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南雪口干舌燥,到厨房去找水喝,玻璃水壶里的冷开水透着一股让她很不舒服的味道,不像她在家里,不论是喝的用的,都是特供的山泉,闻着就有清香,连她自己都恍惚,她的生活怎么会一下变得如此的糟糕!
她想到了蔺南烟,自从那个女人到家里来,她就晦气上身,蔺南烟鉴定报告的事,老爸已经知道是她买通了鉴定中心的人,现在她挪用公款,又把驰远的股份卖了,立即发作把她赶出了蔺家。
两个哥哥跟着落井下石,因为她一走,驰远的继承人就少了一个竞争对象,巴不得她落魄永无翻身之日。
就连她最亲的人都尚且如此,更别说她身边那几个朋友,从小到大,老爸就教导她,只有真正的利益,没有真正的朋友,说得一点没错,现在见她被赶出蔺家,又欠一笔高利贷,怕惹祸上身,都委婉的避开她,出国的出国,旅游的旅游,没一个肯向她施以援手。
离开蔺家并不让她担心,只是现在她欠了‘黑风’的高利贷,那可是个不好惹的主儿。
黑风是一个叫洛恒峰的人,因为有些背景,专放上流社会的高利贷,借钱的时候是桃园结义,称兄道弟,还钱的时候就变成了三顾茅庐,心狠手辣。
还有尹正那小子,表现对她恭维殷勤,却不告诉她钱是问洛恒峰借的,真是要把她逼到绝境。
昨天不仅喝高了,还跟况峦激烈温存了一番,好麻痹自己受到的耻辱和困境的无助,纵欲过度,腰有些酸,她准备洗漱完之后去美容院做一个全身按摩。
刚整理完头发,就听到门铃响了,打开门,门口站面一个面容清秀的女孩子,素面朝天,眉目间倒有点像林至爱,蔺南雪问:“你是谁?”
“我叫秦秋,是况峦的女朋友。”
蔺南雪不屑的笑了笑:“进来吧。”
秦秋问:“你是?”
“你觉得呢,一个女人一大早出现在一个男人的房间里,还刚睡醒。”
“况峦呢?”
蔺南雪耸耸肩:“刚出去了,要不你等他一会儿。”
等蔺南雪换好衣服从卧室里出来,秦秋做公关小姐,多多少少对于衣服的品牌和当季新款有些了解,一看对方价格不菲的裙子,还有手里那只镶着碎钻的手机,秦秋试探着问:“你是蔺南雪?”
蔺南雪点点头,秦秋露出不屑的眼神:“不过如此,我听说蔺家的大小姐好歹也是个名媛吧,怎么会是个大婶!”
蔺南雪心情原本就不好,还被一个夜总会里当公关的女人嘲笑,于是不甘示弱:“你以为他真会看上一个当公关的,不过是因为你长得像另一个女人罢了,还敢来登鼻子上脸。”
秦秋能在场子里游刃有余,绝对不是个柔弱的主儿,她年纪轻轻就出来讨生活,游走在声色圈子里,很不容易,这种生来就娇贵的千金小姐,没有尝过世间的辛酸,还敢嘲笑她,秦秋扬手就扇了蔺南雪一个巴掌。
蔺南雪愤怒的把手上的包一扔,正有一肚子的怨气没地方发泄,两个女人就撕打起来……
*
从小诊所里出来,蔺南雪摸了摸脸上的创可贴,她平时做的都是优雅的运动,骑马打球滑雪,论打架,她似乎还是头一次,还是跟一个没水准没休养的女人,所以她惨败。
她正准备走回况峦公寓的车库去拿车,窜出来两个人高马大的男人拦住她的去路,然后对着她不坏好意的笑:“蔺小姐,你可真不好找,咱们黑风哥可是天天盼看到你。”
蔺南雪知道逃不掉,只能强装姿态:“走吧!”
洛恒峰留着络腮胡子,穿着一件宽松的衬衣,不修边幅,整个人邋里邋遢,坐在偌大的办公室里,一边看着球赛,一边吃没有营养的薯片。
蔺南雪皱着眉头,这种人也有资格跟上流社会的人打交道?
