人的秋山好古却非常清楚,现在还没有到投降的时候,或者说解除武装的时候,至少他们应该为日本的国都再拼命努力一次,通过他们的牺牲让那些骄傲的露国人明白日本人的尊严,进而尊重日本人的尊严。
只有如此数十万军人在这场必败的战争中的牺牲才有价值。但东京会如他所想,继续战斗下去吗?正因如此,在过去的一段时间中,他才会因看不到希望而闷闷不乐,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自己的战斗中给露国人一个教训。
“秋山,可惜,你是一个旅团长……”
平泽感叹的看着面前的秋山好古,他那光秃秃的脑袋映着些许光亮,那是在陆军大学读书时,为了买书看得了伤寒病都不舍得花钱治疗,搞得头发都掉光,直到现在仍然未曾长出头发来。这个人只是一个旅团长,一个小人物罢了。
甚至若不是陆军的紧急扩充,像他和秋山这样的小人物,现在根本就不可能指挥一个旅团,而这或许也将是他们军事生涯的绝唱了。而国家大局却不是他们这种小人物所能左右的,同样小人物的担心,又有意义呢?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会在意他们这种小人物。
心有所思的两人,此时完全沉默了下来,两人静静的看着那小火炉上的铜壶,看着壶中喷吐的蒸气,那门外不时的传来隆隆炮声。
“你听这炮声!”
打破掩体内的沉默时,秋山好古抬了起头,他朝着那薄薄满是缝隙的木门看了一眼,然后轻声说道。
“炮声更近了,看样子,今天晚上露国人应该能取得突破!”
那远方的炮声似乎更近了,听着比之前近了许多的炮声,两人都非常清楚,也许并不需要等到明天,很快,露国、军就能够看到东京了!
当露国人打到东京的时候,东京还会继续战斗下去吗?
想到这里,秋山好古只觉得的自己的内心升涌起一阵莫名的担心,他并不担心明天的战局,甚至他已经做好的准备,做好了牺牲一切的准备,但是,如果东京放弃的话……作为小人物他,唯一的选择恐怕就只是服从命令了,到那时,谁会尊重像他这样放下武器的军人呢?
“秋山,难道日本真的没有希望了吗?”。
听着那隆隆的炮声,尽管战线离这里还很远,但平泽却感觉战线似乎已经推进到他的眼前了,尽管明知道结果,但是他却依然心存着一丝希望。
“希望?”
先是沉默片刻,秋山好古朝着大陆的方向看去,弟弟所追求的不正是那一丝几乎不可能的希望吗?可那样的希望又有意义呢?
“平泽,现在……对于日本而言,希望真的很重要吗?”。
第30章 明治的希望(求月票)
凄惨惨的!
1892年10月的东京,完全笼罩于一片沉闷的气氛中,更准确的来说是一种凄惨惨的气氛。,作为日本的首都,它正在陷落,或者说即将陷落,尽管在城市中尚还听不到炮声,但所有人都知道,那只是时间问题,而随着指针的转动,每一分钟都是这座城市的倒计时。
日本即将战败!
一如其它地方的日本人一般,在“关东战役”结束后,面对露国、军在日本国土上的烧杀抢掠,东京的人们纷纷将家产转移至农村,甚至许多女孩也逃入了农村,而报纸上也登了一些自求的方法——逃跑,逃到农村去。
面临战败男人们的脸上明显的流露出忧愁与沮丧,而女人们则面无表情的裹着肥大的和服,那衣服显得极不合体,完全见不到任何女性之美,甚至剪短了头发,女扮男装以躲避在城市中追逐女人的露国、军,这完全是按报纸上的教导。
多年来,日本人一直谈论着红头发、蓝眼睛的“洋夷”,尽管他们口口声声的表示着要开化维新,要向西洋学习,甚至还要脱亚入欧,成为“洋夷”的一部分,但实际上,那些红头发、蓝眼睛的“洋夷”在他们的眼中,依然是残暴的强盗,依然是不知文明,只知野蛮的“鬼畜”。过去那“洋夷鬼畜”的威胁只是压力,而现在这“鬼畜”却已经踏到了日本的大地,甚至已经占领了日本大部分国土。
大部分国土被占领。千万国民沦落于敌手,陷入红头发、蓝眼睛的“洋夷鬼畜”的奴役之中,非但如此。这些“鬼畜”还正朝着东京逼来,如何能让普通的日本民众感到恐惧呢?
