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朕这里,只要你肯拼搏。田产美眷便唾手可得,朕会带领你们一起复兴。你们可愿意?”
子炫高僧终于问话:“皇上,老衲知道您曾经也相信佛祖,如此逆天而行,您不怕百年归天难登极乐吗?”
宇文邕抬眼看了看天空,神色有些黯然。回头,依旧看着他们的眼睛,说道:“就算日后下十八层地狱,朕也在所不惜!”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这章呢,是我自己的观点,若有什么建议就来给我写评论吧?!!!
☆、诛灭佛道下
几个高僧互相看了一眼,集体跪在蒲团之上。宇文宪也听的激动不已带领文武百官,跪在台上。底下的僧众和将士都齐齐跪下,大声呼喊:“皇上圣明,大周兴旺……!”
灭佛之战就这么圆满胜利了。宇文邕不仅赢了僧人的心,也赢得了群臣的心。
下午的论道又要开始了,宇文宪虽然领教了他的魄力和镇定,但为了使百姓百官信服,他还是把请来的道士都请了上来。
皇上手里握着那个平安袋,让侍女给他梳理微卷的墨发。这个平安袋里,其实是小落精心打造的一片镌刻着紫兰花和‘落’字的银锁。
她知道,只有这个才能让宇文邕感受到她在身边,也就能把自己锁在思念里。
可惜他居然什么都不知道就给埋了。回想刚见杜欢的时候,她眼犯泪光就像雪山谷的蝴蝶,为了他弄得满手的是伤。
可他来不及看她一眼,她就说不用再见。老天既然不允许他们相爱,那身为一国之君,他又何必顺应天命!
宇文邕这次把论坛摆在城楼之上,底下观看的全是百姓。他一身白袍傍身,头发只系了条发带。在城楼之上跟他们对论。
为首的道长叫张宾,名气不小。关系道观殊死存亡,他可是破釜沉舟而来。
“听说皇上也崇信阴阳五行八卦,崇信人祖伏羲,无量天君。为何还要逆天而行呢?”
宇文邕对他的言词颇感兴趣,但故意不回答:“你说的不错,那张道长可否先为朕算一算?”
皇上眼中澄明伸手等着,张宾不敢拒绝,又不知他打的什么主意。诚惶诚恐的给他看了看手纹面相。
“皇上想问什么?”宇文邕轻然一笑冷冽自信,让人实难捉摸。
“让你看看朕灭道之后,大周会有何形势。”百官都在身后仔细听着,这些个道士已经够幸运了,自少他没穿龙袍也收敛了气势。
张宾突然不敢言语,只嘀咕一句:“逆天而行,逆天而行!”宇文邕冷冷闷哼了一声。那道长再看看,朕的命途如何?”
“这……”张宾有些惧他眼中的自信,想了很久才缓缓开口:“皇上乃是天命所归,大擎凤羽。必定一统天下!”百官在他们身后开始议论。
宇文邕慵懒的抵着拳头,轻叩桌岸,仔细的听着。“不会有错?” “绝不会错!”自己说的自然自己担着。
宇文邕淡淡问道:“道长可有听说过,罔玄道人?”张宾顿时来了精神,说:“如雷贯耳,他是时经二百的仙道,只是无缘一会!”
宇文邕站起身,往前渡了两步,俯瞰城楼之下人山人海的百姓。
“罔玄道人,是宇文帝祖崇信不疑的一位道长。他曾预言朕,命中注定会有一劫!遇人不淑,至使周国走向灭亡。
朕不仅信了,还亲身前往齐国除却后患。结果齐国之行,朕做成了许多事。有一人功不可没。朕却因为这个预示,把她扔在了齐国,但预示依旧存在。
而她千辛万苦来帮朕杀护救国,却只为了成全这一预示,为了不妨碍朕的一生,她走了……”
宇文宪和长孙览此时心中方才有数。曾经还抱怨过他忘恩负义,原来只是他们的这位皇上心事藏的太深。
六普茹坚却闻此一言脸色骤变,拳头握的咯咯作响。
“朕有可能从此失去精神支柱,这是朕的惩罚。那你们呢,可有因此放弃过?”
