怠慢……可是——想到这里,大李忍不住往当事人那里瞧了一眼:本该是心火撩急的人,此刻却是陶醉于四下的景色,全然没有半点危机感。
“唉……”大李正发呆的当儿,明若却是大叹了一口气,意兴阑珊:“不去陵都。”
“什么?”
“现在去陵都和送死没有什么两样。”离开凤阳一路,四处的流言明若不是没有听到,可其中的真实性……他妈的!真是越听越有气——自己什么时候成了风冥司的“幸臣”了?
什么日日伴身侧,什么夜夜共枕眠,什么同食共饮……什么……想到这里,明若就恨不得冲上去把他们的嘴给撕下来:真亏他们想得出来!
诬陷也不是这么……这么……尤其是寿筵的那会儿,版本繁多而且神情并茂——隔着帘子听着市井的百姓谈起,那副绘声绘色,只差没有手舞足蹈的样子简直就像各个都如亲眼目睹般。
害得自己……双手支着下巴,明若想到此脸色驼红:不会真的发生了什么吧?
自己醉酒,……就像和无双那次……每次都和死猪一样,若是那人……
不会不会,真要有什么事,自己应该是有感觉才对;而且那人虽精于算计却生性高傲,也断不会为了制造谣言而……做出这种贬低自己身份的事情。明若摇头,立即把这种想法驱逐出去:不过,有一件事已经很明显了——这陵都如今是肯定不能去了。
虽然对林广,明若只是数面之缘,但留下的印象,却实在不能算是好——民轻君重的典型,又喜欢发号施令又老是扯不下皇帝面子……
别说风冥司已经使下这离间一计,就算不使,如今这局势,自己也同样会好好想想要不要听他的命令——上次他不就屁滚尿流地让所有大军围在陵都自己躲在寝宫一步也不敢出么?
作者: 十二あい九儿 2005…8…25 13:51 回复此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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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现在……去哪里呢?
不,在这之前……应该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办!
离国大军的动向,先得搞清楚离国大军的动向才行!
“大李,幽州旁边还有没有什么大城?”脑中的念头一旦成型,明若霎时来了动力。
“有轩城,福安还有……”虽然有些纳闷刚才还意兴阑珊的人为什么突然来了精神,但大李还是如数家珍地把能想到的都说了出来:“对了,还有叶城。”
“什么?你说叶城?”熟悉的名词在脑际闪过,明若一下子跳了起来:对啊,当初自己不就是由叶城到的幽州么?怎么,居然连这个都忘了?居然还要一个离国的车夫来提醒?
“将军,你怎么了?”
“不,我没事。”嘴上虽说得轻巧,其实心里却是另一番惊涛骇浪——虽说是别人阴谋在先,可是……如今真的一一细想,明若突然越来越清楚地感觉到,这所有的一切,原都是可以避免的。
而事情发展到如此境地,除了风冥司的狡诈,更重要的是,自己,身为一个西陵的将军,却根本没有做到一个将军该有的警惕,也没有尽到一个将军该尽的职责!
都是自己的失察,导致离军此刻的兵临城下,而即使到了当下,自己做为一个将军……居然幽州旁边是什么地方都要通过一个离国车夫的嘴!
但——
“大李,带我去叶城。”吞下胸中漫起的苦涩,明若跨上车,平静地对车夫下了指示:“然后你就回去吧。”
“小若,你的梦还没有醒么?”
在颠簸的马车上,脑中不知为何,浮起的却是以前启枫师傅对说的那句
是啊,都那么久了……自己却还是和当初一样的天真。
以为可以像在上海那样,按着自己的意愿,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一点都顾忌到别人的感受,也不曾去想那将会导致的结果,甚至……冥冥之中的伤害。
也没有想过对自己的行为,负起什么样的责任。
就像……在以前就算犯了什么天大的错误,也不过是被炒鱿鱼。就算被人误会,也顶多是绝交。
可现在……谁会想到,那每一句话都……
双手无意识地把弄着衣袍的一角,一阵又一阵的雾气却在眼眸中渐渐沉积。
可事到如今……强抑下胸中的酸苦和委屈,明若用力眨了眨眼睛,事到如今,只有把一切杂念抛开,一心于城防,待把离国的军队从西陵的领地逼退,再……
再离开这权力的中心,抛去将军这个头衔,隐姓埋名……做一个普普通通的人,过平平凡凡的日子。
但愿……
抚过颈项上那片血玉,明若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前路,却是一片昏暗……
43——重回叶城(下)
“将军,若是不出什么意外,再不出一个时辰,我们便到了,要小的送您入城吗?”隔着车帘,大李恭敬地询问到。
“千万不要!送我到城口就行了。”相较之前的怠惰,明若这回可是没有半点犹豫。一边说,一边从包裹里找出路上临时问农家买的粗布衣服给自己套上,最后还不忘把系头发的绳子送了些许……
恩,这样的打扮应该是不错吧?
待大李的马车走远了,明若对着城外的小溪仔细照了照,微笑着点了点头,似是对这副形象颇为满意。
肮脏的头发像是几个月没有洗般,其间还沾了几片枯黄的树叶。而白皙的秀脸则由于蒙上了一层细沙,显得蜡黄而没有生气。原本明亮的黑眸似是好几天没有好好睡过一般,全然没有了往日的神采,而红艳的嘴唇此时也难以幸免地干裂而又苍白。还后简陋的粗布麻衣上沾满了泥沙……
眼前的人,蓬头垢面,活象是个乞丐……
其实想到这么做,倒也不是不相信自己的口才,说服不了叶源和张厉……只是比起浪费那么多唇舌,略施小计或许更有效果。
比如——苦肉计。
想到这里,明若不禁对着清澈的池子扬起一个诡异的笑容。
最有效的法子~~~
辗转醒来,却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搓了搓眼睛,待焦距慢慢地集中,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两位许久不见的故人——叶源和张厉。
“将军,您终于醒了。”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其他,明若总觉得此时的张厉比往日激动了许多,见自己醒来,先是大震,然后是惊喜,随即又显得迟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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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自己终于被送到城里了?
