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心劳力,这不是她愿意看到了,于是便答应明天去医院检查,宁维诚这才落了心。
因为前一天乔柏涛已经帮忙约好了妇产科叶医生,第二天到医院直接找叶医生,叶医生戴着金丝面眼镜,看起来是个很面善的人,说起话来也是温和有礼,这多多少少让对医院心存抵触的潘心悦心里或多或少的轻松了许多。
也还算配合,凡事叶医生的问题她也极力的配合着作答,当叶医生问到你第一次月经是多少岁时,她忽然望了一眼旁边的宁维诚,竟是回答不出来,这么久远的事,她怎么可能会记得?
她更觉得蹊跷的是,检查跟这个有什么关系呢?
叶医生以为她没听懂,又问了一遍:“你初潮是什么时候来的,你还记得吗?”
潘心悦脸涨得有点红,低着头冥思苦想,是十四岁?还是十五岁?抑或是十三岁?她只记得那时候第一次来的时候好像蛮惊天动地的,放学了不敢回家,躲在教室里哭得惨绝人寰,以为自己要死了。
后来宁维诚来接她,见她趴在桌子上哭,问她怎么了,她只是抽抽噎噎的说不出话来,宁维诚给她拍了好半天的背她才缓过了,断断续续的进行临别遗言:维诚哥哥,我以后再也不烦你了,如果我不在了,你记得要常常到一个地方去看我,不然我会寂寞孤单的。
宁维诚当时听得一头雾水,还以为她要转到别的学校去,傻傻的问了一句,“你要去哪里?”
她还抽着气没说话,只是指了指地下,宁维诚当时正对巴西的足球相当迷恋,所以也做足了工夫,以为她说的是南半球的巴西,便说:“你要去巴西?”
潘心悦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瘪着嘴答道:“我要去地底下啦!”
“你疯了,去地底下干嘛?”
宁维诚猜了半天猜不到正题,潘心悦觉得他真是笨死了,一抹鼻涕,大声说:“我都要死了,你还骂我!”说着又呜呜的哭起来。
这下宁维诚是真慌了,他捧起她的头,望着她一脸委屈的样子,神情焦灼的问:“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骂你,你别哭了,究竟怎么了?怎么就要死了呢?”
她一边哇哇的哭一边说:“我裤子上流了好多的血,我肯定是要死了。。。。。。”
那时候她可能还没有学习生理卫生,所以还不了解女性生理特征,但宁维诚是了解的,听她这样一说,刚刚紧张的情绪忽然就释然了,他叹了一口气,说:”不会死的,你放心吧!”
“你怎么知道?”闻言,潘心悦渐渐止住了哭声,一抽一吸的但还是有点不相信。
“因为每个女人都会经历这样的事情,大家不都活得好好的?”他一本正经的解释道。
“真的吗?”她的眼眶还沾了眼泪,半信半疑的问。
“当然是真的,不信你回去问你妈,你妈。。。。。。每个月也会这样的。”毕竟只是十几岁的少年,初涉两/性问题,已然是面红耳赤,说出这样的话多少会有些不好意思。
潘心悦见他神情有点怪异,想想定然不是什么好事情,护母心切的回嘴道:“你妈每个月才会这样!”
宁维诚被她这样一反攻,更觉得自己有点理亏,一时结巴道:“我妈。。。。。。应该也会这样吧!”
潘心悦想到这里,忽然笑了起来,却听到头顶上传来了个声音,“应该是十四岁半!”
叶医生推了推眼镜,抬头望了一眼宁维诚,便伏案记录上信息,又接着问:“最后一次月经是什么时候?”