看到她,洛恒峰指了指不远处的沙发,一双眼睛色眯眯的看着她:“蔺不姐,我们又见面了。”
蔺南雪坐下之后翘着腿,虽然她负了债,但骨子里的傲气不能没有:“洛先生,我知道欠你钱,人谁没有个潦倒的时候,我们蔺家家大业大,不会一直欠着你的钱。”
洛恒峰笑了笑:“蔺小姐,话虽然是这样说,可是前两天我找不着蔺小姐你人,只好上蔺家去看看,蔺老先生可是有言在先,他可不会给你当担保人。”
她厉声说:“你急什么,我只是一时周转不过来,过两天就把钱给你。”
“蔺小姐,你就别在我们面装了,你有没有钱,我还不知道。”说完,他摸着下巴,用一种*的目光打着她。
她从包里拿出一张□□扔在他面前:“这里有十万,你先拿着。”
洛恒峰挥了挥手,旁边的人都退了出去,空荡的办公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他紧贴着蔺南雪坐下:“你要知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如果谁破坏这个规举,还让我在这行怎么混,不过呢,在某些情况下,这钱我要得也不那么急!”
他低头开始闻蔺南雪的耳边,那粗狂的气息让蔺南雪厌恶,可她只能咬牙忍着:“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知道我是个粗人,出身也不是很好,一直以来,我玩的都是欢场女子,没什么品味,我一直很想知道,像蔺小姐这种有名的豪门千金是什么滋味。”
蔺南雪不是性保守的女人,但和她玩在一起的男人,哪个不是帅气优雅,温柔体贴,匍匐在她的石榴裙下,做个听话的男仆,而像眼前这个邋遢粗鲁的男人,放在以前,她压根就不会多看一眼,可现在的情况是一毛钱逼死一条好汉,不得不低头的时候,她马上换了副笑脸,眼神娇媚的看着他:“我可不是个滥情的人,要和我上床,第一点,你得真心的喜欢我。“
“我当然是真心喜欢你,像你这样的美人儿,我疼都疼不过来。”说完,他把手伸进了蔺南雪低胸的领口。
*
夜幕垂坠,城市与夜空相比,同样的星光点点,一个繁华,一个璀璨,一个喧闹,而另一个静谧。
蔺南雪拖着疲惫残破的身体走在拥挤的街道上走着,天气渐渐进入初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下雨,空气一直闷热,不少人都穿起短袖的衣服,像她这样穿着长外套包裹严实的人,经过,难免会让人多看两眼,这样的穿着,她也觉得热,但她更不想让人看到全身布满的青紫。
迎面而过的人不小心碰到她的肩头,她虚弱得脚下一软,跌坐在地上,撞到她的人觉得歉意,赶紧去扶她:“小姐,你没事吧。”
她坐下的地方,有隐隐的血迹从下/身浸出来,吓得对方脸色惨白:“小姐,要不要我送你去医院。”
蔺南雪挥开他的走:“滚,我不要你管。”
她不敢去回忆在离开洛恒峰办公室之前发生的事,她一直觉得跟一个没感觉的男人上床,顶多就是麻木,被狗咬一口,但洛恒峰不是,他似乎把她当一种疯狂发泄的工具,无所不用其极,她一直以为自己会死在他的手上,她是怎么挺过来的,到现在都觉得是那样的不真实。
离开之前,她以为这残酷的经历终于可以结束了,没想到洛恒峰却说:“蔺小姐,你的表现让我非常的满意,只要你每三天来陪我一次,利息我就不要了。”
她再也不想见到那个男人,她有预感,她会死在他的手上。
蔺南雪觉得自己的世界已经彻底的崩塌,她是个含着金汤勺出生的贵公主,从小到大,都在家族的呵护中长大,吃最精致的食物,穿最奢侈的衣服,无数的派对和度假,所有的人都恭维她,宠着她,可现在,父亲抛弃她,亲哥哥厌弃她,和她要好的朋友都躲避她,还要被一个邋遢低贱的男人糟蹋。
仔细想想,这一切都是尹正在背后捣鬼,他介绍她和被投资人相识,害得她被骗了一大笔钱,又怂恿她借钱东山再起,害她不仅卖掉了股份,彻底成了驰远的局外人,还欠这么大一笔高利贷。
她拿出手机打给尹正,歇斯底里的问:“我到底是哪里得罪你了,你要这么害我!”