百姓也开始聒噪起来。宇文邕回身继续道:“朕当时就是这样跟罔玄道人讨论此事。你反倒说朕会一路亨通,直逼天下。朕到底该信谁的?”
他继续问后面的群臣。“连朕都如此,你们就没有抉择?……事在人为!谁生下来会一番风顺?在这大争之世,若朕不争,天下会拱手相送吗?”
张宾面对质疑不敢回答。宇文邕继续逼问:“你们尚且不知哪个正确,却用此术在我国土之上大放妖言,使众生困顿!
你们衣食皆是妄语我百姓的钱财所得,穷苦众生可有一丝好转?你们倒不如孔圣人,至少他教诲天下和谐!”
他转身面对百姓,“没有和尚道士,朕就多了肯为国为自己战斗的百姓,共同创造富硕安定的生活。你们可愿意养着这些碌碌无为的道士?可愿让他们霸占你们的江山土地?”
百姓喧哗了片刻,都欢呼声雀跃的喊什么的都有,“皇上英明,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我们不愿意,不愿意……”
宇文邕转身面对张宾,“你们若执意为道朕也不逼你。为你的国土研习奇门遁甲,这才算不妄此生。”
张宾和身后的道士们都无话可说的跪下来叩谢他的隆恩。
宇文邕看着底下大声召旨,“大冢宰!”宇文宪立刻跪在地上。“臣在!”
“朕今日下令,拆佛寺,除道观,除今日对论的年深僧道,一律勒令还俗。否则,杀!”
长孙览跟宇文神举带头跪下,百官立刻跟随。齐声呼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立在风中静静听着空中热烈的声音,心却飞往很远,不知她可有听到,可知归来……
☆、折尽相思雪
宇文宪即令各属官员操办此事,满朝文武都忙的热火朝天。只有宇文邕召见,才能闲下来喝上两盅。
“皇兄,臣弟真是对你刮目相看。可若罔玄说的是真的,这后果你真的不悔吗?臣弟只怕做了件错事。”
对于此事,宇文宪看得很清楚。张宾当时犹犹豫豫也是生恐一句说错,满盘皆输,不料正好掉入皇上所布陷阱当中。
宇文邕淡淡的说:“若真是天命,又岂是人力所能更改,倒不如坦然面对。最近方知你看事是最透的,又岂会不知尽人事听天命的道理?”
宇文宪小酌口酒,苦笑道:“走着看罢……”
早在张宾离开长安之前,宇文宪还悄悄向他询问过是否如罔玄之言,可有什么虚瞒。
张宾只道:“宇文邕不倒,大周便无人能侵。”
六普茹坚已经递了三次辞官书,宇文邕偷摸的召见他。“你对她的情意朕都看到了,你既把她送了来,告诉朕,她到底发生了什么?”
六普茹坚蔑笑道:“她若不想说的,微臣还能说什么。皇上逃避了一年,可曾想过她会彻底失去她?我不期望拥有,只盼她好生活着便好……”
宇文邕正在为六普茹坚辞官的事犹豫,长孙览犹犹豫豫的过来觐见。
他一直在盯北齐的动向。这种神态必然有事。
“长孙爱卿你知道朕不喜欢人说假话,有什么话就讲!”长孙览唯唯诺诺的说:“兰陵王被齐帝……赐死了。”宇文邕紧撰独臂,厉声道:“继续说!”
长孙览道:“紫落……不知去向!”
