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吞灵器一旦使用,动静这么大,城主就算在闭关中也能感受到。”
“所以,不能在星星湖,我们要舍近求远,去琉璃海。”
陌坏眉心轻蹙,抿起嘴唇思索,终于点了点头。
商定后,影空与陌坏一起离了雁西阁。
雁西阁上。笺住缓缓地踱出门,凭栏而立,类兔紧跟其后,一同向下俯视。
类兔的脸抽动着,“影空可以做到吗?”
“神祇灵珀……”笺注沉吟片刻,说道:“获取神祇灵珀是能拂去很多的干扰,但是凭我对影空的了解,他的魔力应该不足以抵抗在内宇宙中的消耗。没有陌坏的参与,只怕是要失败的。唉……”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时间如此紧迫,他们还要去琉璃海。也没有别的办法,看结果如何吧。”
类兔的眼睛逐渐发红,死死地盯着他们离去的方向。“可是我们输不起啊。”它转过头,眼神悲凉地注视着笺注淡然的脸。
笺注淡淡一笑,“我们的机会只存在于生死之间,如果磨罗没能动这样的念头,我们未必有机会借助陌坏和影空的力量。”他的眸色黯淡中带着一丝希翼,“同归于尽是最好的结局,怕的是我们拼尽所有,他仍然活着。”
“毁灭星球的深仇,我一定要报。”类兔狠狠地咬着牙,眼底一片戾气,可一瞬之间它又恢复了卑微恭敬的神情。只见影空又飞了回来,站在栏杆上对着笺注冷笑道:“你还是随我们去吧。”
笺注哭笑不得地说,“你还真是心思缜密,怎么还怕我去城主那里告密吗?”
影空冷哼一声,“难保你不动这心思。好了,你是自己跟着来还是我请你去?”他的掌心开始结出尖锐的冰棱。
笺注笑着说:“我自然会与你们同去,可别嫌我碍手碍脚。”
影空收起魔力,又看了一眼地上的类兔,将它重新收入光球中放入袖袍内,转身拉起笺注便向下一跃。
说话间,几道身影已经从城门中飞掠而出。他们在白泥地上留下浅薄的印记,如风般穿越过夜暝森林,在所有的蓝花楹花瓣都呈现深紫色之前抵达汹涌的琉璃海海岸。迎着狂风巨浪,跃入海中。天空是流转着的淡金色。海中暗潮滚滚。笺注魔力微弱,被影空带着,罩在抵御层下,方能在漩涡中前进,往深处游去。
他们在一处空旷的地方减慢速度,陌坏一声不吭地游到他身旁。影空抬起头,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
他们缓缓落在海底的薄膜上。薄膜在剧烈地波动,高低起伏。
“就在这里吧。”他回头盯着陌坏说道,咧着嘴露出少年原有的笑容。“足够兵团通行了。”
陌坏意念一至,在这片区域撑起一个防止波动的能量罩。待海底薄膜平静后,她从怀中取出吞灵器,贴向薄膜,输入精确的坐标。
她一边操作一边说。“陷阱也已经布好,只要他们从时空秘境中掉入陷阱……”陌坏的眼中灼热的光芒乍现,
“先别开启。”影空说,“这一次,要让他们措手不及。”
“将兵团放进去等待吧。”陌坏默契地点点头。
于是,影空拿出自己的骨笛,轻吹了几声,无声无息,没有响起曲音。陌坏也将自己的骨笛放在唇边,却被影空抬手推开,力度不大却坚决。他始终吹动着自己的骨笛,眼眸浸润着透明的琉璃海水,悲凉如雪。
陌坏的心钝钝地痛起来,她只是习惯性地与影空一起吹起作战的骨笛。而这一次,他要单独前往。她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否已经背弃了城主。
