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为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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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为卿- 第6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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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侯祺钧让张义亲自送他们出府,等张义回去了,几位大人就在嘀咕:“侯大人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还想让别人当首辅不成?”
  一个国字脸的大人看着蒙蒙亮地天色,笑着说:“就算侯大人的心思如此……朝中除了他,也没有人能胜任首辅的位子。除非皇上真的糊涂了,否则这相国之位,迟早都是侯大人的。我们呐,只管好好看着就是……别的想那么多做什么。”
  开口问话的那位大人耸了耸肩:“说的也没错,我们只管敬着这位少年阁老就是。”
  说到这,不免有些感概:“真是后浪推前浪啊,侯大人这才二十几岁,权势才干就已经是朝中无人能及的了……想当年我跟他这般大的时候,还想着如何才能考中进士。当真是比不了啊。”
  几位大人都望了望天,如果人人都有侯祺钧的聪明才智,那还得了……
  “自古英雄出自少年,幸好当年我们不曾被严大人蛊惑,否则今日自己都不知道怎么死。”一位大人慨叹道。
  其他人都陷入了沉思,鸡鸣一阵盖过一阵,很快天就要亮了,这朝中最繁华的京都,也要改头换面了。
  侯祺钧回了房,宁沁睡得正熟,薄被尽数被她扔到了地上,他不由得失笑,外面风云巨变,她却能睡得如此安稳,倒也是一种本事。
  他弯腰将薄被捡了起来,轻轻地盖到了她身上,幸好是夏天,要不然这丫头身子这么弱,可就要被冻到了。
  他从皇宫出来,身上免不了沾染了些风尘和血腥的味道,他不想呛着她,低头亲了亲她的眉心,就出了房门,跟张义说:“让人打些热水来,再把书房收拾一些,待会我要在那安寝。”
  张义很迷惑,好端端的,大人干嘛要去睡书房……何况,这还算是他的新婚之夜呢。
  但看到大人认真的模样,他也只能吩咐人照做了。
  
  ☆、第108章 嘱托
  
  皇帝到次日午时才渐渐转醒,毒虽已解,但还是给身体带来了不小的损害,加之他本来就有病在身,精神显得愈发不好了。
  听到宁将军和十七皇子回禀严崇逼宫的事,他气得吐了几口黑血,又晕了过去,至黄昏才再次醒来,人却如同老了十岁,整个人都显得十分憔悴苍白。
  他让内侍监拟旨,判严氏一族死罪,满门抄斩,念严崇多年来政绩不凡,不予株连,其他涉案朝臣,皆交由大理寺处置。
  而皇上始料未及的太子,则褫夺太子封号,贬为庶民,放逐西北,未得皇帝传召,永世不得入京。
  此圣旨一下,牢中妍妃当场撞墙自尽,五城兵马司总领亦在大理寺自刎,临死前祈求大理寺卿不株连家人。
  严崇一党的气数算是尽了,皇帝身子仍然不好,把朝中大小事务都交给了此次镇压叛党中功劳最大的十七皇子,他虽未封太子,但皇帝态度已明,朝臣也不敢对这年仅舞勺的少年有所怠慢。
  十七皇子在西北尽得侯祺钧教导,识人断物,察言观色的本事渐渐显露,朝臣从开始的怀疑不信任,到全然的折服,他成为下任储君只是时间问题。
  皇帝大多数时间处于昏睡中,醒来的时间很短,这日,他感觉精神好些了,就招了侯祺钧来承乾宫下棋。
  侯祺钧自严崇谋逆以来,一直闲赋在家,朝臣上门拜访,他亦一概不见,圣旨传到学士府时,侯祺钧正陪着宁沁在房里刺绣。
  她绣了几朵红梅,自认为栩栩如生,兴高采烈地捧着绣绷过去给侯祺钧看。
  侯祺钧正坐在榻上看书,看她兴致勃勃的样子,便往绣绷上瞧了一眼。
  宁沁满脸期待地看着他,侯祺钧也不忍心打击她,就点了点头,说:“倒是有所进益。”她以前可不干这些女儿家的事,确实是不错了。
  宁沁绣了一下午,就得了个有所进益的话,顿时有些不开心了,抿着唇说:“您又没瞧过我以前绣的,怎么知道我有所进益……我看您就敷衍我吧!”她转身就走。
  侯祺钧去抓她的手,却被她挣脱了……他不太会哄姑娘,以前大多数都是她在讨好他,遂也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但他也知道,宁沁有些耍小性子了。
  他搁下书,下榻穿了皂靴,缓缓走到她身边,在她面前蹲了下来:“你生气了?我其实没敷衍你……还记得你父亲凯旋那日吗?我无意中看到你家丫鬟手里拿着绣绷,上面绣的东西,针脚稀疏,一眼就能看出是初学者绣的,而知画绣艺却是不错的,所以料想那是出自你之手。”
  他指了指宁沁手里的绣绷,笑着说:“这与那个相比,真的进益不少。”
  那都是三四年前的事儿了,她怎么可能没进益!
