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去了大衣,她的身子在黑色的紧身衣包衬下,却更显得瘦,纤细的身子骨匀称而窈窕,却不是健康的状态。
太瘦。
瘦滴连骨骼也分得清晰。
修才的治随意拨开头发上的浴巾,长长一扔,稳妥地落在了不远处的小皮革茶几上,邪魅的身子走近了几步,在一旁组合沙发上,挑了个座位,便坐下。
很高,很长的腿。
穿着蓝色的拖鞋,普通的鞋子却引起了朵寂的一阵心乱。
怎么会。
她甩开头,故意不去看某人若有所指的眼神,将视线撇开。
那双拖鞋,她又怎么会不记得。
是她亲手买的,只不过,那是她爱情的祭品,牺牲品,不值得惋惜,也不值得再去探究什么。
左兮蕲将这一切都收进眼底,并不再多说,长手一捞,靠近朵寂。
额。
朵寂下意识地欠了欠身子,往后靠了靠,躲了去,却见侵略过来的那只修长的手方向一移,从她身边的沙发上随意摸出了遥控器。
深蓝色的。
左兮蕲淡淡勾唇笑了,凤眸里逐渐衍生出暖暖的温馨色调,是他这两年来不曾经受过的。
按下开关,黑色的液晶电视屏幕上,开始播放错乱而无聊的广告。
从一台,随意拨了几个电视台,皆是如此。
直到出现了一个说着韩语的可爱女孩,脸羞答答地站在一个帅气的男生面前,两人穿着校服。
画面在教学楼内,女孩的脸由欣喜成了失望,急剧变化。
男生犀利的话语,狠狠地吐出,一颗颗重重锤了下去。
就是这样。
朵寂受声音影响,抬眸时,对这清晰的画面有所吸引,看了几分钟,便猜出了剧情,当女孩伤心时,也直觉地有些憎恶那个自以为是的男生。
“男人总是那么自以为是。”
一句话,就这样破口而出,朵寂忽的捂住了嘴,她没想到自己也有这么冲动到失禁的时候。
很尴尬。
她摸了摸头,习惯性地将刘海不停地拨向一边,直到指尖里也没有什么可拨的。
“如果没事,我先回去了。”她双手一撑,从沙发上站起,纤细的身子即使瘦长,但却窈窕得十分匀称,纤细的柳腰,丰盈的柔软,凹凸有致。
黑色的塑身,露出漂亮的锁骨,泛着粉白诱惑的色泽。
深棕色的长发,卷着弧度在这时,恰恰弯起了一丝丝的缱绻色调。
气氛,很尴尬。
她不习惯这样的尴尬,尤其,在某人的注视下。
脚上跻着粉红色的拖鞋,她不知道某人是什么意思,这间公寓是她从未来过的,而东西却都那么熟悉。
他几乎将曾经别墅里的记忆都统统搬了过来。
拖鞋。
她精心买的情侣拖鞋,在她放手的时候,他却紧紧地抓住了。
意味着什么,暗示着什么,她统统都不想去管,唯一知道的,便是她不能在堕落,不能再将自己的自尊当做豆腐干,任人砸碎,蒸煮烹饪。
那多累,多辛苦,多难受,多痛。
她装作很镇定,精致的脸颊上,却已经泄漏了她的紧张,淡淡的红晕悄然爬上,衬得剔透如婴儿般嫩滑的肌肤更加的白皙。
她在紧张。
一双墨蓝色的深眸盈出浅浅的笑意,并不为难她,只是静默地注视着她有些滑稽和紧张的动作。
她总是这样一紧张,就会忘记接下去该做些什么。
既然如此,不如让他来教她。
从沙发上站起,挺拔的身躯立即给了她莫名的压迫感,朵寂有些怔愣,电视机的屏幕还在放映着花白的漂亮画面,但她的脑子里几乎成了一片空白。
“很急么?”左兮蕲上前一步,似是无意之举,却将朵寂直直地逼退了一步。
小腿贴着沙发的柔软,朵寂咬了咬唇,她已经被某人逼到了沙发前,再无退路,这样一想,思绪忽然清晰了起来,索性抬起头,直直地对上某人若有深意的眼神。
“还好。”她回答这,声音很平静,但谁又能知晓,她是如何拼命才从喉咙里挤出这几个字眼。
气氛,一瞬间降到了冰点。
没人再说话。
朵寂终于将放在茶几上的视线抬高,看向面前的男人:“那我先回去了,公司里也还有事要忙。”
转过身,她选择避近就远,正绕着茶几走了几步,远离了某人,来到了玄关处,俯下身,她将鞋架上的马丁靴拿下来,整齐放在面前。
正坐在换鞋凳上,脱去了半边拖鞋,却听见了朝她靠近的声音,以及脚步声:“那就留下一起吃饭。”
啊,什么?