“明将军,您这几月究竟是去了哪里?”显然,叶源较之张厉,倒是直白很多,见明若清醒,直接劈头便是一番询问。
“我——咳咳……”被叶源这么一问,明若挣扎着起身,似是急欲辩解,却又明显地体力不支外带气虚,才开口便猛咳了起来——其实也难怪,叶城位靠陵都西北,三月的天气就是淋上场春雨也是挺要命的,更莫说在溪里泡上个把时辰,不闹风寒才是怪事。
只是这不咳还好,一咳,原本被草药润过的嗓子马上糙了起来,加之明若本意就是想咳个惊天动地,小小的轻咳转眼便升级成止不住的猛咳,而这回,明若却是想叫停也不行了。
“将军……”见明若双眼泛红,似是快把心都咳出来般,叶源原本严肃的脸色立即转为关切,一下子也忘了询问,立即上前为他顺气——说来叶源本就膝下无子,自从当日叶城一战,对明若的感情早已如若父子。以至这几日,即使明若降敌的谣言传得满城风雨,但从心底里,叶源还是隐隐有些坚持。
“明将军还是休息一会吧,其他的事以后再说。”另一边,张厉也有些揪心。
“不……张校尉……咳咳……”推开张厉的手,明若咳声不止,却仍是颤抖着摇了摇头:“前几日……其实我一直在凤阳。”
“什么?!”
“你们听……咳咳……我说下去……”接过侍女递来的茶杯把止咳的药吞下,明若总算腾出了点力气说话:“叶城主……咳咳……几月前,我本想来叶城看看你,所以当时才留书出走。没想到半路遇上离王的埋伏,硬是把我绑到了凤阳……然后……然后……”
讲到这里,明若好像刹是痛苦,连着说话也有些哽咽:“然后就被关到了凤阳的皇宫……后来离王他就……”
最后,明若也不再说话,只是抱膝轻颤,掩面而泣。
——欲盖弥彰的最高境界,明若向来很清楚。
“……”事到如今,谁都知道在明若身上发生了什么——身为一代名将,受此污辱,简直比凌迟还要痛苦,更何况……叶源虽与明若相处时日无多,但也深知明若的心性颇高,哪能受得了如此羞辱。此刻,圆滑如叶源,也不知该如何开口才好,只是伸手轻按在明若的肩膀,静静地看着他。 而张厉虽平日粗枝,但也并非无知,见叶源沉默,原本想出口安慰的冲动也压了下来,几番言又欲止,只得红着脸望着明若。
“后来我才知道他出兵攻打西陵,我想,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逃出来……那人十多日前大寿,许多州的皇亲和官员都来了,正好是一个难得的机会……”摆弄着覆在身上的被角,明若的眼角含泪,轻声道:“终于能……”
“莫要想那么多了,好好休息吧。”
“……”门楣终于轻轻地合上,明若不由长嘘一口。
暂时信用度的问题是解决了——虽然对着自己人撒谎实在不能算上道,但毕竟在这种时候只有它是最省事的一个法子
只是……接下去该怎么办呢?
望着四周熟悉的布置,不由地发怔了。
44——再会昭安(上)
“明将军,三月的风侵着寒气,您大病初愈,还是莫要在这里站太久。”见明若没休息几日便硬撑着起来巡视城防,叶源也是不忍。
“城主别将军将军的叫了,听得别扭。”再度站在叶城高高的城门俯瞰远处山河,心中不禁万千感慨:与大半年前,一样得景色,甚至连情势都是差不多的,为什么还是会看出别样的味道?多少还是有些不一样吧……毕竟,当初的自己心怀坦荡,而如今……夹在胸口的那根芒刺,究竟要多久,才能化开?回神转身,却对上叶源的双眸,虽没有过多的言语,但关切之情却是溢于言表,心口一热,不由回了一抹淡然的微笑:“您是长辈,叫我小若就好。”
“……”叶源闻言,先是一怔,然后却也跟着笑了,离去前,在晚生肩膀上轻拍一记:“走吧。”
“恩。”轻应一声,人却转头望向了西山尽头快要落下的骄阳,凌乱黑发下,几点泪光隐约闪过:
人生在世,总是有万般的感慨,追恨生不逢时,时哀怀才不遇,苦叹时运不济,或怨遇人不淑。却唯独容易忘记……围绕在自己身边的,那点滴的幸福。
无论是启枫带着自己上街,买下那二两银子的鸡血石的时候;还是六皇子府上,悠闲地听着允文谈琴的时候,或是被道明夫子拿着教尺满世界追赶的时候;还有那时,西湖边被冷无双从水中捞起时,迷糊见听到耳畔那不规则的心跳的时候;或是现在……
闭上眼睛,明若静下心,聆听着耳边呼啸的风声。
自己其实,都很真切地触摸到了……幸福。
当然,人也不能一直陶醉在感动中。
“也就是说,我们现在的情况其实要比上次来得好?”晚饭后,听了手下足足两个时辰的汇报,明若总算对此时的局势有了大致的了解:说是不幸中之大幸也可,这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