这一次她不是问潘心悦,而是直接将目光投向宁维诚,希望从他的嘴巴里听到自己想要的信息。
宁维诚眉头微微一蹙,错开叶医生的眼睛,目光望向了窗外,顿了一会儿才讪然答:“上个月十三号。”
叶医生又认真的记上了,旁边的潘心悦倒是有点惊讶,连自己都不记得的日子,他却记得那样清楚,于是心里有多了一份特殊的感恩,她望着宁维诚,宁维诚的目光还没收回来,仿佛是在躲避别人的诧异。
这样别扭的宁维诚让潘心悦觉得很可爱,她扯了扯宁维诚的衣袖,宁维诚低下头来,正迎上她那张满含笑意的脸,便握住她的手也跟着笑起来。
旁边的叶医生,一边在备案录上写写划划,一边头也不抬的说:“潘女士虽然糊涂,但你爱人却是个细心的人,这样的男人很难得了!”
潘心悦握紧宁维诚的手,心里的幸福难以言喻,笑吟吟的答:“嗯,他是个很好很好很好的人。”她特意强调了三个“很好”,仿佛希望所有的人都能够见证自己的幸福。
叶医生手里的备忘录已经填完,便又开了几张化验项目的单子递给宁维诚,嘱咐道:“先去验个尿,再验血,等检验结果出来再来找我。”
只是检验结果出来之后,宁维诚却并没有再来找叶医生,他看着验尿化验单上的hcg呈阳性,就打电话简单问了下乔柏涛,乔柏涛虽然不是妇科医生,但是基本常识还是知道的,直接告诉他呈阳性就一定是怀孕了。
他听到这儿,心里忽然就觉得异常烦燥,要怎么告诉潘心悦,这个孩子不能要呢?
一路上他一直心事重重的也没怎么说话,这样沉默倒有点让潘心悦不习惯,她手肘撑在玻璃窗上支着下巴,漫不经心的问他:“我究竟怎么了?是不是得了什么严重的病?你这么严肃,让我感觉出我的身体状况是不是不好?”
宁维诚目光深沉,侧头看了她一眼,又盯着前方,微笑着说:“没事,你别瞎想!”
“叶医生不是说叫我们拿到报告去找她吗?你都没去!”
“我不去是因为我看得懂,你的身体好好的,她那么忙,我们就不用去给人家添麻烦了,你说呢?”他倾过身子捏她的鼻子解释道。
“喂喂,注意安全!”她连忙将他推过去,嗔道:“咱俩都得惜命,以后还要生。。。。。。”她说到这儿忽然停下来,虽然两人已经有了最亲密的行为,但是后面的话还是不太好意思在他面前大大咧咧的提出来,毕竟前期的准备工作还没落实,就提到下一步计划,好像显得自己好心急一样。
但是她虽然只是说了一半,像宁维诚这样精明的人肯定是听出了下一半究竟是什么意思,于是本来就烦燥的心情更加觉得头疼起来。
☆、第57章 矛盾冲突
回到家里,正逢午饭时间,张嫂早已备好了饭菜,宁维诚牵着潘心悦的手坐到饭桌边的椅子上,亲自给她盛汤,吹了吹热气放在她面前,柔声说:“看你瘦成这样,多吃点!”一如即往的细心体贴。
潘心悦看着面前的奶白色的鲫鱼汤,胃里的酸水就翻了上来,但是看到宁维诚那样盈盈的望着自己,也不好拂他的意,硬着头皮点了点头,刚抿了一小口,就捂着嘴巴跑到了盥洗室里吐了出来,宁维诚也跟了过来,看她伏在洗手盘那里干呕,心里非常难受,手缓缓的拍着她的背,喃喃的叫了一声:“悦悦!”
潘心悦正在漱口,含糊不清的应了一声,漱好口转过头来望着他,他却什么都没有说,眉角微蹙,仿佛欲言又止。
潘心悦刚刚吐完,脸色绯红,眼里还有呕出来的泪水,她一边擦眼泪一边说:“维诚,我是不是有病?”
宁维诚听她这样问,艰涩的露出笑来,说:“怎么会?各项指标挺正常的,只是。。。。。。”
“只是什么?”潘心悦眼里露出疑惑,定定的望着宁维诚。
宁维诚顿了一下,说:“只是身体营养跟不上,需要好好补一补!”
