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纵是如此烦躁的情况,萤殿下的情绪仍旧很快地收拢了回来。内大臣只以为他陷入了一时的思解不明,未曾察觉到殿下心中更深的,不可说的焦虑来。
之后的日子里,藤壶女御有孕带来的热闹终于平静了下来。各方都在暗中观察着形势,彼此间一些小小的碰撞比较,在此也就不再多说了。
倒是听说光皇子素来被噩梦侵扰,夜间不能好好休息。这急坏了左大臣府上,又请了许多法师来,轰轰响响的做了许多法事才算了结。
***
今年的夏天似是特别的热些,到了太阳落山的时候总算是有了一些凉意。皇子携了弓箭到弓场殿练习射术。武艺上,萤皇子日日勤练不曾中断。这让他和贵族子弟比起来,丝毫都不相像,并没有那种文弱不堪的气息,叫人见了便觉英姿勃勃,很是俊美。
特别是当他执箭拉弓时的模样,专注而英挺,叫人万分心醉。
如此方练了两轮,皇子听得有人呼唤,转头就见东宫含笑望着自己。见到来人,萤殿下的眉目都不绝温柔起来,包含着一种少年独特的韵味。
“朱雀,你怎么来了。”
“方才在清凉殿议事,听说你在这里,便过来看看。”朱雀走近来,递给萤一方锦帕,“还有啊,说了多少次,要叫皇兄!”
“我喜欢喊朱雀,而且也不是小时候了。”
“……”
朱雀只觉一阵无言,奈何萤殿下的表情太过坦然。他只能在心中腹诽不已:这和你是不是小时候没有关系,无论多大你也得叫我皇兄。
“这是你的弓?”朱雀四下扫了两眼,指着一旁有些兴趣的问道。萤皇子转头一看,点头称是,又问朱雀可有兴趣一试。
“别小看你皇兄,骑射的本事,我可不曾落下过。”
朱雀说着便走过去拉试。不想勉力拉卡这把弓,但若想把羽箭射出去竟是有些困难了。想到方才进来时,看到萤皇子轻松起弓射箭,支支破空直中靶心,朱雀殿下不由汗颜。又费力试了几次,东宫认输:“认输认输,想不到竟这般困难。”
“我也是练习了好久,才勉强成功。皇兄日夜为朝事操心,荒于武艺也无可厚非。”萤皇子笑了笑,将手藏到身后用袖子遮住了手腕上沉重的沙袋。
朱雀挥挥手,整理了一下衣衫,“你不必这样安慰我。公卿贵族皆爱游乐,便是我也不能免俗。朝中文弱之气浓盛,于武道精通者,不过屈指而已。”
“公卿皆重荣养,弓射骑艺自然入不得眼。”
“罢,不说这些。”朱雀笑了笑,转身对皇子道:“你我兄弟许久未聚,不如去我的朝阳舍?”
“我可以去?”萤皇子眼睛一亮。
方才四皇子殿下不伦是说话还是举止都未免太成熟老道了一些。现在一看,依旧是那个会因朱雀的一句话欢喜半日的萤皇子。那眼中泛光的样子叫人见了不知心生多少喜爱之情来,朱雀殿下就像小时候一样,狠狠揉了一把皇子的脸颊。
“怎么,不乐意?”