等待了片刻后,视线内突然一片黑暗,透进海底的光芒被完全遮蔽,伴随着水中传来的尖啸声,一大群兵团向他们游来。
影空皱了皱眉,又对着骨笛轻吹一声,尖啸立刻消失,只听到浮动的水波声。魔群在距离他们十多米之外都停止下来,安静地等待指令。
影空扬了扬眉。“兵团听令,进入时空秘境之下的陷阱区域,捕猎神祇灵珀。”
影空的兵团接到命令后,便整齐从指端弹出利爪,即使海水也没能掩住这仿佛刀锋出鞘的尖锐声。他们争前恐后地往薄膜中跻身而入,忠心耿耿地要去完成任务。
陌坏在吞灵器中用魔力输入最后一项指令,启动了时空秘境。“等着收网吧。”她既忐忑又期待地着即将揭晓的答案。远处的笺住身体一僵,神情更加紧张。
影空的兵团在陌坏布好的陷阱中没有滞留多久,便全体全身而退,带着他们的战利品,晶莹剔透的神祇灵珀,在明净的水中,熠熠生辉。影空抬起头,透过海水看向金光流离的天。“我去了。”
陌坏紧紧地抓着他的手。“我和你一起去吧,不然,你就算查清楚了,也没有能力回来。回来后,我们一起去城主那领取责罚。生死一处。”
温暖一点点地重回影空的目光中。“好。”他说。
笺住在他们身后微微一笑。
突然,陌坏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中透出来的凌厉的光让笺住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双脚随之离开海底,悬在水中。
“我们一离开,他独自在这里……”
影空随着陌坏的目光看向笺住,掌心结出尖锐的冰棱。
笺住的脸上染上一抹哀伤,他淡淡一笑,说道:“以我的魔力去不得内宇宙,也封不了空间秘境不会断了你们的后路。如果你们担心我去请城主来……”他叹了口气,“让黑夜天跟你们走一趟吧。这样一来,我也算是从犯了。”他说着掏出那支已经很久都没用过的骨笛,放在唇边轻轻吹奏。
影空看向陌坏。陌坏点点头。她知道他并不想伤害笺住。
黑夜天很快便出现在他们的上方,他迅速地靠近,来到笺住身旁。“怎么了?这么着急找我来?”他边问边查看了一便笺住是否有受伤,然后用警惕地眼神瞥了一眼影空与陌坏,还有远处手上捧着神祇灵珀的兵团。
“黑夜天听令,随他们走一趟内宇宙。”笺住说道。
黑夜天疑惑了一下,就马上答道:“是。”
影空与陌坏慢慢释放出所有的魔力,周身晕染出一层黑紫色的光芒,耀眼夺目的光将一片海域染成了黑紫色。他们向薄膜走去,黑夜天跟随在后面。他方才来时发觉琉璃海变得比往常平静,他有些不放心地回头看了笺住一眼,可只一眼便让他如石木般伫立在原地,目光流露出极大的惊恐。
笺住发现了黑夜天的异常,身体因恐惧而在瞬间僵直,瞳孔剧烈收缩了一下。
一道紫色的身影从水中飞翔而过。城主来了。
☆、神界沦陷
林雨凡告诉他们修普诺斯已经失踪快三个月了。他的‘黑夜罂粟’戴在林雨凡的手上,是她的婚戒。
塔塔筋疲力尽地躺在客房的床上。房间里开了暖气,喻初蓝往他的被子里放了好几个热水袋。可是他还是蹙着眉头,瑟瑟发抖。
林雨凡猜测这是神体离开灵珀后,出现的枯竭状况。那么,西方死神宁愿舍离灵珀也要冒险下凡,一定是为了重要的事。“你知道哥哥来凡间是有什么事吗?”她问喻初蓝。
“他之前说过,他怀疑冥王叛变。还有什么魔被冥王放走了。他来找修普诺斯,让他去神王那里揭露此事。”
林雨凡的手下意识护住腹部。“他说的魔可是邪蛊魔?”