而在这惶恐之中,各地传来的消息也让他们认识到露国人确实不负“强盗”之名,那些露国士兵会随时冲进的百姓的家中,抢走佛像、菩萨,甚至就连同老妇人的那些不值钱的首饰,也会成为露国兵眼中的宝贝。对于那些露国兵来说,他们对于日本的印象,恐怕还是马可波罗笔下的黄金之国。尽管这是虚构的,但这并不妨碍他们于战场上搜集各种战利品。
当然除去值钱的、不值钱的东西之外,在日本的家庭之中,常见的尤其是每一个女人都应该有的丝质和服。同样也是他们哄抢的目标。而更让日本人惊恐的却是露国、军对女人的渴望。
或许正应了那么一句话“国破民贱”,露国、军所到之处,不仅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而且还会大声高声呼喊:“fraukomm(女人来)”。然后挨家挨户搜集妇人,从未成年的小姑娘到中年以上妇女,进行集体的qj、lj。很多妇女不堪暴行而惨死,更多的妇人不能忍受侮辱而自杀。
有些妇女不想落到露国、军的手上而自杀了,有人感到羞辱而将亲生女儿杀死。还有学校的女生集体自杀。在沦陷区的各个城市中,每到夜晚。就有一些零散的喝的烂醉的露国、军士兵,就会拦路抢劫行人和追逐妇女,有时还持枪闯入民宅,随意抢劫,抢走他们认为的每一个值钱的东西。
诸如此类的有关“侵略军暴行”的消息传至东京时,非但没有令东京的市民们感到同仇敌忾,反而令东京的民众更加惶恐了,为了生存人们的大脑开始发昏,他们发了疯的逃出城,有许多人为躲避残暴的露国、军而逃往山区,对于他们来说,逃或许是最好的选择,在面临危险时,人们总是自私的。
而在这混乱与惶恐之中,东京这座曾颇为繁华的城市,因数十万民众的逃离反倒是日渐冷清,而在这冷清之中,日本仅存的最后的武力——近卫师团以及其它六个临时征召的师团,正在东京构建着防御,这些来自各地的日本军人,尽管缺枪少弹,甚至许多人不得不用原始的前装枪作为武器,但他们却发誓要发扬“武士道”精神,誓死保卫天皇。
天皇仍在东京!
或许对于这些“忠勇”的士兵而言,这是最大的安慰了,也是唯一支撑着他们的精神安慰。尽管天皇在民众心中的地位并不算重要,但在这个时候,有这么一点安慰至少胜过没有任何安慰。
天皇并没有逃出东京,在东京市中区碧水环流的护城河畔,繁茂的树木掩映着巍峨的日本皇宫,这里就是是日本帝国的心脏,而那所谓的“万世一系”的天皇就居住于此,繁茂的柏树分外的苍翠,宫墙外的二重桥下护城河畔,可以看到执行警戒的日军士兵,不过这些衣衫破旧的士兵,脸上却看不到多少精神,走动起来也是有力无气的模样。
而每当有那些背负着包裹匆匆离开的路人时,他们的目光中会流露出一丝向往,甚至渴望的模样,人性总是自私的,在这个时候,即便是这些曾发誓保护天皇的卫兵的意志,同样也在动摇着,摇摆着。
是逃,还是留,对于此时的每一个留在东京的人们来说都是问题。同样,对于日本的天皇明治而言,也是一个问题。
在宫墙内,在那繁茂的花园中的碎石路上,明治天皇正心绪烦乱地慢步踱着,此时的他已经脱去了军装,换上了日式的黑色和服,对于主张全盘西化,开化维新的明治而言,过去纵是在私下里,他也会穿着西装而不是和服,他正是通过这种行为,向身边的臣侍们表明着他的态度以及决心,但是现在当日本面临西洋的入侵时,他却穿上了和服,曾如许多日本人一样,他于内心中渴望着“神风”的降临,帮助日本击败可怕而又残暴的露国、军,也曾祈求军队中的官兵如小说中的武士一般为其尽忠。用他们的武勇击败露国人。
可这一切不过只是渴望,只是祈祷罢了,失败!
自从战争爆发以来。露国人赢得了一次又一次胜利,而在“关东战役”结束之后,尽管并不愿意面对现实,但作为天皇的他也明白,战败已经不可避免了,正因如此他的内心才会烦燥非常,心中的阴云才会愈聚愈浓。
是离开。还是留在这里?
明治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