朵寂瞪大了眼睛,却见某人只是邪佞地勾起凉薄的唇,大步走进,高大的身躯微微俯下,将她的靴子重新放回在鞋架上。
“哎!”她急急出口,谁允许他蛮横地操纵的?!
纤细的手直刺刺伸出,挡在了他的大掌前,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凭什么他说一句,她就要听一句!
却不知,这样的动作,极其暧昧。
左兮蕲凝神,看着覆在他手背上的白皙纤手,温度贴合在了一起,将嘴角的弧度晕散开来。
“我要走了。”朵寂迅速地收回了手,脚重新缩回了拖鞋里,却站起了身,忘门边走了一步,表明自己的立场。
她以为,他会放手,然后摊摊手,走回放假,径自让她回去。
不是么?
自从回来之后,她和他之间的关系,就如同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才不会自扰。
抬眸时,她直直地惊了一下,直到耳边清晰地荡漾着温热的呼吸声时,她才猛地反应过来,猛地伸手一推,却被一抹温热的大掌紧紧地抓牢,一个大力的转身。
左兮蕲将这个不听话的女人禁锢在了双臂和墙壁之间,俯下身,邪魅的脸紧紧地靠近面前的女人,墨蓝色的深谋将她的黑眸清晰地锁在了极具狂肆的眸子中。
“还想逃我多久?多久?!”近似狂吼的低沉嗓音,直直撞进了朵寂的耳膜之中,她撇过脸,不去看他。
逃。
这个词,对她而言,不合适。
很不合适。
她淡淡地笑了,一伸手,抵着他滚烫的胸膛,狠狠一推,用尽了全力,却依旧抵不过他的力气。
“你可能忘了,我是朵寂。关于过去,你应该更清楚,离开是因为什么,是为了什么。”她的嗓音凄厉,更夹杂着一股狠狠的力道,清丽的脸颊泛起了薄薄的红色,因为激动而更加地涨红,“从头到尾,最没有资格指责我的,就是你。何必再强求!”
左兮蕲冷着眸,墨蓝色的深谋渐渐盈出了一抹关切。
修长的指,轻轻移动,贴近那如蝶翼般卷翘的睫,那里已经积蓄起了满满的水珠,剔透而晶莹,让他疼惜。
他想要为她抹去,他无法想象她这几年受的苦,十年来她受的苦。
他并非无心,但有些时候,责任和事态逼着他去抉择,去毁灭,去选择。
指腹,悄悄地靠近,却被一只纤手狠狠地撞开。
“别再逼我,左兮蕲!”