潘心悦了然的“哦”了一声。
中午饭终究吃得并不安宁,宁维诚看她确实是吃不下东西,便让她去房间休息,自己则说有公事需处理,便去了书房,只有他自己知道,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要紧的事,不过是想给自己一个独立的空间想一想,该怎么跟她开口说怀孕的事。
潘心悦躺在床上并无睡意,她想起自从医院里出来后,宁维诚忽然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像是有什么话要说可又不知如何开口的样子,这么多年,她还是了解他的,如果不是十分要紧的事,宁维诚不会沉不住气,近乎是有点慌乱的意思。
她忽然有个不好念头在脑海里一闪,难道自己得了绝症?将不久于人世?他为了不让自己了解自己的病情所以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来哄骗她,只是为了让她能够开开心心的走完人生最后一程?
她不想还好,一想竟然觉得有点毛骨悚然的感觉,电视剧里不都是这么演的吗?
难道?
关乎到自己性命问题,她躺不住了,无论是好事还是坏事,都要勇敢面对不是?坐以待毙绝不是个好对策。
宁维诚,如果你要用这种哄骗的方式让我来拖累你,对不起,我不能答应你,无论何事,我都有自己选择的权力。
她这样一想,便掀开被子起床,略略收拾了一下仪容,然后亲自煮了一杯咖啡,这才上楼。
她在书房门口站了一下,深深的吸了口气,也并未敲门,只是将门把轻轻的一扭,门便开了,她站在门口,书房里暗沉沉的,窗帘紧闭,灯也未开,哪里是像要办公事的样子?
但是她闻到屋里有浓浓的烟味,浓得有点刺鼻,她想这并不是个好兆头,便自作主张的将书房的灯打开,白花花的灯光一下子照满了整个书房,她看到宁维诚深深的卧在真皮椅里,头微垂着,右手臂撑着额角,指间夹着一只半明半灭的香烟。
她轻轻的叫了一声,“维诚!”
宁维诚听到声音,身子动了动,闭着的眼睛打开来望向声源处,看到潘心悦手里端着咖啡一脸担忧的望着自己,他声音有些暗哑,应道:“悦悦!”
宁维诚的状态十分不好,整个人看起来疲倦极了,眉角深锁,眼底亦是一片忧愁郁闷,但他看着潘心悦还是很努力的笑了笑,将烟掐灭在烟灰缸里,站起来,接过她手里的咖啡杯,转手放在了办公桌上,自己则坐在办公桌上,然后一把将潘心悦拉到怀里来,在她耳边低声叫她的名字。
潘心悦感受到了他心底的那份忧虑,紧紧的反手抱着他的腰,下把搁在他的肩上,语速很慢的说:“你有什么话要告诉我对吗?”
宁维诚紧紧的抱着她,像是怕她突然会凭空从这个地球上消失似的,紧得几乎让潘心悦透不了气,过了许久,宁维诚才松开来,捧着她的脸,在她额上吻了一下,深情的说:“悦悦,我爱你!”在心里又补充了几个字“胜过我生命”
在潘心悦的印象里,这似乎是宁维诚第一次这样直白的跟她说这三个字,如果这是在她年少的时候说出来,她会高兴得疯掉的,可是在这种情况下,她听到这三个字,心却忽然一沉,一点也高兴不起来,这三个字,她觉得自己听出了临别的意味。
但是她知道自己此时此刻应该好好的配合他,于是她攒着他的衣襟,情真意切的说:“我也爱你!宁维诚,我真的很爱你!”说着她忽然掉下泪来。
宁维诚心里一慌,用拇指指腹轻轻的帮她擦着眼泪,说:“你不要哭,有什么愿望,你告诉我,我来帮你实现好不好?”
潘心悦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抽泣着说:“我没有别的愿望,惟一的就是希望你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快快乐乐,不要皱眉不要叹气不要忧伤。”
“假如有一天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你会不会原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