“姑奶奶,你跟我是无怨无仇,我哪有那闲功夫,想知道原因,去问雍显吧。”
她直奔雍显所在的酒店,这一次,驻守在楼层的保镖并没有拦住她,而是放她进去了。
房间门口,沈秘书为她拉开书房的门:“蔺小姐,里面请。”
雍显靠在旋转办公椅上,背对着她,透过巨大的落地玻璃窗,正俯视着城市的繁忙与忙碌。
蔺南雪走进去,正要急冲冲的上前去质问他,却被沈秘书拦住。
她大叫:“雍显,我到底是哪里得罪你了,你要这样害我。”
雍显转过身,没有回答,露出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阴冷笑容,她的落魄无助,仿佛一切都尽在他的掌握。
她继续大叫:“到底是为什么,是为了林至爱吗!”
雍显站起身,慢慢的向她走过来,他高大的身材,凛冽的气质带来的压迫感让她跪坐在地上,不停的颤抖。
他走到她的面前,弯下腰,在她耳边轻轻的说了什么,蔺南雪顿时瞪大了眼睛:“不,不可能的。”
说完,他直起身子:“你可以走了。”
“你会杀我吗?”
他冷笑:“我为什么要杀你,死是唯一能解脱的方式,所以我要你活着,就这样每天心惊胆颤,害怕恐惧的活着!”
蔺南雪尖叫了一声,抱着头飞快的跑出书房,在门口,她差一点撞到林至爱,林至爱穿着睡衣,愣愣的看着她:“蔺南雪!”
这个世界为什么总是这么多巧合,她平时最看不起的人,现在却在冷眼嘲笑她的失魂落魄。
蔺南雪风一样的跑了,林至爱站在书房门口:“她来做什么?”
雍显问:“你怎么光着脚就跑出来了。”
她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心急就忘了穿鞋,想来看看你班加完没有。”
他走过去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现在就陪你去睡。”
她瞟了一眼旁边的沈秘书,示意他说话注意一点,这么轻浮,还是人家的老板呢,也不怕被笑话。
他把她抱起来,她才看到脚上沾着湿湿粘粘红色的东西,她蹙着眉:“这是什么?”
“好像是蔺小姐的血。”沈秘书提醒。
她这才注意到地毯上有连贯的血渍,向着蔺南雪离开的方向蔓延,她疑惑:“她这是怎么了,为什么有那么多血?”
雍显吩咐沈秘书:“把地毯换掉,拿去扔了。”
*
林至爱做恶梦了,她梦到父亲倒在血泊当中,他叫着她的名字,奋力伸着手,让她抓住他的手,两个人的距离只差了一点点,她怎么都够不着,突然,父亲身下的裂出一个巨大的地陷,眼看快要掉下去了,她用力一挥,竟然抓住了父亲的手,她说:“爸,我无论如何都不会放手的,我一定会拉你上来。”
正当她使出全身力气要把父亲拉上来的时候,父亲的脸变了,变成了蔺南雪,她在不停的流血,两只眼睛恨恨的看着她,嘴里说着:“林至爱,有一天你会跟我一样下地狱的!”
她尖叫了一声,猛的坐起来,看到被夜风轻拂的窗帘,她才知道,刚才只是一个梦。
房间的灯微微的亮起,雍显坐起来轻轻把她揽以怀里:“做恶梦了?”
她点点头,又说:“昨天晚上开始就觉得肚子不舒服。”
“让我看看。”他掀开被子,却发现她坐着的位置浸着殷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