喻初蓝见她这样的反应,有些不安地说:“你先别担心,我可能记错了,等他好些了再问问他吧。”
一想到邪蛊魔可能出逃,林雨凡就禁不住地感到内心发慌。想起那场战争,圣山神祇歼灭邪蛊魔无数,残余部分也被囚禁在地狱之中。是她牺牲灵珀和神之身所换取的战争胜利。
眼下塔塔因为疲劳躺在床上恢复体力,没有力气讲话。多思无益。她迅速安定下心神,转而看向眼前的女子。她清秀的容貌沾满了一路的风尘。这年轻的女孩,应该知道自己会沾染上可以致死的冥界气息,可她的眼神,又是那么地温婉。她竟然会爱上死神,西方神界最冷酷无情的神祇。
“初蓝,你就先在我家住下吧。”林雨凡微笑着说,“我弟弟去外地工作了,他的房间正好空着。”
喻初蓝沐浴洗漱后,借了林雨凡的衣服穿。她将戒指小心地放进口袋。林雨凡的家人为她准备了早餐。匆忙之间忘了告诉他们她是素食者,她只喝了豆浆吃了些油条。所有的心思都记挂着塔塔的身体状况,她匆匆填饱肚子便去客房陪伴他。
直到下午,他才恢复了一点力气,努力克制着身体的颤抖,气若游丝地问:“他是怎么失踪的?”
喻初蓝扶着林雨凡坐在床沿上。她苍白着脸,回忆起三个月前的那个晚上。“那天我正在吃晚饭,修普诺斯就坐在我对面看着我,给我夹菜。突然,他的身影渐渐变得模糊,我以为我眼花了,再仔细看时他已经不见了。”
塔塔表情一滞,心中揉成一团的疑惑被渐渐梳理开,而脸上的神色却越来越茫然,他叹出一口气,说道:“6月5日晚。”
林雨凡不禁讶然地看着他,点了点头。“修普诺斯消失之后,我拿出神使之笛召唤我的哥哥赫尔墨斯,但是……他也始终没有出现。而我单方面又不能联系到任何神祇。”她目光带着惶恐看着塔塔,“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塔塔的脸上是难以掩饰的绝望,说道:“神界全部沦陷了。”
喻初蓝倒吸了一口冷气。房间内有那么一刻静谧地可怕。
“就在我下凡后不久。”他回忆起种种疑点。邪蛊魔被放走、凤凰的突然消失,东方神界的神祇也不再出现,修普诺斯失踪,神使赫尔墨斯的失联…… “整个神界,所有神灵,都被一股力量瞬间带离。而我之所以被遗留下来,是因为……我身上没有灵珀。”
整个神界也许只剩下他一位神祇。
究竟是什么力量,竟然强大到一瞬间就能让整个神界消失?
“那……”喻初蓝睁大眼睛看着他们,“那些神祇……”
“暂时都活着。”塔塔说。
林雨凡虽然面色凝重,但也认可地点点头。“目前自然规律还没发生变化,说明神祇灵珀是安全的。”她望了望窗外,“之前那场诡异的大雾,虽然我感知不到魔力。但是,在大雾降临之后人间就变得充满戾气,新闻上说世界各地都频繁地出现恶性暴力事件。而在日常生活中,人们会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就会大打出手,甚至持刀斗殴。我们这里也是这样,刚开始城市里一片混乱,后来警车不分昼夜地巡逻后才安分了些。”
“不管他们什么目的,都属于邪魔一类的力量,”塔塔说,“他们离地球的距离已经很近。神界消失,凡间失去屏障。而自身恶念大的凡人最容易受到干扰而丧失人性。”
又是一阵沉默。就算知道邪魔入侵,又能怎样?已经没有任何抵御的力量。神祇们究竟在哪里?是否正在想尽一切办法回来?
林雨凡缓缓地垂下头,“我的预产期快到了。”她的手轻轻地搭在自己隆起的肚子上。“还好你们来了。”她露出一丝笑容,“孩子会衔着神祇灵珀出生。”她的目光中星星点点,混着慈爱与悲哀。“修普诺斯不在,要麻烦哥哥代劳,先将灵珀系在你身上了。”
塔塔的神色也柔和下来,他点头答应。
瞥见喻初蓝迷惑的神情,林雨凡对她解释道:“灵珀是神祇的神灵所在,必须供养在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