  宁沁抿着唇没说话,侯祺钧拉起她的手,跟她说:“来,我教你画花样子。”
  他还会做这些女儿家的东西?宁沁表示有些怀疑,很好奇地跟他去了书房。
  侯祺钧拿了宣纸出来,不一会儿就画了好一张梅花的图案出来,看上去都比宁沁的好上好多倍,宁沁就有些不平了,嘟囔道:“你怎么什么都会……”
  她好不容易有点值得骄傲的东西,跟他一比,简直是无地自容。
  侯祺钧笑了笑,拉过她的手,把墨笔放在她手里,握着她的手,教她如何画画。
  胸膛贴在她背上,温热的呼吸打在她耳际,宁沁只觉耳根子都红了,脑袋更是跟浆糊似得,根本都不会转了。
  侯祺钧柔声细语地教她:“刺绣虽是女儿家的活计,但画花样子跟画画是一样的,框架画好了,才能绣出模样,明白吗?”
  宁沁胡乱地点头,正想说可以放开她了,张义就从门外走了进来,“大人,陛下召您进宫!”
  抬起头才发现,大人和夫人暧昧地抱在一起,他连忙低下了头,往外退去:“属下……属下什么也没看到。”三两下又退出了书房。
  宁沁整张脸都红了,一把推开侯祺钧就跑出了书房,侯祺钧嘴角挂着笑意,等张义再次进来,脸却是立刻黑了。
  张义冷汗直冒,硬着头皮重复了一遍:“是陛下让人传旨,召您进宫……”属下也没法子啊……
  侯祺钧剐了他一眼,回房让小厮伺候更衣,穿上了官服,临走前吩咐他:“让葛嬷嬷好生照看着夫人,记得叮嘱她用午膳。”
  皇帝斜靠在榻上,身边有两个内侍在打着扇子,他精神看起来不是很好。
  侯祺钧跪下给皇上行礼,皇帝招手让他坐到他对面,让内侍拿了棋盘来:“许久不曾与侯爱卿对弈了,倒有些怀念了。”
  侯祺钧低头应是,内侍摆好棋子,侯祺钧与皇上猜子先行,最后皇帝执了黑,他落下一颗棋子,“侯爱卿最近忙些什么,朕许久都不曾见到你了。”
  侯祺钧微笑着说:“新婚燕尔,皇上总不能让微臣因为朝堂之事冷落了妻子吧?皇上也知道,微臣这门婚事得之不易,理应好好珍惜才是……要不然宁侯这个岳丈可不会放过微臣。”
  皇帝哈哈大笑,打趣他:“侯爱卿连朕都不怕,还会怕宁侯?”