东宫身上清雅的味道撞进皇子的心里。一股热流从心中冲击上来,柔缓而接连不断地冲刷着萤的四肢百骸。那气息中仿佛沾染着十分清甜的味道,让他忍不住舔了舔嘴角。殿下低着头抿唇回味了一番,才低声道:“那就叨扰皇兄殿下了。”
着人去承香殿告诉了一声,萤便随着朱雀往朝阳舍方向去了。
四皇子殿下对朝阳舍的布局十分熟悉。尤其是朱雀的寝殿,熟悉得仿佛是自己的一般。但是,今天再一见也不由得愣了愣。
原来,朱雀殿下将那副生辰上得到的廊下追音图挂在了最显眼的一处。无论是从哪个角落都能无比清晰的看到这幅画。
见萤殿下直直望着那幅画,东宫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他有些羞涩地解释说:“本来,应该好好收起啦才是。只是,这幅画我着实是喜欢,便叫人将它挂起来了。”
也不知是东宫珍视喜爱这幅画的举动,还是他现在有些羞涩的笑意极好地取悦了皇子。四殿下眉目疏朗,绽开一个无比真切的笑容。
“原来如此,这可真是太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实在不擅长权谋,所以把该讲的都讲出来了。然后皇族不宜参政这句说法,我翻了原著的确是有的。超级奇怪啊,如果不参政,那兵部卿宫这样的官位又是怎么来的啊。
后来查了一下资料,兵部卿是从四位的官职,后来萤担任的太宰帅其实也是象征性的职务。所以我在想,是不是因为位低所以也就无所谓了。
若不宜参政这个说法,萤要想帮朱雀也只能在背后当大黑手啦~
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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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舞叶
东宫殿下珍视的举措让萤皇子从内心深处感到愉悦。那画上人儿气质清澈高远,面前的东宫温和雅致,也不知到底哪一个更让人心醉。只能说是二者相得益彰,不论是何种都让萤殿下无比地爱着。
此朝阳舍一聚,又是一场让人津津乐道的佳话。东宫与殿下从朝堂论事,再说到诗词歌赋。雅兴之下,写出多首可供后世传诵的优美篇章。宫中之人互相传阅,又传到了其他学识高雅的人手中。人们细细品味参详,皆被其中老道优雅的用词,深厚的情谊所折服。
难得午后,不知从何处吹来微风,赶走了七月的高热。东宫与皇子就这样随意躺在阴影之中午睡小憩。气息慵懒,当有不出世高人的不羁豪放。
都是相貌极其出众的人。一个和雅一个艳丽,凑在一处,彼此呼吸相闻,那画面不知有多赏心悦目呢。
与皇子们的悠闲自在不同,藤壶女御却因怀孕吃尽了苦头。
或许是上天都在嫉妒这位美丽的女性,要时时折磨与她,折损了她的芳华才能一解心中的憎恨才觉得舒服一些。女御殿下被发现怀了皇嗣之后,整个人都异常憔悴。不像是一般妇人因孕事变得丰满腴而是消瘦得厉害。一点声响都能让她惊骇无比。不能好好的饮食,孕吐反应很是激烈。简直是遭了无比的大罪,那美丽的脸庞日日暗淡憔悴下去,可真是可怜无比。
今上见到心爱的女人如此痛苦,心中悲恨落下热泪来:难道是上天认为朕是一个无法饶恕罪人。要降下惩罚,将所有的珍视夺走么!