一声近似撕裂的喊声,终于将胸腔里所有的郁闷和痛苦统统带了出来,压抑是件痛苦的事,她忍得难受,被逼得难受,更孤独得难受。
这个时间,能不能有个人可以了解。
猛地推开面前的禁锢,朵寂用力打开门,大步跑了出去,即使身上还只是单衣,即使脚上还跻着拖鞋,即使,她的脸上早已挂满了泪痕。
电梯,她站在电梯潜,一把闯进了敞开的电梯。
手指拼命地摁下降键,寒冷和冰冷已经将她冻得浑身瑟瑟发抖,她像个斗士,在咬牙忍受着。
而,就在下一刻,她还是看见了那抹邪魅的身躯,站在自己的面前。
他很蛮横,却很温柔。
将她一把禁锢住,她想要反抗,却见他俯下身,将一双马丁靴放在了她的面前,抬起她的脚,伸手轻轻捂了捂,才仔细小心地把靴子给她穿上。
除了了鞋子,还有衣服。
黑色的大衣,他仔细摊开,披在她的身上,牵引着她,将大衣的衣扣紧紧地扣上,最后套上一条黑色的粗毛线围巾,将她小心的脸颊包拢在温暖之中。
无声地,进行着一切。
电梯在眼前缓缓阖上。
直到“叮”的一声彻底阖上,朵寂才蓦地回过神来,脑海里剩下他最后那一抹笑容,在凉薄的唇角淡淡溢出的笑。
如此安稳,如此温暖。
电梯很快到了一楼,而朵寂站在原地,却忘记了自己是要出去,还是回去。
。
44 慢走
抑郁。
会像一条毒蛇,在发癫的杂草之中穿梭。
无足,灵活。
穿透脑膜。
你会发觉,原来视线已经烂成了黑漆。
刹那,永世。
外面,正在下雪。
从皮包里掏出钥匙,朵寂的手颤了颤,手中的冰凉才对准了锁孔,轻轻一按,移动开来。
她缓缓地走近,像个死尸。
换鞋,起身。
手指触到的冰凉,视线才蓦地会过来,落在换鞋凳上的盒子。
包装很低调,是灰色的格子布,细心地包了起来。
她没有拆开,转身走进房间里,只留下那个快件,在玄关里,被昏暗的灯光托举着 。
天气冷。
总是会让人的心也觉得寒。
冲了澡之后,她随意换了套睡衣,厚厚的棉布,贴着淡淡的肌肤,觉得很温暖,很舒服。
捂着被热可可,她在落地窗边,看着外面的黑色夜幕。
赤裸的教,在地板上,紧紧地贴着,冻得通红,由白色变成了紫红色。
她却不觉得冷。
能够将自己麻痹,也是一种幸福。
而,那个人,她重重地握成了拳,抓着杯子的手指骨节泛成了青白色。
收回了视线。
她重新走回了洗手间,打开水龙头,舀起冰冷的水,狠狠泼向了脸上。
冰冷的水声,哗啦啦碎裂了一地,却在间隙拼凑出了嚣张的电话铃声。
“喂?”
手指握上话筒的那一刻,朵寂的心,却猛然间抽了一下啊,空着的右手重重地捂上了胸口,一次一次,仿佛有着什么在随着痕迹淡出。
一阵沉默。
她有些紧张,手指按向话机,才知晓,这通电话,是他打的。
想要挂掉,切断唯一的纠葛。
但。
“还在听么?”
“恩。”朵寂在听见那声低沉的嗓音时,喉咙仿佛哑了,却仍旧挤出了一层薄薄的膜,发出轻轻的一个破音。
“小鱼,走了。”
人的生死,就像一张罗盘,转到了死的那一刻,充满了位置。
却再也改不了。
认定了,便是认定了。
站在火葬场前,朵寂第一次觉得生死离自己这么近。
也许,她真的是没有心的。
小鱼的母亲在哭,哭得很伤心,没有其余的人来看这个可怜的孩子。
连死的这一刻,也没有任何人来施舍稍稍伪装就可以的同情。
她穿着黑色的衣服,站在这冰冷的空旷堂子里,她唯一能给的,只是一个温暖的拥抱。
左手一直搂着小鱼妈妈的肩,朵寂能够清晰地感受到,从骨子里颤抖而出的冰冷。
一个生命。
走得很快,快得连几天后的手术也等不了。
她站在原地,腿脚麻痹了一般,不是不想出去,而是根本动不了。
她不适合安慰人。
真的。
连她自己也被水草给缠住了,还怎么能救别人。
“别怕,没