  侯祺钧摇头笑着说:“微臣这怕可不是惧他的威严,而是出于晚辈对长辈的敬重……皇上想必也知道微臣自幼丧母,年少丧父,微臣不想内子因为因为我而跟宁侯生了罅隙,总归是要给宁侯留些面子的。”
  皇帝轻轻地笑,“朕还以为这门婚事是严崇硬塞给你的……看到你如今这么说,朕也就放心了。”
  皇帝朝一旁的内侍监伸出手,内侍监立刻过来将他搀了起来,皇帝走到糊着高丽纸的窗边,看着外头争妍斗艳的花花草草,内心颇有感慨:“风起风落,这些花儿却仍然能开得这么好……”
  侯祺钧亦站起来,轻轻走到皇帝身边,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果真看到几株君子兰、玉簪花开得正旺,轻轻地笑着说:“再娇贵的花也总归是有些傲骨的,若几阵风就能把它吹到,那也不适合呆在这风云巨变的皇城里了。”
  皇帝嗯了一声,由内侍扶着坐回了榻上,看着侯祺钧,轻轻说:“祺钧,朕自知时日无多,以后朝中之事就有劳你替朕多费心了……十七性子柔弱,我怕他震慑不住朝臣。你,要多加辅佐他。”
  侯祺钧站在皇帝面前,并没答话,皇帝挥了挥手,轻声说:“朕累了,想睡一睡,你退下吧。”
  侯祺钧拱手作揖,转身离去,在踏出殿门那一刻,终是回过头,最后看了一眼这位少年登基,在位四十五多年,励精图治,把我国治理得井井有条的皇帝,轻叹了一声,才抬步离开了。
  
  ☆、第109章 终章
  
  十月初五,太子谋逆案终于得结,除却严崇太子,仅在京畿任职的大小官员,就抓了二三十人,地方官员还未曾计算在内……都察院、刑部、大理寺三法司总领呈报卷宗时,手都是抖的。
  谁能想到,堂堂靖朝相国,先帝亲封信赖有加的辅国大臣,私底下竟然做了这么多不法勾当,其中最为重大的,要数与已被斩杀的戎狄王勾结,图谋江山易主。
  若是皇上不下令彻查,他们就算是死,也想不到,当朝首辅竟这样一位通敌叛国的乱臣贼子!若不是朝中有宁侯这位虎将能与戎狄王抗衡,恐怕靖朝这江山,早已不保了!
  涉案官员数目庞大,若都尽数斩杀,那朝中能用之人已所剩无几,严惩是不能了,只把四品以上高官,斩首示众,以儆效尤,其余降职流放。
  一时之间,朝中空缺职位众多,今年皇榜新晋的进士便拣了个大便宜,新科状元一出仕便当了礼部侍郎,其余二甲也在六部担任高官……庶吉士等,无一虚落。
  就连只考中进士的白翌楠也在侯祺钧所辖内拣了个正六品的詹事府府丞当当,白翌松也被调回了京畿,在白家老爷的都察院做事。
  胡达接管了五城兵马司,而宁侯则成了朝中拥兵最多的五军都督,百官都进行了一次大换血,唯独侯祺钧,还一如既往地当着他的内阁大学士,但朝野上下都知道,如今空缺的相国之位,非他莫属。
  妍妃下了狠手,尽管太医院院使、院判、御医费心解毒,皇帝体内还是残留了毒素,熬了大半年,终于在冬月二十驾崩,举国哀丧……
  传闻称皇帝驾崩前,召侯大学士密谈了一夜,出来的时候,只见他一手拿着明黄的圣旨,另一只手拿着玉玺,以靖朝相国,内阁首辅之名,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宣读皇帝遗诏,立十七皇子为帝,择日登基。
  有人说,皇帝给了他一柄斩龙剑,若新帝日后昏庸无道,可斩杀另立新君……
  也有人说,皇帝是在求他当这个首辅,朝廷动荡,紧跟着就是内忧外患,这个道理皇帝不会不懂……即使新帝登基,若没有个有威望有才干的人辅佐,朝臣又怎么可能信服。
  那时候严崇一案得结,功劳最大的侯大学士却未曾受封,朝野上下就在猜测,是不是他不愿当这个首辅了……所以这第二种说法,也不是不可能。
  更有离谱者说,皇帝是想把江山交给侯大学士……侯大学士不肯,这才落到了十七皇子头上……
  可谓是说的有理有据,传得神乎其神。
  皇帝到底跟侯大学士说了什么,朝中没有人知道……
  他们唯一知道的是,改朝换代了,朝中出现了一位开国以来,最年轻的相国!而且这位相国,还颇得新帝敬重,见了面还要尊称他为一声先生。
  朝野上下无人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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