那悲切的哭号让所有人心中都无比心酸。女御靠在今上怀中,痛苦的表情让她就像是凝结了晨露的花朵,带着让人心碎的清愁。
“没有关系,”女御捧着肚子吃力的笑着,“只要陛下您还在我身边,这已经是足够了。”
她憔悴的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眉宇间泛着让人心疼的忧郁与痛苦。今上心生无限怜意,将女御搂进怀中,仿佛捧着失而复得的宝物一般轻声安慰着。其他人看到这样的场景,都无声默默退了下去。留下殿中尊贵的两个人各自回味着自己的幸福与伤痛。
就这样又过了两个多月,飞香舍肚子中那个调皮的孩子终于体会到了母亲的辛苦,愿意安静的等待落世的那一天。这期间可真是折腾不断,经常能听到那边叫太医,祈福诵经的声音响彻天明。
承香殿殿下与萤皇子在御所散步时,偶闻朗朗佛音,不免想起孕育四皇子之时的事情来。
“那个时候,萤可乖了,从来不折腾母亲。”女御殿下笑着,忽对身后的女官打趣道:“到是皎史部非常的紧张呢,也不知道到底是谁怀孕了。”
这位严肃的女官听到这话,十分难得地露出一个怀念的笑容,“那个时候殿下的怀相很好,可见皇子殿下从那个时候开始就知道体贴母亲了。”
“那是当然,这可是我的孩子,”每次提到萤皇子殿下,女御总是无比骄傲。然而,她也不会忘记向儿子邀功。仿佛一位少女一样,俏皮的朝皇子眨眨眼睛,说道:“但是萤也要感谢我哦,我那时可是非常努力地在孕育着你哟。”
“若是没有母亲殿下,也就不会有儿臣。真得非常感激母亲,将儿臣带到这个世上。”
皇子嘴角露出一个很温柔的笑容,他的眼神真挚诚恳,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包含深重的感情。承香殿女御听到这番话,眼圈瞬时就红了。那种无比幸福的表情怎么都掩饰不住,她伸出手轻轻抚着眼前这个她拼尽性命保护的孩子的发髻,仿佛得到了最有价值的回报般,“真好啊,真得是太好了……能把你带到这个世界上……这是我一生之中做过的,最好的事了。”
堪堪到了九月,正值红叶染色之时。今上提出要行幸朱雀院,还会举行一场盛大的红叶之贺,时间定在层林尽染的时节。这就像是一个开始的信号,先不说右大臣府邸上日日宾客满棚,左大臣门前的牛马车也只多不少。想要求见东宫的公卿们也越来越多,拜帖如飞叶一般,从四处飞来。
东宫不胜其扰,却也无可奈何只推脱着不见。至于萤殿下这边,只因未行冠礼,有些聪明的人便将视线投到了内大臣府上。
如此看来,这热热闹闹的场景里,最清闲的便是两位皇子了。光皇子前几月被恶梦侵扰,在高僧的唱诵之中终于能得安寝。藤壶女御孕时不适,他也很是关心,几乎日日前来探望。
这样的和善之举很是让陛下感动,真是不妄藤壶女御幼时的一番相处教导。又兼之,源氏公子是一位温柔贴心的人,每每得到他的安慰问候,女御殿下的神色总是会好上许多。今上便让源氏多来问候藤壶女御一些。
因为公卿大臣们的拜见要求,弘辉殿也时时传话让东宫殿下做些相当的表示。这让朱雀不胜其扰,愈发不想待在朝阳舍。便常常来找萤殿下,二人在宫宇僻静的地方,说些清闲的话题。
能和朱雀独处,四皇子求之不得,无比高兴。二人有时就是不说话,只安安静静的欣赏着秋景,那气氛也是无比的美好,让人羡艳。
流水潺潺,那风带起叶落时微薄的离愁。半日浮生里,是阳光刻下的半幅剪影。它们与宁和的琴音一起流动着,是萤送与朱雀最无言的陪伴。
朱雀的手指在熏香炉的上空浮空拨滑着,就像是要与那香气嬉戏。直到将那修长的手指熏染上醉人的香气才肯罢休。弹奏着琴音的萤皇子抬眼看了一眼,又垂下眼眸,一番轻拢,良音渐歇。
朱雀悠长地叹了一口气: “他们啊,想来也是等待了很久了。”
“太心急了,”萤皇子声音淡淡,收起琴器,“不过是行幸而已。”
“但也是一个信号不是么,足以让他们准备起来了。”
“该准备的人早就做了准备,此时匆匆忙忙的不过是一些一挥即去的浮尘而已。”
东宫殿下有些讶异地看着萤皇子,换来四殿下一个疑问的眼神。
“怎么了?”
“不,虽然你说得没错,不过还真是犀利的言辞呢。”
“我只是觉得,没有必要在朱雀面前伪装。”
“哈,的确。萤从很小的时候就语出惊人,作为皇兄的我也早就习惯了。”
萤皇子一笑并不接话,调了调音欲弹奏下一曲。而世间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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