宇文邕眼神虚晃,“高长恭,为何偏偏是这个时候!这丫头一向喜欢自作主张,不行,一定得找到她……”
宇文邕让宇文宪辅助赟监国,亲身下齐国去找人。
上一次到齐国是为了在高纬身边安排细作,阴错阳差送给了他一个红颜祸水。照理他应该非常高兴,可偏偏老天故意捉弄,让他在那条小路就遇到了眼光极好的小落。
当初只觉她言语闪闪烁烁,不明所以,哪知那些小女儿情怀竟真让自己忍不住用心寻了去。
此番故地重游,是初冬不再是冬尽时节。可仍然是时过境迁,再也不会有人站在那个路口立在风口看风景。
大齐哀鸿遍野,荒原燃雪不见青稞,唯有凄凉,唯见凄凉。
包括曾经美丽温馨的清水湾,白雪遥遥,给这里的荒废又添了一丝寂静。
那座承载他们欢乐的断桥圣洁纯情,却不过只是一片雪白。不管他再怎么走,脚印都只是一个人的。
郑家的篱笆院也盖了一层白衣,但也不难发现这里荒废之前曾被翻的毫无余地。
村民能逃荒的都逃了,不能逃的都在这里沦为乞丐。这让他这个穿裘氅的皇帝反倒暖不起来。
昔日热闹不已的兰陵王府如今也被封了起来,每个打这过的百姓都要唏嘘一声。
来时听长孙览说起,余姚就在兰陵王府。兔死狗烹,他已经把苏煜的名字传到了很远,都不曾见过她们。想来再机灵的丫头也折在了里头。
只是一年世隔,竟变成了这番惨象。
宇文邕踏着大雪进山里上香,听说郑妃被逼出了家,跟斛律皇后在此做了伴儿。
宇文邕走进佛堂,她正虔诚的静静跪着念佛号,真是与世隔绝了。“郑王妃真是逍遥啊。”
她抬眼看了一眼宇文邕,“施主怎知贫尼?”宇文邕眉骨微冷道:“鄙人宇文邕,紫落的丈夫。”
她轻蔑一笑,“人生须若菩提树,失得复去几轮回。施主果然回来了,却又不如离去。”
宇文邕声音有些缓,“我是来接你们姐妹的,可惜……找不到她了。”
郑如雪依旧垂着双目双手合十的跪着。“她若不见你,找到又能如何?不过浮华一世,不过路遥寒心,一冬又一冬……”
宇文邕冷冷笑道:“说这种话是懦夫的表现,小落就从不会屈服,虽然她确实资质平平,却有君子之品行。抛却身份国界,我还是你的妹夫。跟我回周国吧,于公于私,周国都欢迎你!”
郑妃道:“我跟着自己的命途不卑不亢,平静而来平静而去。她执意对错,高瞻远瞩,却遍体鳞伤,心身聚疲,依旧由不得自己。施主既有心,便往那有心的地方去吧。贫尼生如云烟,死也愿归于云烟……”
宇文邕失望的看着她。“你妹妹平生最恨和尚,你却……”
原还想问她当日究竟发生了什么,如此看来也不必多问了。
他心灰意冷的转身离开。迎面碰上斛律皇后,宇文邕给他吉首,斛律皇后还礼时多看了他一眼。
宇文邕走了,斛律皇后悄声问郑妃,道:“妹妹,既然他是周朝皇帝为何不跟他去呢?”郑如雪眼泪潸然而下,打湿了青衣。
“去周国,我该怎么面对曾经排斥的大周,又怎么面对妹妹跟女儿?我活着只是想亲眼看着高纬夫妇的下场,下到九泉才能告知夫君。在哪……又有什么区别?”
宇文邕找了齐国所有他能想得地方,也看尽了大齐冬天下不尽的的大雪。
唯有紫苏谷多了一座土墓,木碑上写,红雪遥遥,茫茫苍何终落春。碑名——云谣。只是碑名空了姓氏,倒让宇文邕上了心。
可是遥遥望尽冰河,怎么会有人影。宇文邕神伤的大喊:“小落,朕已经知道你在朕心里的位置。更知道朕有多不该把你放在这里。朕回来了,朕知道错了!”
可惜只有皑皑白雪,孤冷不知人意。
“你出来见朕,朕在紫苏谷,你答应等朕的!你怎么这么狠心,连一次赎罪的机会都不给朕,哪怕是一次!”
宇文邕寒冷的手紧紧的握着,再怎么咆哮都被淹没在大雪里,他站在这里已经渺小到让他自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